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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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遭事情,仍是平日里面那潇潇洒洒的江湖客样子,实则心里难过得很。

归根结底,昭王与昭王妃什么也没有做错,最后却引来了杀身之祸。

他忽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瞎了半只眼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神神叨叨地扯住昭王妃的袖子,跟昭王妃说:“此子命中带煞,累及旁人,孤独一生,夫人赶紧扔了他吧。”

现在想来那半瞎说得也很有道理。

他生父净心在他还没出生时就被太祖下令乱棍打死;他生母魏长乐也不见得过得好;同他一起长大的岑闲,受尽磨难,差点丢了命;至于收养他的昭王与昭王妃,坟头草都该两人高了——虽然他们连坟都没有……

就连他自己,现今也过得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连替昭王翻案都做不到。

天煞孤星啊,朔望在心中轻念。

当时娘亲是怎么回答那个算命先生的,朔望浑浑噩噩地想,她说了什么?

昭王妃说:“带煞之人,命中灾劫众多,既如此,我是他的母亲,我在一日,就为他挡一日。”

“若我不在,也总有人会伴着他的。”

“他不会孤独一生的。”

“阿朔?”

岑闲的声音响在他耳边,朔望被唤得回过神来,眼眸倒映着岑闲那张脸,他的手被岑闲苍白的指节扣着,十指交握。

他没有别人了,天大地大,伴在他身边的,只剩岑闲了。

作者有话说:

说起来,朔望同学真的很非酋(确信)

第51章困兽(六)

很快就到了四月。

清明时节多雨,上京城淅淅沥沥地飘着雨丝,郊外土地泥泞软和,踩下去不仅出印子,还能挤出水来。

魏长乐穿着素白的上衣,淡蓝色的下裳,行走在郊外,她身边跟着的仍是凌云,提着一小篮纸钱和香火,撑着伞落长公主半步。

这日是清明,皇家贵胄都往帝陵那边去了,魏长乐却没跟着,而是带着凌云来了乱葬岗这边。

下了雨,又因为春日渐暖,乱葬岗这边腥臭无比。

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丝毫不在意这些,仿佛没闻到也没看到,照样踩着泥水过去,泥点溅在她裙边;

乱葬岗不远chu有个小坟包。

魏长乐蹲在这小坟包旁边,用火折子点了纸钱,燃了两炷香,插在坟包两侧。

此坟无碑,看着孤零零的,凌云拿出早备好的柳枝,插到坟头上。

“兰心,”魏长乐道,“当年那个出逃的孩子长大了,长得不错,十分像净心。”

“只是我还是要杀他,谁教当年有人供出,三哥和你把圣旨的下落告诉了他。”

“也许那些仆从只是为了活命,胡乱供的。”

“但我宁可错杀,不会放过。”

“唉,你在地底下,估计该说我狠心,”魏长乐蹲累了,站起身来绕着坟包走了一圈,“你要是想找我算账,不如来梦里扰我清净好了。”

孤坟不语,只有清风拂过魏长乐缀着的耳饰。

而后她又粲然一笑,觉得柳蕙未必在这坟底下。

当年那场大火把昭王府里面的人烧得面目全非,横陈焦黑的尸首在仵作看过之后,也分不出到底谁是谁,禁军只好把这些尸首全拉去了乱葬岗,胡乱扔了。

魏长乐赶到时有些尸首已经被在乱葬岗旁边干活的老人给埋了,她只来得及将剩下的几具尸首带走,在乱葬岗旁边葬了。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柳蕙的尸体?

她只在这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就带着凌云离开了。

城中也有人去踏青或是祭祖的,城门口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突厥那边来了信,”凌云有意无意护着魏长乐,不让她被攒动的人群撞到哪怕一片衣角,“他们欣然与主子合作,只是还想让主子把霍勒

也一同送回去,不过也说,若主子不方便,便与另一拨人交易。”

这另一拨人不言而喻,自然是锦衣卫一众。

“突厥人贪心了,”魏长乐道,“本宫可从没想过要把霍勒送回去。”

霍勒可是突厥那边的王子,怎么能轻易放回去呢?她可是要在这人身上下大功夫呢。

“是时候给指挥使和景王找点事情做了,”魏长乐眼睛一弯,“不然总是来找本宫的麻烦可不好。”

“上次霍勒没死成,算他好命。”

“这次让暗阁出动,不惜代价,把霍勒的项上人头给本宫拿了!”

·

·

岑府内,南燕和子弗千里迢迢又来找朔望了。

南燕一进门,看见朔望坐在亭子底下看书,和子弗一拍即合,两个人联手就攻了过去。

寻常在索命门他们就是这样,见面必切磋一番,几个人打得人仰马翻才收手。

劲风过耳,朔望下意识抬起手格挡至肩膀chu的一掌,南燕手腕翻转,巧妙化了朔望的动作。

两人夹击,没过两招,朔望就落了下风,后背撞上了柱子,重重咳嗽了一声。

南燕和子弗赶忙收回手,子弗上前去扶他,大咧咧道:“多日不见,你怎么弱成了这样,往常可是你把我们给打趴下的。”

朔望借力站好,桃花眼微弯:“兴许是上京风水养人。”

他语气轻佻:“把我给养废了。”

“啧,”南燕咋舌,而后捡起了他摆在桌上的书,“这是……兵书?你竟还看起这个了?”

“嗯,多看看,”朔望将书接过,“往后给指挥使当马前卒。”

南燕和子弗闻言齐齐一叹。

“这次我们来,是来送你的名牒的。”南燕道。

“前些日子你来信说,以后就待在上京了,索命门的规矩,不收朝堂人,不问朝堂事,因而门主就让我们把你的名牒送过来。”

朔望接过子弗递过来的名牒,道:“多谢。”

自此之后,他与索命门也无瓜葛了。

孑然一身,干干净净。

“不过若是以后你干得不好,被指挥使给罢职了,”子弗刷啦打开自己的扇子,“再回来也行,我们收你。”

朔望笑了笑,并不作答。

“诶,还有你留在索命门的银票,真不要了?”南燕又说,“好几千两银子啊。”

“不要可以送我当娶妻的本钱。”子弗以扇遮面,然后被南燕敲了脑袋,经不住「诶呦」了一声。

朔望桃花眼微微一弯:“那可不行,那是我的棺材本。”

“你才多大,”南燕敲他的脑袋,“存什么棺材本。”

“东西送到了,”子弗说,“我们也该走了,索命门那边还有事,就不留了。”

“来日再见。”他们说。

朔望点点头,道:“好,来日再见。”

他目送一男一女并肩离开,转过身时看见岑闲站在不远chu,正看着他。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淅淅沥沥的落雨将他的青衫打湿,黑发上面沾着水珠,眉宇间染着雾气。

朔望脚步一顿,而后顺了亭子下面的油纸伞,赶忙出去了。

油纸伞罩在岑闲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