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孺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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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善想知道你亲生父亲的事儿吗,子辰叔叔知道,可以告诉你一些!」

白子辰的出声,打断了母子俩相对无言的尴尬场面,童瀞回过神,有些惊诧的看着他,小永善则大眼圆睁的看着他,白子辰朝他们露了个笑脸,接着缓步走向了他们二人的身边。

「小善很想自己的爸爸吧,开阳叔叔有没有告诉你爸爸的事儿?!」

白子辰蹲下了身子,然後平视着因为他的走近而有些不安,迅速将半边脸偎入母亲怀里的齐永善。

「开阳叔叔没有跟我说很多,他只跟我说爸爸是世界上最会画画的人了,我的名儿是爸爸亲自取的,因为爸爸很期待善儿以後长大会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齐永善半偎在童瀞的怀中,然後口齿清晰的回应着白子辰的问话。

「是呀,开阳叔叔说对了,小善的爸爸不但是这个世界上画画画得最好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温纯又最善良的人,所以他才会希望小善将来和他一样,当个温纯善良的好人,但你爸爸的心脏生了太严重的病了,那时的医术还没办法治得了这种病,但他直到最後一刻,都还深深爱着妈妈和小善,小善知道爸爸的模样吗??」

听到了齐永善的回答,白子辰的笑意更深了,但他也能感觉到童瀞在他提到齐真河时,仍不由自主的颤抖,他的心底闷了闷,但随及又想:无论如何,齐真河都已经死了,即使他仍占据着童瀞的心,但那又如何?!

童瀞这些些日子对他们态度上的转变,确实重新让他们燃起了一丝希望,如果他们希望童瀞可以一直转变到放下对他们的偏见,那麽,他们就必须先放下自己对她的压迫与对齐真河的成见。

首先,让齐真河的名字如同空气,大大方方不须隐藏的在他们的生活的周围出现,让他们都能彻底接受,齐真河曾经,毫无怨尤的替他们照顾;替他们保护;替他们深爱;这个曾经被他们伤得几乎体无完肤的可怜女子。

齐真河,这个真正风度出采;清圣高洁的男人,该得到的,是他们的感激与敬重,而不是一味的隐藏与成见。

「子辰叔叔,知道爸爸的样子吗?!」

齐永善此刻已经不再惧怕白子辰,出於对想见亲生父亲模样的渴望,他终於抬起原先还偎在母亲怀里的脸儿问着白子辰。

「我知道,妈妈也知道呢!我们三个人,一起来画你的真河爸爸吧,好吗,瀞!」

白子辰没有再刻意问齐永善愿不愿意画着齐真河,因为他知道孩子最终会乐意的,他反而问起了一脸迷离悠然的童瀞。

但童瀞却一直都没回应他的询问,白子辰的心底有些微微失落,暗地责怪自己终究是太操之过急了些,但他很快恢复思绪,然後便不再等待童瀞的回答,接着便牵起了齐永善软嫩的手儿,

开始一笔一笔细致的教他勾画出齐真河的人物素描。

他隔着玻璃窗外面无表情的看着,看着一个以前他十分熟悉但现在却是万分陌生的人,或许也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吧?!

仪器滴答滴答的运走声不停在持续着,难以想像,一个曾叱咤台湾商界风云,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几乎是霸气得不可一世的男人,他的最终下场,竟不过是一只病褟。

上官隐月淡淡看着这样苟延残喘可说是完全毫无一点生命尊严,靠着呼吸器,才能勉强算活下去的父亲,如果七年前母亲没有自缢身亡,以上官曜这种强悍又霸王般的性子,他跟哥哥不可能可以在短期内这麽迅速又能一举成功的将他击倒。

叶知静的自杀使得上官曜哀痛过度而引起了全脑栓塞(也就是俗称的大脑中风),一夕之间他便倒了,成了全身重度瘫痪且毫无意识需要看护及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贴身照料的废人。

上官开阳特意留下他一条残命,将他移到这间有专人二十四小时看管及照料的医院,这样如此一年又一年的过了下去,上官曜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而他也毫不以为意,因为他要的,并不是上官曜可以一天比一天的好转进步,他要的,就是要他这样维持现况,毫无尊严的活着!

当年的叶知静死得有麽惨烈,现在的上官开阳便有多麽得恨上官曜!

上官隐月曾经和哥哥一样,在母亲那时刚自杀身亡时,看着母亲胸口上一刀入心的残破血迹斑斑的娇弱身体和脖子上那深可入骨的勒痕时,心里对上官曜的痛很几乎要让他逆伦弑父。

可是,随着时间这样一年又一年的过去,随着他从第三年起开始月月一次的探望上官曜之後,情况有了转机,他的思绪也变了,虽然他仍然对父亲充满着不谅解,但却已经不再恨了。

面对着一个病颜铁灰青白丶身形衰弱憔悴,只要手指将呼吸器轻轻一个按掉便能立刻去见閰罗王的老人,即使对他再有天大的恨意,都会慢慢转为可怜与同情。

当上官隐月将手轻轻放在了病房的门把上,正想推门而入时,一道极为森冷的嗓音在他背後响起:「如果你推进去的目地是想解脱他的痛苦的话,那麽你就省省吧!!」

上官隐月转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哥哥上官开阳,他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放在门把上的手。

「阳,母亲,已经去了这麽多年了,该被恨的;该被计较得;甚至该付出代价的,他都已经付清了,现在的他,活着也等同於死了,何不给他一个痛快成全他呢?!」

上官隐月没有放下放在门板上的手,他神情悠悠的对着哥哥说着。

「痛快?!你现在帮着他来跟我要痛快,当年,他对母亲和叶南,可没有半分手下留情,如果当年他可以放手成全他们,不杀掉叶南然後逼得知情後的母亲自尽惨死,我不会这般对他!」

上官开阳森森的说出这一段话後,脑海里突然又回想起母亲惨死的情形,这让他不由得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道--

「我不管你现在是因为出於同情还是对他的状况感到可怜才想这麽帮他,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母亲临终前的模样,他想现在就痛快求死,你让他慢慢等着吧,上官家的家主是我,只要我上官开阳还领导着上官集团一日,我就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就死,月,你最好收起你对他的善心,万一你脑子糊了将善心用到了他的身上,你就别怪我到时不认兄弟情份了!」

上官开阳话完,再阴冷的看了弟弟一眼,确定他将话听了进去之後,便立刻头也不抬的离开。

上官隐月只能默默看着他那充满森然怒意的高大背影一步步急速消失在他的眼前,直到再也完全看不见之後,才沉沉得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