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阳作为小小的京兆府，根本不敢问女帝到底是啥脑回路，就不怕刘家真毁掉宣纸营生？
殊不知，女帝正巴不得刘氏那么做，甚至如果可能，她都想亲自添一把火，将刘家的库存和匠人付之一炬。
因为刘氏的纸造生意若毁了，赵安的夏纸就能毫无阻碍地崛起。
所以杀人者终究漏算了一招，没想到皇帝手中掌握着第二种纸造之法、
京兆府大牢。
赵安被几个差役撴了起来，那老头抓着牢门笑嘻嘻地看热闹，“小子，要死啦——”
刘家家主刘发没有理睬他，面目狰狞，“姓周的，杀了我儿，今日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我说，刘家主能不能动动脑子，我一个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怎么杀人？”
赵安黑着脸吐槽。
怪老头叫嚷道：“瞧你小子五大三粗，是个狠人啊。”
“妹的，闭嘴吧臭老头。”
“老夫不同你废话，不招也无妨，老夫亲手砍下你的头，告慰我儿在天之灵。”
刘发一把抽出了差役的佩刀。
几个差役对视，看向了别处。
赵安骂道：“我堂堂司天监监正！陛下破格提拔的正四品！你敢滥杀朝廷命官，小心灭族！”
刘发提着刀，两眼通红哈哈大笑，“区区一个无用的四品官，我刘家又岂会放在眼里？你怕不是忘了，刘家乃大夏唯一纸造。别说杀你，就算把你剁碎了包饺子，陛下顶多斥责两句。”
赵安哑然。
仔细一想还真是。
老杂毛是陈氏麾下一大鹰犬，掌握着足以颠覆大夏基业的纸造生意，怪不得如此嚣张！
如果放在以前，女帝确实不敢动他，但现在他就是在作死。
想到这，赵安正色道：“劝你冷静，杀了我，刘家一定会被诛九族。”
“废话真多！拿命来！”
刘发瞪着眼珠像铜铃，恶狠狠地提着刀抡圆，对着赵安的脖子就砍！
“住手！”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断喝。
刘发一愣，赵安趁此机会，大脚丫子猛踹，后者惨叫一声飞出牢门，长刀应声落地。
“快拦住他！”
金阳骇然尖叫，几个差役后知后觉，虎狼一般扑上去按住了咆哮的刘发。
金阳提着龙雀，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刚刚就差那么一丢丢，他的十族就注销了。
他可以肯定，如果刘发杀了周先生，女帝暴怒，陈氏绝对不会为了保下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而跟皇权硬碰硬。
他这种小官，在陈氏眼中不值一提，随便换人依旧可以运转京兆府。
等手下制住刘发，金阳蹬蹬闯入大牢，让人赶紧放开赵安，陪着笑弯腰，“下官拜见监正大人，大人受惊了。”
“你这京兆府大牢不行啊，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杀人越货，我还以为自己被绿林马匪绑了。”
赵安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大夏龙雀。
金阳悻悻道：“下官知错，下官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发无凭无据就要斩杀朝廷大员，此为谋逆。金大人，乱臣贼子不杀，留着过年？”
“啊这……”
金阳卡壳了。
他拿头去杀刘发，放眼整个京师，谁敢捋陈家的胡须？
赵安却不管那么多，一把将金阳推开，抽出大夏龙雀走出大狱。
顿时空气安静。
几个差役吓到腿软。
这位爷，不会玩真的吧？
金阳也慌了，刚想开口说话，赵安猛然回头断喝，“闭嘴！”
一声大喝如同炸雷，金阳骇然后退，面如白纸。
隔壁的老头满脸兴奋，“小子，牛啊！砍死这帮世家的龟儿子！”
刘发扶着牢门挣起身，面容阴鸷扭曲，扯着嗓子喊叫：“姓周的，你敢杀我吗！”
“有何不敢？”
“哈哈，任你做得朝堂客，在我刘家眼里，也不过是一只臭虫！杀了我儿，今日，你走不出这京兆府大狱！”
刘发满眼的红血丝，疯狂地叫嚣着。
直到这一刻，赵安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古代的皇权，都会忌惮世家。
世家真踏马该死！
仗着手里掌握一国命脉，就跑到朝廷头上拉屎撒尿。
“不敢吧？不敢就乖乖领死。”
刘发仰着头，恶狠狠地点着赵安的胸膛，然后从地上捡起长刀，下一秒，大夏龙雀猛然刺穿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钉在了牢门上。
叮当。
长刀落地，刘发不可置信地抓着剑锋，张开嘴要说什么，满嘴鲜血喷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安凑到他的面前，低语：“老狗，坟头蹦迪的滋味不错吧？今天本官亲自送你跟你儿子团聚，不用太感谢本官。”
“你，怎么敢的……”
刘发哪怕到了死亡之时都不可置信。
他背靠陈氏，还掌握着大夏纸造的核心秘密，一个小小的司天监监正竟敢杀他！
铮！
大夏龙雀抽回，尸体轰然倒地，刘发死不瞑目。
金阳瘫软在地，盯着尸体呆若木鸡。
几个差役也已魂飞天外，扶着牢门才没有摔倒。
赵安冷冷地看着几人，“滚出去，我有话要跟你们的府尹大人说。”
“我们滚，马上滚……”
几个差役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大狱。
嗡地一声！
血淋淋地大夏龙雀插在了金阳身边，他打个激灵终于回神。
赵安蹲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抚平他官服的褶皱。
“金大人，本官奉命斩杀逆贼，你可明白？”
金阳点头如啄米，“下，下官明白。”
他当然明白，这事得有人背锅，他一个京兆府尹可背不动。
再者刘发已死，他没能护住鹰犬，陈国公免不了震怒，如今只能是刘发擅杀朝廷命官，谋反被斩杀作为结局，让皇帝满意，或许皇帝能给陈氏一个说法，护住他的小命。
“金大人是个聪明人，不管陈国公问什么，你都往我身上推，是我夺走大夏龙雀处死了逆贼。”
“下官都明白。”
金阳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下官这就去对外散布消息。”
说完，他跌跌撞撞地跑掉了，险些撞墙。
赵安收龙雀入鞘，看向了瞪着眼睛盯着这边的糟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