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六 烫手山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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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烫手山芋

在玉泉集团总裁办,警报已经拉响,预案已经启动。吴雪姣手忙脚乱,既要帮卢晓明收拾行李,为他准备好护照和机票,还要激活香港汇丰和瑞士苏伊士银行的银行卡。

在这乱糟糟的时刻,汪柱子来了,只见他往沙发上一坐,跷起二郎腿,点着一支烟,悠悠地吐出一串烟圈,一派指挥若定、力挽狂澜的派头。他对卢晓明说:“警报解除,把行李箱收起来,别让董事和员工们看了笑话,这么做不是卢总的风格!”

卢晓明和吴雪姣大喜过望,忙问这警报怎么解除的?汪柱子说已经秘密派人去精神病院给主治医师雷主任送去了进口特效药。这种药攻击中枢神经,症状是一小时后浑身抽搐,两小时后神志开始模糊,六小时后开始失忆。他看看手表说,估计这时候的李全英药性已发作了。

卢晓明欣喜若狂,一脚踢开拉杆箱说:“吴秘书,退票。柱子,嘉奖你和你的弟兄们。”

汪柱子倒显得十分冷静,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这件事他先斩后奏,故意让卢晓明虚惊一场。你卢晓明不是树大根深、一手遮天吗?你不是老谋深算、老石更巨猾吗?关键时刻我汪柱子也能露一手给你看看。

崔思康还在县精神病医院院长室等消息,只见陶院长慌慌张张地走进来,说李全英突然晕倒,浑身抽搐。崔思康一路小跑来到病房。病床上的李全英神志模糊,身体在抽搐。雷医生和女护士长在为李全英的身体做检查。

崔思康拉李全英的手,她竟毫无反应。他对众人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成了这个样子?陶院长,李全英如果有个闪失,这个责任你负不起。”

陶院长一改刚才唯唯诺诺的口气,突然间变得强柔起来。他说:“崔思康,我一口一个县长地尊重你,可是,你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凭什么你还对我指手画脚,发号施令?你现在还是常务县长吗?还主持玉泉县委、县政府的全面工作吗?不,你什么都不是了!”

崔思康说:“你说得对,我什么都不是了。但是我恳求你们,尽快采取措施,将李全英转院抢救总可以吧?”

“你以什么名义这么要求?你是病人的家属、监护人?”陶院长下了逐客令,“崔思康同志,病房重地,请你出去。”

雷医生和护士长将崔思康连拖带拉地推出门外,病房门重重地关上了。站在门外,崔思康痛苦地闭上双眼。陶院长的突然翻脸,掀起了他心潮狂澜。

恰恰在这节骨眼上,县委办公室赵恒儒接到了市纪委何chu长打来的电话,他查问崔思康在哪?再三交代,他的手机要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地待机,怎么可以随便关机?听得出何chu长很生气了,不,是在发火!这位市纪委的何chu长是得罪不起的。于是,赵恒儒急中生智,编造了一个美丽的谎言。他向何chu长报告,崔县长一早就到办公室里了,在写检查。刚才说是手机坏了,常常自动关机,去修手机了。何chu长说,你转告他,马上向我报告他的位置、他的状态!赵恒儒连连答应,好的好的,一定一定,马上转告。

赵恒儒正焦急之际,崔思康来电话了,他要赵恒儒立即让县急救中心派救护车,要不惜一切手段,哪怕是抢也要把李全英抢走!

病房里,李全英抽搐、颤抖、神志不清的症状有加重的趋势,这让陶院长慌了手脚,赶紧与雷医生、护士长紧急磋商。

陶院长问:“李全英怎么办?快拿个主意啊。”

雷医生说:“是进口特效药,用药绝对没问题。难道是药性提前发作了?”

护士长说:“从来没见到病人有这种情况。我担心就是保住性命,也成了痴呆人了。”

陶院长问雷医生:“是这样吗?”

雷医生说:“这种药攻击中枢神经。症状是一小时后开始抽搐,两小时后神志开始模糊,六小时后开始失忆。崔思康不是要将她转医院吗,同意,这是块烫手的山芋,扔掉算了。”

护士长顺水推舟地说:“陶院长,李全英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担当不起呀。崔思康把人接走,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求之不得啊。”

陶院长说:“可是卢晓明总裁那里怎么交代?”

护士长说:“这出戏演到现在,我们三人够配合了。”

雷医生:“陶院长,你准备把这黑锅背到底呀?”

陶院长还在犹豫,县委办叫来的救护车到了,不由分说,崔思康和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将李全英抬上了救护车,迅速行驶在通往城区的公路上。

车内,李全英躺在担架车上,崔思康守在一旁。李全英突然睁开眼睛,轻轻喊了一声“崔县长”!崔思康又惊又喜,叫了一声“李奶奶”。李全英的声音很轻,崔思康将耳朵对着她的嘴才能听清楚。她说,年轻的时候他演过《红灯记》中的李奶奶。崔思康笑了,轻声地问她,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全英告诉崔思康,雷医生要打针,她死活不肯,就拿出剪刀和他们拼命。后来,她同意改吃药片,当着他们的面,将一把药片全吞下了肚。又背着他们,偷偷地全吐了。你崔县长不及时赶到,他们不会放过的。她感谢崔思康救了她一条命。崔思康说,你现在安全了,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汪柱子开着丰田越野车,风驰电掣般地驶进医院大门。他蛮横无理地坐在陶院长面前,雷医生与护士长也在一旁,等待着汪柱子的怒火爆发出来。怎么办呢,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啊。

“愚蠢至极!”汪柱子兴师问罪了,“你们怎么可以让李全英转院呢?卢总发火了!”

陶院长可怜巴巴地说:“他们拿着县委办的信,盖着红彤彤的印戳子,我是胳膊不过大腿呀!”

汪柱子说:“疯老太婆抽风有什么可怕的?你们都束手无策,简直是酒囊饭袋。崔思康已停职审查,这是一条落水狗,不能让他再爬上岸来。”

汪柱子在陶院长、雷医生与护士长的陪同下走进了病房。环顾室内,汪柱子看到的是脏乱差,还有阵阵恶臭。他猛地掀开被子,里面有一堆呕吐物,还有几片没消化的药。几个人顿时呆若木鸡。

汪柱子甩手给了陶院长一巴掌:“你,你坏了我们的事!”

陶院长被汪柱子的一巴掌打蒙了,但是他不敢反击,他知道汪柱子背后站着卢晓明。当初谈好这个交易时,汪柱子毫不犹豫地为他儿子刚买的婚房支付了首付款一百六十万元。无奈,他只好把一肚子气发到护士长身上:“看你办的什么事?好chu大家拿,黑锅我一人背。”

护士长满腹委屈地说:“我明明看着疯婆子把药吃下去了,还喝了几口水,雷医生也在场。”

雷医生捂着鼻孔,用一根筷子翻了几下呕吐物,说:“别紧张,我给李全英服用的是五粒药,这里只有三粒,说明还有两粒进入到她肚子里,现在正进入她的血液中。好戏在后面!”

崔思康是个有头脑的人,他知道李全英“假服药,真装病”的把戏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胡萌萌、肖强强是怎么死的?王长根又是怎么变成植物人的?这些都让人不寒而栗。

李全英为什么装成神经病?抵制拆迁这是主要原因。但是她背后有没有人指使?崔思康将李全英接出来,是为了兑现市委给他三天的承诺,也是和戴国权给他三天期限赌一把。他虽掌握了李全英吃假药的证据,但并不等于她会低头,这个老太太的犟脾气他是领教过的。

李全英今天的表演十分成功,连县精神病院的陶院长、雷医生和护士长都被骗得信以为真。但是李全英最大的失误是呕吐物没有chu理好,她也不应在救护车上过早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过了一会儿,李全英上了崔思康开来的那辆车,崔思康接通了王三毛的手机。李全英对王三毛说,我离开那鬼地方了,正坐在崔县长的车上回家去。她对王三毛说,崔县长是个好人,不是你说的那种坏人。王三毛说,对崔思康你什么都别说,什么都不能说,防着点,我信不过他。

车子路过玉泉湖时,在湖边停了下来,崔思康将李全英扶下车,两人漫步在一条宽敞的湖滨大道上。眼前一片湖光山色,水天一体,近浓远淡,像一幅水彩画。李全英放眼望去,舟帆点点,水鸟飞翔,风景怡人,心情舒展开来。崔思康说:“你在医院里待久了,带你到这儿来散散心。你看,风景多美!”

李全英深女干一口新鲜空气说:“好久没到这来了,变了,道路变了,湖四周的住房、绿化都变了。”

“只有一样没变,那是湖水。”崔思康将李全英拉坐到湖边的长椅上,拿出两只玻璃瓶,又表演拿手好戏“湖水PK自来水”的小试验。李全英看得很入神,微微的笑容,像秋天绽放的一朵墨菊。

崔思康说:“李奶奶,我第一次看到你在笑。”

李全英说:“我的笑比哭还难看是吧?”

崔思康说:“不,你的笑让人感到温暖、慈祥。”

李全英说:“都说老百姓要拍当官的马屁。你这个当县长的,怎么拍起老百姓的马屁来了?”

“因为你的笑和当年一样甜蜜。”崔思康说,“我给你看样东西。”崔思康拿出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李全英,扎着大辫子,扛着钢枪,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美丽的笑容像盛开的花朵。

李全英惊奇地问:“哪来的?”

崔思康说:“你的档案里的。”

那个时代,是李全英闪光的年华。她似乎听到了打靶场上阵阵的枪声,看到了流动的标靶一个一个地被击中倒下。李全英看着照片,沉浸在幸福的回忆里。

崔思康问:“李奶奶,实话告诉我,你为什么装病呢?”

李全英说:“我总以为自己没病,可医生说我有病。”

崔思康步步紧逼:“是哪些人说你有病?他们为什么说你有病?”

“别问了!”李全英突然大叫一声,“我不知道,不知道……”

崔思康将车开到马王镇的安置小区。这是新开发的楼盘,为了安置拆迁户,镇政府租借了三百多套,因此这里成了安置小区。贾乐福在门口等着崔思康。停车后,贾乐福为李全英打开车门,搀扶她下车,告诉她,这是崔县长为你安排的新家。

这是一套两居室、一厨一卫的安置房,里面整齐干净,空调、家具应有尽有。

“妈——”王三毛从外面推门进来,“你怎么样了?”

“三毛,今天多亏了崔县长,”李全英说,“要不真的……”突然,李全英的身躯摇晃起来,晕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王三毛喊道:“妈——”

崔思康也喊着:“李奶奶——”

贾乐福奇怪了:“刚才还好好的。”

“王三毛,”崔思康问,“你妈妈是不是又在演戏了?”

“演戏?”王三毛勃然大怒,“你在胡说什么?她突然晕倒,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这是装的?你说的还是人话吗?”王三毛一把揪住崔思康的衣领,“你到底搞的什么名堂?我恨不得揍扁了你!”

“放开!”贾乐福阻止道,“王三毛,你敢打县长?”

“什么县长?狗屁!”王三毛大爆粗口,“崔思康,你现在什么也不是了,是审查对象,是落水狗。你想爬上岸是不是?你想翻盘是不是?我不是你的救命稻草!”说着,王三毛挥起了拳头。

崔思康指指胸口,厉声道:“来吧,往这儿打,保证不还手!”

贾乐福拼命拉住王三毛的胳膊吼道:“三毛,放下,我打120,叫救护车!”崔思康不由分说,背起李全英,大步走出门去。

神经科的值班医生是医学院毕业才两三年的大学生,缺乏临床经验,对李全英的病症有点束手无策,经过血检,发现各项指标没有异常。于是开了镇静之类的针水,输液后,李全英的身体抽搐并没有减轻,特别是自主意识十分紊乱,看到王三毛,一会儿称之为儿子,一会儿又说不认识,称之为小帅哥。

王三毛看到母亲的现状十分气愤。他给陶院长打电话,责问李全英为什么变成这样?陶院长听到这个信息,喜出望外,坚持说你母亲我们特殊待遇,一直服用你送来的药。至于她现在的症状,你去问崔思康。

李全英的风云突变,让崔思康很沮丧,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贾乐福问:“李全英和王三毛是不是还在做戏?”

崔思康说:“我也糊涂了。请个专家,给李全英再检查一下。”

“查什么查!”贾乐福跳起来,“别再把钱扔进水里了。我们费尽心机,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看来李全英不可能在拆迁协议上签字了。”

崔思康说:“事情本来有了转机,可是风云突变。有人说拆迁是天下第一难,现在我真的体会到了。看来,我的承诺不能兑现了,难道只能让他们执行修改方案?”

贾乐福说:“崔县长,说句话你别生气,既然停了你的职,你就不要再操这份心,剩下来的事我来做。想执行修改方案,没门儿!”

崔思康注意到,贾乐福说这话的时候,紧攥着拳头,一股怒火要迸发。可他除了强拆,还能有什么高招?强拆很简单,挖土机、推土机开过去,不用一小时,王氏杂货铺就会变成废墟。可是这一拆,人心就被拆掉了。他崔思康对三百多拆迁户的承诺,将会化成一缕青烟。

百般无奈之中,崔思康背着贾乐福,拨通了秦慧楠的电话,将李全英的情况和他面临的被动的局面,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他还说:“我现在真的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只能向你求助。”

秦慧楠不以为然地笑了,说:“当一个人被逼到极致,证明反弹的时候也快到了。”

李全英的状态,让戴国权为之一振。崔思康这下没戏了,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他也拿不到李全英签字的拆迁协议了。一切均在他的掌控之中,玉泉湖二期引水工程执行修改方案,已排除了最后的障碍。于是,他提前进行重要的人事调整:将县发改委主任蒋德铭提拔为玉泉湖引水工程执行指挥长,代表县委、县政府,全权chu理工程事宜。

蒋德铭受宠若惊,谦虚地说自己不行。戴国权说怎么不行?你是河海大学高才生,是水利内行,放心大胆地干吧,我站在你身后支持你。接着,他向蒋德铭面授机宜:明天上午十点,引水二期工程招投标预备会一定要开好。如果明天上午十点前崔思康没有拿到李全英拆迁协议的签字,就正式宣布引水二期工程执行修改方案。

距市委调查组撤离玉泉县还有三天时间,马王镇党委书记贾乐福准备干傻事了。他要以行政执法的名义,对王氏杂货铺进行强拆,将它夷为平地!这个钉子户堡垒的最后攻破,非他贾乐福莫属!

早晨六时,镇政府大院内,上百名城管和保安身穿“行政执法”黑色制服,每人手执警棍,黑压压一片。贾乐福头戴安全帽在队伍前讲话,身边站着城管队长。贾乐福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冲锋陷阵的时候到了!今天,我们的任务是拔钉子,坚决拔掉以王三毛为首,阻挡引水二期工程的这颗钉子。

贾乐福接着说,大家不要担心,今天的行动由我负责,出了问题我负全部责任,与你们无关。明白了没有?众人一声呼喊,明白!随即,贾乐福右手一挥,发出命令:“出发!”

城管和保安队伍跑步走出镇政府大门,脚步声惊天动地。队伍行至街上,两台推土机和一台挖掘机加入了行列。浩浩荡荡,这支队伍很快来到王氏杂货铺院子门前,此时门口已聚积了一批看家护院抵制强拆的群众,他们手里拿着木棍、钢管,一个个虎视眈眈,一副玩命抵抗的架势。

城管队长说:“贾书记,这些人都是盯着王三毛的三十七颗钉子户代表,他们以王三毛为挡箭牌,向政府叫板。”

贾乐福说:“喊话,让他们散开!”

镇城管队长一手举起电喇叭,一手举着盖着大红印章的执法文件,扯着大嗓门喊着:“大家注意了,我们是镇城管队,是奉政府领导的指示,前来行政执法的!请大家立即散开,配合执法!”可是让贾乐福气恼和遗憾的是王三毛不在家。

有一个群众站出来说,崔县长几次在拆迁动员大会上说过,只要他在常务副县长这个位置上,玉泉县不会出现强拆。前些天,崔县长还表态,一定拿着王氏杂货铺的产权主人李全英签字协议,再进行拆迁。你们政府的人说话,还有没有诚信?

“反对强拆,保卫家园!”众人高呼口号,一浪高过一浪。

城管队长有点慌了,问怎么办?贾乐福咬咬牙,命令动手。一声令下,城管和保安人员举起盾牌、警棍朝人群逼近。几十个钉子户也紧握木棍,准备迎战。一场冲突,正在逼近。

这时,一辆轿车和两辆警车开过来,车上走下戴国权、蒋德铭等人。戴国权下车就责问贾乐福,你想干什么?贾乐福说,王氏杂货铺刁难政府,阻碍引水二期工程的拆迁,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今天必须采取强制措施,把这座小楼拆了!戴国权十分威严地说,玉泉县不准强拆,这是崔思康同志立下的规矩,难道你想破了这个规矩?岂料贾乐福却说,崔思康停职检查了,我不听他的!

戴国权和蒋德铭知道贾乐福是崔思康的铁杆和心腹,今天的强拆,是崔思康的无奈之举。拿不到李全英的签字,他只能躲在幕后,让贾乐福冲锋陷阵了。戴国权也不是吃素的,拿出撒手锏,他要贾乐福撤出队伍,否则就地免职。

如果说戴国权是犟铁头,那么贾乐福就是个铁头犟。他无所畏惧地说,就地免职,口说无凭,拿红头文件来。没有红头文件,我还是马王镇的党委书记兼镇长。

马达又轰鸣起来,城管和保安随着推土机、挖掘机,向王氏杂货铺发起进攻。拆迁户们手挽手护住王氏杂货铺大门口,一场冲突随即爆发。此时已经赶到现场的崔思康从人群中走出来,他喊话贾乐福,全都停下!崔思康的出现,贾乐福并不奇怪。他说你真不该来,这事你也管不着。你什么也不是了,我的决定我负责,今天豁出去了,天王老子也别想阻止我!他命令队伍继续前进。崔思康冲到推土机前,吼叫道,来吧,往我身上轧!贾乐福这才挥手,城管和保安及推土机停止了前进。马达熄火,现场一片寂静,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崔思康。

戴国权说:“思康同志,你来得正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国权,我本不想来,也不该来,可是我不得不来。”崔思康走到被拆迁的群众面前,“乡亲们,我是来道歉的。前几天我曾经向大家许诺,一定拿着产权人的签字来拆王氏杂货铺,可是我现在做不到了。昨天,我把李全英奶奶从医院接回来,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很正常。我带她去游了玉泉湖,她很高兴。当年她是出色的女民兵,是位曾经对社会做出贡献、受人尊敬的老人。在两个多小时之前,她突然发病了,我敢肯定,她绝不是以装病来拒绝在拆迁协议上签字。现在的我,面临着失信,这对我来说是非常痛心的。政府官员没有信誉,寸步难行!这条街上,现在还剩你们三十多户没有签协议,我恳求大家,顾全大局,早日签字。为了国家节省十亿开支,为了马王镇的五千亩良田和吴王坡古迹,我跪求父老乡亲们了。”

说罢,崔思康要跪下,被贾乐福一把拉住。他说,真的要跪呀,成何体统?这些泼妇刁民不配你下跪!崔思康说,我没有法子了,只有这一招。

马王镇的对峙,并没有因崔思康挡在挖土机前而缓解。双方的人马还在继续守着各自的阵地。

这次,贾乐福这个犟铁头是犟到底了,他已横下一条心,他说天塌下来,一切让我来承担。今天这王氏杂货铺,非夷为平地不可。只要我还是马王镇的党委书记、镇长,就绝不在修改方案上签字。这时站在一旁的戴国权插话说,贾乐福同志,你还有组织性、纪律性没有?你要有大局意识,看齐意识。我已通知公安、武警清场。限令你五分钟内退场,否则一切后果你负责。

这时,郑介铭一身休闲装突然出现在人群中,只听他说:“戴国权同志,公安、武警清场,谁给你的这个权力?”

戴国权惊讶地:“郑书记!您怎么来了?”

郑介铭说:“我早就来了。我倒要看看,在引水工程这块大肥肉面前,各路人马是怎么登台表演的?”

突然,马达轰鸣,打破了现场的寂静。一辆重型挖掘机隆隆地开过来,直冲王氏杂货铺小楼,众人惊奇地发现,驾驶挖掘机的竟是王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