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把车开回去。”
江宪没吭声。
余一然又激他:“还是说你不放心的是别人?”
江宪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余一然尴尬地笑了笑:“放心吧,嫂子和秦皓,我都会替你好好看着的。”
江宪又摸他的头。
“哪一次我答应你的事是食言的?”
余一然低着头继续笑,忽然之间,肩膀上一沉。江宪,站在电动扶梯上,在大庭广众治下,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搂住了他:“余一然,没想别的,我就想今晚抱着你踏踏实实地睡一觉。”
有时候,他就像是个孩子,无论经历过多少沧桑,只要,他还相信爰情。
江宪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余一然正跟他妈在电话上周旋。江宪坐到他身边,用自己的那条浴巾替他擦拭还有些潮湿的脑袋。
每一次,余一然跟他妈汇报近况,大同小异,无非是编织着自己作为一个正常性向青年充实的单身生活记录。江宪听着他那些早已经倒背如流、编排妥当的故事,默不作声地笑。
忽然,他在那颗黑漆漆的脑袋里找到零星的一点白。江宪凑上去仔细瞧,用手指轻轻揪了起来,是一根碍眼的白发。
余一然跟他妈道了晚安,立马打了个滚坐了起来:“差点就被我妈听见你的呼女干声了。”
“你妈说什么了?”
“还不是我跟陈妍的事吹了,我妈不甘心,非要逼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你怎么说?”
“你不是都听见了么?”余一然拿眼神横他。
“再说一遍。”
“我说大概吧……我喜不喜欢别人是我的事,至于往后能不能一直在一起那还得看造化。”
江宪把他搂进怀里,手指穿过那些漆黑的发丝:“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这是你自己对号入座,我可没逼你。”
“余一然,跟你在一起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坏得这么十恶不赦。”
“彼此彼此,没遇见你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意识到自己能倔得这么不可理喻。”
老混蛋抱着他,笑得无奈又无声,头顶便是黑得发沉的天空,每一天都是轮回的黑夜与白天,转眼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么长,却又短暂得仿佛弹指一挥间。
其实一直以来,他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么平静的一瞬间,只是为了这难能可贵的一瞬间,他欠了余一然太多太多。江宪明白,这个无辜的倔孩子根本不该跟自己一起趟这汪浑水,如果早一点撒手,就像过去那样一次次随性而致,毫不留情,兴许现在,余一然会活得自由自在。可是抱着他的时候,江宪便感到从未有过的不舍。
“余一然,我想好了,等这次回来,我会带秦皓去加拿大……没找到他之前,我等了他十年,不过是想知道他活着便好,如今他回来了,我的期望变本加厉,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也许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想再看到我,不想再重新面对这个世界。”
“嗯……”余一然躺在老混蛋的胸应着,舒服地连意识都漂浮在空气里。
“等所有的事都过去,我要看到,你每天又会没心没肺地笑。”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如果能将生命中的每一次离别都当作下一次相遇的开始,那么失去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字眼,仅此而已。
谢程飞请了半天假,在家收拾衣柜。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懒散的人,只是习惯了一切都顺其自然以后,所有的东西都被安置在最舒服的位置,凌乱得很有情调。苏孟昭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己的各种衣物被好整以暇地整理成整齐的一摞摞,t恤、牛仔裤、风衣、外套、冬衣,甚至袜子、围巾和皮鞋,一件一件,都是他最常用来搭配的那部分。
谢程飞见他回来了,忍
不住开始为他解释:“这两件风衣已经送洗过,到了那记得挂起来,免得再扭出褶子;袜子已经配对好了,出门的时候别再穿成鸳鸯的了;还有这条围巾,入冬的时候给你买的,也不怎么见你戴,恐怕你不喜欢,还有其他的这些衣服还是先搁在我这,替你保管。”
苏孟昭上前,轻轻地拽住了那条围巾:“不是不喜欢,是不舍得戴,在片场总是忙忙碌碌的,一不小心就会忘在哪儿。”
“我打算去商场买点调料和干货,不知道你想带些什么去,这样有空的时候你也能自己做一点家常菜。”谢程飞继续诉说着自己的计划。
“当然还有常用药,你胃不好,到时候我会把禁忌给你罗列清楚,免得你又犯错,害人害己。”
“你不在我身边,我还能害谁?”苏孟昭忽然把谢程飞收拾出来的行李箱给合上,“还没到走的时候,你已经在为我费神了。”
“有些事情,总是要慢慢习惯的。晚上有什么安排?”
苏孟昭看了眼时间:“要去录一个节目,推不掉,大概一个半小时,结束以后一起吃饭?”
“我送你。”
把苏孟昭送进台里以后,谢程飞去对面咖啡厅喝了一点东西,算好时间,重新回来的时候,迎面差点撞上一辆从地下车库横冲直撞而来的路虎。闪开以后,竟然发现是余一然从车里蹦了出来。
谢程飞啧啧有声地敲了敲车前盖:“江宪换新车了?”
余一然见是他,松了口气:“就是换了新的,这车的所有权也不归我。他回去chu理他爸的事。”
谢程飞又是唏嘘一声,仿佛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他父亲仙逝了?”
“谢程飞,你能少给我添点堵么?不然我没喝酒也跟他爸一样把你给撞残了,信不信?”
“信,我不会跟倔强的亡命之徒拼死拼活。急着去哪儿?”
“医院,在这个世界上你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样善解人意的现任了。”
“好样的,你真是顽强得惨绝人寰。”心情差强人意的时候,只要见到余一然,谢程飞便会觉得,如沐春风。
“那是因为你没被逼到这样的境地。”余一然转身要上车,回头好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走了回来:“对了,程飞……你知道苏孟昭今晚在这录节目?”
“不然呢,难道是特意来看你的?”
余一然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说,最终还是脱口而出:“那你知不知道他打算明年春天开始给自己放长假?”
“知道,他打算去法国进修。”谢程飞轻描淡写,“等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明年春天?”
“难道还是近两个月不成?”
余一然刚走没多久,苏孟昭也出来了,有几个粉丝早早地守在门口,要了签名与合影,耽搁了一点时间。谢程飞就坐在车里默默地看,回想五分钟前余一然同自己的对话,感慨万千地淡淡一笑。
“六年前多前他就是这样的人,做任何选择都不需要对任何人有任何解释,即便身边的人把他想得有多坏,他都可以活得很自我,事实证明,他确实过得很好,至少每一次选择,都无心无愧,只是要想把你放进他的计划里,分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余一然,这么说,我也应当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