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梁山老王和太子如愿(1 / 1)

侯门纪事 淼仔 10820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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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暴怒的老王,范先生倒笑容可掬,不慌不忙的调侃道:“哟,我说这是谁乱闯我家侯爷的书房,原来是老王爷,”眯一眯眼:“总有十年……十五年……十几年咱们没有见到,您这身子骨儿却好?”

“你竟然没有死?你不是病死了吗?”梁山老王继续舞着拳头跳脚。

范先生轻描淡写:“您还没有死,我怎么敢走?”

“死范铲头!死范铲头!”老王每一声都骂的声嘶力竭,而且在每当力竭的时候,想到自己收服强取国公府中精锐的大计屡屡让破坏,力气奇迹般的恢复圆满,让他虽然每一跳用尽全力,却还源源不断的生出新力。

换成以前这位三军统帅要顾及体面,顾及身份,对某一国公帐下的幕僚不会表示过分的“重视”,这气就一压箱子底几十年。

如今他赋闲在家,正方便他出气。又是夏天一动就汗流浃背,汗出干净也是一种痛快,气出完了也是一种痛快,梁山老王看上去越叫越来劲儿。

但在范先生眼里,还是不跟他生气。反而面带惬意的呷起药酒,喝上一口,啧啧舌头,品题着酒香。瞄一眼老王,啧啧舌头,品题着老王的“英姿”。

不管怎么看,老王跳脚好似范先生的下酒菜,而且品的有滋有味儿,乐趣无穷。

这位范先生虽然不再回话,这姿态这举动把梁山老王气得够呛。他明白过来,一跺脚,寻把椅子拖到范先生三步远,面对面坐下,不错眼睛狠瞪着他,嘴里吼着袁训:“取酒来!客人上门,怎么就主人手里有酒!”

这狂态,让袁训想想,当下不笑话他才能多太平。抬手对竹帘外,片刻进来关安手端酒水。

带着想把老王掀起的这热闹看得究竟的神态,关安放下酒水,不客气的打量老王一眼,梁山老王只和范先生在生气,倒没见到。

一杯下肚,两杯下肚,三杯下肚,老王怒气满溢的眸子越来越凶,范先生则越来越悠闲,浑然见不到他在面前似的,眼睛放在酒上面,眼角都没再抬起一下。

几十年的风云在两个人身上形成鲜明的对比,梁山老王活似卷着风雷电闪的乌云滚滚;范先生就是那月明花淡一清风。梁山老王活似平地一声雷暴上九霄;范先生就是那袅袅无形之流云。

他越是悠然,他就越是生气。

他越是生气,他就越是悠然。

竹帘外细碎声音不时进来,是关安带着小子开始打赌。可怜关安的粗嗓子压得可怜,跟窗户缝里挤出来似的,怪怪的都不像他的原声:“我赌老王爷赢。”

小子压着嗓音却还有清脆:“向着自家人,向着自家人。”

关安嘿嘿:“老王也是自家人,再说我不相信他压得下来火气,狭路相逢勇者胜,我押他。”

房中袁训也暗暗揣摩着,等下自己要救范先生吗?从表面上看,老王气势横蛮不是吗?

在来自梁山老王和范先生的暗流涌动之外,又出现新的这一层赌流涌动,和侯爷的心思不定。

梁山老王虽生气,却听在耳朵里,猜测在心里。他就更生气了,心想这群主仆把自己看成什么人?难道我会在亲家书房里打亲家的家人?再说打死这家伙也未必解恨。不如……

狂怒的面容一收,梁山老王当众展示了他“优良的大度”,哈哈一声有了笑容。

“扑通,扑通……”房外传来这声音,看来猝不及防的摔倒不少人。而袁训也诧异的一抬眸子,又低下头强忍笑容。侯爷在心里为老王叫一声好,这老脸皮厚的,一般人家不能有。

怒气冲冲杀进来,又自己笑上了,您这耍的不是大锤,而是先兵后礼?

腹诽着的时候,老王开了腔,讥笑道:“姓范的,我笑你算计本王一世,却没有料到,龙家的箭法还是到我家!”粗大手指一指袁训,傲气地道:“问他,我孙子的箭法已有小成!”

范先生默默的瞅瞅他,还是不动怒,但说话也随着尖刻:“老王爷,我也笑您算计一世,却没有想到你梁山王府将由老国公的曾孙执掌吧?”

他说的老国公,是指袁训的外祖父。

怕这一句还气不到梁山老王,范先生甚至轻轻抚掌,面带轻笑,那满意的劲头儿,那自得的劲头儿,以他自己来想,应该可以气死一百头牛,附带的再气死一个老王不在话下。

笑叹:“加福姑娘不但将执掌你梁山王府,还是你老王爷亲手教导,不认字的时候,就有一堆兵书在肚子里。认字的时候,论排兵布阵,听说是你老王爷亲口所传。妙哉妙哉,算计一生落我家,美哉美哉。”

梁山老王说话办事,是别人不能猜出。就在房外重起赌钱声,以为他难道不让气的又跳时,他却只意味不明的扯动嘴角,有一个不算冷也不算笑的微弱冷笑,就着范先生的话,理直气壮地质问他:“照你这么说,咱们因为加福而算一家人了?”

袁训都错愕的张大嘴,呆呆看着老王,心里寻思的飞快。怎么?您这就认输了?福姐儿又一次发挥她的作用,让您想到加福就没了脾气?

袁训不得不再次强忍住笑,而范先生没有笑,对梁山老王一针见血的问道:“您,又打什么主张?”

“是一家人!你就给我出个主意!你要是说不是一家人,嗨嗨!……”老王势如闪电般站起,一把拎起范先生衣襟,另一只手上拳头高举,带着随时准备打下来:“今儿老夫我好好教训你!”

房外有人欢呼一声:“我赢了,跳脚了!”房中袁训起身来拦:“老王爷息怒,这是在我家,请看我薄面上……”

梁山老王扭脸儿对着他一通大骂:“黄口小儿!你哪有薄面!一家女儿许两家,害我阖家上柳家去,才把这一仗没吵输!全是你害的!难道老夫我不说,你就不知反思,装不知道你在老夫我面前早就没有薄面了吗?如今我们是看在太后和加福的面上才与你走动,才认你这个亲家。你还敢来卖弄薄面,羞也不羞?”

袁训让骂的干瞪眼,关安不服气的揭帘进来,粗嗓门儿亮开:“我说老王爷您这话不对,听上去您阖家去柳家欺负人,倒成我家侯爷的不是,我家侯爷可没让您全家都去……”

“滚!旧日主帅在此,哪有你说话的地方!”梁山老王翻脸,高举的拳头一直闲着,正方便挥了挥。

关安瞠目结舌:“怎么还有这句话,这句话也能出来?”但知道自己起不上作用,袁训又对他使眼色,关安退出去。几个小子一起取笑:“关爷,您碰一鼻子灰出来了?”

关安低骂:“滚。”小子们捂嘴窃笑。又怕房中真的动起手,他们还是要进去阻拦,和关安一起再听。

范先生还是不紧不慢的声气,先对袁训道:“侯爷请安坐,他会的是我。”

眸子一翻,范先生淡淡问老王:“您要我做什么,请说也罢。”

梁山老王吼道:“如今你在袁家,老夫我不放心孙子跟着这一个好加福许两家的坏蛋!”

坏蛋老实地往后再退一步,梁山老王下一句:“给老夫出个主意,老夫怎么能让皇上答应,老夫我跟着孙子上路!”

“哈哈哈哈……。”坏蛋侯爷捧腹大笑:“原来,原来您是这个意思?那一开始进来,又是来气,又是讽刺的,都不必要。进来就说多好,也免得我担心的劝,还招来您一堆的骂。”

梁山老王充耳不闻,晃着范先生衣襟,摇着拳头继续威胁他:“快出主张!你这范铲头不用,老夫我岂不是犯呆?快想快想,主张不好,老夫我一拳打你个稀巴烂,看看有谁的薄面拦得住!”

范先生让他揪着,不会是好看姿势,但一派轻闲和自在,好似老王不是揪他,而是给他捶背捏脚。老王不客气,他嘴上也依然不客气:“风水转了,梁山王府也有求到我的时候?”

“风水转了,你范铲头也有为我出主意的时候!”梁山老王反唇相讥。

“那我就说说吧,这难得不是。梁山王府是什么地方出什么人,一个横两个赖三个可以蛮上天。如今要我出主意了,这世道转的,这风水变的,这……为了福姑娘,为了侯爷吧。”范先生让放下来,嘴里还是不客气。

梁山老王用人有礼数,没有还话,只一动不动的瞪过来。板正的身姿像是一种宣告,随时他还可以再出手。

范先生呢,也知趣,没让老王久等。呷一口酒,就侃侃而谈:“历代梁山王都英勇,这与王府的家教分不开。您府上数代单传,代代王爷是从小教导,从不用外面的先生。没去军中以前,在自己家里就有名战役当古记听,摆阵法设营盘当玩具耍。家学渊源,才造就代代军中逞威风。”

这句又别有用心,老王哼上一声。

“我腿脚儿不便,但我也能知道,您为小王爷战哥花尽心血,才把我家加福姑娘捧在半天里。相信您不介意为小王爷再花一把子力气。”

梁山老王凑近聆听。

“数年战役,致北方大捷。数年谣言不断,皇上不仅是相信王爷,不仅是相信我家侯爷吧?是皇上对边境不宁深忧于心,他心中盼着大捷。这初大捷,四国未必心平。就是从此安然无事,精兵良将与主帅也必不可少,这下一代的精兵良将与主帅,相信皇上心里也有思量。老王爷想跟着孙子上路,何不把路上经过或者可以前往的要塞各处一一重新看过,去见皇上言明这下一代的重要性。您不是陪孙子玩耍,而是陪他前往四方要塞长难得的见识。相信皇上也愿意听一听不是来自要塞官员,却有军事战略眼光的建议和评语。您再多多的表表忠心,这样一来,允您前往也有可能。”

梁山老王慢慢舒展开身子,慢慢的真的怒气也消散下去。他在萧战说上路的时候,为他和加福在家里地图上殷殷圈出很多要塞,让萧战和加福能去看最好去看看。

但和范先生所说,特意去看,就是为教导孙子去看,又有不同。

在老王心里,也一直盘算着这个主意,是他能往皇上面前舍着脸恳求的一个理由,他教导好孙子,为的也是边城安宁,为的是皇家江山大好不是?

让范先生又这样一说,梁山老王心里想的就更充分。在范先生说完,他笑了笑,不含糊的夸了夸:“行!到底是范铲头,主意不错!”

他是说办就办的性子,起身这就要走。

“老王爷请留步,”范先生叫住他,带笑又给了个建议:“何不先去和太子殿下说说?小王爷将是皇上和太子两朝臣子,太子殿下必然说好。有太子殿下相帮,岂又不是一份儿助力?”

“哈哈,”梁山老王乐了:“我家里有好酒,给你搬点儿来。”说着,头也不回的大步出去。

来时他气冲冲,走时他兴冲冲。房外关安和小子对着他背影面面相觑:“这…。这算我们谁赢才对?”

没有老王这怒气的客人在,关安让小子们散开,从他开始都不再偷听。也没有人看到房中袁训到范先生面前,深深揖下去:“我的为难心事一桩,这就让先生解开。”

范先生睿智的眸子里犹在深思,请袁训起身时都没受影响。一面让袁训坐下,一面把深思同他商议:“国公送我前来,就是挂念侯爷,也是高看我一眼,想我还有点儿余热,能为侯爷解一丝心事也好。侯爷不说,心事我也猜出一二。侯爷不想,我也要想。”

抚须更缓嗓音:“侯爷要带寿姑娘上路,为祭祖是一,为疼爱她带她游历是一,但顺手的能看出太子殿下心意,何不顺手一看?”

袁训对他更加的恭敬:“先生说的是,所以先生让老王爷先去见太子殿下,太子若是有意,他自有语言和举动出来。如果太子无意,”

“断然不会!”范先生不许袁训乱想,他呵呵地道:“青梅竹马这话,不是白说的。情意这话,不是白说的。有老王爷前往一说有各处巡视的话在,太子殿下哪能不闻歌而知意?只是皇上答不答应,这却不敢事先揣摩。”

“多谢先生,这已经足够。太子殿下有对加寿的情意,我就满足。”太子出京,不管是私下的还是正经出巡,都不是小事情。袁训也不敢乱猜皇帝会不会答应。

范先生希冀:“那咱们就等着吧,哪怕是太子不去,寿姑娘有这么一玩,只我听上一听,也是足矣。”

“正是先生这话,以后她虽长久在深宫,也有了很多回忆的好地方。”袁训微笑。

侯爷和孩子们一样期待这次行程,孩子们是巴不得的玩,当父母的是也玩了,也能让孩子们有一段很好的回忆。

……

太子听过梁山老王的话,又惊又喜在面上。

这是第二天的下午,梁山老王也是个打算办一件事情,就要成一件事情的人,他自袁家出来,回家寻思余下的半个下午,又是一个晚上。在第二天的今天,带着萧战和加福到太子府上,说跟着孩子们走走,把萧战加福留给加寿,他已经来了,理当拜见殿下,随后来到太子书房。

请太子屏退闲人,老王爷一五一十的说完,太子不由得眉开眼笑。他迅速有了主意,对老王细声慢语:“老王爷一生征战,告老在家应该好好休息,却还心系国门,可敬可佩也。我自当的帮您,明儿上午这样一个时辰,我在父皇御书房,请这个时辰到,您说话我可以帮一帮。”

他自以为拿捏得神情平稳,却没有想到老王早就看在眼里。老王说好,告辞出来,暗暗的好笑。

姓范的老东西,让我来见殿下你,就是为着加寿,想顺手把殿下也给捎上。

当然,这里面有一个决定性的条件,就是太子殿下他会动心。殿下如果没有出京的心,老王爷说的再天花乱坠也不行。

但殿下动了心,梁山老王却也不点破。他都有为萧战加福见闻正确增长而随行的心,更何况殿下呢?殿下增长见闻,就是老王也会说,这不是件错事情。

客厅领走萧战和加福,加寿送上几步,梁山老王带孙子们回家时,有一团的好得意。

范铲头出的计策再好,也得老夫我用得妙。老夫我把增长见闻说得不可缺少,太子殿下活动的心思,至少算老夫打动大半儿。

不管太子去没有去成,这个人情得找小袁那一家女儿定两家的坏蛋要,也得在范铲头那老东西面前炫耀炫耀。

暗暗想着,他回家不提。

第二天真的如约,这时辰来到御书房求见。

……

微风从御书房后面的水面上来,荷香很快布满殿室中。绣着栩栩如生的纱帘外,隐约可以看到皇帝听得津津有味。

“……这些要塞各有重要性,臣想让战哥儿和福姐儿亲临其境去看一看。臣世受皇恩,本不应该向皇上再请求什么。但老臣我实在担心,忠毅侯做事总是过头,”梁山老王愤愤怒容。

皇帝笑了笑,他虽然答应表弟离京,但对于他仍然不悦。首先一个带加寿离京,干扰太子大婚,就让皇帝随时想到,随时想把袁训再留下来,看着他不痛快,皇帝才能痛快了。

烦袁训到这种地步,对于梁山老王指责袁训,皇帝觉得句句都有理。而老王说袁训不好的话,不是他新编出来的,为了随同孙子出京故意生的手段。他只是故意的重提。

“战哥儿是老臣我的命根子,福姐儿是老臣我的心尖子。战哥儿不说也罢,他生长在老臣的家里,一生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报效皇恩。老臣我满门有福,太后亲口把加福许下来,加福……。”

梁山老王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声,有些控制不住的手舞足蹈。

皇帝微乐,不怎么猜就知道老王下面又要说和袁训争孩子,但皇帝爱听。

在梁山老王和袁训争孩子上面,太上皇太后和皇帝一致的向着梁山老王,认为袁训没事生事。

梁山王府对加福的重视,太上皇看在眼中,太后是欣然不断,皇帝认为这是对太后的尊重。

加福要嫁的是王府,王府里参与对她的教导是理所应当。就像每一任皇后,不管是定的早还是定的晚,在定下来将是皇后或是太子妃的时候,都有专职的人前往教导。

太后时常的抱怨一下袁训:“把个加福看的铁紧,又把战哥儿留在家里了,梁山老王又来诉半天的苦,唉,他算可怜。”

这是早先萧战时常留在袁家,梁山老王接不回来的时候,他颠颠儿的往宫里告的状。

太上皇很爱听,借机他可以和老王多多的说说旧时政事,解一解他成天陪着太后的单调。老夫老妻不算枯燥,但有个调剂也不错。

太后很爱听,这说明她的孙子讨人喜欢,她定的亲事大受欢迎。

皇帝听太上皇和太后的话听上几回,偏向的认为袁训不好。

又过上几年,梁山老王在家里教导萧战和加福时,往宫里去的少了吗?也不见少多少。他还是有空儿就往宫里跑,告状的说词换上一换:“忠毅侯给脸色看,不愿意加福学兵书。加福是天生的就应该学这个,学的那叫快。从此我就看她爹不喜欢,见天儿晚上来接,卡着他下衙门的钟点儿,晚送加福出来一会儿,老臣我全家上上下下都要看他脸色。”

代代梁山王长在边城,能维持皇帝对他们的信任,溜须拍马自有一手。

这里不但有老臣思念老皇帝,还有老臣时常来看望老皇帝,还有老臣的家事,先要对老皇帝说。

顺便的奉承了太后,贬低忠毅侯,到处宣告加福长大有出息,是他老王一手所教。

太上皇继续向着他,私下里和太后是个谈资:“你说说忠毅侯,加福是人家的人,迟早是人家的,别管太多。”但太上皇并不出面说这话,他也知道老王有时候是说这些话来看看他,有时候也是歪告。

太后继续向着老王,问问袁训,这亲家之间又怎么了?袁训把老王一通的说,说他别有用心每天拐走加福,说女孩儿应该坐在闺房里就行。太后反过来把袁训骂上一顿,而袁训从来不改。

皇帝再听上一听,继续向着梁山老王。但他也是并不干涉,没事儿看看这事情有可乐之处。

加福是引起梁山老王和袁训争执的最大原因,老王想要加福成为陪伴萧战的王妃,袁训公开表示反对女儿去军中。这恰好的跟他干扰加寿过早大婚映得起来,还算是忠毅侯没事儿干涉到东干涉到西,到处讨嫌。

“臣要是不跟去,想想这一到两年的,忠毅侯要让加福重新当个乖乖姑娘,而不是臣家的王妃,太后威风八面的孙子。臣要是不跟去,这一到两年的,战哥儿也会让岳父带坏。忠毅侯在皇上府中长大,皇上仁德,他养成大路的性子。但老臣这一摊儿事可不能太大度,异邦的使臣敢彪悍到京里,对他们该打的时候还是要打,该狠的时候还是要狠。老臣我要是不去,也不想让战哥儿去。但加福和战哥儿离不开,不让战哥儿去,老臣我岂不是狠心太过。为战哥儿为加福,老臣我斗胆恳请皇上允许,老臣我也跟去走走。那些要塞都重要,有老臣我在孩子们身边指点一二,孩子们进益不敢说快,总是老臣我放心的进益。”

梁山老王说完,恭恭敬敬跪了下来。

皇帝笑了两声,而太子暗翘拇指敬佩。

从梁山老王进来,他回话的轻重点没有一处不清楚明朗。他说的最多的,表面上说的,总是不放心孙子和加福。中间夹上吹捧了皇帝仁德,所以忠毅侯为人宽宏。影射且间接吹捧皇帝为人宽宏。

说的最少的,是要塞十分重要。老臣我前往,也有老臣前往的作用。对于这一句,皇帝是想去个老臣私下看看也好,还是有别的心思,那是皇帝的事情。

但要说皇帝不想从另外的人嘴里听到要塞的最新消息,那一定不会。

这样想着,太子暗挑眉头,自己准备的一番话也算精心。但依着老王这话的主次,还可以再做更改。

“好吧,你不放心战哥和加福,朕听上去也有道理。这事情等重臣们来,交他们议一议。”皇帝满心里想答应的事情,从谨慎的角度上,他会听听信任官员的意见,再考虑一回。

梁山老王也算满意,辞出来,直奔太后宫中。至于重臣们,老王是不能去找,会让人怀疑且弹劾他另有私心。他一门心思为孩子们,找太后最正当而且最妥当。

他一出去,太子就跪了下来:“父皇,儿臣有话回奏。”

皇帝还沉浸在老王话的好笑中,想着他把孙子小夫妻平时就看似如眼珠子,他有随行的心,算在情理之中。

随口道:“说。”

“师傅们说,行万里路,如读万卷书。儿臣也想随着走一走,一来有忠毅侯在,路上安全。二来有加寿,”太子笑得甜甜蜜蜜,并且愿意让皇帝看在眼中:“我们青梅竹马长大,说分开几年,儿臣舍不得。我们虽还不是夫妻,却早有形影不离的情意。”

他一面说,一面小心的瞄着皇帝,见皇帝不出意料的不高兴时,太子及时收住“夫妻情意”的话头,又回到出行上面:“儿臣蒙父皇封在东宫为太子,深知天资愚鲁,不及太上皇和父皇的万分之一。师傅们常教导儿臣勤谨精心,儿臣也常苦思能有一个长进的良策。但思来想去,唯有常听父皇教导,知悉民间疾苦,才对得住太上皇太后,父皇母后对儿臣的苦心。父皇教导,儿臣从不敢忘。民间疾苦,儿臣却从未亲身感受。今天听到梁山老王的话,给儿臣上了一课。亲临其境,和只看书本子不同。又有加寿并骑同行,我们本是夫妻名份,我们的情意……”

皇帝狠狠瞪了太子一眼,随时就要大发雷霆,太子又一次知趣收篷,陪笑道:“儿臣斗胆,也想跟着走上一走。”

伏下身子,太子虽然不能确定,却知道他如愿的又一次让皇帝对“夫妻情意”这话不悦。

会生出不悦,不外乎是帝后不和。换成帝后和谐的,只会听到“夫妻情意”就满面笑容。

太子在心中憋闷已久,他有时候就是想故意提上一提,夫妻间,本应当本应该有情意不是吗?

哪像现在,年节全是自己和加寿把父皇母后往一处儿撮合。太子已打听得清楚,帝后在晚上是分殿而居。

撮合只能形成表面上的和谐,内心的排斥太子和加寿也没有办法。太子一年一年的失望,因为他是个渐渐长大的男人,对自己的父皇隐有不满。

加寿总怕人见到,不乐意让太子亲香。但太子抓住机会就亲一记,加寿并不能拒绝。

以此来推想,皇帝如果主动,皇后也不能拒绝。

把提醒皇帝“夫妻情意”夹在请求出游的时候说,是太子刚刚跟梁山老王把要塞的重要性夹带着说学出来的。

开口以前,太子想要突出的是他增长见闻。但在开口以后,全身上下有一股力量迫使太子把“夫妻情意”当成重要的一点来说。

他就说得情深意切,说得情意真挚。恨不能对皇帝挑明他有些地方做的实在欠缺。

皇帝要听不出来才怪,这就表现在面上。太子不敢惹他大怒,却在看出皇帝不爱听,有解气之感。

这一刻,他甚至不在乎是不是能随同加寿出京,他只在乎这点点的怒气,是不是让皇帝重视“夫妻情意”。

皇帝不高兴了有好一会儿,淡淡道:“自先皇定下基业,历任太子不出京巡游。”

“请父皇成全儿臣和加寿的情意。”太子冲口而出。

“放肆!”皇帝终于火冒三丈,骂道:“夫妻情意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你要守得住万年基业,常把国家安宁放在心中,常常知悉百姓疾苦……。”

心里格登一下,这些是平时顺口就教训官员的话,让皇帝说不下去。

太子没有忍住,对皇帝笑的不无讨好。这不就是要出去看看百姓疾苦?

他没有再说话,皇帝也听得到他的心声。皇帝恼怒的瞪起眼,胸中重新凝聚对袁训的火气。

都是他惹的!

夫妻情意这事情,也是由混帐挑得满京里都在说,才有太子这胆大妄为的言语总是出来。

当老子的不爱听,当皇帝的不爱听。皇帝兼老子又把话说得自己有些接不回来,本能一拂袖子,沉下脸:“交给师傅们去议,你退下吧!”

……

太子师们的反应,出乎皇帝意料。

不到三天,他们就一面儿倒的进宫奏请,请皇帝准许太子微服出巡。

两位年长大学士的心思,张大学士是这样想的:“殿下文弱,生于太平之中。历朝历代生于盛世的君王,多仁弱有余,而开拓不足。纸上谈兵,前有赵括,未必后来无人。殿下能亲身体验民间,对殿下有益。”

张大学士虽然痛恨这里面有对加寿的恋恋不舍,或者还有忠毅侯的“居心不良”在内。

比如说忠毅侯之心如司马昭,张大学士从听到他要带加寿离京,用上回乡祭祖这大名头儿,也跟太上皇太后和皇帝一样,一眼看出分明就是推迟大婚。

别说加寿十二岁在民间来说不算小,就是六、七岁的皇后,历史上也有,当然那是少见的。

张大学士能放下对忠毅侯的成见,对董大学士的矛盾答应,是他忠于太子师的职守,对太子没有失职之处,才有这样一番话出来。

就太子师这官职来说,他是认真为太子着想,盼着太子能成另一位中兴之主。也想到又有殿下要成年,太子应该再增加威望等等等,张大学士想的全面。

另外一位董大学士就更不用说,他是袁家的亲戚,他是为加寿扫平一切妨碍她安坐太子妃宝座,安坐皇后宝座的人之一。

和张大学士新起的矛盾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加寿,才收忠勇王的孙子为门生,方便牵制张大学士。

他们两个人年长,是两朝皇帝的近臣,在太子师中地位超然。他们答应,余下的人也有反对的,但不能扭转。

当下把储君应该前往的理由寻上一大堆,奏章上写出洋洋几十条,等到皇帝想反对时,却已压制不下。

历来当皇帝的,英明之主更要考虑臣子们谏,昏君则一定有一些依赖性强的重臣,才把他弄成昏君。

也有皇帝会翻脸,依着性子来上一回,再找出一堆理由,或者直接驳斥:“守祖制,无事不许出京!”

但这位皇帝一直醉心于他的“仁德”之名,造反的人他都没诛九族,只夷了三族。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运用任性。而他对太上皇太后很是看重,太上皇添上话:“太平日子里呆得久了,失于警惕。让他看看也好,未必就和忠毅侯一同回来,有事情,随时召回。”促使皇帝思虑良久,在五月里加寿过生日的前几天,同意太子微服出京。

……

“哈哈哈哈……我又寻来一本县志,这里这里一定要去,”

太子的书房,每天会有半个时辰出来这样的话。而太子殿下不再头疼,跟在里面指指点点一起说的快活。

孩子们都挤过来时,要好几个椅子才站得下,都觉得不方便。央求太子把地图取下来:“在爹爹书房就是这样,我们放在地上看。”

太子依言,让人把大地图铺开,孩子们爬在地上,不时的道:“让开,听我再说说这个地方……哎哟,不要抢,你撞到我了。”

“你按住我的衣裳,放开手。”

这满地乱撞的,太子哈哈大笑。

……

皇后没有多反对,是她及时的打发人出城问柳捕快,柳至当晚同柳夫人说了又说,强迫柳夫人记下来。柳夫人第二天进京,和皇后长谈一回,免不了说的增加太子威望的话,皇后虽然担心,也表示通过。

还有一个人,也和太子殿下同行。

张大学士在家里想了又想,和梁山老王嘴上说的对忠毅侯不放心是一个心思。

老王说不放心袁训带坏孙子们,他心里不见得完全这么想。张大学士怕太子要听一路子的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发自于内心。

哪怕董大学士教导常钰,虎视眈眈在旁窥视忠勇王爵,张大学士衡量轻重以后,食国家俸禄的他毅然放弃外孙常玟,把留在京中最得意的门生指给常玟当先生,他请旨与太子同行。

他只用一个理由,“忠毅侯带坏京中风气,恐妨碍殿下”,皇帝就答应了他。

在皇帝的心里,他也有这样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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