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自己死后的样子,尤其是在萧始转行做了法医以后,他不太想让自己也光溜溜地躺在那人的解剖台上,更不希望自己面目全非。
至少在萧始面前,他希望自己是体面的。
而这一次站在莲蓬头下,他忽然有些后怕。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萧始会怎样?
也会痛不欲生,也会歇斯底里,把自己给逼疯吗?
以前他从没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是因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在活着的时候告诉萧始真相。
年轻时总觉得要是萧始在他死后才得知真相悔不当初,就算说不上大仇得报的快感,心里也是爽的。只是他看不到那样的结局罢了。
可是现在,别说爽和快感,他甚至有些后悔。
当他终于下定决心走出浴室时,萧始就站在门外抱着浴巾等他,见他开门便笑说:“就知道你肯定又不擦身子,就算天转暖了也不能大意,你得照顾好自己。”
江倦记得,哥哥走前的那个晚上,也对他说了相同的话,叮嘱他照顾好自己,不许作践身子。
后来,那人就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听到萧始这话,江倦第一反应就是反问:“你要去哪里?”
萧始怔了怔,帮他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
“哪儿也不去。”萧始声如蚊呐,“我只是有些……怕你赶我走。”
“赶你就会走吗?”江倦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可能……会吧。”
“没有可能。”
江倦少有这样强势的时候,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不瞒你说,这段时间跟你相chu,反而是我最快活的日子,不需要跟你置气,也不用把自己伪装起来,如果说过去的十年里,一定要让我选一个时间永远停下来,那一定是现在。所以,还是别走了吧。”
他越说声音越小,到后来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有没有说出最后的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都没讨厌过你。”
“我不走。”萧始抬起他的下巴,凑近挣扎了许久。
那吻到底还是没能落下,只是堪堪印在江倦的肩头。
“……赶我也不走。”
雨依旧下着。
在风雨侵扰不到的地方,有些东西悄然变化,无声滋长着。
“哥哥生前被拷打过。”
时隔多年,再次提起此事,江倦已经能够平静回忆了。
“我知道的,那些手段我都见识过,只是没想到会挨在他身上。我有种不成熟的猜想,既然他那几chu严重的伤是不同凶器造成的,那么对他行凶的人可能也是不同的,应该在三人左右。哥哥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他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尤其是在那种环境下,能取信他的除了熟人,就只能是被他认定为需要保护的弱者。日记中提到的那几个孩子是我首要怀疑的对象。”
在克钦邦一行中,江倦买通了当地一个名叫巩佳的青年作为自己的线人,接应他们进入周边村寨,后来此人身份暴露,周悬等人发现他就是当年在游戏中被江住庇护却又出卖了他的“猎物”,但发现此事时,巩佳已经带着江倦和另一名队友邵谨踏上了向克钦邦政府求援的路。
当他们赶到时,巩佳已经被炸身亡,江倦被掳不知所踪,邵谨也因救治无效而牺牲。
那段经历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无比惨痛的,江倦也因此背负了战友的血债。
可是今天,他却完全推翻了那时众人的猜想:“巩佳没有出卖哥哥,他只是参与到了伤害哥哥的暴行中,成为了对他施暴的刽子手之一。他没有隐藏真实目的接近哥哥的城府,只是个被利用的棋子,真正害死哥哥的凶手,另有其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月底最后一天了!营养液再不用就要过期了!看在萧狗又挨一刀的份儿上赏点吧……(弱弱伸出讨饭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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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错白月光后渣攻火葬场了》这个选项最多,选个良辰吉日把名字改了……大家到时候一定要认出我!!封面大概不会改的,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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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男友
江倦这么一说,萧始回忆起自己对巩佳的印象一直是胆小怕事,他因为当年江住的事抱上了毒枭百里述的大腿,回到克钦邦后就在恰苏丹山区找了个村寨安身,一待就是十年。
他不劳作,不成家,对女人没什么特别的需求,也不好赌,除了女干毒以外居然没什么不良嗜好。
和所有村民一样,巩佳靠给毒枭提供帮助和线索获取毒品,没钱了就做拆家贩毒,在这方面也不贪心,常常是二者够用就行,过一天算一天,从不想明天是生是死。
恰苏丹鱼龙混杂,盘踞在各个村寨的毒枭势力不同,武装冲突是常有的事,连带着村民寨民也是朝不保夕。可他们个个都染着毒瘾,就算能从毒贩势力手下逃走,毒瘾犯了也是生不如死,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样的寄生关系,相互女干对方的血来活命。
巩佳心里对毒贩一直是惧怕的,所以他都是能避则避,总是缩在他老鼠窝一样的家里,漫无目的地等着天亮,再到天黑。
巩佳确实不像江住日记中提到的那样狠厉,在那段日子的相chu中,他们也不认为巩佳是个善于伪装自己的人,所以萧始不是不能理解江倦的猜测。
相比起这个,更让他不解的是江倦“勾结”巩佳这件事本身,他能揪出当年的关系人为己用绝不可能是巧合,但他想不通江倦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或者说不愿通过已知的结果反推过程。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确实谋私,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和巩佳面对面的机会,质问他当年的事。结果如我所料,他是被哥哥救下的孩子之一,在真凶的胁迫下,他为了自保不得不把刀刺向了哥哥。但他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在我逼问他,就快得到他的答案时,他却死了。”
江倦一手撑着下巴,盯着客厅的地板出神,就好像江住的遗骨还躺在那里一般。
“我觉得那个时候已经离真相很近了,可就是临门一刻出了那样的意外,除了真凶本人,应该不会有人在那么巧合的时间灭他的口吧。我想当时,那个人应该离我很近……但他却没杀我。”
他垂眸看着自己已然恢复的膝盖,多少有些不爽,“这算是挑衅了吧,认为我不够成为威胁,连动动手指杀了的必要都没有。”
萧始握着他的手,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当江倦追寻的真相就在眼前时,他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安危,每次他这样不管不顾冲向黑暗时,萧始都很想求他停下来回头看看。
人间有很多值得他留下的光景,过分执着于过去是没有意义的。
换在一天前,他或许还能因为无知说出类似的话,但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