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登莱样板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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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吴三桂老贼在川中大造舟船,意图扩大与荆楚间的贸易。这家伙,当真是做生意的料子,为了钱,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北京的康熙小皇帝,居然也没个说法,这满清朝廷啊,当真是不行了。”1675年1月1日,烟台县郊的某处建筑工地上,登莱开拓队队长廖逍遥象征性地用铲子铲了一捧地面上已被火烤得松软的泥土,朝前来商讨工作的台湾银行总经理邵曙光说道。

“嘿嘿,吴三桂盘算的那点生意经,又怎么能和廖司令您在登莱规划的大局面相比呢?差远了呀!”邵曙光身披貂皮大衣,脚上穿着鲸鱼皮靴,衣着光鲜的,看着就不像干活的模样,这会只见他也放下手里的钉耙,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朝廖逍遥拍起了马屁:“胶莱新河稳步推进,胶烟线轻轨也破土动工,未来还有规划中的桃荣线轻轨,这大开大合的气魄,岂是这些地方军阀能比的?”

话说廖逍遥也是个说干就干的人,这才拿到本土授权修建胶烟线轻轨的批文不过一年多时间,就已经在沿线的烟台、福山、栖霞、莱阳、即墨、胶州六个县同时开始平整地基,做好前期准备。为此,上述六县有超过十万劳动力被发动了起来,壮男在工地上忙活,壮妇则帮忙转运泥土、物资、材料和粮食,甚至在开拓队政府的规划中,如果人手还不够用的话,部分老人和小孩也会动员起开,其中老人上工地帮忙拾柴禾、打水做饭,小孩送水送饭到地头,总之所有人力都要利用起来。

从能够同时动员这么多人就可以看出,东岸政府在登莱地区的统治力度是非常强了,尤其是统治了超过三十年的登州府,基本已是铁打的地盘。之所以如此,其实和当初莫大帅时期建立起来的体系有关:众所周知,登莱地区在明末迭遭战火,地方上被洗了一遍又一遍,几乎成了白地,秩序可谓是完全崩溃。东岸人占领这里后,立刻按照自己的规划与想法在当地重整了秩序,且反弹力度微乎其微(一张白纸好作画嘛),后来几十年间又通过抗清军政大学(1674年改名为烟台学院,是整个远东三藩地区师资力量最强的干部学校,远远超过魏博秋建立的黑水交通学院)培养的大量基层干部,进一步强化了统治,使得政府的意志突破了皇权不下县的极限,达到了乡镇一级。

不然的话,你以为东岸政府怎么能够轻易动员起如此之多的百姓来干徭役,要知道“兴大役”在古代历来是非常敏感的事情,一个操作不好就可能引发造反起义之类的事情。但东岸人现在真的不用太过担心这些,三十年来分散安置到地方上的退伍军人和大量干部,起到了中坚作用,有任何苗头,都能以较快的速度汇报上来,然后加以处置,最大程度避免恶性事件的发生——也许在这批干部和退伍军人故去或堕落之后,政府对地方上的掌控力度会有所减弱,但在新秩序建立不过三十年的当下,这套体系运转还是可以的,在国防和建设方面都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其实对比下如今同样有大型基建的山东西四府就知道了。青州、济南、东昌、兖州四府在地震中损失严重,道路、河堤、水库毁坏殆尽,清廷地方官也不是吃屎的,自然在申请朝廷蠲免钱粮之余,开始组织当地人力恢复基建。这个过程与东岸一比,当真是天差地别,首先体现在劳动工具的不足,不但数量不足,质量也很差劲,很多人不得不使用木质工具干活,效率可想而知;其次体现在食品供应的匮乏,东岸人在送走了大批移民之后,粮荒有所缓解,但登莱方面仍然从南洋进口大量稻谷,就是为了保证接下来的大型基建项目不受影响,更别提还有济州岛和黑水地区送来的大量肉食品了,营养供给还是相当不错的,这在古代大型劳役中非常少见。

最后,还是要说到地方基层上来。东岸人在一片白地的登州地区,恢复了生产秩序,迁移了大量人口,重新分配了土地,一切规章制度都按本土的来(比如每人30亩地不得买卖等),从无到有建立起了新的一套体系。如今才过三十年,政府杀出来的威望仍在,地方上盘根错节的宗族关系还没形成,地主没有生存的土壤(被政策限制了),商人还处在资本积累的阶段,因此基本上是政府主导一切,阻力极小。

反观清国那边,连动员人上河修堤都得县太爷求着地方士绅们办理,钱粮也是由士绅宗族来发放。若是修自家附近的还好,若是和自家没什么关系,他们的积极性就可想而知了,再加上其他一些狗皮倒灶的事情,因此好几年过去了,清廷那边仍未抚平当年震灾后留下的创伤,农业生产仍未完全恢复。偌大个山东西四府,居然供养个十万大军都有些吃力,把老百姓榨成了人干,由此可见清、东两国政府在行政效率上的差距了。

而这种行政效率上的差异,体现到经济发展上,就是如今登莱和西四府之间迥异的风貌。说起胶烟线铁路的开建,除了军事方面的意义之外(沟通胶州、烟台两个分别位于渤海、黄海沿岸的最重要军事据点),难道就和当地六个县的经济发展无关吗?怎么可能!

烟台、福山、栖霞、莱阳、即墨和胶州,在如今登莱开拓队辖区,即便算不上最富庶的六个县,也绝对排在十六个个州县卫的平均水平之上了。足足六十万的人口,稳定出产的粮食、水果和手工业制品,已经有了构件区域市场的条件,如今这条轻轨线路一旦全线贯通,那么物流成本将压缩到以往的几分之一乃至十分之一,必将促进商品市场的大繁荣,政府不光别的,光收税就可以多收上不少了,特别登莱如今有着大量消费人群的情况下(没有地主,几乎全是自耕农)。

而市场的向好,也大大带动了来自各地的投资。这几年来,来自宁波甚至本土的少许商人,都已经在登莱地区投资开设企业了。比如,1673年胶州有本土商人刘某投资兴建了一条制砖生产线,每天能够制砖近万块,结果销量非常好,产品供不应求,特别是在胶莱新河防线、轻轨铁路项目开建以后,沿途各种设施需要大量的砖头,这些都使得这项投资成了一个日进斗金的项目,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再比如,宁波孙氏族人与本土技术人员合股,于1674年在宁海州开设了水泥厂一间,投资三万多元,年产水泥八千桶。与砖厂类似,这个同样以生产火山灰水泥为主的企业,产出在登莱地区卖得相当不错。且得益于烟台、宁海州、威海一带海边丰富的石灰石资源,生产水泥的成本也相当低,故整个厂子的利润十分惊人。

值得一提的是,砖厂、水泥厂生意的红火,又促进了政府和私人资本对煤矿的投资。其中,东岸日本公司应邀入股钏路煤矿,该煤矿增资扩股十万元,从本土引进了若干新式采煤设备,高薪聘用了若干技术和管理人员,意图将现有煤炭产量翻倍;东岸朝鲜公司则另辟蹊径,直接与朝鲜官府展开了谈判,打算在朝鲜北部投资煤矿,以利用当地丰富且廉价的人力资源,生产出大量的低成本煤炭,竞争力要比东岸人自己在钏路、黑水两地采的煤高很多。

此外,黑水等地的森林采伐业、木材加工业也受到这两个巨型工程的影响,发展较速,吸引了不少投资,台湾银行就入股了多家林场或木材加工厂,累计投资超过了九万五千元。而且,这家远东的巨无霸企业现在已经将目光瞄向了黑水机械加工厂,一家原本是以冶炼朝鲜进口生铁、生产金属农具和简单工业用具为主的作坊式企业。

台湾银行总经理邵曙光已经与该厂上下谈好了,定向增发五千股,每股计价十元,该厂将用融资得到的这十万元从本土采购一些被淘汰的小型化铁炉、坩埚、蒸汽机、锻压设备、机械加工设备等,并聘用一些技术人才,争取进行一番产业升级。

邵曙光乐观地预计,最快1676年底该厂就可试制小型铸铁轻轨,然后大量出口至登莱,以敷胶烟线和规划中的桃荣线三百八九十公里的线路需求。要知道,这可是一笔了不得的生意,一旦成功的话,黑水机械加工厂可就会富得流油了,成功升级转型再也不是什么问题,成为远东地区一等一的集冶炼、加工为一体的企业也是等闲之间的事情——当然了,出于技术保密性方面的要求,东岸本土也一再强调,黑水机械加工厂引进的技术和人才,只能严格限制在库页岛,不得流出岛外扩散到其他地方,否则所有人都要承担责任!

廖逍遥贵为登莱开拓队队长,也是不敢违逆本土的这个要求的,因此他始终没有要求将黑水机械加工厂搬到登州府来,否则未来一旦泄密,他也承担不起责任。因此,这会在提到铁路线的建设后,他也不得不又一次叮嘱了邵曙光,让他们台湾银行的人也要履行起股东的义务,监督厂子的正常运营,不要让其被一些匪夷所思的因素伤害导致停产。

邵曙光听了自然是连连点头,只听他说道:“胶烟线是大项目,今后很可能上马的桃荣线同样是大项目,小四百公里的里程呢,黑水厂全部吃下可能力有不逮,但吃下三分之一乃至一半,还是很有可能的嘛,这就是很大的市场了,我们不会因小失大的,放心。”

“知道轻重就好。”廖逍遥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轻轨线路完工后,还有烟台、胶州、威海、荣成、丹东五大码头工程,上面也需要大量的轻轨及其他设施,足够黑水厂吃很久了。作为整个远东地区第一家现代化的煤铁联合企业,我可不想这簇火苗被一些不可控的因素给浇灭,那实在太可惜了,也是对黑水人民、登莱人民和宁波人民的犯罪。”

“而这些企业相继发展壮大,登莱经济也走上正轨之后,有固若金汤的胶莱新河防线,西面的清国若不能掌握制海权,他们凭什么与我们斗?也只有到了那时候,可能本土执委会诸公才会允许登莱出现一线技术敏感的企业吧,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担心给中国人做了嫁衣而严令禁止。”廖逍遥又说道:“远东三大开拓队未来面临的挑战很大,风险也很大,若是自身的经济实力、工业生产能力、军事战斗力不足的话,下场是堪忧的。而在这三者当中,登莱又是发展潜力最大、安全形势最好的,我对登莱的期许和规划,很大啊!当然也许我没机会看到这一天了,但我希望未来我的继任者们坚持做好这个规划,让登莱强大起来。邵经理,你们台湾银行作为扎根远东的大型企业,也要谨记这一点,该投资时不要舍不得花钱。这次你们入股黑水很多企业,就做得很不错,我很欣慰,未来也希望你们在登莱多多投资,听说你们准备在威海投资兴建一家机器磨面厂?这就很不错嘛,未来还可以追加投资,有政府为你们保驾护航,这生意错不了的。”

“当然当然,廖司令,投资是没有问题的,但合格的工人来之不易,政府方面未来还是得进一步普及小学教育啊。”邵曙光也说道。

“这是肯定的,只是无法一蹴而就,慢慢来吧。”廖逍遥回答道:“等小学教育也普及了,那登莱就真的成了样板区了,在各海外殖民地中首屈一指,当然这也和本地人口的素质有关。像新华夏、澳洲那边,文明人、野蛮人混杂,如何能比得过登莱?更别提欧洲那些国家了,他们甚至现在还在打来打去,一刻都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