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不得，破不得。”校长摆手，“偷东西的人就该处罚。”

“可是校长，她是从农村出来的，真的很不容易才考上黄原女中，就不能不开除吗？”一向铁面无私的国语老师都忍不住的出面为这位农村出来的女学生求情。

牛容微红着眼睛，轻轻的啜泣起来。

“唉，不能。”校长似乎也很为难。

“校长……”

“别说了，黄原女中是个崇尚诚信第一、成绩第二的学校，从建校之初就有着这样一条祖训，文丽娜的家长一听自己的女儿的体育服被人偷的时候，你知道吗？他们闹到我这里来了！要我严惩偷窃者，如今，她只是被勒令退学，这样的处罚算是很公道了！”

国语老师只好领着牛容出去了。

“孩子，你一共做错了两件事，你知道吗？”把她领到一棵树下后，国语老师语重心长的说。

牛容的嘴巴紧闭，沉默。

“除了你偷文丽娜的体育服这件事情做错之后，你还做错了一件事。”国语老师接着道：“那就是，你不该对你的爸爸无理。”

牛容吃了一惊，抬头望着对方。

“那名身穿工服的男人就是你的爸爸吧？”她平静的说。

牛容攥紧五指，依旧沉默。

“爸爸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因为是他给了我们生命，我们要敬他爱他。”国语老师徐徐说道，女性特有的柔美的嗓音在太阳底下是如此的动听。

“可是你呢，你爸爸是如此的爱你，可是你又对他做了什么？”她语气一转，带着微微的斥责。

“你知道吗？你爸爸哭了，我亲眼看见你爸爸哭了，能让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流泪的，只有自己的妻子和母亲以及女儿！”

牛容心绪复杂的听着，“可是，他让我被同龄人看不起。”

国语老师悄悄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两人走出校门，来到一处建筑工地上，此时正烈日炎炎，无数的工人头戴工帽正在这干活。

他们热火朝天的搬运石头，扛水泥，皆穿着清一色的橙色工服，不远处，牛容就看见一道稍显佝偻的背影在工地上用手推车运石头，并不时的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他的脸比以往更枯瘦了些，眼窝也深陷了许多，手上的虎口只是用绷带简单的包扎了下，但绷带上仍有血渗出。

他就是牛容的爸爸。

牛容看见这一幕后，眼睛有点发涩，鼻子也跟着一酸，曾几时，自己那么的喜欢到爸爸的背上玩耍，他的背是那么的宽阔，像一座小山。

以前，她总喜欢叫他傻爸，而他总是笑着为自己梳小辫，可是，他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了呢？

“看见了吗？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的干活吗？”国语老师自问自答道：“因为他们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啊！牛容，你难道还看不出些什么来吗？他们虽然穷，但是有骨气！也是最受人尊敬的。”

牛容眼里不知何时汪了一眼泪水，她轻轻的哽咽道：“老师，我们走吧。”

“孩子，我只是想要让你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这句话的含义啊！不要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啊！”

牛容别过头，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她转而谈别的话：“那我什么时候走？”

“什么？”国语老师一时没听明白。

“规定我什么时候离校？”

“明天中午之前，你来我办公室一趟，给你办手续，牛容同志，你记住，人生就像一个扣子，一个扣子扣错之后，剩下的也就接着错，希望这也能为你长点教训。”她说。

牛容沉默不语，望着爸爸那道单薄且稍显佝偻的背影，心里酸酸的。

“不准备和你爸爸告个别吗？”国语老师道。

“不了。”她摇摇头。

国语老师从口袋里掏出钱，道：“这五块钱给你在路上买东西吃，拿着吧，不要客气。”

“谢谢。”她哽咽道。

第二天，牛容收拾完东西，坐上火车回双云村的路途中，在牛容的世界里，她与夜西的关系还算稍微好点，然而，自己却并不想与对方告别，没有为什么。

牛容茫然的望着窗外的景色，她好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一点，路再远点，过了一会儿，她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懊悔，为什么自己要去偷文丽娜的体育服呢？就为了自己那可笑的虚荣心吗？

如今，自己被令退学，那也是活该！

一霎那，牛容不由得对她产生歉意，并为自己所做的行为感到不齿！

过了好几个小时，才到了村口的那条小路，牛容艰难的拖着行李，茫然的走在土路上，土路上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有的青草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