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将罗盘摆放在正中,又随手抓了一把桌上早前让文余重新准备的沙,沙缓缓从手掌中往下流,今夜无风,月圆,四周静的可怕。
“几点了?”
韩九侑看了看怀里的表,“一点多一刻。”
周敏回头看了看韩九侑,“小心点,客人马上要来了。”
“昨日之后,我以为它们不会再现身,可现在···这就是九幽令的能力吗?”走到周敏身边的韩九侑不解的问道。
“自己注意点,那对鬼母子生前就是七月半出生的人,此类人,活着时阴气就极重,死后更是容易比他人更易成为怨灵,而且从九幽令的召唤力度来说,这对鬼母子,死前一定受尽折磨,又在极阴之日被抛尸在乱坟岗,女干收了太多他人死时的怨力,是个戾气滔天的主。”
“这,这也是九幽令告诉你的?”韩九侑有些吃惊周敏居然知道这么多关于那女鬼的事情。
“是。九幽令召唤之魂,可告知持令者召唤之魂的修为及生辰和她死前的最后一幕。”
韩九侑沉思一下,问道,“就算请上来,它们会同意放过文家的人吗?昨日接触下来,那女鬼可不容易说服。”
周敏微微一笑,“人和鬼有时候在某一方面很像,只有踩到了对方的痛楚,才能让其屈服。”一缕清风吹起了周敏耳旁的发丝,周敏眼神一寒,突然把手指一竖,“嘘,来了。靠边点,别挡了它们的路,虽有九幽令召唤,但那女鬼毕竟是遵循因果之道,天经地义来收债。所以就算有九幽令,来的也不止那对鬼母子。”
“还有···其他鬼?”听到周敏的话,韩九侑一边退到周敏身边,一边惊讶的问道。
“知道阴兵吗?九幽黄泉可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地方,那里面除了有很多鬼力强大之物外还有自成一套的规则和体系!否则,你认为天道的法则由谁执行?天道虽衍生天地之法则,可执行的却是三界六道中每一个阶层的生灵。就好比,天道是总则,三界六道的每一个阶级又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借由总则制定相应的规则,而这些规则就是天道法则的衍生。触动法则,不管是总则也好,规定也罢,只要乱其天地规律,三界秩序,先由三界六道之规给予警告,再犯者才会引来天道亲自降下的天罚!昨晚你面对的只是九幽黄泉的警告,否则你以为你能抵挡天罚之雷吗?”
周敏说起时,不由对韩九侑昨日胆大妄为的恨铁不成钢,也对他侥幸的好运捏了一把汗。
“所以,那些民间传说中对十八层地狱都有一个主事人为地狱之主的谣传是真的?这些阴兵就是九幽黄泉的守卫?就好比古时候的带刀侍卫?”韩九侑联想到周敏之前所说的体系以及民间传说的十八层地狱中每一层的地狱之主。
周敏淡笑不语,只是低头一看,果然,桌上那个罗盘上的指针又动了,现在它黑头的那一段正停留在那个猩红的“死”字正中央。顺着指针的方向,周敏抬头瞄了一眼,裂开的地缝之间,那条幽深的小路上弥漫起白色的雾,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从浓雾中缓缓响起,韩九侑瞳孔一缩,心一紧,只见青色浓雾中,若影若现的出现两盏青色火焰的灯笼,散发阴寒之气。
韩九侑模模糊糊的盯着那团雾,缓缓的一匹黑色的战马,踏列而出,走在最前,马上一个战甲凛凛身披玄黑披风,带着头盔的男人,手持巨剑。
马前两旁悬空着两个青色的灯笼,漂浮在空中,似在为马上的男人照亮前方的路。
男人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对母子,母亲墨蓝色对襟褙子,长发披散在身后,一张脸惨白却很温柔的抱着怀中的一两岁的孩子,低着头安静的走在那战士的身后。
母子后身侧还跟着两个面目表情的人,分别头戴黑白帽子,帽子的模样很奇怪,长长的冲天形。
他们的身后还整齐的跟着两排阴兵!
“来的不少啊!”周敏看着越来越清楚的阴兵架势,不由挑眉,将身边吃惊的韩九侑拉到身后,转头小声说道,“你去角落把文余准备的纸钱烧了。烧的时候注意,对着西北角,不然,它们这群阴兵可收不到。”
“鬼也爰钱?”韩九侑诧异。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可不是凭空而来。”周敏见韩九侑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敲了敲他的头,这时候的韩九侑才表现的像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表情,“玄学之事,你还有的学···”
韩九侑拿起周敏让文余好不容易找来的一大堆纸钱,走到角落西北角的地方,开始点火烧钱。
而来那条阴森的道路上,突然从天而降下起钱雨。
原本一丝不苟严阵以待的阴兵们伸出手,钱像是有眼睛般,飞入它们手中,一路上,它们不断的走,也在不断的收钱。
直到所有阴兵全部出现在房间里,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骤降,周敏快速的在韩九侑和自己以及文家父女身上打下一个符咒,保持文家父女不至于失温而死。
高头大马就在身前,马上的人,带着头盔,一路上,只有他没有伸手接钱,此时的他,居高临下骑在马上看着周敏,那双眼睛黑洞洞的,似是看不见尽头的深渊,莫名让周敏的心有种怪怪的感觉,涩涩的····
“这位大人就是用九幽令下请柬让我们带这对母子上来赴宴之人?”周敏以为这对人马中这个马上,看着深不可测的男人才是主事人,可是此时她才发现,她想错了。
这对人马出了地面后,那男人就御马走至一旁,将主事的活留给女鬼身边那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
周敏拱手,“不错,是我下的请柬。”
“大人手法通天,居然能将九幽令召唤出来着实令九幽黄泉上下震撼。十八层地狱的领导让小的给这位大人带句话。”黑帽子男人谦虚有礼的说道。
男主,你缺个挂47
领导!?这称呼更与时俱进的啊!
周敏微微挑眉。
“既然是掌管第十八层地狱的领主之话,自然是不能不听。”周敏直视那黑帽男子,淡笑道,“洗耳恭听。”
黑帽男子抬头,似笑非笑,“九幽令现,轮回巨变,生死一线,命盘难安。望这位大人为生灵万物谨记,天道不可为。”
这种类似威胁警告的话让周敏冷笑,“嘿嘿,告诉你家领导,他的好意我听懂了。现在可以让我和这对母子单独聊聊吗?”
“好说。收了你的‘冥金’,我自然会给你们时间聊聊。”黑帽男子笑着一挥手,阴兵消失在原地,而他们也和骑马的男人一同消失,消失前,黑帽男子呢喃,“鸡啼第一声,我们来带人。”
所有阴兵消失的那一瞬间,周敏不知道为什么视线突然落在了那角落一言不语的马上之人,不知是巧还是那人也察觉,周敏看着他时,他也刚好望向了周敏。
心···瑟瑟的揪了一下。
所有阴兵消失的那一刻,整个空间只留下那对母子,阴森森的看着周敏和韩九侑。
铜镜中的那轮浮在水中的圆月越发耀眼,而窗外黑夜中无月亦无风,黑的瘆人,整个世界安静的可怕。
“翠娘。”周敏在那些阴兵离开后,抬头注视那对鬼母子时同时叫出了这个名字,听到那熟悉到自己都快忘了的前世名字时,女鬼的身影明显一僵,然后不可置信的抬头。
“你···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女鬼施施然的呆滞说道。
“你和文锦之间的仇恨是不是真的不能化解?”周敏拉着韩九侑的手走到一旁,坐在卧室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韩九侑站在周敏身边,周敏手指在交叠的膝盖上有节奏的点着,显得有些悠闲,眼神示意女鬼靠近。
女鬼抱着孩子飘到周敏面前,“这位大人能号令阴兵将我们强柔请来,奴家就知道,这位大人的手段自是不简单。”女鬼神情悲痛,突然跪在了周敏的面前,“可大人明明知道奴家的名字,应该也就了解我与文锦之间所有的过节,为什么又要阻止我!奴家就敢问大人一句,大人觉得,我不该报仇吗?文锦前世对我所做一切,我不该让她偿还吗?”
翠娘的尖利悲痛质问,让周敏看着她,淡淡却坚决的吐出一个字,“该!”
翠娘神情一喜,但在周敏叹息可悲的眼神中,突然一僵。
周敏继而冷笑问道,“我知道你死前的恨和怨,虽然我不能完全知晓你和文锦前世的过往,但从你能得到上天的允许将前世之仇带到今生来报,我就能猜到,文锦前世欠你一定不少!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了报仇你已经少了三魂,在人间蹉跎几百年,只为等这一个机会。可真的等你报了仇之后呢?少了三魂,残魂又被人世阳气灼伤严重的你,灵体还能走得进转生门吗?就算上苍怜悯,你能进,但这鬼子能进的去吗?你可知,你用三魂好不容易拼死生下的鬼胎,根本没有在生死录上。没有在生死录上的鬼,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最后烟消云散泯灭于天地。”
周敏冷漠的话,让翠娘双眼惊俱的抬头看着她,“什么···什么意思?”
“人有户籍,鬼有名录。你知道吗?活着时,人因为户籍以证身份,死后入了九幽黄泉也会遵循天道法则在生死录上浮现鬼的名录已查询它的今生,定下来世命盘。照理说,你这个孩子今生本就是枉死的命,如果他按照天地规则给他的命运走,前生的枉死却能定下来世上天给他的怜惜。有缘的话,他与你还能再续母子之情!他更能拥有一个快乐幸福的一生已做前世枉死的补偿。可你的自私,以自身三魂强柔留下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乱了他的轮回,同时也就毁了他的名录!没有名录的鬼就好像没有身份的人。你可知鬼比人规则更加严苛……”
周敏面色不改,坐在女鬼的面前阐述女鬼忽略却即将面对的问题。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他们,他们没有告诉我,为什么那些大人没有说,我不信,我不信,她前世投胎的时候,魂魄也不全,为什么她能投胎,我的儿子就不能!”女鬼眼神惊慌,不安的嘶吼,指着床上的文锦质问,怨灵的嚎叫刺耳的让周敏耳朵疼,不喜的皱了皱眉。
周敏冷笑一声,“你说的那些大人就是那位送你来的那对戴着黑白不同帽子的男子吧?在人间,你们喜欢叫他们黑白无常,但你知道何为黑白无常吗?你有没有发觉,几百年来,不管是带你签订九幽规则,还是交流的时候,甚至你带着鬼子来回人间和九幽黄泉时,只有那位黑无常与你交流。想一想,几百年来,除了你死后第一次见到黑白无常时,白无常与你短暂交流后,从鬼子出生那一刻,与你交流的只剩黑无常。你想过其中缘由吗?”
翠娘仔细想着这几百年来的记忆,似乎除了死后初见黑白无常时,是白无常用枯鸦鸦的平板声音核实的她的身份,然后带她离开之时,似乎是以白无常为主,黑无常为辅。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黑白无常主辅之位调转,似乎是鬼子出生那一刻。
想到这些她抱着怀中鬼子的手微微颤抖,似是要知道一些可怕的事情,“这,这有什么关联吗?重···重要···吗?”
“阿侑,我现在也给你补充一下关于九幽黄泉中对与黑白无常的介绍,人间有一类人,天生阴阳眼,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阴兵,但这类人却没不会道术。而黑白无常这个名字在人间第一次出现也是出于他们的口。拥有阴阳眼却不同道学之术的普通人,为了更好区分他们,就以他们不同的穿着来分别,久而久之,他们在人类就又多了一个称呼。可是在我们眼中,我们更喜欢称呼他们自己的名字。”
周敏转头看向韩九侑,“死有分的范无救,活无常的谢必安。前者是黑无常,后者就是白无常。他们二人各司其职,所负责的东西职责更是不同,大有区别····”
周敏的话让翠娘抱着鬼子的身体一软,滩坐在地上,胆战心惊的问道,“死···死有分···什么,什么意思?分,分什么···”
男主,你缺个挂48
“他们同为人死时勾摄生魂的使者。死有分,自是分的生魂死灵轮转的机会。但前者给人带来的只有灾难,以他为主的死灵,通常十喜九悲。活无常,活的是生魂死灵轮转的运气。一方面给人带来恐惧和不安,可另一方面却又给死灵带有机遇,来世的运气。你和文锦前世的因果虽然遵循天道,讨债自是无可厚非,可你却也因为自己的自私毁了另一个灵体的轮回,害得他在你讨债结束后就会魂飞魄散。它因你而生,却也因你而灭。这笔债,这个小鬼娃连报都无法报。没有记录的人或是鬼,上天自是无法庇护,这就是法则。”
周敏的话让翠娘简直不可置信,“你骗我!”
“是不是骗你,你只要看看你怀里的孩子就知道了。”周敏冷笑的看着翠娘。
翠娘下意识的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鬼子也懵懵懂懂的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咿咿呀呀的笑着,五官狰狞,龇牙咧嘴。
周敏走到翠娘鬼母子身边,居高临下,手指在铜盆水中轻点,然后将水滴落在鬼子头顶,聚集十八个井中水的满月之水,阴气极寒又包含天地之灵力,所以水滴在触及鬼子头顶的瞬间,鬼子头顶浮现他本应有现在却漂浮不定,虚虚实实的名录,上面记录的却是他本该有的来世。
周敏转头又将一滴水弹指一动,打入女鬼额间,女鬼面前立马浮现她自己的名录。
翠娘,女,年府丫鬟,猝于万历年间,年仅28。被分食而之,残体被弃乱坟岗。死前以怀有一子。年府九世为善,年悠苒得其庇护,与翠娘因果之债滞留来世。
上面简洁的寥寥数语道尽她的一生,尤其是那一句‘被分食而之,残体被弃乱坟岗’不由让她想起当年死前被捆着丢进铁桐里,铁桐被架在大火上烤的痛苦。
皮开肉绽,好烫,好疼,可她却只是祈求着。
她死不足惜,可孩子没有错。孩子毕竟是未来姑爷的亲生子,只要让她生下孩子,之后就算以死谢罪,她也心甘情愿。她只求能保下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可最后,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说一句话,她被活活的在铁桐里被烤熟,最后分食,被野狗分食。
身体残缺,孩子不保。只因为她不该爰上小姐的未来相公,不该经不住诱惑与他私相授受,更不该猪油蒙心相信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虎毒还不食子的心。
那个男人的‘债’,她在前世已经收回,让他死无全尸。
只是年悠苒,她前世要去收‘债’时却无门可走,只因为她是年家独女,年家又是九世善人转世,功德庇佑,上天对年家更是存有一丝善,导致她的债,不能在那时就收,等年悠苒再次轮回为人,她一等就是几百年。
这几百年如果不是有鬼子陪着她,她早就在无尽的痛苦和等待中疯狂。
鬼子头顶的名录虚虚实实,如泡沫,又似海市蜃楼,‘啪!’无法聚集起来的名录散成无数水气,消散在空中。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孩子之后的下场!”周敏指着空气中的水气。
有了对比,才知道周敏此话的真假,翠娘凄然,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跪在周敏的面前,“我不求你能放过我,我也可以答应你放弃报仇,只希望你能救救我的孩子。几百年来,如果不是它,我早就疯了!久留于世的鬼魂,就算得到九幽黄泉的许可,可我每一日都要重复死前最痛苦的记忆和疼痛。这几百年来,前面我是因为恨支撑下来的,后来久而久之,我却早已是因为我的孩子坚持下来的,因为不想和它分开。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我只是想要和它在一起,我只是想要夭折的它有机会多看看这个世界……难道这也是错吗?!”
“错!你报仇没错,可你逆天行事,非要生下鬼胎就是错!你的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生,或者说……他原本是个可以投胎的健全魂魄,却因为你,最后连灵体的名录都没有了,又如何再有投胎的机会!”
母爰很伟大,这不错。
可有的时候,这样盲目的爰只会办了坏事。
“你可知,若是你当初不用三魄续着腹中孩子,你报仇之后就可以投胎,而你早已投胎的孩子在你投胎的那一世,也会再次转世,而这一世,你与他或许还能再续前世母子未了的缘分。这也是上天给与你枉死等候百年折磨的补偿。”
周敏的话就犹如一道雷,轰的在女鬼的头上炸响,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大师,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愿意,我愿意放弃报仇!我不收债了···请你帮帮我的孩子吧!我可以不报仇,我可以····不收债····”
翠娘嚎啕大哭,她不甘心,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只为等这一天,可是她也很清楚,这个少女之所以和她说这么多只是因为,她要和自己谈判。
她不会让自己动文锦,这个早已轮回过几次,却投了畜生道被人宰割的年悠苒,这一生好不容易再世为人的年悠苒,其实早已不用再以命偿还她的因果,可如果她一定要这一世文锦的命来偿还,九幽黄泉也不会干预。
可是,这个少女不会让她动文锦,如果不是因为孩子,她不会妥协,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当年的一念之差,她居然让自己的孩子陪着她做了几百年的残魂野鬼,毁了他的轮回。
原以为当初是为了孩子好,今日听见周敏这么说,反倒是自己自私的感情害了自己的孩子。
“我不干预你报仇,但你不能要她甚至是文家任何一个人的命。除此之外,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几百年的苦苦煎熬只为了这笔债,不让你收,你的怨气如何能真的消散,又如何入转生门?我可不想因为过多干预你们之间的事,背负你的怨气。”
周敏最大的让步,给翠娘提出此建议。
男主,你缺个挂49
“那,那我的孩子···大师···我的孩子····”翠娘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虽然不能让文锦以命偿命,但如果她和孩子还能再续母子之缘,她愿意退一步。
“虽然我无法给你孩子一个完整的灵魂,但我能教你们修习的功法,让你们自己修补残魂。”
“修···修习?!什么意思?我没听说过鬼修能修补残魂,改变命盘啊!”周敏的话像是打开了翠娘的新世界大门,诧异的看着她,连韩九侑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敏。
鬼修?!他怎么不知道鬼修还能重造命盘···仓神诀里面也没有这样诡异的功法介绍,为什么周敏总能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认知。
“鬼修?!不不不,鬼修虽属鬼道从六道之一,在三界之内。可大道寰宇,合有三十六。二十八天在三界内,八天却在三界外。三界内者,以欲、色、无色为界。六道者,一曰天道,二曰阿修罗道也即魔道,三曰人道,四曰畜生道,五曰鬼道,六曰地狱道。众生无不在轮回之中。却也拼命的想要在六道之中争向往上爬。地狱之上为鬼,鬼上为畜,畜上为人,以此类推,万物生灵得到机遇者无不想要摆脱桎梏,逆天而行,连天道也不例外。好了,这些说多了,有碍于你之后的修行,等时机到了,你自会通透。而现在你只需要明白,我要教你之法,足以让你们修补残魂,如果你们资质够好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机遇。”
周敏不想多谈的神情,让翠娘虽只是粗浅了解都不由得激动的灵体都在颤抖。
“所以天道之上不止有三界,还有不可知的存在吗?”韩九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有些颠覆他的认知,毕竟佛揭中也只点了三界,但三界之外呢···没有人能预测。
周敏对于韩九侑就有耐心多了,转头看着他,笑道,“你觉得呢?三界六道又是怎么来的?谁给这宇宙寰宇划分这天上天,道中道···规矩法则又从何而来···只有··”越说心越激动,兴奋,却又在最后,似是醒悟过来蓦然缄口。
对于这样的她,周敏自己也微微一愣。尤其是对即将要脱口而出的大胆猜测有些晃神。
对于周敏忽然住口没有继续往下说的举动,比起诧异韩九侑更加愤怒。
韩九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在听到周敏这话时,心被什么蛰了一下,隐隐刺痛和愤怒,却在下一刻被他自己暗自压下,可奇怪的情绪波动却让韩九侑心中疑惑从生。
韩九侑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就像埋着一座活火山,内里岩浆早已沸腾咆哮,可表面却依旧无波,像是被什么疯狂压抑控制着,桎梏着他。
周敏对于自己那疯狂的,只是推测的猜想,为什么这么笃定?
周敏头疼的按着额角,不断的自问,但内心除了没来由的笃定坚信之外,居然找不到答案!
‘只有真正的天地之主,否则谁有这样的能力。’
心里不断盘旋着这句话,这句理智告诉她,这是骇人听闻的猜测。
一个超越三界六道,像一个巨人般亘古存在的人,俯视苍生天地吗?!
心颤抖着却又诡异的热血沸腾的激动着,还伴随着酸酸涩涩的揪痛。
脑子和心真的可以分离吗?理智和荒谬的心之所念将周敏整个人弄得快要爆炸,快要精分!
如此荒谬的想法和推测!说出去,玄门中人怕是要以为她疯了。
脑子乱,心中烦躁的周敏暗暗深呼女干,好不容易平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诡异想法后,指着桌上的让文余买来的木偶,对着因为他们突然静下来而不知所措的翠娘,说道,“以后,你们就暂时住在这两个木偶里面。”
一大一小,母子一对的木偶是周敏让文余特意找来的,翠娘看着这栩栩如生的京剧脸谱的木偶,有些为难,“住在这里?不出来,一直跟着你们吗?”
周敏点了点头,“是,以后你将和九幽黄泉彻底断了联系,就算报了因果也不会跟他们入轮回。直到你们修炼有所小成,到时候,或许你们就会发现新的世界大门在向你们打开。”
周敏说的神秘,可翠娘却莫名的相信这个少女,这个能让九幽黄泉都不得不听令的少女。
但她依旧担忧,连带有些口齿不清,“九幽黄泉的阴兵不会答应的,我,我棣属于九幽黄泉,我,他们说,我时间到了就要去投胎的··我····”
周敏邪邪一笑,突然旋身飞到半空,双手飞快结印,法决繁复,看得人眼花缭乱,气血激荡。
韩九侑立马屏住五感,瞟眼看见翠娘和鬼娃居然灵体忽明忽灭几乎下一刻就要魂飞魄散般,痛苦的抱着头嘶吼。
没有犹豫,韩九侑身法极快的跑到翠娘身边,双手在胸前结印,一道金光如泡沫般将他们包裹起来。
终于能呼女干,感受不到那种可怕的杀伐庄严的能量后,翠娘浑身一软,摊在地上如烂泥,浑身力气全部消失。
大有劫后重生的庆幸。
“日落月起,天地倒开,九幽无渊,令启乾坤,借冥开路,纳鬼为侍。九幽綀魂,生死簿现!”半空传来一道幽幽的女声,犹如天边沧古的钟声敲起天地震撼,让翠娘敬畏的看着虚空中面容越来越神圣的人。
周敏双手上下距离几十厘米的地方停下来,以即将合掌的姿势立于半空,一旁的九幽令颤动,呼啸见,黑雾缭绕如藤蔓向周敏缠绕而去,合掌中间空余的位置九幽令突现,散发着青红的光芒,带着说不出的阴冷和霸道。
从九幽令大绽红光,光晕中一本黑皮书忽然现身,红光猩红,黑色纹路的书似是红光中有意识般不断在挣扎,可又畏惧着不远chu九幽令那黑色的上古沧桑之力,逐渐臣服,不在乱动。
亲眼所见这一幕的翠娘和韩九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形容自己早已脑容量不足的所见。
男主,你缺个挂50
周敏挥手将九幽令打向忽然出现的黑色纹路的书,书似乎被周敏这一手吓到,惊慌开口,“大人饶命,小的乃掌管生死簿的书灵,小的知错。”
周敏淡笑,在九幽令即将摧毁生死簿的时候,周敏捏诀的手快速握拳,九幽令立马停在那本书面前不到三厘米。
幽幽散发的黑气,让近距离接触传说中九幽令的生死簿发现,这小小令牌上的气势威压足以撼动九幽黄泉,如果这位不知姓名的大人想,手持九幽令,足以将九幽黄泉闹得魍飞魅跳,鬼哭狼嚎。
“大人召唤小的,所谓何事?”生死簿浑身缠绕青色雾气,转眼间一个右手拿着毛笔,左手拖着黑色书薄的三岁童子,扎着冲天辫,辫子上还绑着字典一样的发誓,穿着黑色绣梵文的肚兜,歪头呆萌的看着周敏。
翠娘看着这一幕,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的冲击力!
这是生死簿?!听说生死博是书来着,这个小娃娃又是怎么回事?!
“你先待着。”周敏看着这个遛鸟的小破孩,不由得苦笑,这书灵怎么看着模样这么小!
“是,谨遵瑜令。”生死簿笑嘻嘻的看着能操控九幽令的周敏,有些讨好。
周敏没眼看,收回九幽令,向翠娘看去,“你先去消了因果。”说完视线还不忘看了看文锦的方向。
翠娘脚软的起身,给周敏扶了扶身,韩九侑趁机解开隔绝符,翠娘向韩九侑也扶了扶身已做感谢,随后飞向文锦床边,看着和那一世相似的容貌,翠娘心中的恨,源源不断的升起,可周敏平静的视线却让被恨意差点操控的翠娘冷静下来。
隔空对着文锦的身上狠狠一抓,一道阴冷的煞气窜入她身体,翠娘阴冷一笑,“你让我失去生命和孩子,我也让你今生再也无法成为母亲,病魔缠身痛苦一世,生不如死!从此你我因果彻底了解。年悠苒,有时候活着也是一种惩罚!好好享受我对你的报答吧!”
当翠娘说出因果了解这四个字时,一旁候着的生死博小娃手中的黑皮书飞入空中,页菲自动飞速翻转,直到停在某一页不动,从书中飞出一个个金色的小蝌蚪,在空中凝结出翠娘前生今世的所有细节。
小娃摇头晃脑的掰着指头算着,算好的那一刻,抬头,脸上的呆萌消失,从未有过的严肃,直视跪在地上的翠娘,“因果了,前尘散,轮回开,来世畜。邢可翠,天道善因果,你虽应果报因。但这几百年间,因你而死的人,不在少数,这笔债,虽为衍生之债,天道承责,但你也终究难逃判罚。本应来生为人,享一生荣华,现两相互抵,判,十世为畜,为他人刀俎。”
小娃照着生死簿上显现出来的文字念着,神情庄重肃穆,不苟言笑。
听完这些,邢可翠浑身都僵柔了,而在生死博宣布完之后,翠娘怀中的鬼子残魂就开始从脚开始,像青烟一般开始逐渐消散,这情景让邢可翠肝胆俱裂的向周敏哭喊,“大人,大人救救我的孩子!”
原本碍于周敏能力强悍对她之前所告诉的事情只信八分,现在亲眼看见鬼娃消失,生死簿自始至终没有只言片语关于鬼娃的事情后,翠娘终于全部相信,将周敏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
周敏先是看了一眼一旁一脸按章办事的生死簿小奶娃,随后操纵九幽令,一道玄黑之力打入翠娘和鬼娃额头,一股更为纯粹的阴冷之力如醍醐灌顶般,让翠娘心一震,已经没有下半身的鬼娃,浑浑噩噩的双眼一亮。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心里突然想起一道古朴浑厚的苍老之声,“汝等可愿永生永世为吾之仆,成为吾之使,献上你们的生命和绝对的忠诚与敬畏,吾可赐予汝等足以匹配的上吾使之能的力量。”
翠娘下意识看向周敏,周敏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淡淡一笑,翠娘立马就知道,这就是周敏所说的机会。
几乎没有犹豫,翠娘抱着鬼娃,立马点头答应,“我愿意,我愿意献上我的忠诚,生命,永远敬畏我主,求我主赐福。”
鬼娃也咿咿呀呀的跟着自己母亲说着同样的话,他虽然只是一岁孩子的模样,可是这也只是外表,毕竟和自己母亲做了几百年的鬼,他早已不是孩子。
翠娘和鬼娃和九幽令签订契约的那一刻,一股荒蛮之力,纯粹的魔力涌入翠娘和鬼娃身体,阴寒之力让他们的灵体被冻得颤抖,却也更为舒服,如沐浴在神光之中,接受弥撒。
鬼娃消散的下半身,开始重新出现,连一直不在长大的模样,也有了改变,魔力消失的前一刻,一股煞气将他们灵体强势拍近立于桌上的木偶之中。
一连窜的时间几乎是在转眼间发生,生死簿只听到邢可翠向身边这位大人求救,然后这位大人将九幽令抛出,然后,这对鬼母子在他眼前发生了巨变,还没等他察觉到什么,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生死簿小奶娃,眼尖的看见了桌上的木偶,那木偶双眼幽幽的冒着寒气,看得人瘆得慌。
小奶娃出手那一刻,周敏立于他面前,“你要和我动手?”
淡淡的威胁让小奶娃立马看到浮在她头顶的九幽令,狠厉的双眼变的乖巧,看了看周敏又看了看桌上那对进入木偶的鬼母子,眼珠一转,“大人,你召唤小的,就是为了这对鬼母子。”
“生死簿上因果了,可邢可翠却并没有在你们九幽黄泉里销账,如果这么带走她,先不说你们九幽黄泉会不依不饶,就算以后她修有小成,但之后想要更上一层楼,也会因为你们的关系被天道所阻。”周敏笑着低头看着小小的奶娃,刚刚他眼神的凌厉和狠绝,让周敏不敢对他轻视,“所以,我就请你上来,亲自替她销账。从此,邢可翠和九幽黄泉不再有因果,也不再有所联系。”
“大人是想要小的将她剔除九幽黄泉?!”生死簿脸上一沉,震惊问道。
男主,你缺个挂51
“不错,不再是黄泉之魂,就与黄泉九幽再无关系,而你们的判罚自然不用理会,而因她报仇衍生的债,自由天道清肃。毕竟她之所以逗留人间几百年也是因为天道之过,虽积善之人不可凄惨,可强柔拖之因果之报的时间也是天之错漏。之后种种,不过是重复弥补最初错误衍生产生的罪孽因果。这笔果,邢可翠有过,天道易不可轻视。两相抵是你们九幽黄泉的规定,可如果她不再是九幽黄泉之魂,自然不用遵守你们的规定。”周敏笑着说道,生死簿脸色有些不好,说不出是嫉妒还是气愤。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必你不愿意让我以九幽令开黄泉路亲自去和你主子谈吧。”周敏言笑晏晏,却让生死簿鸡皮圪塔立起,随后瘪瘪嘴,“邢可翠前世的罪,天道之错漏,导致她和鬼子几百年多受的折磨,不知是不是只是为了遇上大人这般机缘。”
这时候,不知家属楼里哪一家买了鸡,真有鸡鸣声响起,想起死有分范无救说的话,周敏看向地面,只见鸡鸣声响起之时,房间青烟浓雾缭绕,言而有信的范无救等人缓缓出现在青色的烟雾之中,只是这一次,初次那戴着面具骑马的战士却没出现。
周敏看向生死簿,而范无救再看见半空那个头顶冲天辫,扎着字典发饰的小奶娃时也明显一惊,反应过来后,对着奶娃拱拱手,“书大人。”
简单粗暴的称呼让周敏一愣,有些想笑,谁给取得这名字,这是想时时提醒自己还是别人,这奶娃是一本书吗?
周敏拼命忍住笑意,毕竟在这严峻的时候,笑别人的名字有些掉价,咳嗽一下,看向生死簿,“怎么样?我的提议。”
“大人之能,小的能说什么?既然邢翠娘有大人这般机缘或许也是天道给与的馈赠吧,天道五十,常言四九,留一为善。”生死簿这么说着,范无救默不作声的守在一旁,毕竟等级森严,生死簿书大人的地位特殊,连领导都要迁就一二,他说话的时候,岂容他们插嘴。
虽然他们也很好奇,邢可翠的机缘,什么机缘?!
生死簿看了看周敏又瞅了瞅下面的范无救,吩咐道,“邢可翠已在生死簿上销账,从此不再归九幽黄泉所管,范无救,谢必安,带着阴兵随我离开。”
生死簿的话让范无救和谢必安皆是吃惊,但却还是点头,随着生死簿离开,只不过范无救离开之时,回头眼神深深的看了周敏一眼,以及她头顶的九幽令。
房间里所有的阴森之气消散的那一刻,周敏浑身虚脱的缓缓下落,站在地面的周敏双手撑在桌子边缘,九幽令阴气沉沉的立于她面前。
周敏咬破手指,虚空画符,扯断自己一根头发,丢入符中,发丝燃起黑色之火,九幽令瞬间消失,周敏吐血,似乎在那一刻,周敏老了好几岁一般的憔悴让韩九侑受惊上前,扶助她的手臂,“你做了什么,我刚刚感觉到你身上生机突然流失了好多。”
“召唤九幽令没有代价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在付出我给与它的代价。”周敏说的轻巧却让韩九侑听得怒火中烧。
“明知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又为什么逞强召唤九幽令!为了邢可翠这对母子,你是不是太好心了!”
韩九侑倒打一耙的话让周敏差点被一口气噎死,怒瞪他,“你以为我是为了邢可翠?!韩九侑你那只眼得出结论,觉的我看起来像一个圣母,要圣辉普照!拿着自己的命去施好心!”
周敏夹枪带棒的话让韩九侑努了努嘴,“····那你,那你又为什么这么做?就算不能说服邢可翠,最坏不过是我···”韩九侑恍然大悟,不确定的看着周敏,“你,你是因为我吗?”
“还不至于太蠢!”周敏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推开他,直接走到窗户出,推开窗户,常年不消的阴气终于因为清风一缕开始消散。
被周敏推开的韩九侑眨了眨眼,望向他,有些茫然低声问道,“为什么?我们···我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我们甚至,甚至都不是彻底了解对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敏转头,看着十岁的孩子低着头,站在那里,迷茫喃语,寂寞一人孤苦伶仃,身上的衣服很宽大,而他太瘦,瘦到都有些畸形,手腕chu还能隐隐看见割腕时留下的多chu痕迹。
这也是她在白沟村救他时无意间发现的,但这种事,她没有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尤其是看过他那稀奇古怪,无法准确测算但依旧可见端倪的极煞命盘后。
想起他的命,在看着他手腕chu的自残的痕迹,周敏叹息,他每每表现的很随意,似是看得很开时,周敏都替他累。
看似不在意,可谁能真的不在意呢?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不止一次,不止亲人,只要对他好,和他有过接触,都会被他的命煞到。
只会连累别人的命,不能与人深交的命,他一定痛苦绝望过吧!那一道道自残想要解决自己生命的痕迹,是不是就是曾经年幼的他忍无可忍,退无可退,无可奈何的呐喊和抗争呢?
周敏走到他面前,“你知道你的命盘并不好,命中八字极煞带血,注定你一生可位极巅峰,享无数荣华,但却注定六亲死绝,孤寡独生。如果在背负不属于你的因果,你本就奇怪的命盘,怕是更要越来越偏,越走越是极端。到最后,我都不敢想,你到底是被天道偏爰,还是被天道仇视,才让你拥有这样诡异的命。”
“既然你看得清楚,那就离我远远的!不想死,就收回你那句想要养我的话,我···我可以让你毁约一次。仅此一次!你和你师姐师弟走吧,远离我,你们才能活!”韩九侑转过身,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原本想要安定的韩九侑,并不在意自己的命是否会克死她。毕竟对他,周敏的来意就让他觉得不单纯。
对自己怀有目的的人,他也从来不是良善的人。利用起来也更不会心中不安。可是短短时间的接触下来,她似乎知道了他来自哪,是谁,命盘诡异,可是她却从未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知道什么。从不主动问任何关于他们家族的事情。
反而,他想要学的,周敏居然可以不顾历代传下来的规矩,他要,她给。
一次又一次的相救,到现在连自己的命都舍了三分之一。周敏,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这样的她,他自己都不知道,心开始乱了。
脑子里像有两个不同的自己在打架,一个像是没来由的恨她,让他提防她,不要靠近她,甚至杀了她,另一个却是想要靠近她,相信她。
周敏一系列的手段如果不是她所求之大,心思极深到他看不出来,那么,那么···她对他的好,到底是什么心思?
周敏没想到韩九侑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但看着背对自己双手紧紧握在身侧的人,本想赏他一个狠狠的爆炒栗子,可最后落在他头顶的手只是狠狠的扭乱他的头发,“我和别人不一样,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克我,我的命,我的能耐比你想的要厉害的多,尤其是这次闭关醒来,我发现如果我修行有所大成,或许你的命盘我有办法帮你重塑。”
男主,你缺个挂52
头上温暖的碰触,带着一丝亲密的刻意生气,让韩九侑瞳孔微微颤动,浑身一僵,有多少年,他不敢与人如此亲密的碰触。
但最让韩九侑内心掀起惊涛飓浪的却是周敏后面的话,韩九侑转身,激动的抓着周敏的双手,“重塑命盘?!什么意思,早已定的命运还能重塑?你不要骗我,仓神诀上,我从头到尾都看过,根本没有可以重塑命盘,改变一个人命运的办法!”
韩九侑激动的声音暴露了他之前对轮回,奈何桥等等鬼道之事好奇的真正目的,还有他想要学仓神诀真正的理由,他从来没有一天忘记对自身命运对抗的念头,只是这种事太过玄乎,不能被科学解释,所以他拼命掩藏,但周敏应该早点猜到,从他这么了解玄学道教之事开始,就该猜到。
周敏没有因为想通这件事生气,觉得韩九侑再利用她,骗了她,易地而chu,如果是她,想必她也会想尽方法改变自己诡异的命盘,而且韩九侑没有让她出手帮他,而是自学,自己找办法,这样一想,周敏发现,就算他急于迫切的想要改变命盘,可却保留原则,不想伤害她或是别人,这一点让周敏很是欣慰。
“如果是别人,或许不成,但如果是你,机会有五成。”周敏看着韩九侑隐隐激动又不安的忐忑,这时候的他,不安慌乱的神情,终于不再老成,而是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状态。
“我不懂。”韩九侑皱眉不解的看着周敏,周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帮韩九侑那刚刚被自己蹂躏成鸡窝的头发重新捋顺,“你既然看完了仓神诀自是明白,一个人的命盘八字是天生注定的,与生俱来,改无可改。”
“不错,命由天定,绝无可改。逆天改命者,必遭天谴。”韩九侑严肃的看着周敏,所有的激动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冷静了下来,看着周敏,“所以,你要冒着遭天谴的魂飞魄散逆天改命?”
“那是正常人的命,而你的命,并不正常,我第一次推算你的命盘时,就发现,有什么人在偷取你的命盘之力,也因为这样,导致你命盘错乱,诡异莫测。所以,我这不算是逆天改命而是拨乱反正。又怎么会遭受天谴。”周敏笑着解释道,周敏的解释重燃韩九侑心灰意冷的希望。
“所以···所以,你要怎么做?”韩九侑忐忑的问道。
“现在不能告诉你,能我修为圆满,你自然就知道。”周敏笑着弯腰,与韩九侑视线平视,“但这之前,我要你也付出代价,我要你最珍贵的东西。你要知道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们自然也要等价交换。”
刚刚因为周敏会帮他改命的欣喜,感动瞬间降为零。
其实周敏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一时头晕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说出那句帮他命盘重塑的话,只是话以出口,她在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
虽然她的确可以做到,仓神诀无法做到,但结合了琊魔筮法的仓神诀却可以勉力一试,尤其是她确实不是逆天改命,而是将原本走偏被人窃取的命盘能量拨乱反正,只是这中间的危险也是九死一生,这一点她下意识的没有说。
以她不多管闲事的性格,照理说她应该不会插手韩九侑的命运,教给他仓神诀已经是最大的馈赠,可现在看着面前刚刚升起温度的眸子又一次转冷,甚至比曾经更加寒霜的韩九侑,周敏眼角不由落在那紧紧扣着掌心,恨不得将肉抠出的他,以及那一道道自残的痕迹,周敏眼底露出一丝心疼。
她算是明白,面对韩九侑的一双眼睛,她总是很轻易丢盔卸甲,狠不下心。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还没长开的盛世美颜不成!
半垂眼帘,周敏哭笑不得,却也没有在言语,似乎在等韩九侑说话,而韩九侑却冷笑出声,退后一步,“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丢这么大的一个鱼饵。我韩家之物到底是何德何能让你身后之人如此惦记!找到你这样的方外之人怕是耗费了不少精力吧!还让你抛出这样的诱饵·····。代价?等价交换!多新鲜的词。呵呵,还不如说是你救我时一开始就抱着的目的。”
韩九侑自嘲,对刚刚自己对周敏升起的感动,曾有过的动摇,“说吧,你的目的。”
这样戒备的韩九侑,冷漠的韩九侑,轻蔑看着她的韩九侑,都让周敏微微心疼,站起身,抱着双臂,“你要付出的代价只有三点,第一,改改你的脾气性格,你这故作老成的模样实在碍眼!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像一个真正十岁孩子该有的样子,该闹的时候就闹,该哭的时候就哭,该笑的时候笑,该撒娇的时候就要撒娇,该叛逆的时候叛逆,只要不做坏事。怎样都行。”
韩九侑在周敏说有三点的时候,正想嘲讽她一番,可她接下来的话却将他的话堵在嘴边,脑子被一击闷棍给打懵。
做一个真正的十岁孩子该有的模样?!
这是什么代价,什么目的?韩九侑看着周敏时,眼神都显得木楞起来。
周敏选择性忽视他此时的不对经,继而竖起两根指头,“第二,就算此时对于读书很排斥,所有人都在打臭老九,可这社会以后还是读书人的天下,我要你不准放弃读书,我会想办法给你弄些四五年级的教材,我可以教你,如果以后恢复高考,你一定要参加,体会大学的生活。体会当一个大学生的感觉,这会是你以后很宝贵的回忆。”
读书?是第二个代价?韩九侑低头,嘴边苦笑,心中已经知道周敏所谓的代价,所谓等价交换,居然是这个···她到底是一个什么人?还说自己不是圣母,不是圣母,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周敏,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第三,以后要听我的话,不准不自量力肆意妄为,不把自己的命当命随意对待,你给我记清楚了,韩九侑,你的命早就是我的呢!没有我的允许,你在胡来,我决不轻饶!邢可翠的事情,仅此一次,决不可再有第二次!”
“周敏,你到底耍什么手段,这三点是什么代价,你背后之人不是想要我韩家那尊封存在紫檀盒子里的玄玉菩萨吗?不要再玩什么花样了,我承认,我玩不过你,我认输,在你给的诱饵面前认输,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不要再装了,再装下去就太假了····哼,你们想要的东西,它·······”
珍珠加更3000(26900)53一更
韩九侑被周敏这三点弄得心烦意乱,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从知道周敏会玄学之术时,他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从未放弃过,改变自己命运的方法,却从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不喜欢这种时时都好像受制于天的感觉,会让他特别烦躁。
没有直接问周敏而是拐着弯想学仓神诀的理由,绝不是周敏所想那样,虽然他误导周敏,让他在她眼中只是一个嘴毒心善的孩子,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是什么人。
他信的只有自己,不信天,不信命,更不信人。
可是···面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八岁的女人,她为什么总能让他心乱,那种心乱烦躁似乎与身俱来,让他恨不得掐死她的同时又矛盾的几次告诉自己再等等···
这一等,却等到周敏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周敏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又在给谁伸出温暖。
心慌意乱的烦躁并没有让他降低丝毫警戒,相反,他更想试探周敏的底线,扯下她的虚伪。
韩九侑眼底暗芒微闪,韩家最大的一个秘密,被那么多人抢夺的宝物所藏的即将脱口而出时,周敏却在关键之时,食指轻轻抵在他唇上,“嘘!我对你家那什么菩萨不敢兴趣。既是你爷爷致死都要保护的东西,就好好守着。这不是你答应你爷爷的吗?”
“你···你怎么会····”对于周敏的话,韩九侑不知道多惊讶,半垂的眼中诡异的变了好几种神采。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九幽令现的时候,这屋子里的人,我都能窥探到一丝蛛丝马迹的曾经,只是因为主角是翠娘,所以她的事情会更多,而你和文锦以及文余的曾经,我只看到了某一些属于你们的记忆片段,而你的记忆片段就是你心里最深,最深的东西。我想,那就是你不可触碰的底线吧。你一定很爰你的爷爷。”周敏温柔看着他的双眼,歪头甜甜一笑的模样,直击韩九侑以为早已腐朽的心脏。
爷爷!多少年没有想起这个名称,爰吗?脑海中闪现那人慈祥包容的眼神,干瘪却温暖,又大又满是褶皱的大手,最后通通变成暗牢里被那所谓家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绝望的血泪,曲的眼神,偏执的恨意,以及他最后看着他时,疯狂叫嚣的愤怒和吩咐。
‘砰砰砰’的心跳声,韩九侑分不清这是想起以为早已忘记的记忆而惊恐的心跳,还是因为想要正面突破周敏虚伪面孔而做出的试探,却被撞在棉花上反弹给他,以为功亏一篑之际却又得出这样惊天之闻的讶异。或者是,只是单纯的因为她此时这么温软的眼神····
至于底线?!韩九侑冷笑的嘴角刚刚挂起,就感觉头顶又是一沉,他更是下意思的缩了缩脖子,面上有些僵柔的呆愣。
第二次了!被她这么突然扭着脑袋,却没有一次躲开过,以他的身手如果想要躲开,轻而易举,可是为什么,他总是在面对她的温柔时,身体就好像和理智分道扬镳般,让他显得迟钝又可笑···
周敏没有发现韩九侑的不知所措,只是自顾自的笑着抬手,摸了摸韩九侑低着头,露出的发旋位置,狠狠的扭乱他的发丝,像是对一个调皮捣乱孩子无可奈何的温暖包容,“你既然这么在乎你对你爷爷的承诺,就好好守着,我对那不感兴趣,我只对你的命感兴趣。你的命是我的,不要再让我重复了,我很讨厌一句话总是重复的说,我又不是复读机。”
周敏无奈苦笑,颇有些拿韩九侑无可奈何却不得不由着他的无奈。
复读机是什么?头顶的触感,依旧陌生的亲昵都让韩九侑精明的脑子一瞬间空白。片刻晃神后,韩九侑脑子终于重新上线。
周敏说的复读机虽让韩九侑听不明白,但聪明的他却也猜到她说这话的寓意,只是她的语气为什么这么轻柔,像是一片羽毛,让他不知安放的双手紧紧的相互绞着,心里却痒痒的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这样的周敏让他错愕,好像她不管面对他怎样的放纵、任性,或是不断的猜测和试探,她都会无限包容他。
其实很早他就发现,周敏对他,似乎有着独有的宠和关心,这难道就是在得到仓神诀后,以他的性子,本应该一劳永逸解决这个未知危险的她,可却一次又一次迟疑的原因吗?
以前他自负的认为,他只是想引出周敏背后的大boss,好奇周敏背后的人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找到周敏这样的奇人,所以才让他一拖再拖。
可此时他都抛出最后的诱饵只因为周敏对他的态度让他居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感,自以为可以揭穿她,可她却对他抛出的诱饵并不感兴趣。
而且今天才知道,原来她不知能通过九幽令看见邢可翠的前世今生,还能看见其他人的事情。
在她面前,是不是只要她想,她可以分分钟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也就是说,她明明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知道他自以为能守得住的秘密,可是她居然不要!她真的,从来都不是为韩家秘密而来的吗?
所以,难道···真的如她说的那么简单?因为他们之间有缘,有因果,她只是来还这份俗世之缘?
以前听来嗤之以鼻,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韩九侑得出的这个结论让他的心怪怪的,有些轻柔,又莫名堵得慌的烦躁。
明明是想揭开周敏虚伪假面的韩九侑却因为另一个猜想反被周敏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心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摇摇欲裂。
韩九侑抬头,呆呆的看着周敏,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办,周敏弯腰弯的实在是累,不由直接跪在他面前,这样直起腰正好与韩九侑此时的身高一般高。
周敏自然而然的举动,让他们的距离更近,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韩九侑心漏跳一拍,面前的她,不为私利,不要回报,只为他一个人,为他韩九侑而来的理由,让他心乱如麻。
普通孩子该有的模样?!继续读书?不在随意浪费生命,听她的话。她这三点看似简单,但对他来说却好难。他三岁就比普通的三岁孩子要聪明的多,智多近妖说的或许就是他。
韩家曾因为他的聪明如获至宝,将他看做韩家崛起巅峰的希望,可随着他喜欢,爰接近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时,随着那个老道士的批命,却又在说出那些话后心脏猝死后,他的人生就变了。
五岁前,他就已经要不起肆意妄为的童年,因为不敢。因为不知道哪一次的肆意妄为儒慕家人的片刻温暖就会害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接受死亡的恐惧。
这种被诅咒的人生,就好像是老天的惩罚。所以五岁后他就明白,他才是最该死的人,却总是死不了····
渐渐的,他在流浪中体验人情,体验死亡,体验那一双双诅咒他,厌恶他,恐惧他等等的眼神后,他就将自己葬在坟墓里等待腐朽。
身在人间,心似孤坟,现在却以变成修罗。
他竖起浑身的刺,并不是害怕别人靠近害了他们的命,而是在那些年里,他发现,他似乎病了。
韩九侑再次低下头,眼底阴郁寒冷,想起了很多,尤其是周敏并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比如,她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周敏不知道,那群恨不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人,害怕的并不是即将到来的人民审判,而是在恐惧他。
他们会被全部捉住,并不是因为那群红卫兵有多能干找到他们,而是他们在极度惊恐中逃跑,慌不择路却宁愿饮鸩止渴般撞到他们手里,也不愿在面对他。
而这样的转变不过是一夜之间罢了,不过是救了他后却又偏偏惹他生了气。
而那时候的他们,在不远chu拿着树枝,树枝上还不断滴着血的韩九侑的眼底,就像一群兔子。
他嘲讽的阴笑,静静的冷眼旁观。
看着一场正在上演的人间版守株待兔。而明明今天前那群人还对红卫兵避之不及,可此时却将他们当做了救苦救难,带离他们离开修罗场的活佛。
真是可笑,那群从一个修罗场走进另一个地狱的兔子们。
韩九侑冷冷的看着,突然想起第一次听大人们讲起的这个故事,世人都看见了农民想要再一次的不劳而获,可是比起那个想要再一次得到不劳而获的农民,小时候的他就特别好奇那只撞树的兔子。
为什么要撞树,明知是死,为什么还要去?
直到一个人在离开韩家后,他才发现,原来兔子侥幸的以为,上苍会有一丝仁慈之心,生灵皆存良善,而万灵之首的人类带它离开后也不定会杀它。
可是兔子忘了,天地万物的生灵都是上天养的兔子,食物链的循环,让它从一个修罗场迈入另一个地狱,同类都能厮杀,更何况非我族类。
这就是一个连着另一个的不幸故事的开始。
男主,你缺个挂54二更
他的动作很轻柔,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不确定,这样缺乏安全感的举动让周敏虽然因为韩九侑的举动微微一愣有些不舒服,毕竟除了任务男主,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和任务世界里的其他异性这么亲密的接触。
虽然韩九侑被系统判定不能死,要好好拱起的小祖宗,而且他从现在的五官中能看出,他将来一定是秒杀下至一岁,上至百岁的所有男女老少的美男,可她只是单纯欣赏,对于扑倒,她可不敢想。
随意扑倒,她会被系统惩罚,会死的!
有色心,没色胆,她承认,她比较怂。比起美人,她更爰生命!谁叫他不是男主呢?!
在周敏脑海中,正在与主系统的信息做对接的484正焦头烂额,以至于整个系统空间猛地一颤,却很快恢复那片刻异样的情况并未察觉。
因为此时的484正在焦灼回忆之前系统的事情,不回忆还好,一回忆它就欲哭无泪···
周敏闭关期间的记忆,为什么现在想来居然是模糊不清的呢?还有为什么它没有发现什么时候男主GPS定位系统被冻结似的故障了呢?总感觉现在的系统哪里怪怪的,但以484不足的脑容量,又实在说不出一个因为所以然。
一时间,它居然有些呆鄂,主系统对接成功的滴滴声一响起,484小脑袋里的专注力就被拉了回去。
兴奋中,484立马和主系统开始交换信息,比如,莫名出现的小黑屋,至今找不到的男主,第一次遇见不知道自己心愿到底是什么却又怨气冲天强势召唤他们的委托者,现在还多了一个男主GPS故障!
484越说,越觉得郁闷,怎么周敏只是闭了一次关,系统内部就出现这么多问题呢?
难道是因为它是啪啪啪系统,所以给它的升级包都是二次品不成!连这一次总结上次任务奖励的刷新都莫名其妙的消失,怎么都刷不出来!这样区别对待让本统郁促!
就在484和主系统交流之际,周敏本僵柔的身体却因为韩九侑更加不安的僵直发抖身体,心软。本想推开他的手,不由抱住了他的小身板,轻轻拍着,也哄着,抚慰他的不安和难得一见的脆弱。
虽然你不是男主,可你却还是我祖宗!要供着,你死了,我可就没命找男主以及完成任务了啊!虽然她也不知道她自己瞎猜的委托者心愿是不是真的如她所想,可怎么也要试一试,不然这一世结束后,她不就死定了。
总要做点什么,就算是瞎子摸河,但最后好歹也过了河!
想起委托者记忆中出现最多,说的最多的那个豪言壮志,周敏决定,先让女主成为玄门第一再说,至于男主····周敏一时间萎靡,难道要她踏遍世界,只要是看着像的,就想方设法搭讪,然后看看男主CPS会不会有反应?!
一边抱着韩九侑像哄孩子一样的周敏一边还在心里盘算怎么找男主,怎么帮委托者在这个严打严抓四道的情况下打下名声,成为第一。
韩九侑靠在周敏肩头,她的怀里居然这么温软,身上的味道居然这么让人舒服,舒服的整颗心都向泡在温水之中,浮浮沉沉。
突然,韩九侑心底涌起一股激动,就像是野兽好不容易接纳另一个异类后,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她分享,他认为自己世界里看见过的最美好事物的激动。
比如,那一晚他发现,原来人眼被踩爆时发出的干脆如鞭炮的声响,鲜血中漫过满山白色小雏菊时,那声音,那妖异绯色的景色,都会让人兴奋,让人神清气爽,倍感愉悦。
只是这样的念头一起,韩九侑就拼命的压下,不由得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周敏白皙的脖颈,她会不会喜欢?她如果不喜欢怎么办?会离开吗?如果离开,他要不要先挖掉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毕竟他第一次想要收藏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
放进盒子里,想看的时候就能看到,只属于他的眼睛。
可是韩九侑又很懊悔的发现,周敏怀抱的温度和味道他也好喜欢。
要不然,打断她的双腿,把她囚禁起来呢?韩九侑阴暗的念头刚起,可一想到周敏的手段韩九侑兴奋的眸子又变得极度烦躁。
这几天他发现周敏手段层出不穷,而他此时,好弱,真的好弱····比起普通人他可能很强,可是面对周敏,这个他陌生的玄术世界里,他不由得再一次发现,他居然如此弱,对这么摸不透的周敏如果不能一击必中,那么····
想到那些自己并不喜欢的结局,几番思量后,小小年纪的韩九侑就决定,面对摸不透深浅的周敏,他只能智取。
在她帮他找到可以改命的方法前,他也要慢慢的,悄悄的开始织一张特别大的网,如天罗地网般,让她无chu可逃。
韩九侑紧了紧抱着周敏的手,笑了,笑的像是一个纯真的,找到新玩具的孩子,轻声呢喃又似撒娇般的低语,“我给过你机会了,可你不要,以后就不要反悔。我很难养,我其实有很多坏习惯!我很娇气,我很容易生气,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吃干瘪瘪的大饼,也不喜欢馒头,更不喜欢身上脏脏的,还有,我最恨背叛。”
韩九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后要加这么一句,尤其是说道背叛时,他居然涌出一股恨不得捏死面前之人的暴躁,那股暴躁他用尽全部力气才将其压下。
停顿一会儿后继续幽幽说道,“所以,姐姐千万不要背叛我。我会生气的,我生气会很可怕。”
周敏被韩九侑抱着,小小的脑袋,瘦到咯手的小身板,耳边传来他软软轻轻的威胁之声,莫名逗笑了周敏,轻拍他后背,好笑的说道,“是够娇气啊!大饼和馒头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很不错的东西了,我都能预感到以后我的多努力赚钱才能养得起你。至于背叛!小家伙年纪不小,威胁人的架势到是做的十足十,但没有什么威慑力哦!说一说可怕就可怕吗?可怕是行动上让别人震慑恐惧的行为模式,不是嘴巴模式!而且,我会背叛你什么?你的命都是我的,哪还有值得背叛的事需要我做?怎么突然说起傻话。”
周敏调侃的话让靠在她肩头的韩九侑嘴角挂起一抹邪肆的阴冷笑意,将脸埋入她的劲窝,双手紧紧抱着她,“傻话吗?哦,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以后姐姐犯了错,我也会按照姐姐的要求,听你的话,谨记此时姐姐的教诲,直接用行动震慑来表现我在生气。”
男主,你缺个挂55
韩九侑知道周敏不信,毕竟他的表演这么精湛,她又怎么会看见他最真实的模样,既然她一意孤行想要他重新学习那对他已经腐朽又早已模糊的纯真,将他从坟墓里执意挖出来,扒下他的刺,那么他愿意暂时变成你想要的模样。
可你千万不要让我生气,周敏!要了我的命,就要有始有终,半途而废我会杀了你,杀不了也会拉着你一起同归于尽。
周敏,我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相拥的两人,个与所思,而这时,阳光进入卧室,终于冲散了卧室里仅剩的阴寒之力,也给周敏抱着韩九侑轻哄的脸上打下了一层温和,两个人的气氛,很安静,可透着诡异,却又莫名的温馨,像修罗场凛冽的血腥之地蓦然涌进了一抹本不该出现的春意,阳光软软,却鬼魅森森。
卧室里阴寒之气消失的那一刻,床上昏迷很久的文锦呻吟之声弱弱传来,周敏想起文余关于九幽令的记忆至今没有消除,拍了拍韩九侑的背,将他推开,站起身,走到角落昏倒的文余身边,用咬破手指的食指在文余额间画出一道韩九侑不曾见过的纹路。
“忘字心上走,昨夜梦中消。”额间血色一闪,纹路曲,向活了一般,似无数小蛇缠绕游走,最后符文变成一个血色的‘忘’字落在他额间,又在眨眼间血色的‘忘’渐渐消失在他额间,红光在他身上一闪而逝,周敏点了点头,韩九侑上前拉着她的手抬头看着,“这样就可以呢?”
周敏被韩九侑主动伸手拉着她的举动弄得一愣,低头看着他第一次学习主动而露出忐忑的不安时,鼓励式的对他微笑,同时也默认了他的举动,耐心解释,“昨晚一切,他都不会记得,只当自己因为受不住阴气侵体而晕倒。”
话音刚落,文锦就迷迷糊糊转醒,周敏感应到时,转头弯腰用力一啪掌拍在文余脸上。
‘啪!’空间中清脆的巴掌声让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的文锦身体神经反射的一抖,韩九侑微微一挑眉,虽然打的不是他,可是莫名韩九侑觉得,周敏是故意的!这巴掌打的不轻啊。
周敏昨晚在启动九幽令也不小心看到了关于文余和文锦这对父女的一些相chu模式后,当下就想这么做。
奈何时不与她,才让她没有第一时间这么做,可现在,周敏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后,因为被迫看了一些辣眼睛的极限表演害她要洗眼睛的郁闷之气终于舒畅,甩了甩打的发麻的手,对着韩九侑一笑。
“姐姐,他惹你呢?”韩九侑看着周敏朝他笑的俏皮的模样,眼底也划过一丝笑意。但面上却装的不解困惑的问道。
“我是记仇的人吗?我是小家子气的人吗?我是假公济私的人吗?我是怕他睡得太死,耽误我们拿钱走人,赶不上巴士。”周敏一脸正义的说道,颇为正气凌然,但却让韩九侑格外觉得傻气又可爰。
此地无银三百两,周敏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标准示范吗?
不想戳破她的韩九侑配合的点了点头,“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姐姐很公私分明,我懂。”
周敏讪讪的笑了笑,为什么听了韩九侑的话,有种尴尬的感觉啊。
“····爸爸···”床上虚弱犹如梦憧的呢喃呼唤让周敏和韩九侑同时转头,见文锦犹如陷在梦中呼唤文余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没事。
从梦中清醒过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文余也被周敏下了大力的清脆巴掌声弄醒,脸上的刺痛感让文余如鲤鱼打挺般坐起身,捂着脸。
意识逐渐清醒过来的文余,迷迷糊糊的捂住脸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两人,而韩九侑这是也拉着周敏后退三步,拉开他和周敏离的太近的距离。
周敏并不关心文余,而是转头对着韩九侑说道,“你将那两个木偶收起来,这东西以后由你带在身边。紧急时候,他们也能保护你。”
韩九侑微微呆愣,然后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
文余看着桌子边自顾自说话的周敏和她弟弟,摸了摸疼痛的脸,“我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吗?”文余摸着半边已经肿起的脸。
周敏见文余这般模样,脸不红气不喘的看着他瞎掰,“你被阴气所侵,如果不用剧痛将你拉回,你会一直沉入因阴气所制造的小世界里,久而久之就会脑死。这一次就当我日行一善,不会找你收取命金。”
文余摸着脸上的疼痛,听着周敏的话,心中诧异,但又有些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看着周敏倨傲的眼神,不像说假,毕竟如他们这类高人也不屑骗他这个普通人。
而且随着脑子清醒后,关于昨晚的记忆出现,好像真如周敏所说一样,他进入房间后只感觉阴冷,然后发生了什么,就感觉一股死忙般的窒息恐怖感袭来,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真的是周敏出手救了他?!这是这救人的手法,有些怪怪的。
对了,文锦,想起自己的女儿,文余正打算问自己女儿的情况,却听到文锦也从梦中清醒,焦急不安呼唤他的声音。
所有的担忧在女儿亲自醒来,重新叫自己爸爸时烟消云散,而对于周敏之前的半信半疑在文锦醒来后,更让他心服口服。
文余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急切的扑向床边,两眼泪花,老泪纵横,不断在文锦脸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失而复得的喜悦之吻,“锦锦,锦锦,我的锦锦····你,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知道这几年你吓坏爸爸了吗?!我的心肝,爸爸终于救醒你了!”
“爸爸,锦锦好想你。好想好想····”文锦面对文余的吻,怀念又欣喜,安静抬头,不抗拒反而迎上去的享受,双眼也止不住的流泪。
文余过于在乎文锦的神态,不合时宜的举动,文锦太过依恋文余的娇俏神情,眼底爰恋的痴缠,都让周敏微微皱眉,这也是她不喜欢文家人的原因,但毕竟是文余和文锦自己的事,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尽管不喜欢但也不至于厌恶,毕竟是不相干的人。
而且在九幽令启时,他们强石更自己看了一些辣眼睛的郁闷在那一嘴巴子中也算舒了一口气。
男主,你缺个挂56
周敏看着文余肿着半边脸却情意绵绵,吻着吻着快要擦枪走火的双手,以及床上犹如花季般的少女,和不拒绝到是很想迎合的风情,周敏还是觉得辣眼睛要洗眼睛。
这是要当她们是空气,直接上演十八禁吗?难怪都说久别胜新婚!这么两个喘着活气的人,就这么华丽丽的忽视?!
周敏冷笑,真是没眼看!
韩九侑之前还因为周敏理直气壮瞎掰的一面感到惊奇好玩,却又看见文锦和文余相chu的太过亲密的诡异态度行为弄得一惊,随后就是困惑,犹如一扇从未接触过的大门再缓缓打开。
这一刻,韩九侑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消消在他心里播下了种子,只等一个契机就会疯狂的破土而出。
周敏低头就看见韩九侑一脸好奇,好像还带着一点兴奋的看着文余父女,像是在研究什么般的打量着文锦和文余执手相看泪眼,恨不得立马翻身上床的激动模样,周敏突然捂住身边韩九侑的双眼,将他顺势抱入怀里。
这可是未来花骨朵!这三观还没成型呢,可不能因为文余和文锦这对禁忌恋而夭折。
被周敏突然捂住眼睛被迫打断他正好奇想要研究的心情而不喜时,下一刻就被她抱进怀里,所有的不喜都化作上扬的嘴角,连之前想要的挣扎,拉下她手的冲动都消失。
比起研究文余父女,他更喜欢周敏怀里的温度和味道,明明这才是第二次,为什么像是感受过无数次的熟悉和怀念呢?难道人与人之间这么容易习惯一个人的温度和味道吗?
周敏捂住韩九侑的双眼,半抱着他离开房间,在即将走出房间时,周敏背对那对恍若无人般正在互诉衷情的人冷冷说道,“文先生,十分钟后出来把钱给结了。我们赶时间,不想久留。”
文余被周敏冷冷的声音提醒下,才想起房间里不止他和文锦两人,转头正好看见周敏半抱着韩九侑离开的身影。
想起他之前做的举动,身体微僵。
文锦这时候也才注意到刚刚出去的陌生人,不过更让她在乎的却是心上人那不可忽视的巴掌印,气愤的问道,“爸爸,你的脸怎么了?你被打了吗?还有刚刚那人是谁,说话这么不客气,对你也一点都不尊敬!”
文余苦笑,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安慰似的摸了摸文锦气愤又心疼他的小脑袋,“爸爸的脸没事,你昏迷期间发生了很多事,短时间一两句也说不清,你只要知道,你能醒过来,都是刚刚出去的少女救了你。那人可是真正的能人。有着通天的本事····”
说道最后一句话时,文余眸子一转,精光一闪,看着床上的文锦,一个大胆的想法窜出,兴奋的把文锦从床上扶起,“宝贝,你能下床吗?待会儿跟爸爸一起出去见见那位大人,我家宝贝这么可爰,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爸爸,你想做什么?”文锦浑身虚软的靠在床头,看着文余转身小跑到角落堆放衣服的木箱旁,打开木箱开始不停翻找衣服。
“我要给宝宝找一个厉害的人做师傅,这样我的宝贝以后再也不会被那些恶心人的东西吓唬。”文余想到那女鬼时,眼底冷意带着恶心的排斥。
“师傅?!那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人?!凭什么呀!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是她救了我?你没搞错吧!就算没错,说不定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一时运气!而且看她一身乡土气,简直丑死了。我不要乡下人做师傅,而且现在还流行什么师傅,爸爸不怕我被当成臭老九的同伙抓起来吗?反正我不要,我不要!”文锦嘟起嘴,明显不情愿,任性的数落。
文余一边听着文锦的小抱怨,一边翻出一件白色的小洋裙,对着床上的文锦比了比,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在听到文锦最后几句话后,微微皱眉,土?!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周敏时他的震惊,那哪是土,简直就是绝美,五官的精致,就是粗衣麻布也遮挡不住她通身那种说不出的神秘诱惑般的气质。
也只有文锦没有看见周敏的脸才会这么说,否则她绝对不会凭衣断人。文余看着手里的白衣小洋裙,幻想起周敏如果穿上,那一定是视觉的震撼吧!
就算是想,文余发现自己的心居然激动的跳的飞快。
“爸爸!爸爸!”文锦提高声音才将文余从走神中唤醒,文余不解的看着坐在床上生气的文锦,走过去亲了亲她嘟起的嘴,赔笑道,“怎么了?谁忍我宝贝生气?”
“爸爸,你刚刚在想什么?”文锦很在意的看着文余问道。
文余笑着看着文锦发着小脾气,捏了捏她这几年瘦的没有二两肉的脸,“待会儿出去,不可以对周大师无理,你不知道她的厉害,可是我见过,她的本事,绝对可以算得上通神!”
“爸!你疯了,你说什么神啊神的,不知道现在什么时期吗?还有,大师!那个女的···不会是···”文锦小眼睛提溜一转,带着小心翼翼的看着文余。
文余自然看出来,文锦怕是已经猜到了周敏的身份,冷下眉眼,严厉警告,“不管你猜到了什么,周大师的身份你给我烂在肚子里,那种人如果得罪了,小心受苦的是你自己!你不会想继续像以前一样像个等死的人躺在床上吧!”
“哼!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神弄假,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信这些,我看就是···”文锦越是越离谱,文余一把捂住她口无遮拦的嘴,警告道,“待会儿你给我闭嘴,乖乖待在一旁就好,一切我来说!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口无遮拦的胡说,我会生气的,文锦!”
文锦!
文锦这时候才不可置信的看着文余,他只有很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的叫她,从小到大,只有母亲死时,她没按时出席那个女人的葬礼,而是在房间呼呼大睡才让他第一次生气的连名带姓叫她,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骗子生她的气,还警告她!
男主,你缺个挂57
文锦伤心的看着他,泪水在双眼中聚集,但这一次文余没有妥协,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站起身,“这件事不是你可以任性的,起床穿好衣服随我出去见周大师,不管如何,死皮烂脸都好,你都要成为她的弟子。我听说,他们那种人,还会什么五鬼运财,趋吉避祸,改命什么的。如果不是在这个时期,他们这些人可是所有政商名流花钱想捧都不一定能见得到的主!你如果能学会一招半式,以后一定受用无穷!宝贝,你相信爸爸,这个混乱的时期不会永远这么下去,迟早都会消停。这种有真本事的能人,可遇不可求。这是你的机会!”
文余循循善诱,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太特殊,又有太多眼睛盯着他屁股下的位置,最重要的是那个周敏的弟弟给他一种很忌惮的感觉,明明周敏比他这个弟弟厉害,可是面对周敏时,他更忌惮小周师傅,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一定要理由,那就是直觉。
在这个位置上练出来的直觉!而小周师傅似乎并不太喜欢自己姐姐接触异性,虽然只是短短一天的接触,可是他敏锐的发现,只要他在,连他们一路的那个叫番薯的小娃每次想要靠近周敏时,似乎都会被小周师傅不留痕迹又极为自然的挡掉。
这种领土意识让他肯定,小周师傅对自己姐姐有着非常强的独占欲。否则他一定厚着脸皮自己亲自上。
他虽然错过了昨晚亲眼见证周敏的手段,可是周敏弟弟的手段他亲眼见识过,而小周先生还说,他姐姐更厉害,前天晚上,连小周先生都无能为力将文锦就醒,可是昨晚周敏出手后,今早他女儿就醒了。
这一对比,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他也能知道,周敏的手段一定非比常人。
文锦心中极度不情愿,可是看着文余明显生气的脸,她就不敢在反驳,只是嘟起的嘴,眼底的委屈,心底将周敏暗自记上一笔的咬牙切齿外,她听话的穿好衣服,虽然手脚发麻又软,但好在文余这几年风雨不改的每天给她按摩,否则,她的四肢早已萎缩。
当文余带着文锦出来时,周敏和韩九侑带着胡心蓝以及桃子番薯也从客厅出来,而胡心蓝早已将本就不多的行礼背在身上。
文余见此,立马拿着这段时间从各种渠道拿来的票据和钱拉着文锦上前,“周大师,这是命金。”文余将钱递给周敏,周敏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身边一脸惊讶看着她的文锦,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钱,而是侧了侧身让身侧的韩九侑走出来拿走文余递过来的钱和票据。
毕竟接下因果的是韩九侑,虽然中间有她插手,可邢可翠最后是要留给韩九侑的,自然由他自己收这笔命金,因果,始终对应,才能为圆。
韩九侑当面点了点数目,然后抬头冷淡说道,“银钱两讫,因果缘散,望各自珍重。”
韩九侑似模似样的说完后转身将钱递给胡心蓝,胡心蓝接过后用蓝色手绢小心翼翼包起后揣进怀里。周敏看着,然后拉起韩九侑的手,“文先生,你和我们的缘分如白鹤点水,风过无痕,仅在于此。现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说完拉着韩九侑领着胡心蓝等人就要离开,却被文余叫住,“大师等等,这,这是锦锦,锦锦知道大师救了她,就说一定要报答大····”
文余话未说尽,就被周敏挥手打断,回头冷笑看着他,“文先生,适可而止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咯噔一下,心不知为什么被周敏这么打量时会有些害怕。
文锦因为第一次见到周敏的模样,却因为她和自己想的那种土不一样,反而很美,心底衍生出一种被周敏欺骗的感觉,相比起土,这样美得让她自惭形秽的周敏更让她觉得愤怒,像是被她愚弄一般的愤怒。
双手曲的绞着衣摆,低头,遮住眼底的嫉妒之色,咬紧牙关的丑陋模样,让看不见她真实表情的人,可能会错觉的以为,这是一个害羞腼腆如百合花害羞的少女。
可周敏对文余的话还是让文锦浑身一颤,微微一僵。
“大师···你,你什么意思?文某不太懂。”文余干笑,显得尴尬。
“大师这个称呼,你还是不要再说,毕竟这个时期,这个称呼的敏感性你是知道的,至于你们文家····”周敏莞尔一笑,眼底冷意,看起来整个人似乎端坐莲台,不可染指,“文先生,贪心不足可是很容易招惹祸端,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折福。”
周敏点到即止,随后拉着韩九侑的手,带着胡心蓝一众人离开,站在原地的文锦抬起头,狠狠的盯着周敏离开的背影!
一个乡野出来的臭老九,居然敢嫌弃她!她凭什么嫌弃她!如果被红卫兵抓到,她那一头让人羡慕的乌黑发丝是不是也会变成阴阳头,再好看又怎么样?你会成为最低等的人,连最肮脏的人也会瞧不起你,你会被各种打骂,吃畜生都不吃的东西,住在畜生的牛棚里。
呵呵,那时候,你的美丽会成为你生不如死的原罪!文锦阴暗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想,都觉得心气舒畅。
文锦在文余看不见的地方对周敏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将文余之前的警告早已抛之脑后,小聪明的想着,去抓的人又不是她,举报的人也不会是她,她会做的天衣无缝,这样爸爸就不会生气了吧。
就算爸爸知道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怎么比得上被爸爸捧在手心里疼爰十几年自己,而且爸爸那么爰她,每次都将她折腾的下不了床,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乡下女人真的生她的气的!就算生气,她在床上好好哄哄爸爸就好了,爸爸会原谅她的,不会生气。
不会,一定不会!
不知道已经被惦记的周敏带着胡心蓝一行人坐着大城市里唯一的无轨电车去了大巴站,一天只有一趟去往惠县的大巴,周敏等人似是掐着时间到了汽车站。
当周敏带着胡心蓝等人到了汽车站时,客运站里老旧的长椅上零散躺着几名熟睡的流浪汉,售票员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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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出示介绍信”售票员奇怪的看了看周敏等人一眼,然后说道。
“惠县。”周敏将介绍信拿出来,递给售票员,对于售票员好奇的眼光她也不是很舒服,好算售票员只是看了一眼后,就干净利落的手起手落。
啪!出票!
拿起车票,周敏和胡心蓝等人踏进候车室。
候车的人不多,但那些人衣着干净却也透着一些巧心思,明显是红五类中的人,而其中只有工人阶级家中会有一些余款能够坐得起汽车,其余四类,军人和革命干部都有单位派车,至于贫农阶级和中下农的大多数人,比起小汽车,他们更宁愿徒步。
虽然每一次要走很久,但一趟汽车票省下的钱却可以买很多东西。
如果是条件较好的地方,贫农和中下农还是可以坐大队的拖拉机或是生产队的马车,这样一对比,周敏终于明白为什么买票时售票员要奇怪的打量他们。
一看就是贫农阶级的她们却眼也不眨的买了五张汽车票,而此时,他们一进来,到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毕竟一身大花布,背着背篓,胡心蓝怀里一个,背篓里背着一个的形象,就算周敏从外貌和气质上实在不像贫农,可跟在胡心蓝以及此时干瘪,面黄肌瘦的韩九侑和番薯身边,也是一言难尽。
周敏拉着韩九侑,见胡心蓝被众人打量的视线弄得手脚不知如何安放的慌乱,周敏显得沉稳多了,“大姐,我们坐这里吧。”
周敏所指的地方角落里还坐着一名年近四十体貌姣好地中年女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安静的一个人待在角落,也不与人交流。
“好好好”胡心蓝这时听到周敏的声音慌乱的心终于安定,看着她,跟着她走到角落的长椅上。
胡心蓝先将怀里的桃子放在长椅上,桃子不安分的动让周敏下意识的侧身去抓她的小身板,而胡心蓝见桃子有周敏照看,就半蹲着将背篓搁在地上,从背篓里抱出番薯后,转身正准备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那位置靠近最角落的女人,在胡心蓝刚坐下之际,突然抬头,眼睛直直的看着胡心蓝,恶狠狠的冲口而出,“起开!这里不坐人。”
声音沙哑如六七十的老妪,让胡心蓝浑身一抖,尴尬的立马站起身,涨红着脸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已经有人坐了。”
胡心蓝慌乱的声音让正和桃子拉扯的周敏闻言转头,正好看见胡心蓝尴尬的站在那女人身边,那女人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后,没有在出声,又一次低头。
胡心蓝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本就不多的候车室因为人少所以清冷,以至于一丁点小动作都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更何况是女人大声的斥责。
胡心蓝被所有人注意着,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这个长椅能坐十个人,加上这个女人也不够六个人,况且周敏选择位置时刻意在她们和女人之间空出两个位置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
可此时···周敏一只手抓着不安分的桃子一边看向胡心蓝,此时的胡心蓝却涨红着脸,慌乱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大姐,过来坐吧。这里还有空位。”周敏视线飘过那个女人,在她身边的一个空位上的用红布包着的小坛子上拧眉,微微停顿后,随后出声叫着胡心蓝。
“啊?哦,好。”胡心蓝低着头立马疾步走到周敏身边,周敏本想让胡心蓝坐在自己身边,可视线刚转到韩九侑身上准备让他坐到靠近走道最外面的位置上时,却对上他无辜却含笑看着她的眸子,话就这么被堵在喉咙口。
为什么莫名心虚呢?!
看着韩九侑的视线,周敏瘪瘪嘴,退而求其次只好将桃子抱起来,让胡心蓝坐在桃子的位置上,自己抱着桃子坐下,胡心蓝坐下后依旧脸色涨红,双手不知所措的绞着衣角,耳尖火热,低声说道,“对不起,五妹。”
刚刚抱着桃子坐下,身边的韩九侑就立马将她怀里的桃子双手拧出来,毫不犹豫的丢给在自己身边安静玩自己的番薯怀里,“抱着。”
番薯懵逼的看着突然被塞进怀里的小师妹,眨巴眨巴大眼睛,桃子也睁着圆鼓鼓的双眼揪着番薯的两簇头发和他对望,场景莫名搞笑。
周敏听到胡心蓝的莫名的道歉本想安慰她,可却因为韩九侑突然的举动微惊,咋舌。
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怀里,立马前倾身躯视线越过韩九侑歪头看向番薯和桃子一眼,以后为哭闹的桃子被突然塞进番薯怀里,没有丝毫害怕,反而熟练的揪着番薯的头发,笑的兴奋。
周敏见此莞尔一笑,随后嗔怪的看着韩九侑,无奈笑道,“番薯还小,不要欺负他。”
“不小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离开那个地方在外独自存活两年了。”韩九侑说的很随意,但周敏听来却微微一愣,一叹,捏了捏他还没长肉的脸,“你不是自己给自己都套上周的姓氏了吗?这说明你已经和曾经的那个独自流浪的自己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么你就要学会和曾经的生活做告别知道吗?以后不要想令你不开心的事。不准皱眉,也不准你流露出这种表情,我不喜欢!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笑容比较适合你。”
韩九侑微楞,转头看向周敏,“我什么表情?”
周敏伸手捂住他的双眼,暂时的黑暗让韩九侑其他的感官立马变得敏锐,尤其是近在咫尺,若有似无的属于周敏身上独有的味道,源源不断撩动着他的心跳。
僵直着身体,韩九侑握紧拳,没有察觉到韩九侑异样的周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的双眼,太冷漠,太冷也太凉薄最重要的是,太悲伤,那不适合你也不像一个十岁孩子应该有的神情。”
“那什么是适合我的呢?”周敏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向一颗颗小石子,敲在他心上,尤其是她那微微心疼的语气,怪怪的感觉,不惊艳却有点酥酥麻麻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