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去偷人家的了？”老妇虚弱的问。

“没有，是村长他媳妇给我的。”睁瞎子哽咽道。

“奶，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好起来，阿奶，你吃一块吧。”

老妇用牙齿小心的咬了一块，她的眼角泛着泪光，喃喃道：“好吃。”

正在这时，符离和夜西进来了，夜西看见老奶奶非常瘦，几乎一层皮包着一副骨架。

“老人家病的厉害，你为什么不带她去县里医院？”符离心有不忍的问。

“没钱怎么去？”睁瞎子凄苦一笑，“对了，你们怎么进来了？”

“我想了解下情况。”

“你们出去吧。”他说，“符校长，我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连扒手都嫌弃。”

符离在心里做了做决定，他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票子，说道：“钱拿去，给她瞧病。”

睁瞎子的手颤抖着，正要接过之际，老妇的声音虚弱的传来：“不用瞎花钱给我治了，我知道我得的什么病，我得的是绝症，他爸就是这个病走的。”

“奶——”他抵在老妇的床前大哭，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

符离还是把钱放到桌上，说了一句：“给大娘买点好吃的吧。”说完，就拉着夜西的手走了。

“爸爸，我觉得他俩很可怜。”夜西怜悯道，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

“是挺可怜的，贫穷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向阳村估计还有很多这样的人。”符离扶了扶金丝眼镜。

“穷是指吃不饱饭吗？”

“不只是，还有精神上的贫穷，西西，你长大以后就会知道。”他摸摸她的脑袋。

“还有啊，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的高中，这样才有可能谋个公家职位，然后脱离这种贫穷生活。”

“爸爸，你也是大学毕业吗？”

“对，我从华原师范学校毕业。”

“那你为什么要来向阳村教书？”

“大概是舍不得吧，这片土地哺育了我，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让孩子们走出村庄，奔向远方。”

“我以后学有所成后也会帮助向阳村的。”夜西仿佛若有所悟。

——

星期一到了，早上和往日一样升起国旗，看着这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孩子们心里有种自豪感，这是来自血脉中的自豪。

徐锦文有些心不在焉的站着，他手里握着一个陶笛，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小河边的柳树下。

河边柳树依依，微风徐徐，吹乱了他的心。

他拿着陶笛吹了起来，陶笛的声音不比竹笛的曲调清脆悦耳，有些暗沉沙哑，但别有一番韵味。

这暗沉沙哑的曲调能吹到人的心里去。

在夜西心里，她最喜欢的老师就是徐锦文了，因为他不仅课教的好，也能吹得一手好陶笛。

徐锦文老师的陶笛吹得很伤感，眼神忧伤，似乎有什么伤心事。

因此，不仅边上的村民能听到悠扬笛声， 甚至连向阳小学里的孩子们都能听到。

符离摇摇头，同其他老师笑道：“张老师这是为情所困呢。”

是的，徐锦文爱人了，不是别人，正是鞋匠的女儿成秀。

成秀是向阳村里相最俊俏的女孩，她有着瓜子脸，一双似水非水含情目，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被扎成一条辫子垂在胸前。

她的五官谈不上惊艳，只能说是秀气，但却使人感到莫名的舒服，往田野里一站，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犹如一只美丽高傲的白鹤。

还有，她还插的一手好秧，成秀挽起袖子，穿着长筒靴往泥泞里插秧苗时，动作娴熟温柔，插完后，全身上下竟没有一点泥点，干干净净的很。

在看看那些秧苗，各个整整齐齐的立在水田里，身姿挺拔，看得直叫人赏心悦目。

每每见她插秧时，村民总会说：“成秀，又来帮你爹插秧啊！”

“嗯。”她羞涩的点点头。

关于他俩之间的初见时刻，时间还要往前推算。

那是1975年一个秋天，徐锦文要去县里图书馆订下学期的教材，那时，农村小学的教材只能去图书馆订，按学生人数订，不多不少。

完事后，他准备坐公交回去，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天空突然电闪雷鸣，顷刻间，竟下起了暴雨，路上的行人们要么慢悠悠的打伞，要么在大树下躲雨。

他心里一阵郁闷，只好暂时躲在一棵大树下避雨，心里想着：等雨小点再去站台等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