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拿关莹莹乔慧容华郡主三人作比,关莹莹象个小辣椒,红艳鲜活,生机勃勃,虽然偶尔也会装装淑女,但更多的时候是跳跃的,律动的,让人情不自禁的心跳加速。
乔慧则象一朵牡丹花,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却隐隐露出一种王者之气,如果她是男子,这份气度会让千万人心折,但身为女子,这份气度却无法发挥到极致,不过已经相当不错,她在江湖上声名雀起,无数豪杰争口夸赞,夸的可不是她的美貌,而是这份气度聪慧。
容华郡主呢,如梅如兰,真若以相貌论,她确实还比不上关莹莹和乔慧,但那两个,性格中都隐隐有一种江湖女子的野性,容华郡主身上却完全没有那种气息,不但没有半丝野气,甚至不见半丝烟火气,到仿佛不是人间的女子,只是谪仙临凡。
清楚的把握到容华郡主那份完全不类俗态的禀性,对容华郡主的举动,陈七星也就越发好奇,道:“不知郡主相召,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还请公子再喝一杯,容华有事相求。”容华郡主起身给陈七星斟酒,身动处,幽香扑鼻,酷腕凝霜,纤指如兰,十指之纤长秀美,却远在关莹莹乔慧两女之上,陈七星不好直视她脸,看了她酷腕纤指,心中竟是情不自禁一跳,忙强自收敛心神。
“郡主不必客气,但有所命,只要孤绝力所能及,绝不推辞。”陈七星说着,一饮而尽,他虽心有所疑,但这样的美女软语相求,是个男人便没法拒绝。
容华郡主却又倒上一杯:“请公子再满饮此杯。”
“郡主,不论有什么事,还望直言相告,否则这一杯,孤绝真是不敢饮了。”陈七星不肯再举杯。
容华郡主顿了一下,离桌而起,到一边,忽地拜倒,哭道:“容华身负血海深仇,还望孤绝公子助我。”
陈七星大吃一惊,不敢伸手相扶,以一缕魄光扶她起来:“郡主快快请起,但有所命,孤绝绝不推辞。”
听他答应,容华郡主这才站起,她本纤弱如兰,这时脸上挂了泪珠,更增三分楚楚动人之态。
陈七星心下生疑,道:“只不知郡主所说血海深仇,是指的什么?”
容华郡主纤手拭泪,盈盈坐下,道:“便是我祖父的血仇。”
陈七星疑道:“戴回春自杀,洪江伏法,令祖的仇,不是报了吗?”
“不。”容华郡主摇头:“洪江是戴回春指使的,但戴回春呢,莫非公子真的认为,仅是戴回春妒忌小陈郎中的医术,便会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先前吉庆公主的人捉到洪江,供出指使的是戴回春,而且给出了理由,说是戴回春妒忌小陈郎中名声太响,损了他的声誉,陈七星听着有理,也就信了,这会儿听容华郡主一说,似乎还另有内情,到是又惊又疑,道:“难道戴回春背后还另有人指使?”
“是。”容华郡主点头:“戴回春其实不是自杀的,是给人毒死的,但落气之前,我却有属下赶到了,亲口听他说,他背后还有人,针对的其实也不是小陈郎中,小陈郎中只是个借口,针对的就是我祖父。”
“竟然是这样。”她这么一说,陈七星又信了三分,同行相忌,这很正常,但因妒忌而害人,尤其是公然下毒害死身份显赫的老亲王,确实不太合情理,只怕针对的确实就是老亲王,陈七星只是个借口。
“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我的人去得稍迟了一点。”容华郡主黯然摇头:“戴回春已是撑不住了,只说他也是受人指使,到底是谁指使的,却没能说出来。”
这到和祝五福写下陈七星名字后,杀字再没能写完有三分相似了,陈七星大觉遗撼,但容华郡主的话,至少解开了他心头的另一个疑惑,容华郡主以郡主之尊,本身更是清雅绝尘的性子,却不惜降尊纡贵,一再示好,原来原因在这里,她知道害死祖父的另有其人,自己却无力报仇,只能求到陈七星头上,当然,那个时候洪江还没给抓获,戴回春还没显形,但陈七星可以肯定,容华郡主心里,必然早有怀疑对象。
“那么郡主有具体的怀疑对象吗?”
“我不敢确定,但吉庆公主说找洪江就能找到,公子不觉得有点儿奇怪吗?”
“有道理。”陈七星轻拍一掌:“莫非根本就是吉庆公主指使的。”
“那也不一定。”容华郡主却又摇头,看到陈七星讶异的眼神,她道:“京中势力,交相错杂,尤其权奸阉党之间,颇此都有人渗透,或许戴回春是阮进指使,但洪江的行踪落到了阉党眼中,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下陈七星有点儿挠头了:“那……那……”
“可疑的,还不止阉党权奸。”容华郡主眼光向远处望去,两泓眼眸,幽远若深湖,陈七星瞟了一眼,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她凝眸思索的样子,实有着一种不类人间的美态。
脑子里突然涌出幻日血帝的一段记忆,幻日血帝当年有一个妃子,容貌禀性,和容华郡主非常相似,给幻日血帝强掳为妃之后,一直不开心,常常一个人凝眸远望,思念故园,而幻日血帝最迷的就是她那种神态,极为宠爱,甚至在她病死之后,还哭了一场,为一个女子落泪,幻日血帝平生只此一次。
“这样的女子,确实能动人心魄,只这一个神态,谁又能忘记。”陈七星心中暗暗赞叹,却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关莹莹,关莹莹极少有这样的神态,偶尔出神,眉眼间往往也带着顽皮之意,不知在琢磨什么古怪念头,若是不相干的人,拿两人的神情对比,容华郡主确实更动人,不过在陈七星心里,到是关莹莹更让他动心,因为关莹莹那么出神的时候,往往就是在想怪点子捉弄他呢,想到要给关莹莹捉弄,每每他整个人都会**起来,便如听着了春雷的虫子。
“……这些势力,说起来都有可能,具体是谁,我也猜不到。”因为出神,容华郡主的话就没听全,只听到这么几句,不过不要说陈七星也知道,京中除阉党权奸清流三股势力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好几股势力,例如各大皇子,便各有自己的班底,而老亲王这个目标又实在太肥,可以说,只要有机会,谁都想咬一口,所以容华郡主说她猜不到,也是事实。
看容华郡主微凝着秀眉,陈七星道:“不知郡主想要我怎么帮你。”
容华郡主回他一个感激的眼神,道:“想请公子帮忙,护送宫九伯出关,我也不瞒公子,祖父毕生经营,绝大部份实力都放在江南,这股力量不能散,必须掌握在手中,暗害我祖父的,最有可能还是阉党权奸,手中有了力量,才有可能跟他们斗,也才有可能最终把那只幕后的黑手找出来。”
这话有道理,便如关山越,强忍哀痛反要多吃碗饭,吃了饭才有力量,手上有力才能报仇,陈七星概然应允:“好。”
“多谢公子。”容华郡主举杯:“容华敬公子一杯。”她自己抢先干了,似乎不胜酒力,秀面微红,她本是清冷的性子,酒后到显出几分妩媚来,见陈七星也一口干了,又给陈七星满上,道:“我以后呼公子为兄好不好?”
“只怕孤绝当不起。”
“有什么当不起。”容华郡主喜滋滋举杯:“孤绝兄,请。”
“请。”
容华郡主性子虽清冷,人极聪明,也很会说话,不时劝酒,两人渐渐熟络起来,随后商定了行程,宫九要准备一下,两天后坐船走,魄江往下,可直放东南,人在船上,也更便于隐蔽,船由宫九买好,偷偷上船,陈七星可在两天后的午夜到三十里外的下滩处,见挂着九个红灯笼的便是。
商量好了,又说了会子闲话,陈七星告辞离开,自回宅中,一路上眼前仍不时浮现容华郡主的身影,这样的女子,当真让人忘忧。
宫九虽说是秘密出京,但各大势力盯得紧,难保不泄露,陈七星吩咐鹰大安排三名血影跟随,但嘱咐除非得他的召唤,否则不必现身,他可不想为保一个宫九而让血影这把秘刀暴光。
两天后午夜,陈七星悄悄出城,下行三十里,一个大洄弯,便是下滩,上行三十里也有一个洄弯,名为上滩,上下是对应的。
离着岸边百余步外,停着一艘中型客船,桅杆上挂着九颗红灯笼,左近更没有船停泊,那便是了,陈七星以魄带形,上了船,船头船尾钻出四五条黑衣汉子,手中都端了强弩,一名三十余岁的汉子露出头来,看清陈七星脸形,眼中露出喜色:“孤绝公子果是信人,请随小的进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