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一头鸡窝头的自己,眼睛刚移开了半秒,又倏地转了回来,整个人脸都差点贴到镜子上。
这个眼下青黑、双目无神、纵欲过度的人是谁?
他暴躁地用手揉了揉脑袋上的乱毛,觉得自己可能被黑山老妖吸了精气。
是的,没错。那个姓徐名泽的技师绝对是个黑山老妖!
要不然怎么能把他勾得跟撞邪了似的?莫名其妙地被搞了不说,竟然还自掏腰包刷了八百八十八?
简直就是笑话!他堂堂一个看猛男直播都没刷过一分钱礼物的人!!
时隔多年,回到这个魔幻城市之后,一切好像都变得魔幻起来。
邵言锐脑子里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随手拧开了门。
门缝一点点变大,一张他刚才还念叨着的脸就这么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邵言锐两眼一黑。
徐泽还不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不是人”了一次。
他轻而易举地从门缝中挤进了房间,挡在门口的人傻呆呆的,他一碰差点倒下。
徐泽连忙用空着的一只手把人揽住了。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邵言锐回过了神,紧张兮兮地把搂着自己腰的那只手给拍了下去,自己扶着墙站稳了。
徐泽意味不明地举起手里的塑料袋晃了晃。
“有人给你点了外送服务,”他语气说不上带了点什么味儿,“我只是个打工的。”
邵言锐闻到了中药的味道,忍不住目光往一旁躲闪,心中竟生出点心虚。
“哦,”他气弱地指了指玄关的柜子,“咳,那你放那吧。”
话音未毕,邵言锐就在心中把自己爆锤了一下:你心虚个锤子?你和卓朗又没什么关系!
就算有什么关系,又有啥心虚的!这人管得着吗!?
“不请我进去坐坐?”
徐泽没动,只略微弯下腰,把脸凑近到青年面前。
邵言锐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不、不太方便吧。”
他眨了眨眼,指甲茫然地在墙纸上轻轻挠动。
“房间里有其他人?”
男人的声音低了点,听上去有些危险,邵言锐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
像是打通了最后一道关卡,那张脸又泛起一副令人目眩神迷的温柔笑容,语气却有些幽幽:“你忘了……我们还有些事没有说完?”
昨晚男人离开前的话又浮现在他脑海里,邵言锐这会儿忽然有点兵荒马乱。
他眼睛四处飘着,余光忽然瞥见镜子里自己的装扮,面上的表情顿时有点龟裂。
靠。他还穿着睡衣呢。
徐泽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同样的景象。
“挺可爱的。”他目光揶揄地盯着青年睡衣上光着屁股撅着腚的卡通人物,“我也喜欢蜡笔小新。”
邵言锐脸刷地一下红了。
“说完了?说完了就出去。”
他气急败坏地把人往外赶,但男人胸膛硬邦邦的,推也推不动。
“没呢。”徐泽抬腿一勾,就把门给关上了,握着某人炸毛的爪子往里间走。
“先喝药。”
中药的味道很难让人习惯。
邵言锐皱着鼻子把药一饮而尽,手边有人递过来一杯温水,他忙接过喝到嘴里涮了涮,好歹把苦味压了下去。
“昨晚跑那么快,伞都没拿一把……”徐泽盯着那张略显惨白的脸蛋,忍不住道,“我是要吃人么,这么急着‘逃命’?”
他这话像是数落
,却又带着亲昵的戏谑,听得邵言锐忍不住踢了踢悬在床外的脚。
可不是吗。
邵言锐在内心腹诽。
再不跑,自己怕是要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徐泽其实明显地知道自己这句话有歧义。但他放任这种歧义肆虐,目光只定定地注视着面前垂着头不吭声的人。
他在期待一些特别的反馈。
然而面前的青年却只顾着转动手里的杯子,不吭一声。
房间里逐渐弥漫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安静来。
徐泽从昨晚一直持续到现在的轻快心情在这安静中一点点变了味道。
所以……难不成他以为的两厢情愿,其实一直只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男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直到完全难以维持下去。他一双手机械地将空了的小药罐重新放在布巾上系紧,手指捏在绳结上来回摩挲。
而此时邵言锐终于开了口。
“昨晚咱们已经两清了,不是么?”
他在心里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我没想过要那个的,”他说得磕磕绊绊,目光闪烁,“如果,如果你觉得钱不够,我可以补。”
邵言锐只是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很荒唐,希望所有事情都能回归正轨。
他的确对眼前的男人有好感,但并不想把感情投入到乱七八糟的钱色交易里。
一两次就罢了。
长此以往,他可玩不起。
“呵,呵呵。”
忽然,房间里突兀地响起了笑声。
邵言锐惊讶地抬起头,徐泽带笑的一张脸猛地贴到了他面前,近得呼吸可闻。
男人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补?你想补多少?”
那双一夜未休息的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不复平日里的温润平静。
邵言锐忍不住身体往后仰,双手撑到了柔软的床榻上。
“你,”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你想要多少?”
小邵(窸窸窣窣):先把银行卡藏起来。
第33章
徐泽是实打实的被气笑了。
他掐住眼前人的微尖下巴,磨着牙问,“邵老板觉得我辛辛苦苦伺候您一夜,值多少钱?嗯?”
“不是都赏给我了么?整整三百,二十,四。”
徐泽压着火,吐出一个无情的数字。
三百二十四。
正是昨晚邵言锐支付的钱里扣除了项目消费后,剩下的小费数额。
邵言锐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口水。
“是你自己没提前说要多少的……”邵言锐声音微弱的嘟哝。
他还觉得自己才委屈呢!大半夜忍着屁股疼去结账,难不成还要他大张旗鼓地问老板娘你们这儿特殊服务怎么收费的么?他才丢不起那个人!
而且,三百多很少吗?都抵得上他一整周的生活费了!
邵言锐在心底愤愤不平,却不敢吱出声。
毕竟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到,现在房间里这个男人心情不太好。
直觉告诉他,说了怕是要点燃火药桶。
徐泽轻呵一声,不依不饶。
“那你走之前怎么不问问我?”溜得比兔子还快。
邵言锐眨眨眼。
“你那时候不是还有客人么?”他想到了那时门外男人同事的催促,干巴巴道。
“不耽误你挣钱。”
“所以……你觉得我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