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六 血染餐巾纸,又一个损招(1 / 1)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三六血染餐巾纸,又一个损招

崔思康不听赵恒儒和章法成的劝阻,来到县委大院,径直走向市委调查组的办公室,猛地推开门,将任大年和杨娟吓了一跳。这时,里间的门开了,秦慧楠站在门口。崔思康不由分说走进内室,重重地关上门,劈头说了一句:“我现在是妻离子散,就差家破人亡了!”

范琳琳和崔棒棒失踪的消息,给了秦慧楠当头一棒,这个结果是她始料不及的。当她知道为了寻人,章法成都亲自出动了,县城就差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范琳琳和崔棒棒的踪影时,她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一边安慰崔思康别急,给田振鹏打电话,让他赶过来,将寻找范琳琳和棒棒的事交给他,保证把人找回来。崔思康说:“我早就说过,这段隐私相当敏感。棒棒长大了,懂事了,他知道我不是他亲爸爸,感情上受不了。范琳琳揭开了过去的伤疤,辞掉县医院副院长职务,全是为了我的清白。她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我,在玉泉县还待得下去吗?把他们弄丢了,你们就是让我当市长、省长,我也不干!”

崔思康在严厉地批评秦慧楠,语气和措辞很激烈。秦慧楠接受了批评。她说:“思康,范琳琳出现在记者见面会的会场,大大出乎我的预料。当然,这是我考虑不周全,我有责任。知道你心里有股怨气,长时间闷在心里,一直没有发泄出来。现在你就把我当出气筒,不管你发多大的火,我不生气,会忍着。你发火吧,发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

崔思康说:“我爰他们母子,胜过自己,我不能没有他们。如果真的弄丢了,我一辈子不能原谅你!”

崔思康甩下一句重话,拉开门,转身走出调查组,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县长室,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范琳琳和棒棒的影子又浮现在眼前。他冷静地分析,范琳琳出现在记者见面会上,她带儿子棒棒不辞而别、离家出走,这一举动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动力。这个动力从何而来?难道是因为王秀芹的出现?难道是因为他们夫妻争吵?不,问题不那么简单!是不是对手对他正面进攻受挫,又在他的后院点上一把火?这个对手是谁?他在背后连连出招,步步紧逼。

有人敲门,是赵恒儒。他闪身进来,小心地关上了门,问范院长有消息吗?崔思康说杳无音讯,人间蒸发。

赵恒儒咽下口水,终于吐出一句难以开口的话:“要不你去问问戴书记?”

崔思康很敏感地问:“为什么要问他?”

“这……”赵恒儒吞吞吐吐,“崔县长,有些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崔思康说:“如果你信任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信不过,就闭嘴。”

赵恒儒鼓起勇气,终于告诉崔思康,戴国权和范琳琳在茶楼包间约会,俩人推推搡搡,关系十分亲密。这是个爆炸性消息,崔思康难以置信。结婚十年,他从不怀疑范琳琳对婚姻的忠诚,也不怀疑戴国权的哥们儿义气,可这是赵恒儒亲眼所见。他为难了,不知应该怎么办。

此刻,戴国权正和卢晓明在劳斯莱斯车上紧急约见。戴国权告诉卢晓明,他和范琳琳约会是一步险棋,这是让范琳琳离家出走的一个狠招,其目的是让后院失火,分散崔思康在引水工程上的精力和注意力。卢晓明说你错了,马王镇抵制拆迁的防线要溃败,已经有一百四十五个拆迁户答应和崔思康签协议。崔思康简直疯了,他置老婆孩子失踪、后院起火于不顾,今天下午要赶到马王镇签协议,我们一定要阻止他,让签约会泡汤。

中午时分,崔思康约戴国权喝午茶,地点就在那家茶楼的包间。戴国权打了个寒战,心想那不是自己与范琳琳约会的地方吗?十二点没到,崔思康提前来到茶楼的包间。点好单,戴国权一脚跨进门来,故作姿态地说:“找来找去,这个包间真难找。”

崔思康问:“你没来过?”

戴国权说:“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下了班懒得出门,晚上一般不出来。书本、电视、网络是我的三个伴侣。”

“是吗?”崔思康看着戴国权,目光犀利,面色冷漠,“国权,来,这是龙井,这是现榨橙汁,这是咖啡,爰喝什么,随便挑。”

戴国权又是一愣,前天晚上,这是他为范琳琳点的单。他一想坏了,一定是崔思康知道自己和范琳琳约会的事了。是谁告的密?是茶楼的老板还是服务员?

崔思康拿了一片西瓜往戴国权的嘴边送:“来,吃一片西瓜。”

戴国权装聋作哑地问:“思康,你今天怎么回事?热情过度,我受宠若惊。”

崔思康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戴国权又是一愣:“来而不往?”

崔思康的目光盯着戴国权,神秘地冷冷一笑,笑得戴国权如芒刺在背,脊梁骨瓦凉瓦凉的。

“范琳琳和我失联了。”崔思康说,“她辞了职,将棒棒转了学,决定和我分手。这一切都是瞒着我干的,我被蒙在鼓里。”崔思康将范琳琳的留言信往戴国权面前一放,“看看,这是她留下的。”

戴国权看信,惊讶地问:“怎么会搞成这样?”

崔思康说:“有些人希望她这样。”

戴国权心里一惊:“有些人,是谁?”

“国权,你还在演戏?”崔思康又冷笑了一下,“告诉我,你和我老婆前天晚上在这里说了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戴国权身子一颤,还在装聋作哑,“我不明白。”

崔思康单刀直入地说:“就在这里,有龙井、现榨橙汁,还有咖啡、果盘。老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思康……”戴国权极为尴尬,刚才的一切伪装崩溃了,“前天晚上……我在这里碰巧遇到琳琳。真是碰巧,我请她喝了杯茶,我们没谈什么,随便聊了一会儿家常话……”

戴国权明白,当自己的防线即将崩溃之际,迅速抓住对方的某个弱点,奋起反击,也许会找到一线生机。于是他恼羞成怒,倒打一耙:“你什么意思,不就是和自家嫂子喝杯茶吗?你竟醋意大发。拉你老婆上床了?难道天下女人死光了?戴国权还没有这么下作!”

岂料,崔思康不吃戴国权这一套,一针见血地说:“有人要让我后院起火,乱了我的阵脚!”

“是谁这么居心叵测?”戴国权软柔兼施,绕来绕去,岔开话题地说,“思康,清醒才坦诚,聪明才智慧。能看到别人的错误,是清;能看到自己的错误,是醒。清醒坦诚是做人之必须。”

崔思康说:“别给我上课,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说,琳琳和棒棒的失踪与你有没有关系?”

戴国权说:“思康,你有点过分了!琳琳和棒棒的事我非常理解,但是你不能胡乱猜疑。你干脆指名道姓说我让你后院起火,乱你的阵脚好了!有人泼你脏水,你就泼我的脏水是不是?好吧,我愿做你的出气筒,有什么火气尽管朝我发,谁让我是你的好兄弟呢。”

崔思康说:“我的要求很简单,有什么话摆到桌面上来。在我的老婆面前嘀嘀咕咕,不是大男人的作风。”

戴国权说:“你是大男人?为了自己的清白,连自己的老婆也要牺牲。为了保乌纱帽,你前怕狼后怕虎。范琳琳当个县医院副院长算个什么,你连这都不放过,逼她辞职。她是被你逼走的!还有,你除了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还兼了多少职?玉泉湖引水工程指挥长这个官,你为什么抓住不放?县发改委主任蒋德铭,是河海大学水利系高才生,为什么不让他这个内行当工程指挥长?思康,玉泉县委不是哪一个人的私家店,谁也不能一手遮天!”

“你,不要再说了。”崔思康气得一阵剧烈咳嗽,戴国权递来纸巾。崔思康看手表,起身道,“该说的都说了,都好自为之吧。茶单买了,我先走,还要去马王镇,参加签约大会。”

崔思康走出包间,戴国权犹豫一下,一皱眉头,计上心来。他抽了一根牙签,戳破自己的手指头,将殷红的鲜血滴在崔思康刚才用过的纸巾上,然后快步走出,在茶楼大门口追上了崔思康。“送你去医院。”戴国权拿出纸巾,“这是你刚用过的纸巾,你看上面有血!”

“血?”崔思康接过纸巾,疑惑地问,“是我的?”

戴国权说:“刚咳出来的血痰,你根本没在意。这不能开玩笑的,赶快去做个胸透检查,查明血从哪来的。健康是头等大事,做兄弟的不能放过你,一定要去检查。”这时一辆出租停下,戴国权强行将崔思康拉进车内。

在县医院X光室里,崔思康胸透完毕,医生告诉他,肺部情况正常。他问戴国权,奇怪了,痰里的血是从哪里来的?戴国权分析说,也许是因为范琳琳和棒棒的事急火上身。他要崔思康做全面检查,因为有些疾病不是靠一次透视能查出来的。他拉着崔思康,要去检查肝和肾。

崔思康坚决不去检查,心里想的是戴国权今天有点反常,抓住他痰里带血这事,关心的热度有点强人所难。他的身体还是不错的,痰里带血的情况从没发生过。想到这里,他急中生智,借上洗手间的时机,摆脱了戴国权的纠缠,快步来到化验窗口,将带血痰的纸巾交给化验员小徐,让他化验一下,明天告诉结果。小徐将带血的纸巾放进玻璃管里时,戴国权出现在面前。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崔思康在干什么。血痰化验结果明天出来,真相大白,他戴国权破坏签约的罪名昭然若揭。

这时外面突然狂风大作,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戴国权高兴万分,真是天助我也!开会时间是三点,现在已是二点四十分,到马王镇少说四十公里,加上大雨,除非你崔思康坐火箭。

风大雨猛,崔思康冒着风雨走向停车场,戴国权后面追着。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崔思康坐进车里,司机点火发动,戴国权打开后车门,坐进车里。他说:“这么大的风和雨,我不放心你的安全,陪你去,也尝尝拆迁难的滋味。”

车上,戴国权给卢晓明发了一个微信,让他马上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将化验报告单上面他的O型血,改成崔思康的A型血。

前面的路上有大面积积水,红旗轿车冲进去,激起一阵水花,突然熄火了。司机要再次发动,被戴国权阻止:“汽车进水,不能再发动,否则发动机报废。思康,走不了了,座谈会改日吧。”

崔思康毫不犹豫,立即脱鞋脱袜子表示:“还有七八里地,赤脚走过去。”

戴国权坚决阻止说:“风大雨大,不行!”

崔思康下车,撑起伞,光着脚,顶着风雨,踏着深深的积水,走进雨天。

开会时间快到了,马王镇政府的会议室不见崔思康人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拆迁户们等急了,坐立不安,贾乐福也急得团团转。有的人说,三点快过了,雨又下这么大,崔县长来不了了。还有的人说,崔县长亲自解答我们心中的疑惑,听取意见,修改协议,这是他承诺的。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他今天如果不到会,我们签协议的承诺也要打问号了。众人表示,政府如果没诚信,别怪老百姓说话不算数。拆迁办胡主任趁机煽风点火,说再过十分钟,崔县长不到会,就散伙,我们不会再找你们签协议。

又是几个十分钟过去了,众拆迁户的忍耐度已越过了底线。这个座谈会不开了,他们走出会议室。贾乐福劝阻无效,会议室只剩下一位老大爷,在悠闲地看着报纸。贾乐福问他:“老人家,你为什么不走?”

“我倒要看看,崔思康是不是失信于民!”老人头也不抬地回答着。这时,崔思康一脚跨进门内,赤着脚,落汤鸡似的。老大爷一看乐了:“崔县长,你变成赤脚大仙了。”

崔思康说:“老人家,我是不是很狼狈?”

老大爷说:“不,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非常帅,帅呆了!”

俩人哈哈大笑,贾乐福哭丧着脸说:“崔县长,人都跑了,只剩下这位大爷。”

崔思康说:“剩下一个,也是胜利,这表明马王镇拆迁,有了零的突破。”

老大爷自告奋勇地说:“没关系,我把他们叫回来。”

不到半小时,拆迁户代表几乎全被叫回来了,签约会召开了。崔思康说:“在签约前,必须让大家明明白白,心情舒畅。刚才大家提的意见,集中在一点是为什么马王镇三百一十户非拆迁不可?为什么不修改方案,让引水渠绕道而行?为了解答这个问题,请大家跟我走一趟。院里停着两辆大巴,请大家上车。”

雨过天晴,两辆大巴车在马王镇郊外行驶。眼前,青山绵绵,田野葱绿,似一块块绿色的地毯。崔思康手执电喇叭,像个导游。他说如果引水渠从这里绕道经过,这一片片良田将消失,总共五千多亩,这关系到近两千人口的口粮和就业。去年,马王镇百分之三十的口粮不能自给,如果再减少农田五千亩,那不能自给的比例就会达到百分之四十多。手中无粮,心中就慌,那是很危险的。

大巴车行驶至一座山岗停下。山坡下,众人下车。眼前是一座山岗,树叶茂盛,郁郁葱葱。崔思康说,这座山坡也是引水工程修改方案必须经过的地方,如果引水渠从这里通过,要炸掉半个山坡。大家对这座山坡很熟悉,它有个很好的名字——吴王坡。民间传说,两千五百多年前,吴王夫差落难,在这座山坡的一个小客栈留过宿。传说毕竟是传说,要有历史价值,必须有证据来支撑。不久前有关地质人员勘探中无意在山坡里发现了几枚古钱币,初步考证是春秋吴越那个年代的古迹。如果这个发现得到国家认可,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全国全世界打出“吴王坡”这个名胜景点。这给我们马王镇带来的经济、旅游和文化价值是不可估量的。这就充分证明总书记说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众人热烈鼓掌,这是对崔思康解说的肯定,也是对他工作方法的表扬。众人同意,对拆近协议条款再作修改后,举行隆重的签约大会。这个结果,让戴国权胆战心惊。

针对记者见面会和范琳琳母子的失踪,市委调查组召开了民主生活会,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会开得很激烈,朱明远也赶来参加了。

任大年首先发言,他说这次记者见面会,没有必要召开,事先我提了不同意见,可慧楠同志就是听不进去。现在看来,损失是巨大的。

邓亦先说,慧楠同志有许多优点,我就不说了,咱就事论事。范琳琳和孩子离家出走、失联,这对崔思康同志是个沉重的打击。老婆孩子走了,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就这样散伙了,这个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杨娟有不同看法,她认为召开记者见面会没错,这是对是是非非的传闻正本清源,以正视听。秦部长根本没料到范琳琳会冲到会场,只能说考虑不周。事情出了,把责任推向一个人这不公平。

周源说,慧楠同志虽然在组织部门工作多年,但是在组织领导的岗位上还是新兵,对一些问题看不准,chu置不当,甚至犯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今天这个错,作为一个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部长,考虑是欠缺的,教训是深刻的,造成的伤害,也是难以挽回的。慧楠同志,问题既然出了,必须面对。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范琳琳和孩子。如果崔思康这个家散了伙,我们的心这辈子能安宁吗?

朱明远面色严峻,一言不发,注意倾听每一个人的发言,他本来是想借这个会议,让秦慧楠检讨一下,然后借坡下驴,把市委调查组提前撤了。可是没想到秦慧楠一面检讨,一面态度强柔,不同意提前撤出。他闷闷不乐,离去时连招呼都没跟秦慧楠打一声就走了。

从马王镇回来,天色已晚。戴国权将崔思康送到家门口,一阵饭菜的香味从门里飘出,扑面而来。

戴国权嗅了几下问:“什么味?是饭菜香,嫂子回来了!我说嘛,她是吓唬你的。”

崔思康摁门铃,开门的是王秀芹,她一头烫发,一身工装,一时间,崔思康还以为走错了门,他说:“你的变化是天翻地覆慨而慷啊,我都认不出来了。”

崔思康和戴国权走进室内,客厅打扫得干干净净,桌上摆好了饭菜,还有一瓶小酒,十分温馨。

王秀芹说:“康哥,是范院长让我来的。她让我帮你做顿饭,洗洗衣服,再打扫打扫卫生。”

“琳琳在哪?”崔思康急切地问,“你们在哪见的面?你怎么进来的?”

“是快递,里面有信还有钥匙,寄到医院的。”王秀芹将信递给崔思康,崔思康立即打开信看。

王秀芹说:“康哥,看看我做的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戴国权悄悄地走了,是怀着一股喜悦的心情走的。王秀芹在崔思康家里出现,这是一步妙棋,他知道这是卢晓明的幕后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