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魁受伤不轻,依旧是坚持着向着后山赶去,这是与风姑娘之前就约定好的,留给她为风家堡复仇的机会。
她的武境,自己是尚算清楚,对上何之道,风姑娘怕是不敌,不过对付何季已是绰绰有余,只是不知她会选择埋伏在何处动手。
何魁正想着,忽见远方后山一处天像异变,心中登时就想到了从何家堡中赶往后山的何之道与那神秘剑客,能够凭着内力引动天像的,在目前的何家堡中也只有此二人了,心中担心风姑娘遇险,强压伤痛,顺着那天像之地赶去。
殊不知,这天像之下,并不是何之道与那神秘剑客引发的,而是何家后山中的石门八阵中发出的。
却说水沧澜紧随何季,远远的甩开了顾萧等人,心中想着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协助何家捉住那狮虎兽,有了这天大的恩情,何家就能为如水剑宗所用,有了何家财力的支持,如水剑宗便能在与凌云剑宗的魁首之争中稳压对手一头,父亲与那剑凌云的争斗便能占得先机。
想至此处,水沧澜追上何季开口直言追击之事,二人正边行边商量着一会儿追上狮虎兽后如何诛杀这畜生时,亦是闯入了石门八阵之地,这二人哪懂什么阵法、方位,更是不知何家堡中已生变故。
水沧澜没想到,这何家后山之中居然有这等蹊跷的地方,自己与何季在这石阵中行了许久,弥漫在回廊之中的奇怪雾气,更衬的此地诡异至极。
“何堡主,咱们在此地已行了半个时辰了,不知是错觉还是我总感觉,咱们一直在兜圈子。”水沧澜瞧着这些巨石石壁与两人脚边的雾气,总觉得事有不对,于是向着身旁的何季开口道。
何季鹰目中同样带着狐疑,不停的打量着周遭环境,心中暗暗嘀咕:“我想着在父亲面前逞强,没想到这后山之中有此蹊跷古怪的地方,如今已是骑虎之势,要是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不仅让水沧澜等人瞧不起,只怕父亲亦会对我失望,如此看来,唯有咬牙前行,寻到那畜生。”
听到身旁的水沧澜开口,何季只得先行开口稳住他:“水少宗主,放心,就算这怪石堆中,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以你我二人的武境,有什么可担心的,以我看,这里不过是天然而成,有些绕人罢了。”
水沧澜闻言,心中暗暗嘲笑,难怪那何家老祖将何家家主之位交给何魁而非何季,这么看来,这何季冲动无脑,不过这对如水剑宗来说,相较那行事处处周到的何魁,反倒是更希望这性子冲动的何季能成为何家之主。
水沧澜心中嘲笑,出口却是恭维:“何堡主说的是,我如水剑宗一直以来对何家堡、何兄敬佩不已,今日见到兄之英武,在下更觉钦佩。”
何季自从入了何家堡后,凡是出头之事,父亲皆交由何魁来做,自己与何仲这两个亲生儿子别晾在一旁,这么些年了,今天自己将那何魁诓回了何家堡内,自己带着几人来抓狮虎兽,相较这些年,今日何季才真正感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尊重。
如水剑宗是何等地位,如今这如水剑宗的少宗主对自己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水沧澜的话让何季很是受用,鹰目一转,何季换上一副笑颜,向着水沧澜客气道:“如水剑宗这么看的起我何家堡,水少宗主少年英雄,待到此番事了,我一定禀明父亲,定要去如水剑宗拜会水宗主,我何家堡与如水剑宗当成世代盟友才是。”
何季的话正是水沧澜想要听到的,大喜之下,水沧澜抱拳正要客套几句,谁料这石门八阵之中变故突生。
原先只是浅薄至脚踝的雾气忽然间大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过两人膝盖,数息之后,已是将二人淹没,随着雾气渐浓,两人虽然仅是数步之遥,却已是相互望不见身影。
不由心惊,水沧澜凝神戒备,口中不停的呼唤着何季,想要凭着循声辨位之法,可自己的声音出口,却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戒备之下,水沧澜只得慢慢后退,担心狮虎兽从这雾中偷袭,直至后背抵到巨石石壁,水沧澜这才稍稍安心,仗着手中如水剑的粼粼剑光,想要在这迷雾之中寻到何季的身影。
何季在这迷雾起时,亦同样担心那狮虎兽从雾中突袭,紧握手中枪,向着前方凝神戒备,原本想着身后有水沧澜守护,不用担心,微微转头,正欲呼唤水沧澜离近些,却见身后只有浓雾,哪里还有水沧澜半分身影。
何季顿时惊慌起来,有水沧澜在侧,无论如何亦有助力,如今只剩自己孤身一人,若是再遇狮虎兽,自己恐难抵挡,想到这,何季彻底慌了神,连忙大声呼唤水沧澜。
连声呼唤,未得到任何回应,何季惊慌之下,也不顾身前浓雾之中是否有什么危险袭来,立刻转身,向着身后浓雾探索而去,想要寻到水沧澜再设法脱身。
凭着记忆中来路方向,何季行了盏茶功夫,依然不见水沧澜,何季改变主意,摸索着寻到回廊中的石壁,脚下发力,想要凭着轻功跃上那巨石之顶,去寻找出路,脚踏石壁,何季运足内力,向着记忆中的石壁顶端而去,直直数丈仍未见顶,自己轻功已至极限,只得翻身而下。
落定身形,何季此刻已是心思大乱,不知这浓雾之中有什么危险在等待自己,只得挥动手中短枪,护住周身。
如此耗费体力,不消一刻,何季已是大汗淋漓,只得缓步退至石壁旁,背靠石壁,恢复体力,一双鹰目中,早已没有了先前的自负,有的只剩对这浓雾中未知的恐惧。
依然没有放弃对水沧澜的呼唤,何季仍抱着希望,呼唤着如水剑宗少宗主的姓名,此时对于何季来说甭说是那水沧澜了,只要能寻到任何一个活人,只怕这位何家堡的三堡主,都会抱着来人痛哭一番。
正当何季渐渐绝望之时,那浓雾中竟渐渐显出几道身影,何季余光瞥见,不由大喜,绝望中的人,只要看到一丝希望,都会迸发出惊人的力量,本是消耗了不少体力的何季,运足内力,忙向着那几道身影狂奔而去。
眼见那几道身影已然清晰,何季只觉的这几道身影似曾相识,可又不是何家堡中之人,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直至何季追的近了,似乎是脚步声吸引了前方几人的注意,几人停下脚步,转身望向何季。
这一转身,差点儿将何季吓的当场昏厥过去,只因这几人的面容,每当何季噩梦之时,都曾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
这几人有人喉间血洞,正噗噗冒着鲜血,有人只剩半颗脑袋,摸样恐怖,还有人眼珠都已经爆出,舌头都已伸出尺余,瞧见这几人满面是血的可怖摸样,何季的声音都已变了声调,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苗…你们是苗…”
那几人听闻何季开口,同时咧嘴一笑,这一笑让本就被吓破了胆的何季已无心再多待,向着身后拔脚狂奔。
“啊…”何季的惨呼之声响彻石门八阵之中。
不知奔跑了多久,何季回首张望,只见那早已死去的苗庄之人如影随形,紧跟在自己身后,何季扭过头来不敢再看,只是向前快步遁逃,可无论何季怎么逃跑,他都能感觉到,那死在自己手中的苗庄之人,就在自己身后。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何季瞧见这回廊之中似有光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何季运起内力,向着那光亮处纵身跃去。
许是在这浓雾之中待了太久,冲着光亮一跃而出,抬眼环顾,何季发现自己已是来到了这蹊跷石阵中的一处开阔之地。
此地约莫十丈之地,四周皆是巨石堆砌,各成门户,将这处开阔地围绕其中,自己适才无意中从迷雾之中钻出,正是望见这开阔地的光亮,而自己适才也正是从这些石门中的一门之中冲出。
此处似有什么自己不知的力量,让那些如影随形的迷雾,止步在那石门之前,而那迷雾之中苗庄人的鬼魂也随着迷雾止步石门处。
长舒了一口气,何季也顾不上水沧澜的死活,只要不让自己再入这些石门之中,见到那些被自己亲手杀死的苗庄人的鬼魂,让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片刻后,何季算是从适才的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仔细观察着周遭,想要从此地寻到脱身之法。
定睛望去,只见这开阔地中,似有一处石坛正在此地正中,何季平复了心情,望着那石坛处前去查探。
将将行出几步,何季只听到身后似有“嗖嗖”破空之声响起,虽将将在浓雾之中耗费了不少内力体力,何季依旧是登堂境中的高手。
赫然转身,只见两个石块向着自己面门而来,何之道枪法通玄,何季也甚得何之道枪法真传,区区两个石块怎能偷袭得手,只见何季并不惊慌,手中短枪随着手腕轻抖,将迎面而来的石块一一击的粉碎。
“什么人。”何季望着身前空无一人之地,开口喝道。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风声与这满地月光。
警觉的望向四周,依旧没有发现出手偷袭之人,何季并不惊慌,只要不是鬼怪之物,在他看来,都不足为惧。
何季探查之下,一无所获,此地开阔并没有藏身之处,未免被人偷袭,何季只得手持短枪,打着圈的挪动着步子,提防着随时的袭击。
余光瞥向不远处的石坛,何季慢慢挪去,心中想着,适才自己刚刚想去那石坛查探,这人就出手偷袭,想必是那石坛有蹊跷之处,不想自己发现什么,想要揪出此人,还需去往石坛,引出此人才是,不然我在明,敌在暗,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随着石坛愈发的近了,已只在一跃即触之地,何季不再管其它,脚下发力,向着那石坛纵身而去,眼见就要跃至石坛,一道身影转瞬而至,拦在自己身前。
月下,黑衣。
身形错,倩影落,
乌纱覆面,青丝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