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营地
宇文拓疆进来的时候,泠落正蹲在地上低着头看小狼喝奶,这小东西没心没肺,每天吃得饱睡得足的。
他的脚步声太轻了,正背对着门口的泠落根本就没有听到,而听觉向来敏锐的小狼却竖起狼耳朵动了动。
因它本就嗅觉灵敏,不用抬头去看,单凭这味道就知道来人是谁了,继续舔着碗里香醇的羊奶。
它根本就没把这位鲜卑大汗放在眼里,对这小东西来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宇文拓疆看着地上这一大一小相处格外温馨的两只,想起秦军营中探子传来的消息:
璃王妃失踪,璃王回京找人。
他和宫离殇交手已经不止一次了,可从未见过他有如此不负责任的时候。
向来爱兵如子的璃王竟然弃三军将士于不顾,素有战神之称的璃王竟然临战脱逃。
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女人,正是眼前这个若无其事喂狼的女人。
泠落一直觉得有人在看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后有人,猛地回过头。
时隔几日,她终于再次见到了宇文拓疆,张口就问。
“小明呢?”
“小明?”
一时间,宇文拓疆的确是没想起这个名字是谁。
泠落见此眨眨眼,瞬间改口,语气不向刚才那么冲,柔和了不少继续演戏。
“我哥哥呢?”
“跑了。”
“跑了?!”
泠落实在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个局面,不过这样也好,总好过两个人都在这困着。
明跑了还能给宫离殇报信,反正她是跑不了了,很快泠落就平静下来了,转过头继续看着小狼,根本就没把宇文拓疆当回事。
不知为何,泠落现在也不怕他了,总觉得宇文拓疆对她没有什么恶意,感觉自己还算安全。
“你过来干嘛。”
“不干嘛。”
宇文拓疆绕过挡路的一人一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哥哥抛下你跑了,你就不难过?”
“我高兴,与其被你们无端囚禁,还不如逃之夭夭,能跑一个是一个。”
“如今大秦与鲜卑交战,局势混乱,为了你们的安全自然是要多加人手。”
泠落闻言并未说话,无语地直翻白眼,而当事人并未觉得自己虚伪,只听他继续道。
“听说如今的秦军大营已是群龙无首,璃王不知何故擅自离职,你说我若是此时攻打大秦……”
宇文拓疆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下了,他的确是故意的,就是想刺激泠落,逼她露馅。
可泠落仅是抬头白了他一眼,伸手抱起小狼,一下一下地抚着它身上柔软的狼毛,冷漠开口。
“关我什么事?我一江湖女子、平民百姓,自是不问国事,而且你们鲜卑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们鲜卑是没人了吗?这种事不和自己人说,你和我说什么?是不是有病?”
泠落的伶牙俐齿,宇文拓疆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了,眸色渐深。
若不是早就知道泠落的身份,她此时这事不关己的样子,恐怕真能骗过他。
见宇文拓疆被自己怼地不说话了,泠落突然开口问道。
“宇文拓疆,你困着我究竟是何意?”
宇文拓疆倒是没想到泠落能问得如此直接坦荡,但是他并没有如实回答。
“无意。”
见他不愿意说,泠落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也不再说话,之后的两人一直无言。
等宇文拓疆走后,泠落这才松懈下来,脸色不再冷漠,玉手虽然一下一下抚着怀里的小狼,可她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眼泪顺着脸颊而下,不由滴落在小狼背上,他竟然为了她扔下了三军将士和边关战事。
宫离殇……
知道这些消息,泠落这些日子受的所有委屈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有的时候女人也是可怜,她们怎么就能如此容易满足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泠落的情绪不对,小狼抬起头,冲着她低声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安慰。
看着它清澈通透的狼眸,泠落欣慰地抿唇一笑,托起小狼,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它的狼脸。
她迟早会离开这里的,可舍不得小狼怎么办?偷走?也不知道宇文拓疆和那狼王是什么关系。
看起来他们的关系很不简单,万一宇文拓疆因为此事追杀她怎么办?
她也曾做过父母,更是不忍心做出夺人孩子之事,而且这里才是小狼的家。
泠落不忍心让它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远离自由,来到最为束缚的皇宫。
可她还是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想到即将分别的以后,泠落的眼泪流的更多了。
小狼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它可不懂泠落的心思,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
此后,宇文拓疆几乎每日都来泠落这看看,他来了不说话,就在这坐着,泠落也摸不透他什么意思。
最后也不再提心吊胆了,直接就无视他,久而久之宇文拓疆来的也不频繁了。
某日
宇文拓疆正在自己的帐中与几位将军商讨正事,帐外传来小狼的嚎叫,紧接着就见这被泠落养的圆滚滚小东西猛地冲了进来。
一进来就直奔宇文拓疆,用它还没长齐的小狼牙咬住他的黑袍,向大帐外面拉。
宇文拓疆自然是纹丝不动,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这小东西的意思,赶紧跟着他走了。
小狼把他带到了泠落帐前,宇文拓疆站在,他第一反应觉得慕容泠落在耍什么心思。
很是谨慎地掀开帐帘踏了进去,只见泠落正蜷缩在床上,打着冷颤。
见宇文拓疆不动,小狼急得一直催他。
“嗷呜!嗷呜……”
宇文拓疆低头对上它的狼眸,无奈上前查看。
今日的泠落是产后第一次来葵水,因为月子没有坐好的她落下了痛经的病根。
痛的她生不如死,就像流产那日一般,她的眼睛紧闭着,眼角似乎还有泪痕,睫毛一直在颤抖,上面沾着水珠。
宇文拓疆从进门就闻到了血腥味,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身下被褥上的血迹。
已经娶妻的他瞬间就明白了,对外面喊到。
“叫巫医。”
“是。”
不一会儿,杵着拐杖的老巫医在士兵的带领下就来了,先是对坐在椅子上的宇文拓疆恭敬地行了礼。
然后才看向床上的泠落,走过去给她号脉,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大汗什么时候藏了一个中原女人?即便心有疑虑,他也未曾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