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宝马帅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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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刻。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车,昂然驶入了“北方重化”办公大楼的前院里。

“哟,这车,太漂亮了!”

院里的人惊叹起来。

“是啊,是谁的车啊?”

下班的人们停住了脚步,好奇地欣赏起来。

车子停下了。身穿西服、脚踏皮鞋的大亮下了车。

“哟,是个帅哥儿呀!”

有生人伸长了脖子。

大亮在人们羡慕的眼光中,掏出了手机。

他的眼睛看了看大楼上的一个房间,然后打起了电话。

总裁办公室里,季小霞与同事们背起了兜子,像是要下班了。

“喂,大家先别走……”

一位女同事进了屋子,忙不迭地通报说:“各位注意,楼下来了一位宝马帅哥。”

“宝马帅哥?”

季小霞和同事们一听,都有点楞了。

“来,看呀!”

女同事毫不客气地把大家引到窗前,指了指楼下的宝马车,“看,那个帅气的小伙子。说不定是我们楼里哪位美眉的恋人呢!”

此时,季小霞手机的音乐铃声叮咚叮咚地奏起乐来。

季小霞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大亮的头像。

“对不起,我先走了。”

看到这儿,她不好意思地推开了门。

宝马车上。

季小霞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上,盯着大亮瞅个不停。

“怎么?不认识我了?”

大亮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

“大亮,你是中了彩票了?还是发了横财了?”

季小霞的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你说什么呀?”

“哼,西服、领带,宝马汽车……晚上还到宾馆泡妞?告诉我,怎么回事儿?”

“泡妞?”

大亮一下子懵了,“没有哇!”

“没有?”

季小霞又“哼”了一声,“那你告诉我,那位穿红裙子女士是谁?”

“哈……”

大亮一下子听明白了,“你是说她呀,她是台商张先生的秘书。我敢泡她……你给我壮胆呢!”

“你现在……高升了?”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像个出租车司机吗?”

大亮笑着,卖了个关子,“我现在……在台资企业里做事了。”

“是吗?”

季小霞半信半疑,“这是谁的车?”

“公司的。”

“公司的车,你怎么随便开出来……”

“今天晚上我跑公务,开公司的车怕什么?”

“公务?”

“是啊。”

大亮说到这儿,掏出了公司的证件,给季小霞打开了,“小霞,我现在被他们聘任行政管理人员了。”

“真的?”

季小霞瞅到证件上大亮的照片,心中一阵惊喜,接着又问:“你那辆车呢?”

“租给别人开了。”

大亮说完,得意地告诉季小霞,“从今以后,我们也吃租金了。”

“谁给你‘我们’?”

季小霞听到这儿,不由地挥起一双粉拳,轻轻地在大亮的肩膀上敲打起来,“你一个月不理人家。今天换了这套行头,就来显摆了!”

“小霞……”

大亮眼睛里激动地泛起了泪水,“‘棚改’一开始,我就觉得,我们的好运来了。我们卧地沟人,要翻身了!”

“嗯!”

听到这儿,季小霞一阵激动,温柔地躺在大亮的怀抱里。

大亮紧紧搂抱起季小霞,狂热地吻个不停。

两个年轻人,重新萌发了青春的躁动,彼此陷入在炽热的情焰里。

“大亮,今晚,我不想回家了……”

季小霞热切地呼唤着,“我要和你在一起……”

“嗯……可是,一会儿……我还有事儿。”

大亮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从情热里醒了过来。

“有事儿?”

“萍儿,今天晚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到庾总裁家去。”

“你去他们家?预约了吗?”

“没有。”

“你去庾总裁家,必须得预约……”

“你……陪我一起去吧。”

大亮央求着。

“嗯,我也很长时间没看见美蓉阿姨了。”

季小霞仰起脸,看了看大亮的脸色,问:“咱俩的事儿,她是不是知道了?”

“我……”

大亮摇了摇头。

“傻瓜!”

季小霞生气地点了点他的下巴颏,不满地嘟囔着,“你那个快嘴的妈妈,早把咱们闹别扭的事儿给人家说出去了。”

“那怎么办?”

大亮有些担心了,“你怕美蓉阿姨问这事儿?”

“怕又怎么办?为了你……我就舍命陪君子,走一趟吧!”

庾明家的客厅里,大亮、季小霞正与美丽蓉亲切地说着话。

美蓉给他们拿了一盘水果,又倒上两杯饮料,还把一盒中华牌香烟拿了出来。

“大亮,抽吧!”

“好好,谢谢阿姨……”

大亮伸出手去,刚刚拿烟要抽,季小霞咳了一声,警告他,“抽烟污染屋子,吃水果不行吗?”

“那我不抽了。”

大亮听了季小霞的话,马上缩回了手,拿起一粒草莓吃起来。

美蓉看到这儿,像是明白了什么,马上抚摸起季小霞的长发,亲热地说:“小霞,你越来越漂亮了。怎么样?有对象了吗?”

“有……可是,我妈妈不同意。”

季小霞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他不同意。为什么呀?”

“他……嫌这个人是卧地沟的。”

“卧地沟的怕什么呀?”

美蓉笑了笑,“你告诉他,你阿姨我还在卧地沟住过呢。我现在不是过得挺好嘛。”

“美蓉姨,等你看见他,批评批评他那老脑筋。”

季小霞噘着嘴说。

“哈……批评,我可不好意思……”

美蓉说到这儿,又看了看大亮,“大亮,听说,你现在是台资企业的白领了?”

“人家只是聘用我……”

“那也行啊。现在的公司,对员工都是聘用制。”

美蓉说着,又故意问道:“喂,你心里……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什么时候给我领个新媳妇儿来呀?”

“有倒是有……可是,人家看不上我。”

大亮也借机发挥了,“她妈妈嫌我是卧地沟的。”

“怎么?卧地沟就这么不好?”

美蓉假装生气了,“告诉我,是谁家的?我上门儿说说他去。”

听到美蓉这样说,季小霞羞涩地笑了。

“小霞,你别笑,你俩儿的事儿,我全包下来了。你们呀,就好好干工作吧。听见没有?”

美蓉一语双关地叮嘱起来。

两个人偷偷地相互看了一眼,又感激地点了点头。

“叮咚……”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呃,他回来了。我去开门。”

美蓉立即离开客厅,跑向了门口。

“听见了吗?”

大亮悄悄地问季小霞,“咱们的事儿,阿姨包下来了。”

“哼!”

季小霞嗔怪地看了大亮一眼,“都是你妈妈干的好事儿……”

“哟,你们二位来了!”

庾明一进门,就热情地与两个年轻人打起了招呼。

两个人站立起来,尊敬喊了一声“庾总裁。”

“坐吧坐吧……”

庾明说着,自己也坐下了。

“庾总裁,这是张先生的投资项目书。你看看……”

大亮从兜里掏出一份印刷精美的资料,递给了庾明。

“精细化工……”

庾明小声地念着上面的字,“正好,我们的百万乙烯项目批下来,他们可以做我们的下游产品呀!喂,大亮,他具体要你做什么?”

“‘公关’。”

“‘公关’?”

“是啊。”

大亮继续说道,“名义上,他们是让我考察投资环境。实际上,他们是要我负责协调与政府部门的关系。我个人觉得,他们对政府的廉政、效率问题非常担心。”

“嗯,他们在这儿……是不是遇到过不愉快的事情?”

“庾总裁,有件事儿……”

大亮压低了声音,悄悄告诉他,“去年,他们与房利公司竞争时,国土规划局有个女处长……曾经向他们索贿过。”

“女处长?”

“对。听说,房利公司送了她40万,才把卧地沟的开发权抢到手里。”

听到这儿,庾明立刻站起来。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抽出一份材料看了看。然后问大亮:“房利公司,对吧?”

“对。”

“哼,就这副德性,还想在机关干?”

庾明气愤地将材料摔到了桌子上。

“庾总裁,你知道这个人?”

“呵呵,大亮啊……”

庾明赶快扭转了话题,“这个张先生,还要你做什么?”

“他还问……中央那个大项目?”

“这个大项目……工作做得差不多了。目前,已经列入了国家发展规划。嗯,环保专家的论证也通过了。最近,国务院又讨论了一次。估计,落户蓟原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他们问:核准文件什么时候能发?”

“核准文件……时间不会太长了。”

“这太好了。”

大亮点了点头,拿出一个小本子,把庾明的话记了下来。

“嗯,大亮,请你向张先生转达我的意思:我们欢迎他来这儿投资。除了公布的优惠政策之外,如果遇到别的问题,我可以出面帮助解决。特别是遇到不廉洁的问题,我们一定会严惩不贷!”

亮继续记录着。

“叮咚……”

两个人正说着,门铃响了。

“喂,是谁呀?”

美蓉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漆黑的院子。

“是我。区政府老孙”对讲器里,孙区长的声音显得很急。

“好,请进吧。”

美蓉说着,打开了门的开关。

这时,季小霞向大亮使了个眼色。

“庾总裁,你们来了客人。我们走了。”

大亮看到季小霞的眼色,站起身来。

“好吧!替我向你爷爷、爸爸、妈妈问好。”

庾明拍拍大亮的肩膀,“在这个岗位上,你一定要好好干。嗯,有了情况,直接找我。”

“嗯。”

“哎。如果找不到我,你就找小霞。”

说着,庾明递给大亮一张小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号码,有急事就打这个……”

大亮接过小名片,认真地看了看,小心地装在兜子里。

“季小霞啊,你也替我们向你奶奶、妈妈问好。”

美蓉慈爱地拢了拢季小霞的秀发,又拿起沙发上的兜子给她披在肩膀上。

“庾总裁、美蓉阿姨,再见!”

季小霞和大亮向庾明夫妻礼貌地点点头,双双走出了大门。

看到灯光里二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庾明感慨地对妻子说:“美蓉啊,你看,这两个年青人,哪儿像卧地沟的穷人呀?简直就是大都市里的时髦青年。”

“这不多亏了‘棚改’吗?”

妻子夸起了丈夫,“前几天我到卧地沟去。那儿的人呀,都神气起来了。一说起住楼房,说话的声调都变得自信了。”

“是啊,一辈儿穷,不能辈辈儿穷下去啊……卧地沟的下一代人,应该过好日子了。”

“喂?这个孙区长。怎么还没进来呢?”

美蓉瞅着空空的小院子,一双眼睛搜索起来。

“来了来了……”

方天民一边打着手机,一边推开了院子的门。

“区长,你的电话怎么这么多呀?给谁打呢?”

美蓉看着他的样子,开了一句玩笑。

“好了好了,明天再说。”

孙区长紧收起了电话,一脚踏进了屋子门。

看看屋子里没有别人,他张口便说:“庾总裁,我得到一个重要消息……”

“什么重要消息?”

庾明关了门,“进屋……”

“中央领导要来……”

“什么?”

“中央政治局一位常委,正在北方视察。他听说了我们搞‘棚改’的事情,决定来看看。”

“这……省里怎么没发通知呢?”

庾明纳闷儿了。

“也许,这位领导想微服私访,不让发通知吧?”

方天民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不会不会……”

庾明连连摇着头,“政治局常委的同志,经常在电视上露面。他们就是想私访也私访不了哇。”

“或许是事情紧急,来不及通知吧?”

“喂,你告诉我,最近工程进展怎么样?中央领导来了,我们必须汇报最新情况。”

“工程进展很快,尤其是你们‘北方建筑’总公司,他们建的第一栋楼,明天就可以封顶。”

“好哇,我们就让中央领导观看一号楼的封顶仪式。”

“可是,我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老百姓?”

庾明呵呵地笑开了,“卧地沟的老百姓可不像从前那样了。”

“我担心的,不是老百姓。”

“那担心谁?”

“羊芏子那家建筑公司……”

孙区长忧虑地说道。

第二卷:厄运当头 130拦驾讨薪羊芏子建筑公司工棚内。

几个民工,洗完了脸,打着呵欠,疲惫地躺在了连通的大铺上。

“唉,累死了!”

一个民工呻吟了一声。

“累,倒没什么;可是,怎么就不发工资呢?”

另一个民工发牢骚说,“家里来信,要买化肥、农药,正缺钱呢。”

“喂,我听说,别人都发了怕。”

一个民工提醒大家说:“区财政局开车送来的。”

“是呀,开发商骗人,政府不能骗人呀!”

一个民工说着,又看了看一位年龄大的人,“马大叔,你不是说,这儿的工资能保证吗?”

“好了,睡觉吧。”

马大叔掐灭了手中的烟,脸上一副愁容,“明天,我再找那个黑牛。有人说,我们的工资在他手里呢。”

几个人躺下,“啪”地一下关了灯。

“喂喂……快起来,起来起来……”

刚刚躺下,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边喊着,一边打亮了电灯。

“怎么了,不让睡觉了?”

马大叔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来人。

来人是羊芏子。

他看了看大家,抱歉地说:“对不起各位了。明天,有位大领导来视察。咱们辛苦一下,把工地清理清理,好不好?”

“明天早晨干不行吗?”

一个年轻的民工不满地问。

“明天一早,公安局就来察看现场。”

羊芏子着急地告诉大家,“今晚不干,怕是来不及了。麻烦大家了。”

众人像是不情愿,谁也不动弹。

“马大叔,你给大伙儿说说嘛!”

羊芏子哀求起来。

“经理,我们干活没什么。可是,这工资,到底什么时候发呀?”

马大叔不客气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钱……都发给包工头了。你看……”

“那我们不管,你是经理,我们就找你。”

马大叔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那一天,‘棚改’指挥部方总来检查工作。他答应不拖欠工资。你们怎么就不照办呢?”

“这事儿,一会儿我就找黑牛。让他明天早晨发钱。行不行?”

羊芏子做了个承诺。

“好,我们信你一回。大家起来,干活去!”

马大叔发了话,民工都从铺上爬了起来。

“不过,我告诉你。”

马大叔指着羊芏子的鼻子说:“如果我们明天早晨见不到钱,别怪我们不客气!”

皇家茶楼优雅的包间里,茶香飘溢,古乐悠悠。

处长大姐、羊芏子、黑牛坐在茶桌旁,正在观看宫女装饰的姑娘表演茶道。

表演结束了。姑娘说了声“各位慢用”然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来吧!”

羊芏子举起茶杯,朝处长大姐和黑牛让了让,“今天晚上,我煮清茶一壶,请二位品尝;权当为你们解忧了。”

“谢谢。”

两个人客气地举起了杯,一饮而尽。

“要说忧哇,我倒没什么。”

处长大姐拿起茶壶,为羊芏子续上了茶水,“可是,黑牛老弟……他孤注一掷,把钱全砸在这批红砖上了。他的损失大呀!”

“唉,人要是倒霉呀,杀只小鸡儿也犯罪……”

黑牛诉起苦来,“我正为亏损发愁呢,那些个民工……像是凑热闹,也逼我的债了。”

“民工?”

羊芏子明知故问了,“你欠他们什么债?是工资没发?”

牛愁眉不展地说:“他们下午捎来话,要我明天早晨务必把钱送到。”

“不理他。”

羊芏子“哼”了一声,“不过是一帮子臭苦力,敢这么逼人?”

“平时也就算了。可是……听说明天有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

“是啊,明天,说是有位大领导要去工地视察。他们可能想乘机闹事儿,才敢这么催我。”

“大领导?”

芏子仕的眼睛眨了眨,突然哈哈大笑了,“老弟,你放心,那些民工,肯定闹不了事儿。”

“这事儿,你敢打保票?”

黑牛怀疑地瞅了瞅羊芏子。

“卧地沟的民工,老实着呢。”

羊芏子拿起茶杯,劝着黑牛,“来,喝茶喝茶……”

“可是,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大哥你呀!”

黑牛勉强地与羊芏子撞了一下茶杯,“到时候,大家该骂我不够朋友了。”

“放心。”

羊芏子把果盘往黑牛面前推了推,“民工有了事儿,我去处理。”

初升的太阳,照亮了卧地沟火热的工地。

一辆辆轿车,开进了卧地沟施工现场。

卧地沟的居民自发地组织起了秧歌队,敲锣打鼓迎接着中央领导。

一辆警卫车,在前面引导着车辆。

第二辆车子里,坐了孔骥、吕强、孙区长。

第三辆车子里,坐了庾明、秦柏。

后面,是一辆崭新的面包车。

面包车上,坐的正是中央一位领导同志和陪同的省委领导。

中央领导的到来,显示了党中央对蓟原人民的亲切关怀,也给了“棚改”工作以极大的和鼓舞。

就在警卫车刚刚开过之后,突然,不愉快的场面出现了:几个民工,大声喊着“还我工资”出其不意地窜出人群,呼拉拉地抢到领导车子前,跪倒在地了……

领头的,正是那位马大叔。

前面车里的便衣警察看到民工出来闹事,急忙下了车,转身跑了过来。

他们架起民工的胳膊,小声劝说着:“师傅,快走!有什么事儿?咱们等一会儿再说好不好?”

民工执意不走,警察不得不强行拉起了他们。

“不,我们要工资。”

一个民工大声喊叫着,“我们干了几十天,一分钱没有发呢?”

“凭什么欠我们的工资?”

另一个民工也辩解说:“别的工人都发了。为什么歧视我们民工?”

看到这个情景,车上的领导们心急如焚。

这时,孙区长赶紧下了车。

白雪也从群众队伍里冲了上去。

“师傅,你们是哪个公司雇用的?”

孙区长像是处理过此事,上前一把抓住了马大叔的手,焦急地问他。

“就是羊芏子的那个建筑公司。”

马大叔告诉他。

“老师傅,你们的工资,下午我就发……”

孙区长诚挚地告诉他,“你们先离开好吗?”

“是啊,快点儿离开吧!”

白雪也劝说着,“我是这儿的领导,有事儿找我去!”

“你们说的好听,谁知道能不能兑现?”

一个小伙子气愤地说。

“现在不把工资发给我们,我们就不走了。”

“老师傅,你说句话吧!”

孙区长看了看马大叔,央求道。

马大叔看了看孙区长,犹豫起来。

“来!我先给你们发点儿补助费。拿着拿着……”

白雪说着,从衣兜里掏出几张百元人民币,抓起马大叔的手,塞了进去。

马大叔却绷了一张脸,推开了白雪的手,拒绝接受。

“老师傅,这是我的名片。”

孙区长实在没有办法了,慷慨地掏出了自己的名片,交给了马大叔,“一会儿领导走了,你们找我去。好不好?”

“嗯……孙区长?”

马大叔接过名片,认真地看了看上面的字,又瞅了瞅孙区长,突然一挥手,说了声:“走!”

几个民工撤离了。

“唉!吓死人了……”

孙区长朝其他几个人伸了伸舌头,连忙钻进了车子里。

车队继续前行。

这时,工地喇叭里传来了音乐声;接着,一串串鞭炮声炸开了。

高高的塔吊伸出了长臂,将最后一捆钢筋吊上了楼顶。

长臂下,飘下来两条长长的红绸布。

一条红绸上写着:“热烈庆祝‘棚改’第一号楼封顶!”

第二条红绸上写着:“感谢党中央对北辽人民的关怀!”

几十只红色汽球飞向了天空。

几支鞅歌队扭到了大楼下面。其中,一支高跷秧歌队的精彩表演获得了工人们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中央领导视察“棚改”工地后,对“棚改”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为了这项工作的顺利进行,他指示有关部门,再增拨一部分软贷款,本地区的“棚改”建设。

“羊芏子,你是怎么弄的?你给我站起来?”

“棚改”调度会上,孙区长面对全体人员,怒气冲冲地拍起了桌子。

羊芏子惶惶不安地站立起来。

孙区长严厉地批评起他来:“别的我不说了。就你们拖欠民工工资,造成现场拦车这件事儿。你就欠修理。

“你说,如果当时那几个民工不走,把事儿弄大了。这责任谁负得起?

“我告诉你,那可不是一般的领导视察。那是中央领导在百忙之中特意抽时间来看望我们的。你说你……怎么能弄出这种事儿来?”

“对不起,区长……”

羊芏子羞愧地检讨起来,“不过,那些人的工资我们发过了,没敢拖欠呀!”

“没拖欠。人家怎么来闹?”

“是包工头儿……没有发给他们。”

“包工头儿?谁让你用包工头儿了。我不是告诉你招收下岗工人吗?”

孙区长听到这儿,更生气了,“你说,这个包工头儿是谁?马上给我辞掉!”

“好好好,马上辞、马上辞……”

羊芏子脸上冒出了汗,慌忙掏出手绢,擦了起来。

“还有,施工质量问题。上级领导已经发现了不少漏洞。我查了一下楼号,都是你们干的。”

孙区长仍然不依不饶地批评着羊芏子,“你马上自检一下,如果让我查出来,饶不了你!”

“我马上查、马上查……”

羊芏子显示出一副诚恳的样子,做了保证。

“你坐下吧。”

孙区长稍微消了消气,然后面对大家说:“各位还有什么事儿,快说。”

“我有事儿。”

坐在后排的一位与会者发言了,“我是‘北方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

“好,请说吧。”

一听说是“北方建筑”公司的,孙区长显得非常客气。

“昨天,我们在新地基打桩,一连打断了六根桩子。我想,地下一定是有什么问题。我要求改挖孔,请区长批准。”

“打断了桩,是地质勘察工作不过细造成的。”

有人发表意见说:“应当追究勘察部门的责任。”

“我们的勘察工作是按规定做的。”

勘察部门的人发言了,“是不是你们的施工机械陈旧,不适应硬地啊?”

“哈……断几根桩算什么事儿?我们断过十几根呢!”

有人不以为然。

“是啊,发生5%的损失率很正常……”

又有人解释了。

“好了好了。”

孙区长一听,制止了大家的发言,“那儿的地勘资料我看了,做得很细。嗯,要说施工机械,你们‘北建’的设备是最先进的。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区长,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赔不起了。”

那位项目经理又强调了一句。

“好吧,明天我去现场看看。”

“喂,区长。”

白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开工那天,文物局的同志说,要是施工中挖出了古旧东西,通知他一声。他们连续几次断桩,是不是打在了清朝古墓上?”

“哈……”

听了白雪的话,人们哄堂大笑了。

孙区长听了,没有笑,却频频地点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