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凌志惊讶了，他确实没想到，蔡芬会主动提出办法来帮助孩子们丰富课余活动，这倒是意外之喜。

凌志自然不知道，看着这群孩子们认真的样子，蔡芬的想法也渐渐发生了改变。

“旁边那间教室里面胡乱堆着的老旧桌椅板凳收拾一下，倒是可以腾出一部分空间来，只是......”

赵施言听到蔡芬话语有些停顿，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瞬间便明白了蔡芬究竟在顾虑什么。

只见院子一侧的屋子里面堆的桌椅板凳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把屋子腾出来，那这些桌椅板凳该放到哪里呢？总不能都扔了吧。

“这些东西都是村子里的公有财产，扔肯定是不能扔的，所以开拓一块新空间来垒这些砖块还真是不好办。”

“没关系的，老师，我有办法！”

小风不知道想到些什么，迫不及待地跑向了那间屋子，他也不嫌脏，一张桌子一张桌子地搬了出来，似乎真的打算把那间屋子给腾出来。

“小风，别白费力气了，这些东西是不能堆在院子里的，村长肯定不会允许我们这么胡来的。”

“老师，您误会我了，我没想着堆在院子里，我是想把这些东西规整规整，把比较坚固的桌椅放在下面，不牢靠的叠在上面，这样不就能空出不少空间了么？”

哟！小风这么一说，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平素这些课业用具坏了之后，大家从来没去想着收拾它们，只想着以后有机会交给外面的人处理掉卖点钱就好，所以就形成了现在胡乱堆放的场面。

但是时间一长，侧屋里的空间越来越少，到最后，想要扔个什么东西进去，就只能在门口把东西往里一扔，连门都进不去。

如果借此机会，把侧屋整理整理，不仅方便以后堆放其他东西，还能给孩子们腾出空间来进行课余活动，确实是两全其美。

凌志不由得有些感叹，他联想起以前他看过的刘慈欣的一本书，叫作《超新星纪元》，讲述的是超新星爆发后，因为宇宙射线影响，大人们生命逐渐走向尽头，而13岁以下的孩子们却得以幸存的故事。

最开始，在大人们消失后，孩子们还按部就班地遵循着大人们定下的规则来维持现实世界的秩序。但好景不长，过了一段时间，孩子们好玩儿的天性便显露了出来。

后来，大人们提前选出的孩子们的领导者为了维持国家的秩序，便确立了以玩儿为中心的基本国策，提醒治下的孩子们，要想能永远玩儿下去，就必须保持一定的秩序以及生产力，不能无限制地消耗现有的资源。

这一基本国策的确立，初步稳定住了大人们消失后孩子世界的乱象。

凌志看到小风跟一开始完全不一样的做派，深刻感受到，在一定程度上，玩儿确实是驱动孩子们行动的最原始动力！

这一点，有时候对大人们也适用，毕竟，没有人天生就热爱工作，工作，也只是为了更好地去做别的事情而已。

接下来，凌志三人和小风一起开始收拾起了这间侧屋。男孩子们大多还围在院子角落的那张“球桌”旁边，少有人过来帮忙。

女孩子们很懂事，虽然部分女孩子不知道蔡老师究竟要做什么，但是收拾屋子这种事情，总是不会错的，也就没有多问，纷纷上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仅仅半个小时，整个侧屋就焕然一新，蔡芬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个屋子原本竟然这么大！

只不过东西也确实不少，为了能腾出更多空间，凌志抱着小风，赵施言和蔡芬抱着女孩子们，往高处叠放了不少桌椅。

收拾好后，大家也饶有兴致地跟着小风和凌志去河边捡石头。到了傍晚，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侧屋里面成功垒好了10张“球桌”。

虽说还不能让孩子们一次性都进去玩儿，但是，至少轮换等待的时间变得少很多了。

垒好以后，大家迫不及待地就要进到侧屋里面，但是凌志却先让女孩子们进去玩儿，男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凌志哥哥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们都是小男子汉了，先前只有一张球桌的时候，你们在那里抢个不停，都没看到女孩子们在旁边也很想玩一玩吗？还有，收拾屋子的时候，你们跑哪里去了？”

听到这些，男孩子们有些惭愧。但有些小捣蛋鬼还不甘心：

“哥哥，那要怎样才能让我们玩儿啊，她们又占不满所有球桌，我们不玩儿不就浪费了么。”

“嗯嗯，就是就是。”

“想玩儿也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啊？什么条件啊？”

“站在你们旁边的这位施言姐姐要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回答的好，就能进去玩儿了。”

“这么简单啊。”

大家显得很开心。

凌志和赵施言相视一笑，便开始了两人在稍早前商量好的计划。

......

傍晚6点，两人回到村长家，简单吃过晚饭之后，陆老师让大家休息一会儿，晚上8点来他住的房间开个短会。

而姚俊也趁着这段时间叫赵施言单独出来说点事情。

“说吧，师兄你叫我出来什么事儿？是这次参访的事情吗？”

“不是，这次参访其实很不顺利，只拿到了很少量的数据。比起这个，我想跟你谈谈你自己的事情。”

“我自己？”

赵施言虽然有些疑问，但是并没有过于惊讶，反而能猜到姚俊大概想说什么。

实际上，这次社会调查，姚俊在组会上单独点名赵施言一起来远溪村这里时，她就已经有所警觉了。

就算她神经再大条，也还是个女孩子，对这方面的事情多少有些自觉。所以她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说道：

“如果你是要告白的话，那我劝你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姚俊难得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你当然不是傻子。”

“呵呵，我不是傻子，那你呢？你明知道我有男朋友，还打算跟我表白，你是傻子吗？”

“当然不。我知道凌志跟你是情侣，但我相信，我比他更优秀！”

“优秀？”

赵施言摇了摇头，要是按照她以往的脾气，这个时候肯定已经遭不住了，不过好歹她认识凌志以后被凌志传染，在情绪管理方面也有所长进，所以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说道：

“那你说说看，你到底优秀在哪？”

姚俊似乎没意识到赵施言语气当中的冰冷，反而还觉得这是自己难得的表现机会，于是他正了正神色，郑重地说道：

“我博士在读期间已经发表了10篇SCI一区的文章，而且全部都是第一作者。”

“我参与了陆铭老师主持的2个国家重点研发项目，其中的主要科研成果都是我贡献的。”

“我还有实习经历......”

面对姚俊的滔滔不绝，赵施言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就在她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姚俊终于说完了：

“总之，凭借我的科研成果和项目经历，我有自信，毕业以后，不说年薪百万，年薪四五十万，肯定会是有的。如果你选择我，以后肯定是衣食无忧。”

“哦，这就完了？”

“对，完了。”

“这就是你说的优秀？”

“难道不是么？”

“你在科研上面看起来的确比较优秀，但是，你现在是在跟我表白，表白你知道吗？不是汇报工作！你这个人怎么样？性格如何？喜好什么？讨厌什么？有什么样的爱情观和价值观，你都没有讲，你还敢说你讲完了？”

“我......我是第一次表白，没什么经验，抱歉。但我相信我是个暖男。”

“暖男？你觉得什么样子算暖男？”

“就......就是把我认为最好的东西给你。”

“才不是呢！”

赵施言终于爆发了，她忍了许久，终于决定不忍了：

“你认为最好的东西，那对于我来说，就是好的吗？”

赵施言不想再跟他废话，准备回去找凌志。

“等等，施言，我还没说完。”

只见姚俊拉住了赵施言的胳膊，似乎还没打算放弃。

赵施言皱眉道：

“放开！”

“你听我说完，我就放！”

“我让你放开！”

“......”

“行了师兄，人家姑娘不愿意，你就别强迫人家了，行不？”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姚俊慌忙放开了赵施言，看着眼前的凌志，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凌志。刚刚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没有，我刚来，就看见你对人家姑娘拉拉扯扯的，被人看见不大好，我就忍不住出声阻止了一下，哈哈。”

赵施言没好气地白了凌志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拉起凌志的手，准备离开这里。

“凌志！你是给不了施言幸福的！施言，你看他整天带着你不务正业，平时带你出去打台球也就算了，刚刚晚饭的时候他不也说了么，下午在帮小学的那帮孩子们在垒砖块！你这次出来是来社会调查的，不是来玩儿的！他却只会带着你到处玩！”

“够了！”

赵施言生气了！她转过身，指着姚俊说道：

“你敢不敢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看我打不死你！”

“哎，施言，消消气，消消气！”

凌志稍微安抚了一下自家女朋友，紧接着怜悯地看着姚俊，甩下一句话来：

“师兄，路走窄了。你太不了解施言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对于她来讲，什么是正业，什么是副业。亦或许，她能把你眼中的副业，做成正业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