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御史是方正的人,都说出一句:柳家恶棍多。这是几代跋扈的产物。
跪地上这个要死要活的,是柳家恶棍中的斯文恶棍。文也有几句诗,在袁家消夏还和小二对过。武能抡棍棒,几回想和袁训试试。出门能和经济说几句,背街上能当流氓。
他排行为五,家里都叫他五哥,五弟或五爷。
今天是他在这里“表现”,浑身上下赤条条没有一根线,就腰间系件外衣,又是从前面往后面系。这就他跪在地上指天划地说自己清白,身子乱晃衣裳难免散开,光屁股露出小半截。
柳五心里没芥蒂,因为来的大多是他的叔伯大爷兄弟和侄子,有不少一起下过外面大澡堂子。
家里有丫头侍候的水再好,不如外面澡堂子别有趣味。谁没看过谁?
柳五不在乎。
他这样想,是不管吕氏母女。而且还有一些不是柳家的男人,他们正在掩鼻子。
万大同是一直盯着柳至衣上黑珍珠不丢,跟到这里来,忍俊不禁:“五爷,把你衣裳穿好再寻死不迟。这里还有外人看着呢。”
柳五对他一瞪眼:“怕你看不成!”你自己难道缺点儿啥要看我?柳五笑得邪邪。
万大同对吕氏母女努嘴儿,就见到自己不暗示还好,暗示后柳五继续哭天抢地:“我要寻死去,让我去撞墙。我家至哥说不许嫖妓,我这是让人给嫖了啊。”
万大同笑着明白,这就是个泼皮。
这样的哭,把吕夫人气得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哆嗦。她要说话,但让一堆的男人在这里看到女儿此时形容,吕姑娘和梅姑娘想的一样,也是半湿了衣裳,夏衣半露出肌肤,吕夫人嗓子眼里格格作响,哪里还有对嘴的心思。
但她不还话,柳五不见得消停,嘴里愈发的不把门,滔滔不绝:“我对不起媳妇,对不起院子里的小红杏。小红杏是我谈生意时的帮手,至哥面前过了明路我养着的。小红杏啊,爷要死了,可怜你清倌人跟着我,爷一死,你就要跟别人……”
吕夫人听到这里才知道是拿她女儿比娼妓,而吕姑娘呢,还没有从震撼里走出,她大瞪眼睛还在迷乎中。
从她走进院子里,她就存着个一见就遇到太子的心思。她是没多想想,太子殿下就这么的好遇。
她跟着柳五过来,柳五身材跟太子相仿。柳五闪个人影子,进一道门里,吕姑娘就推门进去。
从她看着人进去,到她进去,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这一会儿,柳五脱得光屁股背对门。吕姑娘第一眼,先看到他的光身子。
她让家里人说得利欲熏心,见到不但没有羞涩,反而兴奋莫明。五爷身材不错,带着汗珠子好似珍珠堆成,又把他当成是太子,吕姑娘啊上一声,光着的柳五这泼皮,明知道后面来的是姑娘,也满面“惊吓”回了身。
这时候不管他生得是什么模样,吕姑娘也往下三路看了。再看,是脸。“啊!”尖叫一声:“你不是!”
“啊!”柳五尖叫一声:“你是谁!”
吕姑娘太慢了,她还没有后退,柳五一阵风似的扯件衣裳卷巴上自己,从她身边冲出来,在院子里就大喊大叫:“我不活了!”
其实把出院门的路堵上。
他料定吕姑娘对尚家不熟悉,而且这会儿去找后门,因为接应的不管是谁,是丫头陪着也好,路不熟悉,只会呆在前院门处。
吕夫人冲进来,让柳五也堵在院子里,柳至来得快,这母女也没有应变了,就还在这里。
直观看到裸男的吕姑娘,到现在眼前蒙蒙,还没有醒。
这应该是头回见裸男的女人反应,而不是独她一个这样。
这就柳五好生“贞节”,吕夫人如果没有女儿还要护,她干脆就晕了。吕姑娘在怔忡中。
但幸好柳至在,喝住柳五:“穿衣裳去,看你丢人的德性!”吕夫人一震,随即泪流满面,这话不是说我们吗?
柳五就起来去了,一转身子,大家哈哈大笑,又露出一半光身子。柳五用衣裳包好,还好意思说话:“笑什么笑!就当你们照镜子!”飞快去了。
把衣裳穿好出来,更肆无忌惮:“至哥,得给我一个说法,兄弟我受了屈毁了名誉,兄弟我以后还要做人呢!”
柳至黑着脸吩咐:“把主人叫来,尚栋呢!他家收拾的地方,男女不分,让他来解释!”
另一处院子里,关安还揪着尚栋没有松手:“我老关如今对不起老婆了,尚亲家老爷,你给我个说法!”
尚栋就满面生气问梅夫人:“你们怎么过来的!”
梅夫人有泼辣,把女儿护在身后,跳起来指着关安骂:“他损我女儿名节,把他抓起来打死!”
关安冷笑:“损人名节的都要打死,把你们这一对贱人抓起来打死!”往地上重重一呸:“我老关响当当的汉子,我的名声难道不是名声!”
梅老爷过来,也是气怒交加。正吵着,柳至打发人叫尚栋过去。尚栋一来火,让几个家人把两拨子一个不许走,全叫到正房里,有女眷在,请来自己夫人问话。
没有刻意隐瞒,客人主人听到风声的,有些跟过来看。
见尚夫人居中坐着,对梅吕两家六口人冷若冰霜:“我说这闺中的姑娘,怎么乱行走?你要什么不能告诉家人吗!我家今天人多,家人忙是有的,但你走一步遇不到家人,走两步三步难道不行!哼,误闯到男人的院子里!你们再乱走,就要进内宅里偷东西不成!幸好内宅看得紧!”
吕夫人直怔怔,这客人在别人家里乱闯,是大忌讳。真的你做贼吗?不打招呼乱走一通。吕老爷也急得干搓手解释不清。
梅夫人还跳脚:“你们合起伙儿陷害我!”
尚夫人冷笑:“那你告去吧!咱们上衙门说话!弄明白是你们闯爷们屋里,还是爷们光身子闯到你女儿眼睛里!”
梅夫人眼前火星直迸,还要跳时,柳五当胸揪住吕老爷,气焰更高:“走!顺天府打官司去!毁爷的名声,管叫你打板子、赔银子、坐监牢,叫你女儿把牢底坐穿!”
最后一声骤然咆哮,把吕老爷吓得就要瘫,柳五提着他,就没摔下去。
关安得到提示,上前揪起梅老爷。吼道:“走!打官司去!”
梅老爷哪能有他力气大,让拖出去三步,梅夫人傻眼闭上嘴,梅老爷也一个激灵醒神,反过来对关安央告:“有话好说,有话咱们慢慢说。”
“说个屁啊!顺天府见!”柳五又叫,但他奸滑,步子不动还在原地。
吕老爷也央告他:“这个,你生得不错,你也看了我女儿,咱们有话好商议。”
尚夫人听到这里,不屑的一笑。
接下来梅吕两家话风一变,一个和柳五商议,一个和关安商议:“这事情已经这样,我家女孩儿是你的人了!”
吕老爷看柳五,清秀好个相貌。梅老爷看关安,关安把衣裳穿起来,今天一堆的小寿星,他为表郑重,是五品的将军服色。梅老爷盘算一下过得去。
再说他们过不去也没招了,房外水泄不通围着,家人也有,客人也有,主人也有。
女孩儿要是不给他们,彻底没了下梢。
柳五吓得一哆嗦,他刚才盛气凌人,这会儿扒拉兄弟,推掇叔伯,往他们后面躲,尖声大叫:“我不要啊,我得对得起我家媳妇,我家小红杏。”
关安赶紧把梅老爷推开,他有力气不是,一伸手拧住衣襟,梅老爷就得过来。这一推,梅老爷就出去两步。
关安抱头鼠窜,就要往外面溜:“我们家没有纳妾的人,我得对得起侯爷!”
好事的人把他拦住,连渊宋程笑得要死,明知故……笑话:“你不纳妾对得起小袁,这是什么话!”一个抓住关安左肩,一个抓住关安右肩,又道:“是男人的不要走!”
闻言,柳五尖叫,他嗓子尖起来跟个女人似的:“我不告了,放我走吧,我去见我的小红杏!”
关安走不掉,他也走不掉,让人推回来,关安有了主意,喝一声:“五爷,你人生得俊,家世好。不像我老关是没家世的人。你都要了吧!”
柳五苦着脸,挤巴眼:“为什么!你怎么不要?”
关安堆笑:“你不是有小红杏吗?放在一处姐妹作伴,你不去照应的日子,还能接客人挣两个。”
外面的女眷们一起背过脸儿啐。
这话把梅老爷惹恼,这灾难他想也没想到,能应付到现在已经算忍耐,把个拳头一握,怒道:“当我们是病猫吗?夫人,带上女儿咱们走,咱们走着瞧!”
最后一句是对关安而说。
又把吕老爷捎上:“吕兄,你看今天他们会让咱们如意吗?”
柳五插话:“是啊,你们回去商议商议,一古脑儿全给姓关的得了!”柳五心想这名声扬的也差没多了,你们赶紧走,爷等着吃酒寻空子和忠毅侯比试呢。
吕老爷心灰意冷:“我等,是特来贺喜……”
尚夫人急忙地截住:“啐!你们贺喜怎么姑娘夫人贺到男人院子里!”
吕老爷知道在这里说不赢,再说下去一味的丢人,叫上夫人带上吕姑娘,和梅老爷离去。
关安倒也罢了,在后面叉腰冷笑。柳五是个惹事包儿,在后面挥手:“哎,我说,你要告,多带银子陪五爷名誉钱!”
梅吕两家六口人怒气上涌,一起摔了一跤。
出尚家大门,有家人把他们的礼物送上:“还没有开过,老爷说我们家里收不起这败坏名声大礼。”
梅吕两家接过,都气得有旧病快要发作,没有病的出来一身病。一言不发上车离去。离尚家远,才各自在车里痛骂且哭。
但再哭,尚夫人的质问也在耳边:“是男人们光身子走错地方吗?”
梅老爷长叹一声:“偷鸡不成,就是这样吧……”
自己打了坏心思,自己总应该有数。
……
风声很快传出来,尚家也没隐瞒不是,很快宾客全都知道。和柳五熟悉的人都对着他打听:“姑娘生得好不好,看了你多少?”
刚才斗鸡似的柳五垂头丧气:“唉,我可吃了大亏……”
孔青伙同万大同问关安,顺伯上年纪也来凑热闹:“关将军,你今天艳福不浅。”
关安双手掩面:“放过我吧,我流年不利啊。”
凌夫人很快听到,不久前受到梅钱吕三家冷遇的她,大快心怀去了,就没有多想。
凌姑娘因为定下亲,在和阮风亲戚近的姑娘们寒暄,听到这话满心发凉。梅吕二姑娘今天的下场,险些就是她的。
定过亲应该避开会遇到未婚夫的地方,她本不应该多出来。但阮风为她想得周到,说是个机会和堂伯母堂婶娘堂姐妹表姐妹认识,阮风没有来。
凌姑娘就在尚家这现场听到消息,再看看自己身边陪伴的姑娘们全斯文有礼,联想到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想来梅吕是颜面扫地,她内心激荡生出后怕。
她们,必然是想先亲近太子。
她们,这是错打了心思。
幸好自己定下亲事,不然……
她僵在原地一面唏嘘,一面惊得动弹不得。她的父亲凌老爷匆匆去见夫人,夫妻走到一旁。
凌夫人得意的讽刺:“恶有恶报!”
凌老爷抹冷汗:“夫人啊,要是没有皇后那一骂,这下场的就是你我的孩子啊。”
“啊?”凌夫人反应过来,惊得张口结舌。
凌老爷把她叫醒,凌夫人结结巴巴:“这这,这岂不是要多谢袁侯夫人,要是没有她,女儿就不能定亲……”
夫妻一起,再次对袁训夫妻感激泣零。
议论纷纷中,任保来传太后的话:“天太热,太上皇昨天睡的不好,太后今天不来了,让接寿星们进去叩头。”
当母亲的把孩子们收拾一回,加寿、萧战加福陪着,母女们进宫。
大家的心思让太上皇昨天没睡好转移一部分,尚栋连渊在这个时候把袁训带出人堆,道:“带你去看看稀奇。”
……
假山石头下面,执瑜让两个小姑娘围住。
“执瑜,我是称心的堂姐,你对我和称心要一样的好,你想玩什么,我就陪你玩什么。”
执瑜要走,袖子让她们一左一右拧在手里。离此不远,孔青见不对,正赶过来。
袁训淡淡一笑,连渊叹气:“我们家没出息的人。”
假山的另一边,有人娇声叫执璞。是四个小姑娘围着执璞,手里拿着果子,和绣花帕子,往他手里塞,争着道:“执璞执璞,带我们进宫见太后吧,太后也会喜欢我们的。”
尚栋叹气:“这是我们家没出息的人。”不远处,顺伯也走过来。
袁训把他们肩头握住:“放心,这事情我做主!”和连渊尚栋回去,继续大家说笑。
很快,执瑜执璞让孔青顺伯陪着回来,袁训让他们不要再乱跑。
……
今天尚家从大门摆酒到二门内,因为要招待袁家、连、自家和梁山王府的亲戚知己,光大厅房子根本不够摆。
客人就相对轻松,除去有名的几个让安席,别的人随便坐。
荷花池边上,还有两个人没入席,钱夫人母女在这里说话。钱姑娘埋怨母亲:“看您,要是我也去了,这会儿哭着出去的还有你和我。”
钱夫人从跟去看过一眼,就一直躲在这里不敢见人,吓得汗水出得快要脱水。
“我的娘啊,看来这里不是就太子的地方。”钱夫人犹不死心。
钱姑娘跺脚:“母亲,您还没有看出来吗?太子殿下不是咱们能高攀的!”
钱夫人一口回绝:“那可不行!为你进京寻亲事,把你舅舅家的表哥也推辞,你舅舅舅母恨死我们,咱们要是在京里不露脸面,回家去他们能放过吗?去年提亲让拒绝的那个能放过吗?还有前年,还有你表姑家里也来提过亲,他们不合起伙儿欺负咱们才怪。”
钱姑娘嘟嘴儿:“那再找别的法子啊。”
“我的姑娘,你是没有退路了!你今年十五周岁,你父亲正在打点留京里。没留京里以前,差的人家他不要。本地世家人家不要你。你以为转回家你表哥还要你?这是六月里,等咱们回家就是明年,你就十六周岁,寻亲事难道一说就成,寻上一年,你十七,再寻上一年,你十八,不行不行,你就得往太子府上去!”
钱姑娘娇嗔:“那还有忠毅侯夫人肯做媒不是?”她垂下头,面如红荷花,轻轻地嘟囔:“真的是见官眼开的话,忠毅侯……忠毅侯……”
钱夫人翻白眼儿:“我怎么能送你去当妾?再说人家也不给咱们贴子,难道自家皮厚的自上门?要是侯府里不见,传出去那太丢人!”
她一面说,一面左看右望。
钱姑娘奇怪:“咱们没做下丢人的事,母亲你躲谁?”
“我在看太子在哪里。”钱夫人不死心。
钱姑娘啊地一声,脸儿酸起来:“太子根本就没来!”
钱夫人大惊失色:“你问的谁?”
钱姑娘呼一口长气:“我见到梅吕二家出事,我就想啊,太子到底在哪里呢?我让丫头到门房一问,说加寿姑娘是一个人进的门。”
“那这是有意陷害!”钱夫人只要一想,就魂不附体。钱姑娘也有点生气:“所以我说,太子不是我能亲近的,找别的亲事吧。柳侍郎又英俊又会功夫,拿贼的很威风,他也不错啊。”
钱夫人忍无可忍:“你就不能别相中有老婆的?”
“可这些优秀的男子,全有老婆。”钱姑娘幽幽,不但优秀,还一个劲儿的出风头,让人怎么能不心动。
自家的表哥,没进京的时候看一看,还觉得有神采。和这些人一比,他们又是高官,怎么看怎么是天上人。
钱姑娘抱怨母亲:“不应该带我进京,既然进京,不应该带我乱拜客。我看到他们,再让我看别的人,一个也看不上。”
钱夫人干瞪眼,光从欣赏的角度上来看,她也看得魂不守舍。
母女相对无奈着,远处有人喧哗:“寿星们回来了,请客人们入席面。”
钱夫人叹气:“有话回家去说,我听说太子就没有来,我心里突然跟猫抓一样。要是太子真的没有来,梅吕两家就是让人算计了,咱们赶快吃完,赶快离开是正经的。要知道有会拿贼的在这里,万一知道咱们和梅吕两家是商议过的,咱们也跟着遭殃。”
母女回到席面去,恰好坐这里首席的寿星是萧战,安老太太带着加福在这里,加寿为和战哥儿拌嘴,也在这里。
萧战一回来就脸儿更黑,今天正式六周岁的他,和加寿吵成习惯。气呼呼:“太子哥哥在哪里!”
加寿悠然:“咦,回去了吧?”
“他就没有来!”小王爷火冒三丈:“今天我生日,太子哥哥为什么不来!”
加寿哈哈笑:“人没有来,礼物到了成不成?”
萧战哼哼:“拿来我看看,要是我不喜欢的…。”
加寿笑眯眯:“还给加福也送一件呢。”
萧战即刻喜欢:“好,给我们吧。”
打开来,萧战心满意足。太子送他一套小盔甲,另送加福一套小盔甲。
席面上,顿时只听到小王爷哈哈大笑:“我和加福可以一同打仗,”不无炫耀:“我家加福会打拳!”
加寿掩耳朵:“又吹上了。”
小王爷叫上加福,让人捧着盔甲去给坐在外面男人席面上的祖父看,再打算给岳父看。钱氏母女听完了不用说,吓得三魂走了两魂半。
果然,太子殿下没有来过。
梅吕二家,是奔着太子而上了当。
这话还不能明说,因为人人看到梅吕二家出现在男人院子里,她们自己也没有分辨说是让人掳去的、拖去的,她们是自己走进去。
这当,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
绿草茸茸中,小王爷走得欢天喜地。加福今年很会规劝他,笑眯眯道:“太子哥哥有公事,不来你不要生气哦。”
萧战嘿嘿:“好。”
有奶妈在内宅里跟出来,护卫在二门外跟上,两个孩子快快乐乐地到男人席面上。
离开十几步,见到袁训正在激昂。
早在安席以后,大家推杯换盏喝起来。
萧战是个男孩子,他没有多想加福还小,可以跟出来坐,他是恋着加福,就要求坐到内宅里。和他相反的,称心如意应袁训的要求,坐到外面。
尚栋和连渊也说女儿好生能干,趁着还小,坐到二门外面也方便料理酒席,离厨房库房都近,把女儿各安置在身边。
酒过三杯不过一会儿功夫,第四杯酒端在手上,袁训站了起来。看出他有话说,都安静下来。
袁训笑容可掬,日光下更是玉立生辉。
“今天是孩子们过生日,我最喜欢。一个是我女儿,一个是我女婿,两个是我儿媳妇。”
称心如意在他起身的时候,让父亲抱下椅子,乖乖巧巧的站到一旁,胖世子和胖二公子也离席。
含笑把孩子望过来,袁训对儿子们道:“给称心如意送的什么礼物?”执瑜道:“一个戒指。”称心开开心心蹲身子:“公公请看。”是个镶翡翠的。
执璞道:“一个金钗。”如意欢欢喜喜给公公看,是个叼珠的,品相也好。
袁训摇头笑:“这是祖母的东西,不是你们拿出来的。”胖小子们就问:“那我们给什么呢?”
称心如意懂事儿,齐声道:“这已经很喜欢。”
两个小胖子,结结又实实,要是有人说他们祖父是病弱一生的,会有人不相信。
两个小姑娘,六周岁已经荷露滴珠模样,又是大多在袁家看着长大,足可放心。
袁训笑容加深,高举手中酒杯:“先父,乡居一生。以无名娶高门。以他自述,平生或无可道者,唯有一世深情伴母亲。”
把酒轻轻洒落地面。
“我,或无可道者,唯君恩深重,兄弟情深,夫妻相得。”
望向儿子们:“我盼你们长大以后,也能如此,足可令为父快慰。君恩,你们大了尽忠报效。兄弟,相亲相爱才好。夫妻,为父不纳妾,你们呢?”
“不要!”胖小子们争先恐后回答。
两个人都有七周岁,胖世子会说:“我学祖父。”执瑜在袁国夫人的房里呆的多,对祖父母深情是潜移默化而得。
胖二公子会说:“我学父母亲。”执璞会讨好。
连渊尚栋笑得合不拢嘴,尚栋让人换大碗来:“我们痛快地吃几碗。”
袁训摆一摆手让他安静下来,对儿子们凝神:“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胖小子听到“大丈夫”三个字,笑得也合不拢嘴,又是争先恐后:“不变,一定不变。”
胖小手摆个不停。
“好!那我父子如违此话,有如此杯!”袁训说过,一抬手,闪电般把手中空杯扔出去,事先看到地方,正摔在石头上。
瓷器见石头,摔了个寸寸碎。
胖小子们瞪大眼睛,羡慕啊,威风啊。在座的人瞪大眼睛,认识袁训的佩服他。连尚二家的人里,有些为称心如意喜欢,也有一些啧舌头害怕的。还有外官们,在京里但和袁训不太熟悉的京官们,他们是连尚二家的结交,听完这段话,只有一个心思。
忠毅侯说胡话。
三妻四妾乃本朝之伦理,这袁侯爷自己打破规矩让别人笑话不说,还让儿子也守着。这不是糊涂是什么?
但瓷器片片碎在地上,这又怎么解释为胡话呢?
“事君忠。”袁训抬眼看往皇宫方向。
“兄弟义。”袁训对柳至有意无意瞄一眼,因为连渊尚栋正在感动,别人没注意到,只有柳至自己明白,微红了眼圈。
“夫妻情。”袁训对两对小夫妻含笑:“你们要好好的哦。”
连渊推女儿:“去谢过你公公。”尚栋推女儿:“去谢过你公公。”称心如意听得懂公公为她们好,笑得更灿烂,就要过去时。远处一个粗嗓子:“好哦,好哈哈哈,岳父,好!”
萧战全听到耳朵里。
小王爷兴奋啊,激动啊,听得不太懂。对于别人纳妾岳父不纳惹人非议这个不懂,对不纳妾懂得很。
对加福道:“你慢慢的过来,别摔着。”他呢,大步奔跑过来,到袁训脚下,仰面,小手在胸脯上一拍,气势绝不输给岳父:“我家加福也不纳妾!”
全场片刻愕然过,爆笑声狂卷而来。
“哈哈哈哈哈哈,战哥儿又来淘气了。”这是认得他的兄弟们。
“哈哈哈哈哈哈,这孩子是侯爷女婿?”这是不认得小王爷的人。
萧战才不是由着人笑话的那个,小手一张,大喝一声:“不许笑!”
个头儿小,嗓音却压得住全场,这中气足的大家忍笑,小王爷和袁训理论:“是不是这样?”
得意而又嚣张。
袁训微笑:“你也不纳妾么……”眼光看向一个不怎么笑的人,梁山老王爷。
萧战顺着岳父的眼光看去,这就明白。凡是牵涉到加福,他一向明白的快。小脑袋不用转就是一个主意,对着祖父跑过去,在他膝盖下面揪衣裳往上爬,站到腿上,老王爷扶着他。
萧战认认真真问他:“我家加福会打拳,祖父,加福不纳妾是不是?”
他的舅舅镇南王糗他:“是你不纳妾,不是加福不纳。”
“都一样!”萧战这样回答。镇南王失笑,知趣闭嘴。
小王爷瞪上老王爷,等着他回答。
梁山老王对着袁训,鼻子要气歪。以孙子和加福的小情意,老王早有预料孙子可能不纳妾。这绝对不是加福不好,主要是他的岳父太讨嫌,到时候一定有话说。
但孙子长大不纳,对外算是孙子有情意。
这会儿他年纪小小,顺着岳父话头说不纳,还当着人要祖父答应,别人要说梁山王府低忠毅侯府一头吧?
俗话说的好,有女低三分。到萧战这里倒好,女婿低了大半截儿。老王爷沉吟着不想回答。
但面前等待他回话的不是袁训,要是袁训也不敢当着人逼他。面前这个是他的宝贝孙子,而且说到加福从来着急不能等,还不赢不走人。
萧战扑到祖父面颊上,小嘴来上一下:“吧嗒”。狠亲一大口。
老王让他逗笑,好言相劝:“战哥儿,你别跟着你岳父说话,咱们回去慢慢地说。”
萧战不答应,就在这里说,才能跟岳父刚才一样的威风是不是?萧战索性扒到祖父面上,左亲右亲额头亲鼻子亲面颊亲下巴亲,亲完一圈重新回头亲,脑袋把祖父一拱一拱。
镇南王放声大笑:“哈哈,笑死我了!”把全场的笑声再次带动。
加福走过来:“战哥儿,不要和祖父胡闹。”梁山老王借机下台,也大笑:“好好,祖父答应你。”顺着孙子的口吻:“加福不纳妾。”
萧战放开他,老王一脸的口水,在日光下面亮晶晶。
胖小子们、称心如意大笑:“哈哈,战哥儿你又赢了。”
萧战得意啊,握上加福的手先去对笑得最响的那个,镇南王。“舅舅,我家加福不纳妾。”
镇南王笑得快钻到桌子底下:“好好,舅舅我没意见,别处显摆吧。”
称心如意抓住这个空儿,双双对袁训道谢。袁训怎么会忘记宝珠呢?他成天勾引人,今天借机会把自己也表白,本侯不纳妾。很想让呆子小宝这就知道,对儿媳妇们道:“去谢谢婆婆。”
连渊尚栋也说有理,胖小子们加上萧战三对小夫妻,萧战盔甲也不显摆了,跑在前面:“我要第一个说。”
……
“岳母,”萧战一气冲到宝珠膝下,兴奋而又响亮:“我家加福不纳妾。”
宝珠没闹明白:“战哥儿,你说的是什么?”
“母亲,”执瑜执璞也不慢随后就到,连说带比划:“爹爹说的,是这样的话,爹爹最后还摔了杯子,起誓呢。”
加寿哎呀一声:“怎么不叫我也去看看?”萧战过来:“我学给你看。”
“砰!”
执瑜抢先摔了一个杯子,哈哈笑:“爹爹是这样的。”
“砰!”
萧战也抢一个摔了:“我这个才像。”
“砰!”执璞也摔了一个:“是我这样!”
宝珠揉着额角:“到底是哪样的?”加寿溜下椅子,也拿一个杯子在手里,往地上一摔:“我这个对吗?”
乖巧的加福都摔了一个:“大姐,应该是这样!”
围观的人反而都明白了,包括钱夫人母女在内的一些女眷,齐唰唰有了失落。
钱夫人对着女儿说,你怎么不相中没老婆的。其实她心里也有动摇,如果女儿一定要嫁忠毅侯,那宅院多大啊,虽然她没有进园子,但从外面量量院墙也就知道。侯爷多有权势啊……她也不是一定不答应。
但这会儿母女心凉到透,孩子们玩上瘾,砰,砰砰,每一声都摔在她们心上。
安老太太对孙女儿的笑语,熟悉的夫人们恭喜侯夫人,在她们耳朵里全成了讽刺,对她们妄想的讽刺。
这真是天下之大,怎么就不能容下我们呢?钱夫人母女包括一些人这样的想。
她们中知趣的,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很快告辞。留下来的是舍不得优秀好男儿,又跟着看一回。镇南王继上午,下午又把公主抓住一回。瑞庆长公主一身男装,打着帮忙的名义大玩特玩,至于骗到几个姑娘爱慕,也成了吹嘘的资本。
连渊尚栋心潮起伏,没多久就出席散酒。本想到一起说说小袁够意思,却分别见到后面跟上有人,两个人分开。
“堂弟,”两个男人叫住尚栋,满面亲切:“孩子们闹着玩呢,你怎么就当成真。”
“表哥,”十几步外,另几个男人叫住连渊,也是陪笑:“孩子们不懂事,你还值得对忠毅侯说吗?”
他们心虚,所以猜到是连渊尚栋说了什么。
尚栋猛抬眸。
连渊骤拧眉。
一起吼道:“原来你们都看在眼里!”
也是,你家孩子做什么事情,别说大人一点儿也不知。
尚栋把他的亲戚再叫走几步,故意得意非凡,他忍了这几年,这就能出口气:“小袁没说的,他重兄弟。我这点薄面子在家里不算什么,在忠毅侯周护我女儿还不成问题。”
亲戚们唯唯诺诺:“那是,你们好了这些年不是吗?”
连渊和亲戚们留在原地,拿出从来没有的炫耀:“小袁这个人,他眼里最认兄弟。为了让我安心不是,也不是只为着自家的孩子们胡闹。世子就要长大,生得好,家世好,有太后周护,相中的人不会少。这不,请小袁说几句,我从此放心。”
亲戚们附合:“是啊是啊,称心是在公婆面前长大的不是。”
花篱下面,钟南把龙书慧叫出来:“嘿嘿,我也不纳妾。”龙书慧羞答答。
五夫人石氏见到,怕这是在别人家里,让有心的人见到要说闲话。自从经过易氏的事情,石氏特意注意行事,不给表弟家里招惹“闲话”。悄悄跟在后面。
见到钟南怀里取出一个手镯,成色不能算好,也戴得出去。红着脸:“这是我的私房买来,我的私房不多……”吭吭解释着,迸出来一句:“跟执瑜执璞不能比,跟战哥儿更不能比。”
龙书慧甜甜蜜蜜:“我知道。”又扑哧一乐:“别说你不能同他们相比,京里找找,没几个能比的。”
执瑜执璞有太后,战哥儿是王府独一枝。
龙书慧明白钟南的心意,这是他全部的私房,也只能买这样的。侧过身子,把手背后面。夏天本就汗多,钟南怕人见到,紧张的又手心里打滑,戴上几回才给龙书慧戴上。
手镯在龙书慧手腕上放光时,钟南心花怒放。龙书慧心花怒放。躲着的石氏也心花怒放。
到底怕人见到,钟南飞快的走了。龙书慧稍停几步再出来,怕一起并行让人撞到。一抬眼,见到母亲笑吟吟,目光在自己袖子上。
龙书慧犹豫一下,含羞给母亲看。石氏捧着认认:“这就不错,大家的公子哥儿没成年,钱由家里管着,不是随意的花用。”
“是啊,不能和执瑜执璞比呢。”龙书慧又是一笑,旁边,又跑过萧战和加福,加福发上龙眼大的珍珠放光芒。母女嫣然,和这一对也不能相比,但已经算是很好。
……
同一天,京外远远的城市里,摆开另一桌子酒席。
廊下,光彩夺目的孩子幽幽吹响短笛。碧玉的短笛,红色的长袍,他似谪仙中人。
一曲吹完,厅上的人纷纷拍手。七、八个各式衣衫的小姑娘把孩子围住:“沐麟,再也没有人比你更能耐了。”
“沐麟,看你一头汗水,我给你擦擦汗。”一条红色的帕子过来。然后,黄色的帕子,蓝色的帕子……一起上来。
小沈夫人为儿子解围:“过来喝点东西。”沈沐麟过来,小姑娘们跟在后面。
在座的夫人都夸沈小公子,小沈夫人见好听的话太多,推说给儿子换下汗湿的衣裳,把他带回房中。
今天也是小小沈的生日,这是给他做生日,在沈渭官邸的后面,住宅中。
屏退丫头,沈渭夫人亲自给儿子换衣裳,徐徐地遗憾着:“没有一个配得上你的姑娘。张姑娘,”
小小沈嘻嘻:“鼻子尖。”
“王姑娘,”
“是草包。”
“赵姑娘。”
“就会笑。”
小沈夫人乐得拍下双手:“儿子你真聪明。”轻薄别人叫聪明,估计只有小沈夫人说得兴高采烈。
她也有开心的原因,因为这些话是她不断的对儿子说的。
眯起眼,在儿子耳边细声细气地道:“以后啊,会有一个姑娘,她也会吹短笛,她会跟你一样聪明、好看。你会什么她就会什么。你有什么,她也有什么。”
沈沐麟和以前听说的一样,又一次亮了眼睛。把怀里的碧玉短笛拿出来,稚气地问母亲:“我有这个,她会有吗?父亲说这个玉是难得的,雕工也没有好匠人,赵姑娘几次想做个跟我一样的,但铺子里买不到玉,也找不到好工匠。”
小沈夫人更喜笑颜开:“是啊,能和你配对儿的,可不是这里的这些人。”
问儿子:“你说是不是?”
小小沈点头:“是!”
这样一回答,母子出去后,小小沈对外面的小姑娘更不屑一顾,不管别人对他怎么好,小小沈只维持基本礼貌。
不少夫人们不服气,但小小沈公子从随父亲到这里,没多久就有个“冷漠”名声。
他的父亲沈渭听说后,居然道:“这样好啊。”说得想和他做亲家的人讪讪没意思。
沈家没说小小沈有婚约,小小沈估计都快忘记。她的父母就一直告诉他:“配你的人,要跟你一样的好才行。你的好东西她也有。”
但他的好东西,是这里夫人们从没有见过的,不时小沈夫人收到京里快马,儿子身上就添出一件与众不同的。有人猜是宫里出来的,但宫里出来赏赐,至少有个圣旨口谕什么的吧,也没有。
这就小小沈公子受全城的小姑娘喜欢,也眼高于顶,把她们不放在眼里。
……。
香姐儿吹响短笛,听的人聚精会神。
她的母亲宝珠说我们二妹会吹呢,大家一起请寿星吹。宝珠边听,边微笑。老太太凑过来:“沈家的孩子也会吹了吧?”
宝珠笑盈盈:“来信说会呢。我们约好,今天他们生日,都吹一段儿。”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呵呵道:“这叫有缘千里共吹笛。”宝珠说这话好,又压低嗓音,对祖母道:“太后说过上几天,把吹笛子的大家指来,先教香姐儿,再出京去教沐麟。以后啊,他们也有说不完的话。”
老太太张大眼睛:“像太子和加寿一样?像战哥儿和加福一样。”宝珠对她笑,点点头。
安老太太双手合十,念叨着:“吃水不忘挖井人,太后为孩子们,可太操心了。”
宝珠和她一起由衷感谢。
……
夜已深,但柳家的客厅上坐满人。白天参加寿宴的酒气汗气缓缓散去,冰块湿巾帛不住地送来。
“至哥,给,”柳五殷勤地送上一块湿巾帛,柳至接在手里擦擦汗,对柳五微乐:“老五,你白天演的不错。”
柳五尾巴一翘老高:“那是,至哥交待的不是。就是至哥你交待,兄弟我也不能坐视。太子是什么人,这些人初进京里,门都没摸清,就敢太子的主意。我呸!送人也轮不到他们。”
客厅里都听到,嘻嘻哈哈嘲笑声又起。
这就是柳家人的心思。为什么他们一拥而上帮袁训,一起卖弄色相、表现功夫、显摆自己的花衣裳。因为要送人,也是柳家占先。
柳家这一点儿骄傲永远存在。
以本朝国情来看,谁不纳妾都有可能,独太子不可能。为什么,因为他是太子啊。
他不纳妾得拿出合适的理由不是?
就目前来看,都觉得太子拿不出理由。
袁加寿帮过娘娘,太子纳妾是对不起她吗?这是一堆的古人,这与对不住加寿挨不着。为什么?因为正常人家都纳妾,纳妾在本朝是寻常事。
她的爹袁训,是众人眼里的不正常。
另外,柳家还要考虑到加寿可能不生,也可能只生女孩子。如果是这样一种情况,柳家做好准备没有错。
柳至是家主,在公事家事上,他不是小袁的兄弟,他得为家里考虑。他默许备下品貌出色的女孩儿,悉心教导,有备无患。
但柳至也用一句话说得干干净净:“轻易,不用再惹恼忠毅侯。”全家一起赞同。第二句话也就全家同意。
“如果太子肯纳,生下孩子送给加寿。”
柳家无数次会议,无数次为太子登基着想,无数次为自己家里长远发展考虑。撵走对太子妄想的人,也成了他们的使命。
和袁训并肩,也是势在必行。
嘲笑的声音下去后,柳至缓缓问出来:“还有什么人家是不自量力的?”
“在这里。”一个青年送上名单。
柳至看过还给他,叫起两个人:“按这个名单上的,一家一家的给我收拾。外官还没有京里站稳,就敢打这个主意!碎掉它!”
七老太爷更是意味深长道:“欧阳容妃,就是打这样主意,外官留在京中。”
柳至腾的起身,全家人随后,腾,起身。从柳至开始,人人潸然泪下。柳至咬牙道:“后宫争宠,自古有之!但小儿嚣张,伎俩恶毒!指着娘娘骂娘娘,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欧阳容的手段太……。令人发指。以嫔妃的身份,下个毒进个谗言什么的,柳家的人会恨,但不会这样的恨。
皇后恢复依仗以后,家里有脸面的人去见她,皇后又一次指天为誓:“我若有谎言,让我不得好死。”把那天的事情,嫔妃们无声的骂她又说一遍。
柳家人出宫,当时就要火烧嫔妃家。也是柳至按压住。
直到今天,柳至的话应验不少。他们怒过没多久,水大人下狱,许大人落马,现在只剩下欧阳家和叶嫔家。
柳至沉痛而又有力:“正因为恨,咱们无事不要挑衅。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死不得安生!”
“对!”客厅上群声呼应。
这是大仇,所以跟以前那种,今天去打个架,明天去吵个嘴不一样。这是仇到骨子里,家里还有一个人在,都不会罢休。
月夜深沉,柳至看向深邃。一个家的责任不简单,但他既然担上,就不会后退一步。
散了回房,柳夫人迎上来请教他:“房里人真的打发吗?”柳至懵懂:“什么?”
“酒话果然不可靠。忠毅侯逼你发誓,不纳妾那个,你还记不记得?”
柳至失笑。
袁训说过自己不纳妾以后,尚栋连渊也说从此不纳妾,还要把房里人打发了,和亲家、女婿一例。然后三个人抱成团,挨个逼迫熟人。镇南王都没有逃掉,不发誓灌三大坛酒不说,胖世子兄弟站在旁边笑话:“叔叔伯伯,你们怎么这样?”
柳至也让揪住,灌下去三碗酒,袁训灌的,所以脖子里都是酒,无奈发下誓言。
柳夫人当真,对柳至为难:“房里人都侍候你好几年,你不在家的时候多,一办案子就出去数天,甚至数月,也不是争宠的人。她们没有错,打发走她们可怎么办?”
柳至好笑:“你听他的!糊涂酒话不算。他小袁就是一混蛋,混蛋话能信吗!”
在心里默默的道,他说兄弟情,这话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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