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在这儿驻扎的是突厥三百余人轻骑。火光跳动着,狂风在军营中回荡。守营的士兵蜷缩着身子,破口大骂这鬼天气。风越来越大,雪越下越大,士兵们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不过有了这天气,大隋士兵想必都不用他们围剿,便先冻死在雪中了。整个丘陵都是一片白茫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嗯?那是什么东西!”突厥士兵惊呼一声。黑暗中走出来一道巨大的身影,一头黑牛?“牛?这儿怎么会有牛。”“估计是谁家跑出来的吧。”另一个突厥士兵兴奋道,“这回有的吃了,烤牛肉!”突厥士兵舔了舔嘴唇。几个人围了上来,正准备将牛牵回去杀了吃肉。月色下,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雪亮的刀光如一轮弯月,像一阵风般掠过他们的头顶,落在他们身前。眨眼间,便倒下了三人。“敌袭!!”随着一声大吼,撕破了寂静的夜晚。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近千名类似野人一样的存在从黑暗的树丛中跳了出来。他们一边尖叫着,一边冲了过来。突厥人反应极为地迅速,只是冲过来的溃兵总数是他们的几倍。李平安骑着老牛,挥舞着大刀.对着四周就是一阵乱砍,乱石乱飞,树木折断.刀风呼啸,声势骇人。“冲!!”有些人的兵器被斩飞,有些人被这一冲一斩的力量震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有些人勉强扛住了这一刀,却被震得手臂发麻。冲营便是凭着一股气,这股气散了。这群溃兵便也没有活路了。只有冲,悍不畏死的冲。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怒吼,一名身强力壮的突厥大汉提着长枪冲了出来,狂叫着冲上前去。片刻,枪下便添了几名大隋溃兵的亡魂。是随军出征的武者。这便是李平安不愿独自与军队对抗的原因。每支军队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随军出征的武者。经历无数生死搏杀,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实力。可不是单纯的武夫能够比肩的。再加上军队的配合,就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那些个以长生为目标的练气士,遇见他们都要退避三舍。毕竟前者求的是胜利,后者求的是得道修仙。只是溃兵冲过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极大拖延了数名随军武者的脚步。让李平安找到机会,带领数名精锐撕开了一条口子。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厮杀之声,越来越是凌厉,越来越是杂乱,激烈。两座丘陵成犄角之势隆起,中间是一片平地。突厥人分扎在两处,这样无论哪一方受到攻击,另一方都会有所准备。大隋溃军冲下山坡,向最后一处丘陵冲了过去。乱箭如雨,血肉横飞。“嗖!!”一支利箭贴着李平安的耳边划过。只是身后那人却没有李平安那么好的身手,被射了个正着。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倒下,有人翻滚,却没有人停下。因为现在停下,等待他们的是死亡。只有冲,一往无前地冲,方能有一条活路。箭雨只是暂时延缓了冲来的人潮。溃兵们有的举起了盾牌,有的举起了铁甲充当保护。只是,突厥人的箭雨实在是太过密集。仿佛迎面而来的是一堵墙,黑压压的一片,难以逾越。“是突厥人的箭阵!!”有人大吼。众人脸上纷纷露出绝望的神情。李平安摊开手掌,露出半截宣纸,写着一个风字。赵牧等人也照着李平安的吩咐,将李平安事先交给他们的“风”字取出。李平安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吐出。“风起!”掷地有声。风从身后吹来,从那渐渐消散的硝烟中吹来的,带着白骨与铁血的味道,带着马蹄声和刀枪的厮杀声。卷起漫天的飞雪,打在人的脸上,打在盾牌上,打在铠甲的铆钉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轰——!!”在白雪皑皑的地面上犁出了一大片的空地,积雪被风吹得四处飞溅,就连几棵树都被拦腰吹断。密集的箭雨在狂风中消散了身影。“冲过去!回家。”这群拼死一搏的士兵,在这一刻显露出一种一往无前的气概,那是一种悲壮的精神。翻过沟壑、沟壑和障碍物,冲入了敌阵当中。雪夜下,迎接他们的是悍勇无比的突厥士兵。月光照在他们的铠甲上,反射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突厥人以为他们是来冲营的,所以战斗得格外地勇猛。然而实际上,这些人只是想撕开一个口子冲出敌人的包围圈,回到大隋的军中。溃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是长途跋涉,又是溃逃。战力自然无法与以逸待劳的突厥人相比,甚至他们手中的大部分的武器还是捡来的。所以李平安一开始便不是要带着他们歼灭敌人,而是冲出去。只是规划好的事情,往往有时会发生变故。比如此刻,突厥人的抵抗超乎了预料。而这群溃兵在临死之际的战斗力,同样超乎了他们的预料。因为谁都明白,冲出去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溃兵中不乏几个实力强劲的武夫,虽做不到以一当百,可是以一当十还是能够做得到的。李平安手握杖刀,鼻尖充斥着血腥味和风雪的气息鲜血顺着刀身划过,浸透了雪夜,染红了一片血海。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