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羽仰头看向他，眼底划过一抹暗痛，说，“但是讽刺的是，你我此行过来，就是为钱财名利而来。”
说罢，她便继续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会客厅。
楚原烨依旧跟上来，含笑说，“小辣椒你这嘴不饶人，我们此行是过来救人，怎么就成了算计钱财名利呢。”
白歆羽轻哼了一声，不留情面的讽刺于他，“你打着救人性命的幌子，来跟我进行钱财名利的谈判，本来就俗不可耐，可你偏要说得清新脱俗，实在是……假。”
本来她想说，他像极了伪君子。
但话到了嘴边，临时却激起一丝不忍，换成了一个“假”字。
听着她的呛，楚原烨未曾放在心上半分，他意兴阑珊的看了看茶几，“这顾氏看样子是不行了，我带了你上来这么久了，他们竟然没人过来接待，送些茶点过来。”
“现在顾淮安不是主事人，你说来谈合作，没人会认为，你是要来找顾淮安。”白歆羽看向四周，神采淡淡的道来，“他们都以为，我们去的是别的楼层。”
楚原烨带她去了医院，做了一遍详细的检查，她养足了精神头，才来找的顾淮安。
此番能来到顾淮安的办公室，是楚原烨用跟顾氏谈合作的噱头，给混上来的。
谈合作是假，让她瞅一眼顾淮安，也好下定决心是真。
她就看着……
顾淮安殚精竭虑为顾氏一辈子，却要如此狼狈的退场。
他是个孝子，想着尽孝，怎么安排顾母往后的生活。
任凭谁看了这一幕，都会于心不忍。
楚原烨带她上来，就是想让这样可怜的顾淮安，击中她的软肋，让她做出“适合的”决定。
想到这里，她眼神复杂的看向楚原烨，深深吸了口气，“你得逞了。”
楚原烨挑眉，“哦？”
“说出你的条件吧，我要如何做，才能让顾淮安换到那颗心脏。”她深深的看向他，不卑不亢道，“要我回楚家，做你的傀儡？现在想想，也不是不可以，用我几年的自由，换一条人命很可，但你得答应我，不会束缚我的孩子。”
“突然就想通了？”他没有急于说出自己的条件，反而对她有深深探究的意味。
她却是含笑看向他，脸上洋溢起不服输的固执和倔强，“人生走到了这个坎儿上，总要面对，只是你要小心了，我身上流着楚家的血，你不是善茬，我也不是善茬！”
他听完她后面那句话，笑意蔓延上唇角，“自信。”
“是，我自信我有反杀的能力，至于狼狐狸你……”说到这里，她刻意顿住，而后狡黠勾起唇角，“往后嘛，手段还是多多体面点为好，免得被我抓住把柄，在媒体面前一通曝光。”
“不错，斗志十足。”他欣赏的看她一眼，然后眸光落到会客厅的门口，“趁着顾淮安还没有倒下，出去跟他说吧。”
“你……”她略微蹙眉，“你这是答应了我的条件？”
楚原烨能这样一口答应，总让她觉得太顺了，一切都不真切了。
男人耸肩摊手，“是你刚刚说的，手段多多体面点，我听进去了。”
“你……”
白歆羽愣了一下。
这个楚原烨，还真是……活学活用。
她心里大概有了个数，冲着他便是一笑，然后走出门去。
……
她推开那扇门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顾母正仔细地，给顾淮安喂药。
顾淮安听到门口的响动，看过来……
“咳咳……”
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刚刚含到口里的药片，又吐了出口。
顾母看着，一阵忙乱，“你看你，这……”
她刚刚捡起药片，就注意到了门口的人。
在这一瞬，她也愣住，实在不知道对白歆羽，有何种态度，何种情绪。
顾母开始纠结郁闷，索性当做没有看到她，重新拿出一枚药片，往顾淮安的嘴边送喂。
顾淮安按住顾母的手，看向白歆羽，艰难的喑哑着嗓音开口，“歆羽，你怎么来了……我感冒了，不能传染给你，要不你先出去……”
“你……”听着他到这个地步，还能关心白歆羽到如此地步，顾母没来由的来气，将药负气的收了回去。
白歆羽自然不会听他的话离开，她没有磨蹭，直接进入正题，说出自己的来意，“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给你找到了一颗心脏，最近随时都可以接受手术。”
“……”顾淮安大惊，身子一震，唇角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顾母首先反应过来，不无激动的奔到白歆羽的身边，“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她对着顾母点头，谨慎起见，又道，“手术有风险，但也是一次机会，需要考虑清楚。”
“我们都清楚，都清楚的。”顾母不住的点头，喜不胜收的就握住白歆羽的手，感激涕零，“歆羽，对不起，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我现在知道，是谁对淮安好了，以后我再也不拦着你俩了，我……”
“妈，歆羽怀着孩子，你跟我接触多，难免传染病菌给她。”顾淮安皱眉，打断顾母的话，然后自己戴上了口罩。
顾母听着他的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白歆羽的手，自己的双手很不自然的放在裤子上摩擦，“你看我，就是太激动了，这才……才失礼了……”
白歆羽就看着顾母手忙脚乱的样子，没有了平日里贵妇太太的丝毫傲娇，此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
规规矩矩的，生怕做错了什么。
这样的顾母，尤其的顺眼。
那些个糟心的前尘往事，好像就隔了很远，不再真切了。
“那……要不我先出去，你们聊着。”顾母生怕自己惹白歆羽烦，让她厌恶，连忙走出去。
她就站在外面，忐忑的等着。
双手绞在一起，丝毫不敢产生一点儿懈怠。
她紧张的想偷听，但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她根本听不到什么。
她的手刚刚碰到门板，便又颤抖的收了回去。
就生怕自己做出不合理的举动，惹得白歆羽不快，就此改变了主意。
整个等待，十分的漫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从里面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