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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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坐在他的面前。听不见,看不清,面对自己的孩子甚至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来。

真是……太悲哀了。

朔望不知道面前的人有没有认出自己,此刻他倒希望昭王认不出自己。

况且骆二胡虽知道他的身份,但估计也不敢向这小村子里面的任何人说。

认不出才好……朔望想,认出来了,要心疼的。

谁都心疼。

然而老者并不想放过他,昔日里文墨甚至能得名家典藏的昭王用粗粝的指头蘸了点茶水,在桌子上面写——

-你从上京来;

朔望觉得喉间生涩,仿佛像生了锈的铁。

-是;

朔望用水在桌子上面回答,微弱的烛火照亮他们的脸,昭王魏以诚唯一能用的一只眼睛在看见这个字之后泛起了一些神采。

-你能带我和飞哥回一趟上京吗;

老人小心翼翼地写着。

-只要有个地方坐就好,我们不会吃军饷,也不占地方;

-我离开那里太久了,要落叶归根,要去陪我的;

陪我的妻子;

朔望没敢让魏以诚写完,他惶恐地握住魏以诚的手,近乎悲绝的声音带着呜咽,像是要泣血一般痛苦,仿佛临死之际的鹿。

“我带你回……我带你回……”

这是他的父亲,他现如今唯一的亲人了,他怎么会拒绝呢?

朔望低哑的声音传在这个小屋子里面,却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魏以诚低下头,有些不明白地看着这个眼眶通红,却流不出眼泪的青年,有些怔忪。

他不知道面前的青年怎么就突然崩溃了,只好笨拙地抚掌拍着朔望的后背,像很久以前对待自己唯一的孩子那样,宽厚,温和。

朔望脊背塌陷下来,伸出手指,在魏以诚的手上写了个字——

「好」

第69章终局(一)

三日后,朔望启程前往元城。起先穆南枳并不算太乐意朔望走,毕竟以一个大夫的方向来看,朔望距离「好」这个字实属差了一大截。

但朔望心思已定,他也不好阻拦,只能由着朔望去了。

骆二胡同朔望一同前往元城那边——他倒不是念着朔望才跟着,而是听说如今灵州主帅已经是江与安,他思衬着或许江浸月也在,便想一同跟过去看看。

朔望戴一顶斗笠,遮住了烈烈红日散发出来的火热光线,骑着马来到离元城还有十几里路的一chu陡坡。

从这可以看见元城的城门。

元城近日来因为迎棺一事而全城戒严,不许城外人进入,朔望骑着一匹马,沉默地看着准备进门的一队仪仗。

真是赶巧,居然……遇上了岑闲的棺木!

朔望手捏着缰绳,死死看着位于仪仗中间的黑色棺木。

前面的人举着招魂幡,漫天的纸钱挥洒下来,朔望瞳孔缩成一点,仿佛天上地下能入他眼中的只剩下漆黑而肃穆的棺木。他们离城门口有一段距离,只见城墙之上,将士们皆白衣冠肃立,守着这棺木进城。

朔望捏着缰绳的手指节泛白,嘴边有细细的血线。他抿唇遏制住喉中的血腥味,额角上渗出冷汗。

从骆二胡的角度看,只见朔望佝偻着背,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他哀叹一声,正要去看看,朔望突然一勒缰绳,骏马嘶鸣朝着城门口过去,骆二胡「诶」了一声,赶紧骑着马追过去。

只是一瞬,朔望的马又停了下来,只因那一队仪仗已经完完整整进了城门,元城城门立刻紧闭,城门上挂着的白色绫布在半空中摇摇欲坠,没过一会儿,被风吹得掉了下来。

走石飞沙,朔漠的狂风里面有腥甜的血气。

朔望沉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眶通红。

一行人缄默无言往城门口过去。

城门口的侍卫是新来的,不认得朔望是谁,杵在城门口上不让进,不论朔望与骆二胡如何说,就是不愿意打开城门,几个人在那掰扯许久,还是没能进城门。骆二胡心烦,对那侍卫道:“我们是你们主将的亲戚!”

守城门的士兵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们一眼,道:“我们主将是上京人,家中世代为官,哪来的穷乡僻壤的亲戚!”

说完那士兵又补了一句:“再者就算是,如今全城戒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进不去!”

骆二胡:“……”

他正想上前理论,但是被朔望拽住了手臂。青年对着骆二胡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拉着准备暴跳如雷的骆二胡走了。

“你不进去了吗?”骆二胡吹胡子瞪眼,“都到元城的地界了,还是说你准备直接回到上京那边?”

“进,”朔望压低自己的斗笠,“今夜子时,我们翻墙进去。”

骆二胡:“?!”

·

·

而此时在临时搭建的灵堂那,江与安和江浸月两相对视一眼,而后将目光放到了这棺材上面。四周的将领皆双目通红,更有甚者已经在嚎啕大哭了。江与安维持着一张冷面脸,没什么表情。

江浸月则是一言难尽地看着这棺木。

这棺,据说是想要葬在元城城南靠着小山丘的那一片空地,他们自然也不敢耽搁,今夜就会将这棺木下葬。

只是,江浸月将目光放到随着棺木过来的突厥使臣——这使臣一身黑袍,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包裹得亲娘都不认识,在进城门后朝他手里放了张纸条。

纸条里面是写得娟秀的中原话,落款是静宁公主,要他们在后下葬开棺,棺中是给他们的礼物。

江浸月将那张纸条握在手心,又和江与安对视一眼——这是又在算计什么?

先前突厥派人拿着岑闲的手迹和令牌过来,那手迹先是说岑闲没死,又说要随军送嫁的锦衣卫秘密前往突厥那边。

那时江与安与江浸月确定了那手迹确实为岑闲所书,虽然万般怀疑,还是将锦衣卫放行,夜缒而出,前往突厥那边。

可是如今,为何岑闲没有跟着过来。

这般想着,江浸月有些着急地回头看了那一身黑的使臣一眼,见那使臣朝他们微微点头,朝外面走去了。

江浸月正要去追,江与安一把抓住他窄瘦的腕骨,冷若冰霜的面庞上浮现出不赞同的意思:“稍安勿躁,免得落了圈套。”

江浸月沉默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黑衣黑袍的使臣出来拿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明艳大气的眉目赫然是静宁公主的女儿昭兰,她打了个哈欠,伸手让马背上的雄鹰下来,慢条斯理地解下了鹰腿上的小竹筒。

她将里面的信纸抽出来,里面是岑闲的笔迹:“事成。”

短短两字,却是让昭兰的眼睛亮了起来。

数日前锦衣卫一行急行两日来到突厥,很快就稳住了突厥王族这边的叛乱,而其他的虎视眈眈在王族旁边的部族,岑闲则是用了「合纵连横,远交近攻,逐个击破」的办法。

此法是老祖宗留下的,法子虽然老,但不得说,很好用。

突厥人悍勇,但玩起心眼,有时还是比中原人差了那么一截,何况岑闲是从锦衣卫那边出来的,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