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急信(1 / 1)

烽火十国 青璃居士 1453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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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四天来,武平军竟然没有再来骚扰,大营内外相安无事,而且更重要的是,遥望对面山头的武平军大营,似乎并任何调兵的迹象。谢贵心中很是疑惑,难道李源一战过后便得意忘形?亦或是这小子又在玩什么鬼名堂?总之,这件算是可喜的事情,却反倒让人变得心慌起来。
  八月十九日晚,当邵廷琄遣人禀报所有的攻城器械重新制成之后,谢贵在中军大帐中召开了军事会议,以探讨接下来的用兵方略,解决拖延了好几日没有解决的一些事情。毕竟几日前惨败过后,局势已经完全改变。
  正当谢贵调兵遣将忙活不停的时候,一封从数百里外送达的急件抵达了汉军大营。送信的士兵累得路都走不动了,下马之后双腿无法站立,被亲卫拖着进了中军帐中。
  “谢……谢都统……潘都统急信。”送信的士兵开口说了这一句,便一头栽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谢贵忙命人将他抬去救治,同时将送信的士兵身上的那封信取出观瞧。信确实是潘崇彻写的,字迹颇为潦草,显然是匆忙写就,字句触目惊心,自然便是辰州一役惨败之事。
  实际上在打开书信之前,谢贵其实并不担心,因为先前提出奇袭之计时,汉军众将都以为武平军的主力正陷在溪州,而如今李源亲自领军出现在益阳,虽然明显有了出入,但武平军主帅既然不在辰州,潘崇彻那一路奇兵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当谢贵拆开信看了几眼后,顿时面色大变。那是一封求救信,四日前辰州一战,汉军大败,潘崇彻仅仅带着千余亲卫从水路向东突围,眼下正在返回郴州的路上。
  据报辰州城武平军万余兵马正朝着益阳靠拢,估计很快便要抵达。益阳城外的这一路汉军如今真正成了孤军,潘崇彻深知难以守御,故而急件命令谢贵回兵撤回郴州。
  谢贵简直要疯了,潘崇彻是怎么败的?这位战功赫赫的老帅可是汉国第一名将,手中一万五千精兵可是巨象军中的精锐,可谓精兵中的精兵,怎么连个小小的辰州都攻不破?却反倒一两日时间被一无名小卒领兵大败,这也配叫做“名将”?
  辰州距离益阳只有四百里,武平军击败潘崇彻之后不消数日便可逼近,不说谢贵这一路兵力成了孤军,眼下兵力更是已折了三分之一,岂非危险至极?回师,谈何容易?
  潘崇彻怎能败得如此之快,谢贵费尽心思率军在益阳与武平军周旋,却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后路却被如此截断!如今潘崇彻败了不说,还轻飘飘下了回师的命令,而谢贵同样也遭了大败,李源又怎会轻易放他回师?这可如何是好?自己正卯足了劲还想着攻下益阳城时,怎么就出了这等窝囊事?
  帐中所有的汉军将领,闻听此消息之后皆惊愕地面面相觑,这个突如起来的坏消息显然是雪上加霜,而潘崇彻一战跌落神坛更令他们震惊不已,对于李源麾下的武平一镇唐军兵马更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谢贵气急败坏地命人将那名半死不活的送信士兵又抬回帐内,也不管他是死是活,抓着他的脖子逼问汉军是如何惨败的,那士兵惊恐地喘息着说出了经过,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武平军将领柴克武到底是如何调虎离山,如何反占敌营,最终击败他们汉国的第一名将......
  一口气叙述了整个过程,那送信的亲卫再也支撑不住,再一次昏了过去。谢贵铁青着脸摆手命人将他抬出,回首看着帐中众将。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默然无语。
  大帐之中一片寂静,巨烛的火焰微微摇摆,烛花爆裂发出轻微的劈啪之声,烛火的火焰也忽明忽暗,照得众将各怀心事的脸庞忽而明亮忽而阴森。
  “诸位,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真教人难以相信。而且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谢贵哑声开口道。
  众将无语,有的动动身子,有的咂咂嘴,没人愿意发表看法。其实这件事的处理办法很简单,按照潘崇彻的帅令立刻撤兵,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且不论优劣和得失,光是现实来看,这也是唯一的一条路,若能成功退守郴州,大不了兴许还能保有岭南八州的桂管之地,这样一来汉国也不算吃亏。
  谢贵一阵头疼,他怎能不知道这一点,但他这么问,不是心里不愿撤军,而是撤军难度太大,汉军如今已是进退两难。武平军现在没有动作,可不意味着他们真能眼睁睁放跑了对面山头的汉军,形势已经大变,岂能看着砧板上的肉不下手?
  归根到底,汉军不论撤不撤军,总归与李源还要打一场生死决战。与其撤军路上被仓皇围堵,还不如拉开阵势明刀明枪再干一番,或许还有一丝翻盘的可能,这便是谢贵此时的想法。当然了,若真的这么做,便是公然违背了潘崇彻的帅令,依照朝廷军律这可是重罪。
  所以谁现在要是提出不撤军的建议,谢贵定然会立即附和,因为朝廷要算账的那个倒霉蛋便是这第一个提出不回援的将领,而谢贵若能侥幸回到汉国,到时候一定是一推干净的。
  “怎么?难道都无话可说么?诸位都是木头么?竟无一丝的想法?”谢贵皱起了眉头,语气也严厉了起来。
  “谢都统,这件事咱看还是您拿主意为好!这个选择是两难的选择,当然了,潘都统有令,撤军固然是必须撤军的,桂管不容有失......唉,然而我大军到底还有两万精兵,攻城器械业已补充完毕,就这么拔营回去,岂非是白来了一趟。”邵廷琄沉声开口,这番言语显得十分纠结。
  “故而……邵军容的意思是……”谢贵微笑问道。他很期待从邵廷琄口中吐出那句‘不撤军,一力攻下益阳’这样的话来,那样自己便可立刻拍板,将来便说是邵廷琄这位观军容使的意见,而自己实际上难以违背监军的想法,便可推得一干二净了。
  “额,咱的意思是……谢都统做主,我等听从您的命令便是。”邵廷琄的回答滴水不漏。
  谢贵难以掩饰脸上的失望,心里叫骂了一阵,紧接着哦了一声皱眉不语。
  “都统,末将认为不能回援,否则便太被动了!那李源用兵诡诈,辰州方向唐军靠拢过来的意图无非便是逼着咱们撤军,若他们在咱们撤军路上伏击,那时该当如何?咱们如今已成了孤军,可没有任何后援!
  撤军不过是为了保全兵力罢了,潘都统既下令让咱们回去,若是带着百十残兵南归又有什么意义?与其死得窝囊,还不如趁着眼前唐军人数与咱们旗鼓相当,一鼓作气与敌决战,之后拿下益阳城,杀了李源那厮......”满脸通红酒意的谢冲忽然起身大声道。
  谢冲一开口,众将惊骇的同时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有人将这句话说出来,而且是谢都统的族弟,这可最好不过了。
  谢贵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话绝不是自己这个不开窍的族弟能说出的,平日吊儿郎当今夜怎么突然就转了性,难道是别人教唆的不成?
  心中不由得大骂,这厮怎么就这么蠢,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只是想逼着将领们说出这些话么?这个傻小子居然就这么说出了这番话,这下好了,自己是该附和还是反对?
  谢贵一瞬间都有些怀疑谢冲是不是谢家的种了,因为他太蠢了,完全不像是谢家人,压根儿没有自己半分的心机和算计。然而当着众人的面,谢贵却还得忍着不能斥责他,因为谢冲的话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不但不能斥责,还要夸两句,实在是令人脑袋一阵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