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知恩图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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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外,李易趁着衙役前去传话的工夫,继续梳理逻辑。
  一旁,孙成担忧道:“你真知道破案线索?这可是公堂…”
  李易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胡老汉身上,然后又看了眼站在堂内的抱剑女子。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无论是照拂过他的胡老汉还是关照过他生意的抱剑女侠,他都记在心里。
  “放心,府尹大人是个明事理的官,不会欺负咱老百姓。”
  …
  大堂内,苏文山锐利的目光落在李易身上。
  “李易,你有何线索?”
  面对苏文山久经上位者的气势压迫,李易稍稍调整呼吸,拱手道:“草民无法判断徐记银铺三千余两白银是何人所盗,但却有办法证明宋丙供词是否真实。”
  苏文山面色依旧:“如何证明?”
  目光与苏文山相接,李易条理清晰道:“正如大人之前堂上所言,我朝对于窃盗之徒量刑极为严苛。
  若财物追回还好些,只罚行窃之人;若追不回,抄家株连亲族都是常见。”
  一旁,负责堂事笔录的典吏奋笔疾书,记录着李易的辨词。
  李易稍稍停顿,在等待典吏抄写的同时,顺带梳理着接下来的言辞。
  “于理,宋丙盗取一百两白银和三千两白银的结局都是一样。按魏律,多半是要人头落地。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为了—样的结果不肯招供。
  难道他就不怕大人用刑吗?”
  “这是其一。其二在于情,若宋丙真不想招供,那之前也不会轻易供认自己盗了一百两白银,毕竟补不上银铺丢银数目,他的妻子儿女都要受到牵连。
  面对这等株连之法,他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又怎会拎不清利害关系,不顾及家人?”
  苏文山皱眉道:“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面色冷峻的看着李易,苏文山漠然道:“断案不能仅凭臆测,你又不是宋丙,怎知愚昧之人心中是何想法。”
  顿了顿,苏文山继续道:“你若只是告诉本官这些,却是不能给宋丙洗脱嫌疑。”
  李易看了眼地面上铺洒的石灰,摇头道:“草民没有证据,但却有办法找到证据并证明宋丙没有盗取三千两白银。”
  旁边,府丞崔怀脸色严酷道:“公堂之上不可儿戏,当今案情紧急,哪有时间等你去寻找证据!”
  说罢,崔怀凑到苏文山跟前,低声道:“大人,既然宋丙已经承认事发当日盗了银子,不如就此罢手…”
  苏文山抬手打断了崔怀的话,上前一步道:“李易,你且说说看,如何找到证据。”
  大堂内,李易站在洒了一片石灰的地面上,吐字清晰可闻。
  “证据就在草民脚下。”
  …
  公堂一时落针可闻。
  看了看地面,又看向戛然而止的李易。
  苏文山脸色微黑,沉声道:“有话就说,不要卖关子。”
  正整理言辞的李易没有着急开口,等到苏文山催促时才说道:“大人可还记得之前宋丙之妻胡秀云的供词?”
  不等苏文山回答,李易复述道:“胡秀云曾言,宋丙回来取灰时,向她提起了银铺库房里的库银,这才起了贪念,从而教唆宋丙借助灰袋偷取银子。”
  “敢问大人,宋丙从空手回家取灰到银铺,一共拿着灰袋往返了几次?”
  苏文山让衙役拿来案宗,仔细看了看后说道:“只往返了一次”
  苏文山皱了皱眉,他隐约察觉到了李易接下来要讲什么。
  果然,下一刻李易便开口问道:“大人,敢问一个空的灰袋可以装多少白银?”
  苏文山看向李易,虽然有所预料,但还是为对方的觉察力感到惊奇。
  一旁,府丞崔怀恍然道:“灰袋装银数目有限,徐记银铺失银近四千两,宋丙所拿灰袋未必装的下。“
  “所以只要试出一个灰袋能装多少银子,就能判断宋丙供词的真伪!”
  李易与苏文山同时看向崔怀,不过却都没有说话。
  此时,崔怀情绪异常高涨,那种即将辨明案件真伪的感觉很是上头。
  “方才的灰袋呢,快拿来试试!“
  听到崔怀的话,众人目光落在了地面上被斩成两片麻布袋子上。
  此时,罪魁祸首,抱着剑的谢婵脸色微红道:“我再去找个灰袋!”
  “不必如此麻烦。”苏文山摇头道:“三千六百两白银重二百二十五斤,一个灰袋足以装下。”
  看向面色依旧如常的年轻人,苏文山压下心头疑惑,问道:“李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人,草民先前说过,证据就在脚下。”
  李易蹲下身子,用手沾了些石灰后,方才重新站起。
  将手展开,李易的声音沉而有力:“两位大人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很容易被忽视的问题。”
  苏文山看着李易手上的石灰,隐隐觉得把握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切。
  崔怀忍不住问道:“什么问题?”
  不远处,抱剑而立的高挑女子也将目光放到了李易身上。
  “问题很简单。”李易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白灰,说道:“宋丙前去银铺是为了修缮库房门墙,既然是修缮就要用到灰袋里的石灰。”
  “而宋丙想要把二百多斤白银用一只灰袋运走,也必须要把灰袋腾空。但是两位大人看——”
  指着地上铺洒的石灰,李易说道:“宋丙藏银子的灰袋里却还剩有许多石灰,那么除了这些石灰,灰袋里剩余的空间是否还能装下三千六百两白银?”
  “断然不能!”苏文山惊讹了一瞬,随后思绪彻底畅通。
  最近盗案频发,他只想大刀阔斧的尽快解决,心思却是没有平常缜密,竟忽略了如此关键的线索。
  这些仿佛只是细枝末节的东西,却是可以验证案情!
  崔怀看向露出恍然之色的府尹,疑惑道:“大人,灰袋里剩余的空间虽然装不下那些白银,但这灰袋里的灰却未必是当日宋丙剩下的,也有可能是他后来所盛,怎能凭此判断宋丙没有说谎?”
  堂内,负责记录案情的典吏停下笔豪,产生了同样的疑惑。
  抱着剑的谢婵黛眉微皱,亦是想不通其中关节。
  苏文山看了眼崔怀,刚要回答却忽然止住。
  侧目看向面色如常的李易,苏文山心头一动:“你来跟府丞大人说。”
  李易微微一笑,解释道:“府丞大人若是不信宋丙所言,可以去银铺把修缮门墙用的材料刮下,看看当日所用的石灰占比有多少,想来应该是不到半袋。”
  听到李易所言,堂内众人神色各异。
  嫌犯宋丙此时面露感激之色,胡老汉则愣愣的瞅着眼前气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年轻人。
  看着那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的相貌,胡老汉一时也不敢确认。
  李易察觉到了胡老汉的目光,顿时露出了和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