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城睡醒后打坐了半个时辰，然后开始给自己公寓里的灵草浇水。
浇到一半，他心血来潮，给自己算了一卦，然后换上一身休闲的运动装，以散步的速度慢慢的向着市中心行走，并在中午十一点十三分的时候抵达市中心地铁广场负一层的麦当劳店。
看了下时间，他在店员殷勤的招呼下点了两个原味板烧，十块麦乐鸡和一份大薯条，然后坐在靠窗户的地方吃着薯条，啃着汉堡，默默的等候着。
十一点三十分，一名穿着白色半袖的中年男子走进这里，点了一杯可乐后坐到方城的斜对面。
没有注意斜对面的人，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方城摆放在桌上的手机同步震动起来。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中年男子吓了一跳，膝盖不由自主的撞在小桌板上，上面摆放的可乐高高弹起，又在即将落地的瞬间被方城轻松的捏在手中。
将中可放在中年男子的对面，方城笑着将接通了手机，然后将手机放到耳边：“你好，我是方城。初次见面，你就是飞翔工作室的老板，孙决吧。”
挂断电话，方城在对方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将餐盘拿过来，然后慢慢的将一个原味板烧吃掉。
在他吃东西的时候，孙决面露惊愕，一直在打量着面前的方城，心中的困惑已经快要溢出来。
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对方知道自己会在这里给他打电话？
为什么他刚好会坐到自己斜对面？
他的头脑已经被各种疑问占据，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你跟踪我！”孙决失声问道。
“你觉得呢？”方城拿起了第二个汉堡。
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孙决如临大敌。
按照他的推断，方城现在应该在自己的工作室，还在犹豫是保下黄平还是抛弃对方。无论他怎么选，都会被孙决用丰富的经验带到他的节奏里。
之后，这个才华横溢但是没啥社会经验的工作室老板就会被自己带到沟里，连哄带骗就能将《静以修身》买到手，事后还得谢谢咱呢。
但是现在，突然出现的方城直接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让他感觉面前这个年轻人神秘莫测，有着非同一般的能量。
他甚至怀疑自己手下是不是有人做了商业间谍，秘密的将自己的行踪卖了出去。
见鬼，一次普普通通的商业收购，为什么变成悬疑片了？
习惯性的咬住吸管，他没有喝可乐，而是将吸管在嘴里咬变形，以此缓解戒烟带来的焦虑。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他看着方城，认真的说道：“律师函……”
“没用的东西就别提了，进入正题吧。”
孙决又被噎了一下，刚刚积累好的气势瞬间消失。
明明他才是大公司的制作人，公司总裁见了他都要笑脸相迎。
可偏偏在方城面前，他感觉自己才是弱势方。
对方的神秘莫测让他摸不清方城的底细，只能重新积聚力量，然后开口说道：“我想出……”
“《静以修身》目前的销量是三百万份，目前利润大约在二点四个亿。这款游戏推测销量可以在今年达到一千万份，如果推出国际版的话，收入会更高。”
将汉堡的包装纸揉成团，方城轻轻一丢，包装纸便落入十米外的垃圾桶中。
慢慢的用餐巾纸擦着手，方城笑着说道：“如果你想收购，那么你能出多少呢？”
没等对方回答，方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我们还有通行证，每个月十五，大概有四成的玩家购买并且有持续购买的意愿，你觉得这是多少钱呢？”
凡人面对仙人的劣势，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只要愿意，方城可以轻而易举的听到对方的心声，从对方的心跳判断对方的情绪，强大的计算能力甚至可以算出对方下一步想干什么。
在仙人面前，凡人的一切都是明牌。
不过平时，方城不喜欢看的这么细，毕竟自己算是在游戏红尘，让自己糊涂一些有助于自己领悟游戏的乐趣，进而做出好的游戏。
现在开启，是为了感受一下战争中信息不对等带来的感受，随后便发觉让玩家太全知了不好，游戏似乎没什么难度了。
在天雄的时候，沈老师就反复强调，过于简单的游戏没有趣味，而现在的方城深以为然。
与尝试享受战争的方城不同，坐在方城对面的孙决已经快要不行了。
自己引以为傲的谈判节奏已经彻底破灭，自己想说什么都被面前的年轻人猜中。
坐在对方对面，他怀疑自己的底裤颜色都被对方知晓了，留给自己的只有无尽的耻辱。
勉强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看着方城说道：“方先生……你不怕……”
“不怕。”
“我还没……”
“不就是说我们抄袭么？”
“你为什么……”
“你的牌就这么多，随便就能猜中。所以，你还有别的底牌么？”
微笑着站起身，方城对面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自始至终都不敢看自己的孙决说道：“多谢你，你让我明白一场碾压性的战斗有多无聊。期待你之后用别的方法向我进攻，我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将最后一根薯条吃完，方城友好的拍了拍孙决的肩膀，然后捧着餐盘离开。
虽然方城离开了这里，但孙决却始终不敢移动。
他们只接触了短短的半个小时，但那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压迫感依然存在，仿佛对方从未离开。
呆呆的坐了一个小时，孙决才敢伸出手，去喝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可乐。
可乐已经没气了，里面的冰块融化，温度升高，让这一杯可乐变得异常难喝。
但他依然小口的喝着可乐，仿佛这是他临终前唯一可以喝到的东西。
与此同时，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回想方城的话。
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个语气，都像是被人用凿子刻在脑子上，想忘都忘不掉。
这时，电话响起，秘书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出现：“老板，您可算接电话了。您不是去跟方城工作室洽谈了么？结果如何呢？”
“我还想多活几年。”
“嗯？什么意思？”
“我准备退休了。”
当天晚上，游戏屠夫孙决退休的消息，在游戏圈掀起了一个小小的波澜。
有人兴高采烈，也有人满头雾水，而知道真相的方城只有一个想法。
碾压性的战斗，果然不好玩。
对失败者如此，对胜利者亦然。
所以，得上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