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来一看到那灿然若星的冰王戟散发出阵阵杀意将自己笼罩,就知道今日之战断难幸免。
他已经从对方的兵刃和发动的元力玄气知晓了对方身份,浍州杨堪!
原来是浍州?!
郑家勾搭上的是浍州!
惊怒之意溢漫于胸,田春来心念急转,江烽这厮好大的胃口,前脚刚新设浍州挖走盛唐和霍山两县,后脚就敢来犯寿州?!
玄霜劲带起的阵阵寒意让整个三丈之内变成隆冬,刺骨的杀意直逼心脾,田春来一边退一边急思脱身之法。
只可惜杨堪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随着那木符苍龙幻化完毕,盘踞于空,杨堪的冰王戟也提升到了极致。
“冰封王座!”“铁马冰河!”“冰凌天下!”
连续三式骤然发动,再加上木符苍龙倏然盘旋绕行,吐出数道暗黄色的古藤枝蔓,刹那间便萦绕包围而来。
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将田春来冻僵,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对手竟然如此无耻的不但以兵刃催发元力到极致,而且更以起码是道法师级别的木系术法配合攻击。
而早已经绕行至身后的另外一名敌人起码也是养息期的高手了,尤其是那一身罡力迸发,显然是修行了某种特殊的功法。
几乎是在几息之间,以有心算无意,就分出了胜负。
无论是杨堪还是郭岳都知道这个时候绝不是手下留情的时候,要留情也需要等到彻底解决掉这个家伙的威胁之后。
木符苍龙释放出来千吐古藤在田春来连续不断的寸拳轰击之下也是寸断处处,但是断裂得多,那木符古藤便衍生出更多的,沿着田春来身畔飞速的蔓延生长。
杨堪的冰王戟死死的盯住了田春来的不断左躲右闪的咽喉,其诡异的身法在三丈之内竟然有如游蛇,每每那戟刃都要刺中时,都能在间不容发的须臾躲开,但即便是这样锋利的戟刃气也将田春来全身上下割得遍体鳞伤。
“好一手鱼龙变!”
杨堪也不得不承认这田氏一绝鱼龙变身法果然尤其独到之妙,己方占尽上风,甚至对方被千吐古藤所包围,仍然能坚持这么久,换了自己恐怕都未必能这般顽强。
郭岳的脸色涨得通红,连续十二拳都被对方闪过,近在咫尺间,还有古藤缠裹,自己竟然无法击中对方一拳,这般羞辱简直就像是鞭子抽打在他脸上。
猛然闷吼一声,郭岳收拳于腰,倏地以环抱之势张开,身体骤然加速,“白虎靠!”
整个身体绽放出一阵灰白色的光彩,连带着整个上衣衣衫都被炸裂开来,郭岳叠步狂冲,扭腰,侧身,肩靠!
那凶悍无比的一靠,挟全身之力,加上那双臂翼展一抖,田春来刚来得及拜托那千吐古藤的纠缠,就被田春来这全力一靠,再也无法保持原来的身形,硬生生的接下来这一靠,身形骤然一顿。
旋转而来的戟刃透出森冷的霜劲,沿着其咽喉瞬间就将田春来冻僵在地。
“田兄,得罪了!”杨堪收住劲道,轻声道。
此时的田春来已经全身僵硬,再无力发出半丝力道,唯一能动的大概就是眼珠子和嘴唇了,“你可是杨堪?你们浍州也不怕被撑死?若非我没带武器,你休想……”
此时的田春来也是后悔莫及。
他也没想到本来是赴酒宴要带兵刃,更没想到本来只是这么随意来一溜竟然就会遭遇强敌。
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去牙兵营,也许还能有一个回手,现在自己落得个这般下场倒也罢了,那牙兵营群龙无首,如何来应对浍州军的突袭?
想到这里,田春来更是郁闷得吐血,恨不能立即死去。
“撑死不撑死,我们心里有数,嗯,我倒是想要问一个问题,田兄是如何发现不对的?”
杨堪想要搞明白,对方发现异常究竟是从自己和郭岳身上气机觉察呢,还是其他。
“哼,你二人见我居然不见礼?东门营有这么大胆之人么?还有东门营何曾这个时候变得这么警惕了?连城门楼上都有岗哨了?”想到这一战不可避免,田春来虽然已无力干预,但还是心有不甘,嘶哑着喉咙道:“杨堪,奉劝你们一句,你们不可能得逞的,浍州自身难保,还来染指寿州,真当我们寿州军不存在么?”
“田兄说这番话怕是心里也没底吧?”杨堪淡淡一笑,“寿州军若真是有本事,为何来出城与蚁贼一战的胆量都没有?就听凭蚁贼将霍丘、安丰还有盛唐和霍山荼毒成一片白地?这等军队养着作甚?”
一句话把田春来噎得说不出话来。
寿州军在面对蚁贼肆虐全州时,竟然不敢出城一战,龟缩于寿春城中,这已经成为寿州军一大耻辱,连田春来自己都觉得羞耻。
但是当时已梅庸为首的梅氏担心兵力受损以致日后无力守城,坚决不同意出城一战,田家本身也就犹豫不决,这等情况下自然也就只能服从了。
当然田春来也知道梅氏这等考虑也并非毫无道理,郑氏一军惨败,最后被围于霍丘城几乎被全歼,寿州兵强于水战,梅田两家所掌握的步军甚至在战斗力上还不如郑氏所掌握那一军,所以不敢出战也属正常。
“好了,田兄,你我不必打嘴皮子仗了,也许日后你我还有机会来探讨。”
杨堪也没有再和田春来废话,戟锋一点,田春来便晕厥了过去。
这家伙还是很有实力的,若非自己占了兵刃之利,还有术法木符和郭岳相助,要想拿下这家伙还真不容易。
把晕厥过去的田春来丢给已经跟上来的钱友禄部属,杨堪沉声问道:“牙兵营除了田春来外,那梅况平素在营地住宿么?”
“那梅况因为身体原因久未在牙营中歇息了,一直在家静养,牙兵营实际上就是田春来在做主,下属五都都头都是梅田两家子弟,战斗力要强于两军士卒,但若是田春来不在,群龙无首,其战斗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见田春来被拿下,钱友禄也是大喜过望,没想到号称田家第一高手的田春来竟然被如此迅猛拿下,这让他对浍州军又多了几分信心和期盼。
“那就好。九郎,你和亲兵队与鞠慎带牙兵左营去剿灭寿州牙营,不得让其出营门一步!”杨堪当机立断,“阿满和黄安锦带牙兵右营分头包围梅田两家大宅,最好能生擒,若是不能生擒,也要将其封死在宅院中!”
“命令第一军、第二军紧随牙兵入城,分袭西、南两城门!骑兵随后!”
……
江烽和鞠蕖带着几名术法师抵达寿春城北水门外时,第三军距离寿春城尚有二十里地。
没有两个时辰,第三军进不了城,这已经是极限了。
连续三日起早摸黑的奔行,已经把第三军的精力消耗到了极致,江烽甚至担心真要到了寿春城,这第三军可否还有一战之力。
但他却别无选择。
以七千兵力要野战突袭一万多寿州军可以,但是要在城池中突袭,或许能得手,但是要想控制住整个局面,变数太多了。
尤其是那五千水军,江烽也不清楚这寿州水军的战力究竟如何,无闻堂对寿州水军的评价是水战战力颇高,一直是被梅田两家视为精锐,但是上岸陆战如何,却不好评估。
如果对这支军队战斗力的评估出现误差,也许就会带来覆灭之祸,所以江烽宁肯让第三军辛劳跋涉,也要把这种风险降到最低。
对于第一军、第二军突袭两军步军江烽并不担心,寿州步军战斗力较弱,而且趁夜突袭,这等情况下,他不相信寿州步军还能有回天之力。
反倒是水军这五千人,一旦获知步军遇袭,从北门增援,一千骑军能否阻挡得住?尤其是在城内,寿州水军完全可以从多条路径发起突破,而一千骑军如何来堵截?
一条顺河大街固然宽广,但寿州水军只要稍稍能阻遏骑军的突击,余部便能突破达到增援南门和西门步军的效果。
纵火焚烧倒是一个好主意,但是能不能达到预期目的也还存在太多不确定性。
正因为如此,江烽才决定要来一招釜底抽薪,动用术法师在北门外的水军营地和码头纵火,与在顺城大街纵火同时发动,让寿州水军难以全力以赴的增援南门西门,也算是为第三军入寿春赢得时间。
“这里就是寿州水军营寨了?”江烽一只脚踩在土坎上,眉峰深锁,注视着黑魆魆的营寨,栅栏,哨楼,燃烧的火把,让气氛格外紧张。
寿州水军营寨避开了繁盛的长濑津码头区,这里距离淮水更近,肥水从这里经过注入淮水,而依托淮水涨水冲刷地势形成的一个回水湾,使得这里成了一个位置极佳的营寨区。
“对,防御使大人,寿州水军营寨分为两处,水门内一处,驻扎的是梅家控制的水军,这城外营寨是田氏控制的水军。”郑恢吸了一口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