眉目上淬着红梅般殷红清丽的颜色,恍若下凡来普度众生的谪仙。
只是他的话可没人这般温和漂亮,话里话外都是威胁的意思,摆明了刘珏今日不让路,锦衣卫绝对会记上一笔。再加上岑闲向来有仇必报,只要有机会必然让刘珏没有好果子吃。
刘珏梗着的脖子缩了缩,他还有一些理智,知道不能真把岑闲惹恼了……上一个惹恼岑闲的都察院御史,坟头草都有两人高了……
但是他又不肯放过岑闲和这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青年。
“那指挥使可以走!”刘珏招呼两边的侍卫,“这个来路不明身份不明的人不能放!”
貂皮大衣下,朔望担忧地看着岑闲那黑色的衣摆,呼女干有些不稳,胸腔有些发疼。
他不该来这一趟,害得岑闲如此为难,回去不论岑闲怎么罚他,他都认了。
朱雀门两旁的侍卫犹豫不决地看着这几个人,碍着岑闲竟然一个也不敢上前。魏轩有些着急地挡在岑闲前面:“刘大人,得饶人chu且饶人啊!锦衣卫是什么地方?这人既由指挥使看着,那必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岑大人!!”
正在貂皮大衣下担忧后悔的朔望猝不及防迎来一个吻。
那唇是冰凉而柔软的,含着雪的香气和一股苦涩的药味,隔着这该死的帽子,他眼前只能看见一截苍白的下颚,完全看不见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
是平静温和满是算计,还是含着一点点不清不楚的放纵和缱绻?
朔望不知道,但那一刻他的呼女干真真切切停了一瞬,全身的血仿佛炸开般朝着四肢百骸过去,惹得他全身发烫,整个人仿佛被天雷从头劈到尾,晕头转向。
那个吻一触即分,而后岑闲平静的声音响起来:“刘珏,满意了么?”
“这是我的人,”岑闲说,“我要带他走,刘大人,还抓吗?”
刘珏脸都绿了,甩了甩袖子,低低骂了句:“不知廉耻!”夹着尾巴跑了。一旁的魏轩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还未开口问,便见岑闲拽着那青年走远了。
朱雀门外小六驾车等着,看见自家指挥使拽着个青年出来,那青年身上还穿着那件朔望送的貂皮大衣,正幸灾乐祸朔望追不上他们主子了,结果再定睛一看——娘的!那人不是朔望是谁!
刚一上马车,岑闲眼前一黑,刚才在众人面前强装出来的游刃有余和咄咄逼人瞬间溃散,但他强自镇定坐下来,而后全身被裹上了一件热热乎乎的衣服,连头也盖住,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件貂皮大衣。
朔望抱着他,没敢贴太近,在宫中他就看出岑闲似乎病了,可是岑闲死活也不让他近身。此刻他伸出手覆上岑闲的额头,烫得那叫一个吓人。
他连忙掀开车帘对小六说:“小六快点!他病了!”
小六立刻扬鞭,往府邸赶去。
岑闲感觉全身发冷,额头直冒冷汗,心口疼得人发懵。
不一会儿他就像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湿淋淋的。
他呼出的气都是冷的。
朔望急得眼眶泛红,抱着岑闲的手收紧,胸膛贴着岑闲的后肩,妄图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给岑闲一些。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他想起江浸月今日说的话,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江浸月明明说过的,顺着他些,别气他,会气出病来的。
朔望自责地把岑闲生病的原因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而岑闲眼前仍旧一片发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了,耳边朔望的声音缥缈又曲,几乎听不清了。岑闲已经记不清江浸月说出现这个征兆是怎么回事了。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骨缝血肉里仿佛有千百只虫子在蠕动,在敲骨女干髓,生食他的血肉,他疼得全身发抖,两鬓黑发黏连在灰白如江南灰瓦的脸上,牙齿打战,双唇抖如糠筛,一点血色也没有。
岑闲捂着嘴咳嗽几声,感觉口腔中
一片血腥味,他将血咽回肚子里面,猜想自己这个时候一定狼狈不堪,难看得很。
这幅模样,他不要朔望看见。
而后岑闲恍然觉得抱着他的人想要掀开那貂皮大衣的帽子。
他一把抓住朔望的腕骨,朔望的指尖已经停在了帽沿chu。
“你让我看看……”朔望颤抖又不分明的声音在岑闲耳边反复响起来,岑闲分辨了很久,才听出来朔望说的是什么。
“别看……”岑闲艰难地摇了摇头,每一个字都浸透血腥味,“别看……”
不好看,不能看……
他攥着朔望腕骨的指节用力到有些青白,全身都往那件大衣里面缩,头越来越低,竟是一点都不愿让朔望看见。
而后他呛咳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朔望挽着他的手甚至摸到了他因用力过度而颤动的肋骨。
一口血吐在了那黑色的锦衣卫官服上。
作者有话说:
这剧透的标题;
之后的更新大概就在23点-24点……因为忙起来了呜呜呜;
准备八万字了,他们终于亲了(老母亲欣慰)
第26章蛊毒(下)【倒v开始】
初春时节,上京城树抽新芽,燕子飞回。
岑闲坐在昭王府的书房内,翻过一页纸。
自九岁来到昭王府之后,他名义上是家仆,实则是小世子的伴读,昭王府的人对他极好,昭王妃更是拿他当半个儿子看。
冬日里他刚过完十五岁生辰,昭王妃还给他买了几套新衣。
他舍不得穿,所以身上还是普普通通的麻衣。
案台上放着纸笔,小世子打着哈欠,眼睛都要眯起来了,面前摆着的宣纸上胡乱画着什么花草树木,一团墨洇在一块,恍若鬼画符。
岑闲叹口气,拿了一张毯子盖在小世子身上。
而后他取了刻刀来,拿着一块已经略微起了型的清透白玉刻印章。
这是他准备送给小世子的生辰礼。
小世子生于春日,同他隔了一年时间,再过几日就到了。
他手腕翻转,刻刀在白玉上刻出了一只惟妙惟肖的白虎。
小世子的生辰礼很快就到,当夜整个昭王府都热闹起来,昭王不在上京,却也遣人给孩子送来了一把横刀当作贺礼。晚间一席人坐在一块用膳,祝贺小世子又长大了一岁。
昭王妃开了酿了两年的梨花白,小世子贪杯,偏又酒量不好,没几杯就醉了,手里握着那个白虎印章,挂在岑闲的身上不撒手,嘟嚷着要去放风筝,要去下棋。
昭王妃忍俊不禁,声音温和:“你先带阿朔回去休息吧。”
岑闲记得自己背着小世子回房,小世子跟没骨头似的趴在他的肩头,笑嘻嘻地同他说话,手勾在他的脖颈上。
“哥哥,我今天十四岁了。”
小世子向来叫他哥哥,也不惧怕或是嫌弃他脸上那些可怖的红痕,整日要跟他黏在一起。
他曾经说过这不太合礼数,毕竟他只是一个家仆,小世子一个天潢贵胄的人,叫他哥哥成何体统?
然而小世子不依他的话,理直气壮说母妃说比他大的男孩子他都得叫哥哥,就这么叫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