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村属于北五环外海淀区一个叫上地的地方。
这个地可不是帝王的帝,而是土地的地。
著名的圆明园就在树村的前面不远,离京城的中心距离也是很遥远的。
这里有诸多红色的砖房,看着让人有点眼花缭乱的电线。
八十年代末到零零年代初期,这里被称为京城摇滚圣地。
树村附近就是迷笛音乐学校,2000年以后著名的迷笛音乐节就在这里。
这个时候,来自全国各地的摇滚青年会把迷笛作为一个进入京城摇滚圈的跳板。
千禧年之后这里被列入改造城中村范围,进行大规模的规划建设,高楼大厦成排的楼房,公园广场拔地而起,摇滚圣地也就成了历史教科书里的一行文字。
90年代京城的摇滚被划分为两个派别:三环内和三环外。
这两个派别互相鄙视,三环内认为三环外的摇滚青年就是一帮无核之众,不可能有什么出息。
三环外则认为三环内是一帮只是拿着父母钱挥霍的纨绔。
树村就是三环外的代表。
对梁凉而言,他们双方的鄙视对自己来说是身外之物,他到树村来不是来了解他们双方恩怨的。
树村的街道全是沙土路还非常的狭窄,就算现在是冬天,鞋底在上面摩擦,也能发出沙沙的相响声。
也就能走一辆车左右,有些街道则连一辆车都走不了。
街道两旁都是那种看着好像随意搭建的红砖房,格局有些凌乱,显然没有经过什么正规的规划。
但也有一些很有历史感的房屋夹杂期间,给人一种古朴荒凉的感觉。
偏偏经常有长头发的男人从街上走过,这就让这个古朴的画面又透露着矛盾的因素。
那些红砖房的墙壁上有很多涂鸦,大多写着排练室三个字,但也有什么理想追求之类空洞的文字。
树村有多少乐手这个有些无法统计,但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月手肯定比乐队多。
如果这里有五百乐手,可能就会有六百支乐队。
因为很多乐手都是横跨多支乐队的,他们认为只要他们所在的乐队有一只走出去了,就等于自己跟着走出去了。
当然这里也不会少一些姑娘,至于她们是不是果儿梁凉没兴趣知道。
豆威他们在树村村口停了下来。
然后带着他们沿着一条街道前进了有三十多米。
在一间堵着窗户和门的红砖房前停了下来。
尽管这间房子的窗和门被堵上了,但还是隐隐能听到屋内传来的音乐声。
豆威上前敲门,敲了三下后门开了。
“豆威哥!您怎么今儿到这儿来了?”开门的长发青年见到豆威有些惊讶。
“一些外地朋友到京城来办事儿,我带他们来这里看看,在排练呢?”
“闲着练练,快请进!就是屋里地方有点小。”
屋子的地方确实有点小,大概也就二十几平的样子,本身里面就又四五个人了,现在再加上梁凉这一行八人,这屋里根本就站不开。
墙壁上同样有各种涂鸦,不知道是现在这个屋子主人涂的,还是他们的前一任,抑或是前一任的前一任留下的纪念。
韩陲借口到外面小店买东西就和刘玉勇,王帆肖雨以及板牙的那个战友出去到小店猫着去了。
这屋子面积太小,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小店里骑马还应该有张长椅子吧。
这里就只剩下梁凉和板牙。
“这是我朋友黄杰和他们的夜机乐队。”
这名字起的,是不是当时啤酒喝多了,怎么想的能起个野鸡的名字?
树村乐队太多,因此起名字也比较随意,很是有些奇葩的乐队名字。
比如旧宫,哎呦,锈钉,苍蝇,病医生,愤怒的狗眼,疫,末日毒瘤,药用植物研究所等等。
有了这些名字的点缀,似乎叫野鸡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黄哥好!”对方一看就比自己岁数大,自然的叫哥。
“这位是来自连湾市的梁凉,最铁的朋友!”
黄杰有些蒙圈:“梁凉?哪个梁凉?”
因为要参加春晚,他们的头发又再一次的见短,就连刘玉勇和王帆的头发也刚刚到脖子。
这让黄杰的第一印象并没有认为梁凉这一行人和他们是同行,也没有认出梁凉是谁。
尽管名字听着耳熟。
“就是蓝鲨乐队的那个梁凉!”
“握草!今天来了个大碗呀,我说今早喜鹊老叫,哥几个!都把眼睛挣亮点,大腕来了。”
虽然京城乐队对蓝鲨的态度不会有多么友好,但那都是三环内乐队的事情,三环外乐队和蓝鲨没什么过节,自然对梁凉的态度非常热情。
按理说豆威也是三环内派系的人,为毛他会和树村这些摇滚人混到一起?
夜机乐队的人放下手里的乐器过来和梁凉热情握手。
“小梁!和你们相比,我们就像要饭的,你别[新笔趣阁 www.biqule.vip]笑话我们。”
这些人混的确实比较悲伤,抓耳挠腮的连烟都没有,去翻豆威的兜要烟抽。
梁凉让板牙到小店买了两条大重九扔给他们。
夜机乐队的状况基本代表了树村这个特殊摇滚群体的现状,他们用一百到二百一个月的价格租一间斗室,堆放着大量的CD唱片,音乐杂志和生活杂物,音箱凌乱的电线,使得屋子显得混乱不堪。
他们的生活基本类似于苦行僧。
条件好一点的还能吃上方便面,十天八天还能来炖炒菜,条件差一点的就只能吃五角钱一个的菜包子,还不能管饱。
条件再不好的就只能买烙饼喝热水了。
有时候兜里几块钱硬挺一个星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至于收入,其中一部分叫赶场的,每周几次到酒吧演出,报酬去掉来回的出租车费后,也就能吃顿饭喝点酒了。
还有一种就是静下心来专心的搞原创音乐了,兜里几块钱硬挺一个星期的,大多都是这个群体。
不能不说他们是一些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只可惜他们选择的音乐表达形式无法被这个社会接受,没有人支持也就变成了现在这种落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