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裴曜自然是没意见了。

所以很快五皇子府上就摆了酒席，迎秦侧妃进门。

正如秦姝所愿，她搭上了五皇子这条线，娘家是再不敢吭声儿，算是彻底摆脱了。

而两人也像约定的那般，在外人面前上演着浓情蜜意的戏码。

可实际上，私下里，两人之间距离保持的远的很。

只不过五皇子自以为演的好，还是被四皇子看出了破绽。

“老五，你和弟妹，是做戏的吧。”四皇子揽着五皇子肩膀，低声笑道。

五皇子勾了勾唇角，“四哥，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四哥啊，有真心喜欢的人，你看弟妹眼神，不真。”四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孤知晓你的心思，不会告诉旁人的。”

五皇子伸手也搭上四皇子的肩膀。

“哥，我真羡慕你。”

“羡慕孤什么？”四皇子轻笑，“羡慕孤，将来娶两三个，却没一个真心喜欢的？”

五皇子挑眉也笑了笑，没再说话。

有些话，说明白了就没意思了。

回了府上，见秦姝在花园里闲逛，便上前和她聊了几句。

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四皇子身上。

秦姝忽然道，“换你去做太子的话，你会娶几个？”

没想到她会忽然来这么一句，五皇子愣了一瞬，旋即淡淡道。

“前朝后宫，夙来是切不断的，无论什么时候，身为储君都不可能守着一个女子，后宫嫔妃的恩宠，也是前朝权势的予夺，父皇能有底气不再选秀，是因为有实打实开疆拓土的政绩，所以能力压群狼，将来四哥登基，即便朝政再顺当，对上那些老臣，他也要小心周旋。”

功高盖主。

在裴曜手底下起来的大臣，哪一个是吃素的？

服老的，可不一定服小的。

听罢五皇子这一席话，秦姝笑了笑，随后道了句。

“你的确也是当君王的料子。”

也是这一句话后，五皇子慢慢的发现，秦姝好像有意无意的在和他疏远。

虽然此前两人在人前人后的相处也不一致，但却并不会叫五皇子有这种疏离感，五皇子有些闹不清楚。

但仔细想，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两人先前约定的，不就是这样么。

可五皇子就是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但找不到原因，便就只归结于身体不适了。

只是没想到，入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还真叫他病了。

不过是贪凉在窗边多吹了会儿风，就被夹杂着潮气的风给吹的着了凉，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五皇子本来身体里就有毒素，平素好的时候看着与常人无异，可一旦有个什么伤风脑热的，就会格外严重。

府里的人不敢耽搁，大晚上的就拿着腰牌去请太医。

秦姝得到消息，也是冒着大雨赶到前院来查看情况。

好歹五皇子是她的金主啊，秦姝这么想。

而且正好能对外好好凹一下情深似海的人设。

所以秦姝这一来就没走，衣不解带的在五皇子身边照顾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五皇子退了烧，人醒过来了，才离开。

只是没想到她回去跟着也发起烧了。

想来要么是被传染，要么就是冒雨前去的时候着了风寒。

偏巧皇后得知了五皇子生病的消息，派了人前来府上照顾，为了显得两人感情好，五皇子便命人去把秦姝接到了他院儿里住下，两人一起养病。

秦姝身体好得多，三四天就痊愈了，倒是五皇子，病歪歪的硬是拖了半个月才好全。

期间，皇后派来的人就一直盯着她们俩，看的秦姝心里直发毛。

感觉要不是五皇子病着，这个嬷嬷怕是要亲眼看她和五皇子圆房了才会走。

事情虽然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但果然那嬷嬷走之前还是叮嘱了一句，让秦姝好好调养身子，早些有孕。

送走了嬷嬷，秦姝虽然嘴上调侃，但也是头回真正意识到，五皇子的身体真的比常人要差许多。

于心不忍，秦姝的态度也缓和下来。

心说人家适合做帝王，这不是做不成么？

那还不许别人体会另一种人生了？

心软下来，秦姝便也开始和五皇子继续接触。

而这时候五皇子也是渐渐发现，秦姝和别的姑娘不一样，总会蹦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甚至研究些个新鲜吃食什么的。

这么接触下来，隐隐的，两人心中似乎都有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但是彼此都记着那约定，所以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可皇后有些急了，因为秦姝入五皇子府两年，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让她又动了心思，想给五皇子正经娶个嫡妻，再纳两房好生养的妾室。

五皇子自然是不愿的，他实在不愿费那功夫。

只是他也想不到该如何堵皇后的嘴，直到那一天他带着秦姝去国寺给皇后请安，皇后再度逼问起孩子的事儿，秦姝咵嚓给他来了个大招。

跪下哭着道，是五皇子身子太弱的缘故，所以后宅女子多，不仅不会对子嗣有利，反而会早些掏空了五皇子。

五皇子脸都要黑了，可也别无他法，只得捏着鼻子附和。

皇后得知这事儿，终于也是没了声音。

只是两人回府之后，也都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彼此了。

直到一场醉酒，两人醒来时发现相拥在一处，五皇子终是情不自禁的吻了秦姝的额头。

可也止步于此罢了。

从那一日起，不再是秦姝的远离，而是换成了五皇子。

两人似乎心里有了默契，都不去戳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

而五皇子的身体也并未因为有这样一场情愫而得到改变，在二十二岁那年的冬天，五皇子陪着秦姝看完花灯后，回府的路上吐了一口血，就再也没有缓过来。

他的身体，能撑到这一日也已经是不易了。

皇后得知消息，赶来后，看见榻上的五皇子就一口气没提起来，晕了过去。

秦姝哭红了眼，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五皇子一日比一日昏睡的时间长，直到一个月后，五皇子说想午睡片刻，就再也没有醒来。

太过突然，以至于皇后都没来得及最后同儿子说说话。

经受不起这样的噩耗，皇后的身体也是迅速的垮了。

倒是秦姝，默默一人配合着礼部，操持了五皇子的后事。

后来她本打算去国寺陪皇后，但是皇后却派敏思来告诉她，她的人生还长，就此离开吧，带着足够的钱财，远走高飞，去过自己的生活。

秦姝很意外，但看着这空荡荡的宅院，还是点了头。

她不知道，皇后肯放她走，是因为五皇子临终前留下了一封信。

是五皇子，不愿拘住了她的一辈子。

只是有些人啊，已经住进了心里，无论走到哪里，也早已经是忘不掉了。

但愿，人是有来生的。

那样，或许还能相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