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再生波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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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申时,东郊官道上一阵马蹄作响,有七八骑朝襄阳疾驰而来.现下乃是战时,鞑子虽并未过江,可四处城门依然戒备森严,百余名守卫见状,便抽出兵刃以待.

骏马如飞,只在转瞬间,几骑便奔到百步内,且丝毫没有减速之意.守卫皆乃百战精卒,知来者不是信使便是敌袭,见他们并无羽檄令旗,拉弓瞄弩便要攒射.

“莫要放箭!且赶紧让开,是夫人回来了!"

不想就在此时,城墙之上传来声大喝,却是监门将校所喊,他登高望远,已看清当先一人是谁.守卫们闻言先是一呆,而后面露喜色,连忙收了弓弩退在两旁,让开了道路.

“他奶奶的,却没戏看了!"骑队中的络腮大汉原本兴致勃勃,可看此情景,不禁低声嘟囔了一句.待奔到城门时,他又抬头朝上,高声笑道:“刑杀才,你这次倒是眼尖,想是上回被夫人敲打怕了!哈哈!"

“闭上你的鸟嘴!韩老虎,若是有胆,找地方与俺放对一场!"墙垛处探出个脑袋,也是位容貌甚伟的军将,似被络腮大汉点到痛处,他不禁吹胡子瞪眼睛.

咒骂完后,那军将又对当先的绝色美妇拱手一礼,恭敬道:“夫人,受郭大侠所命,老邢等候多时了,此行顺否?"

美妇闻言一笑,也不答话,只朝上点了点头,便与众人弛进了城内.刑姓军将也不着恼,只憨笑着挠了挠头,随即又瞪了一眼络腮大汉,却不知身旁的副将面色有异,眼中却有精光一纵即逝.

这七八骑正是前往江北的众人,待上了南岸,换船乘马一番折腾,这时才到襄阳.进得城内,东邪与老顽童也不招呼,径直往驿站而去.韩如虎身为将领,也有事做,只留下黄蓉与樊天正,带着满身是伤却急不可耐的青年回府.

江北之行如此顺利,黄蓉虽微存疑虑,不过既救回左剑清,又知晓魔教何人在主事,倒使得她心情甚佳.几日来战况变幻莫测,大小事务众多,女侠一直绷紧了神经,现下终于松弛了些.

凡事皆有瑕疵,自换船乘马后,黄蓉就察觉有目光紧盯着自己,她怎会不知是何人?方才在船上左剑清问起小龙女之事,女侠哪敢说出真相,幸得韩如虎在一旁帮衬,这才糊弄了过去.可美妇毕竟是看着徒儿长大,知此子外柔内刚,看青年半信半疑的神情,便知他私底下定会去刨根问底.

“算了,清儿不知也好……"

不过黄蓉倒并未在意,她不日(可能吗?)就要南下,前往湘西替小龙女求蛊,如何能再分出精力,顾及所有人的周全?况且女侠心觉樊韩两人嘴严,应不会对左剑清吐露半字,随即便把这茬翻过,在脑中谋划南行之事.

“此行恐不易,只愿如爹爹所言,那阴鬃盛懂得安神蛊……若是我空手而归,过儿那边……哎……"

后途虽过,可前路未卜,想到烦闷处,操缰控绳的美妇轻叹一声,玉脸上多了些忧愁,如同西子捧心一般.

城内不比郊外,军民百姓甚多,三人只得溜马慢行.走街过巷,一路上女侠都在思索谋划,直行到了府门前,这才回过神来.把马匹交与侍卫,黄蓉当先进入府中,樊天正与左剑清再后跟随,几弯几转出了廊道,便到了别院口.

“黄师娘,请容清儿进去探望探望师傅."刚到此处,左剑清便挣脱樊天正的搀扶,跪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只听他哀求道:“清儿实在放心不下,哪怕远远瞧一眼也可.

“这……哎……"看着诚恳却急切的青年,黄蓉一时间欲言又止,不禁愣在当场.女侠本不欲让两人相见,怕小龙女又勾起往事,惹得她失魂再犯,可师者父母也,若是不允,却不符尊师重道之理,若是丈夫问起来,也定会相责.

“清儿,快起来,不需如此!"女侠玉手一托,轻轻把青年扶起,而后摇了摇头,低声叹道:“去吧,不过此病古怪,寻常丹药难医,这几日龙女侠刚稳定了些,切莫提先前之事,惹得她病发."

“遵黄师娘命,清儿自省得."

左剑清知小龙女就在正房之内,虽已望眼欲穿,却仍旧对黄蓉恭敬一礼,这才急急进入院中.待他走后,女侠看向一旁的樊天正,轻声问道:“天正,李兄弟的后事,你准备的如何?"

“丧葬之物皆已齐备,灵堂也在分舵搭起,只是何时出殡还望帮主示下."

闻听此话,樊天正先是一愣,眼中随即流露出悲呛之色,但还是应声而答.

不想说到一半,这豪迈大汉看着美妇欲言又止,犹豫道:“现下战事紧迫,郭大侠与您皆有要事,我看不如……

“无妨,死者为大,李兄弟壮烈而亡,且要办的隆重些."黄蓉如何不知八袋长老所想,还没等樊天正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只听女侠道:“咱们帮中没甚规矩,便逢五就七,后天出殡,我夫妇二人必会到场."

樊天正脸上一喜,领命后便要出府,不想就在此时,却听黄蓉又道:“天正,我还有一事交与你办."

“帮主尽管吩咐."八袋长老顿时停在原地,随即看向女侠,嘴上慨然道:“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事不急,等李大郎下葬后再告知你,可能要往终南山走上一遭."黄蓉顿了顿,似在心中思辰了一阵,这才开口交待.

女侠说完后,朝院里看了看,又吩咐道:“今日也莫去准备了,且在此等候清儿出来,他身陷贼营三日,也不知生受了多少酷刑,我脱不开身,你一会带他看看大夫,莫要留下甚么暗伤."

听自己即将要北上一趟,八袋长老心中虽有疑惑,却并无二话,连忙抱拳领命.美妇又与他聊了几句,便盈盈而去,出了家中后,前往驿站守着群雄.

百密终有一疏,黄蓉虽为女中诸葛,却忘了交待一声,若是青年询问起江边之事,那这豪爽汉子该如何作答.

夕阳斜落,余晖四洒,过了近一个时辰,院内终于有了动静.只见青年如同失了魂一般,踉踉跄跄撞门而出,脸上堆砌着复杂之色,似哀伤痛苦,似怨恨不甘,也不知在里面与仙子说了些甚么.

八袋长老等候已久,见左剑清摇摇欲倒,连忙上前把他搀住,急切道:“贤弟,这是怎么了?且让为兄带你去医馆,找大夫诊治一番."

“樊大哥!你在便好!"恍惚的青年看清了搀扶他的人后,脸上的迷茫顿时消失,却有喜悦一闪而过,随即央求道:“些许皮肉之伤,不治也罢,兄长可否陪我去吃碗酒,小弟此时想与你聊上几句……"

樊天正不禁左右为难,可看他面露诚恳,只得点头同意.临走时,青年又往院内看了一眼,不光带满了情愫,还夹杂着阴暗的决绝.可这痴情子不知,他朝思暮想之人虽隐于屋中,方才还说了让他失魂落魄的话语,但此刻也在窗边用相似的眼神望着他,只是那星眸月眼中却没有邪气,多出了一分难舍与好奇.

“姐姐,剑清师弟都已走了,你还在看甚么?"正房内,娇憨少女陪着终南仙子立在窗边已近一刻,好奇之下,便开口问道:“莫非想起了甚么?且跟襄儿说说."

自青年走后,仙子便来到窗边往外看去,看着那个让自己悸动不已,却又想不起是谁的身影.听郭襄问起,小龙女不禁素脸一红,连忙把窗帘放下,可她哪敢说出心中之念,待坐回椅上,才柔声道:“没甚么,只是觉得这人……"

“熟悉是吧?他毕竟是你徒弟,姐姐有些印象,倒不奇怪."少女并未生疑,不过她看小龙女脸带忧思,连忙拿起桌上的白裙,娇笑道:“龙姐姐,莫要想他了,且试试这件罗裙,嘿嘿,襄儿不偷看."

小龙女自小便不喜装扮,失忆后这性子也并未更改,可她拗不过郭襄好意,便去屏风后更衣.小丫头推荐的裁缝倒真是手巧,仙子一试之下,只觉极为合身,便把先前所穿之物叠整齐,身着新裙出了屏风.

蝉丝素裳加娆身,净如玉峰俏似雪,莲足轻动裙风起,仙姿复又显人间.重穿白衣的终南仙子,带着一股淡雅香韵而至,如若高山颠处的圣洁之莲,虽让人欲血沸腾,可心中却无亵渎之念.

只见她柳身筱筱,花态妍妍,就连同为女子的郭襄,都被惊艳的娇嚷起来,小丫头不禁道:“哇,姐姐好美,却是羡煞襄儿啦!"

哪知小龙女并无喜悦之色,只上前几步,来到郭襄身边,倾城俏脸上满是莫名之色,盯着她也不做声.静了一阵,却见仙子眼中含泪,幽幽道:“襄儿,若是……姐姐欲回终南山,你会助我么……?"

襄阳入夜已行宵禁,可日头未落之前,城中的酒楼商铺,娼馆药行却依然开放.这几行关乎民生,所以吕文德并未强令停业,只多派捕快衙役于人流汇集之处相守,怕有细作混于此间.

虽与鞑子交战了几日,可郭府附近的一处酒楼却甚为喧嚣,只听杯觥交错,嬉笑劝酒之音不绝于耳,想必宾客已满楼.古往今来,喜好黄汤之人不在少数,今日见得此景,便知所言不虚.

楼中一处偏僻的雅座,虽有客人落座,却极为安静,偶尔传出几声烈酒入吼之声.往里看去,只见左剑清与樊天正默然相对,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半个时辰前,在青年苦求之下,丐帮长老无奈道出江边之事后,两人一直在闷声饮酒.豪爽大汉又被勾出了伤心事,想起兄弟惨死之景,一时间发起愣来,连连叹息不已;而青年则面色扭曲咬牙切齿,只看他眼眸通红,也不知在恨着何人,亏得烛光阴暗,倒把他脸上可怖之色相遮.

“若是换做我,定当把他斩成肉泥,却是便宜那天杀的贼子!"

饮下一大口烈酒后,左剑清先是怨毒的骂了一句,随即脸上的神情突换,状似诚恳的开口道:“多谢兄长与韩叔父相救我师傅,剑清无以为报!便已酒为敬,与兄长干上一碗!"

“贤弟,莫要如此说,都怪愚兄不认得路,若是早到一阵,龙女侠与李大郎也不会……哎……"樊天正看着眼前之人,愧疚不由得涌上心头,陪着举碗一饮而尽.

就在丐帮长老责怪自己之时,丝毫未察觉添酒之人正行异举,只见青年的小指在他碗边晃悠,即刻便要浸入其中.不过左剑清似是在心中挣扎了一阵,重新满上后,终究把手收了回去.

繁繁絮絮又聊了一阵,待坛酒见底,大汉与青年便出了酒楼,回女侠安排之所休息.只不过看两人各怀忧愁的神色,便知夜静之时,怕是有人会在榻上碾转反侧,不得入眠.

日月交替数次,一晃两天已过,期间战端又起,鞑子水军数次来攻.不想借着利器之威,以及城中军民众志成城,局势却往南宋一方倾斜,惹得查干望江兴叹.

晌午时,趁江中罢战之闲,北侠夫妇果应其诺,前去祭奠李持.郭靖更是亲自抬灵,与两子并樊天正扛护棺椁,在前当先开路;女侠也脸带凄容,还罕见的着了一身素裙,领着帮众同往下葬之地.

操持完此事后,北侠夫妇便邀诸人相聚,以商讨后策,除了足不出户的仙子外,其余尽皆到场.

“待战局稍缓,我便要南下一趟,已防魔教起事,与鞑子南北夹击."在座都是亲近信任之人,女侠一开始便坦诚公布,随即又起身一礼,诚恳道:“鞑子狡诈,魔教阴险,还望爹爹与庞先生不辞艰险,助我夫君守住襄阳."

“请夫人放心,小可定会竭力相助!"

闻听此言,东邪微微一笑,也不答话;而庞达却站起身来,在没先前那分丝犹豫,坚定的点了点头.女侠见状心中稍安,刚欲再开口时,却听一人嚷嚷道:“娘亲,若是南下,需把我也给带上!"

那人原本立在郭靖身后,听黄蓉如此说,顷刻间蹿了出来.众人转头看去,不是周阳还能是谁.还未站稳,周阳便急不可耐,央求道:“娘亲!这次可不许拉下我,阳儿要与你同去!"

“混账,你娘此行又不是去游玩!你跟着掺和甚么!"郭靖见爱子如此不晓事,不禁心中有怒,高声喝道:“阳儿!莫要多言,还不退回来!"

“我知娘亲南下有正事要办,可她一人前去,我总不放心!"哪知郭靖说完后,周阳却立在原地不动,更梗着脖子道:“爹爹,我虽武艺低微,却也能追随娘亲鞍前马后,替她奔波游走!"

北侠闻言更气,一张阔脸憋的通红,可听他如此说,却也接不上话来.而女侠也不吭声,只是盯着爱子,眼中一半是欣慰喜悦,一半是羞臊恚怒.

她怎会不知周阳为何如此,想必是这几日没搭理他,这荒唐子忍耐不住,欲趁赶路时再与自己行那禁忌之事;可美妇看爱子脸上满含关心,神情不似作伪,一时间柔肠百转,心中也多了一分温馨甜蜜.

“阳儿,莫要胡闹,且来我这."此乃家事,众人皆不好插嘴,黄药师见状,便对着周阳挥了挥手.荒唐子不怕天不怕地,独惧自家爹爹与外公,见东邪相召,只得乖乖走了过去.

“南下之事凶险非常,你若是跟去,你娘亲反而还需分心照料."黄药师牵住外孙手后,耐心解释了一番,随即面露慈祥,轻声问道:“外公甚喜你这性子,趁着老夫还能在襄阳待上些时日,教你几门桃花岛绝技如何?"

“这……可我……"周阳自是不愿,可又不敢驳了外公的心意,便求助一般看向黄蓉.哪知美妇虽眼含笑意,却不搭理他,周阳无奈,只得闷声闷气的点头应允.

“南下之事已定,可龙女侠身中失魂症,还需一人北上终南山,把此事告知她夫君,嗯……"小小风波被东邪平息后,商议继续进行,黄蓉站起身来娓娓而言.说到一半时,美妇环顾四周,把目光停在樊天正身上,只听她道:“天正,你便往终南山一趟,具体如何行事,且等临行前我再告知你."

似是冥冥之中有鬼神作乱,这本应肃穆的场面,却如方才一般,再次出了差错.未等八袋长老起身领命,又从北侠身后跳出一人,立在厅上,只听他沉声道:“黄师娘,既是我师之事,便不劳樊大哥远行,且让清儿去吧."

闻听此言,众人又转头看去,只见那人十八九岁,与周阳不相上下.如此年华正是激昂之时,可那人脸上却没了应有的稚嫩,只余下看不透的深沉,此子正是左剑清!

“清儿……你……"因诸事繁杂,这两日黄蓉却把左剑清给忘了,见他出来相求,不禁愣在当场.待女侠反应过来后,便记起小龙女已收此子为徒,此事若是交于他去,倒也名正言顺.不过虽然如此,美妇还是隐隐觉得不妥,但深思一番却寻不到关键,只得闭口不语.

女性的直觉虽然极准,却胜不过理智与信任,若是黄蓉能够坚持自己所虑,即将发生的偌大风波当可避免.绝色美妇不知,就因为此事,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就连她也数度徘徊在生死之间,更有几次……

后事不话,待将来黄蓉记起今日之事,心中定会悔恨万分,可她并无未卜先知之能,如何去逆天改命?

“也好,既然你已被龙女侠收于门下,清儿,便由你去吧."就在黄蓉思索之时,却见郭靖站起身来,前行几步把青年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后,慰藉道:“清儿,自你返回,还没能与你好好相谈,为师本欲多留你几天,可此事紧急,待明日一早你便出发."

“师父毋须如此,此乃清儿份内之事."左剑清闻言激动不已,也不知是装出喜悦,还是真被北侠之语所感,不过看他那笑容中却透着三分苦涩.

美妇见丈夫已允,只得作罢,又商议了一阵,便让众人散了.樊左二人转出厅外,边走边聊北上之事,不想恰巧路过周阳身边.

八袋长老打了个招呼,左剑清虽不认得此人是谁,却也听说他是郭黄夫妇新收的义子,便对周阳点头示意.而一脸郁闷的周阳,看着两人离去时,瞳中带满了不甘!

过了一阵,黄蓉陪着爹爹前去驿站,刚到府门,却见周阳躲在廊道处对她挤眉弄眼.美妇又好气又好笑,只觉此子越发放肆,便装作瞧不见,继续前行.

“我这孙儿却也有趣,不似他父亲那般木讷,倒像为父年轻之时,呵呵."

谁知黄药师却停在原地,捋了捋胡须,对黄蓉道:“蓉儿,今夜你且休息一晚,有为父与伯通守在驿站,当保无事."

说完后东邪也不顾女儿是何反应,径直出府而去,只留下美妇俏瞪着爱子,也不知是喜是愁.

“娘亲,为何那小子能去,我却……哎,别走啊!"

见只剩黄蓉一人,周阳便大着胆子凑了过来,谁知美妇也不理他,香扭蛮腰往回走去.荒唐子不禁一脸莫名,可看着远去的倩影,只得咬咬牙跟上.

待走到内宅之时,看四下无人,黄蓉这才停下莲足.女侠转过身子,倚靠在廊柱旁,看着焦急的爱子,端详了一阵,才柔声道:“混小子,为娘并非不愿带你,只是此次南行恐怕险象环生,你便留在襄阳,等为娘回来可好?"

“娘亲,你便让我随你一起吧,阳儿定听你吩咐,绝不胡乱行事!"周阳闻言更是心急,说着说着竟恳求起来,只听他道:“我业已成年,哪能让你独自一人涉险,况且娘亲此去,身边也少个端茶倒水之人,算我求你了,娘亲!"

“阳儿,听你如此说,为娘甚是欣慰,但此行前路渺茫,为娘也无十足把握,你还是留在家中等我吧."黄蓉闻言虽有意动,可沉思了片刻,仍旧摇了摇头.

女侠自不可能告诉爱子,她南下之行不单单防备魔教,主要还是为了给小龙女治病,寻那传言中滋魂养魄的安神蛊.可周阳只是不肯,一个劲央求不断,母子两人便僵持在当场.

黄蓉虽烦闷非常,可周阳关怀的眼神让她又有些甜蜜,但此番确实不能带他南下,这该如何是好?女侠见自己说服不了爱子,急切之下,脑中不禁灵光一闪,暗道:“也罢,不就是想与我……且便宜这小混蛋一次,却让你死了这条心."

想通之后,美妇便眼含春意,粉颊也有嫣媚之色,只见绝色丽人虽万般羞涩,却第一次主动道:“若是你听话,为娘今晚便……便用嘴再服侍你一次……"

换作平时,若是黄蓉如此,周阳早就狼扑虎抱上来,把这千娇万媚的尤物吃得一干二净!谁知今日这荒唐子不再荒唐,闻听女侠如此说,俊脸上竟带了丝丝怒意,只听他低吼道:“娘亲,你却想岔了,我周阳虽浪荡贪色,可这次是真的担心你!若是你不在身边,我留在此还有甚意思!不如回那甘泉山洞府内,岂不潇洒快活!"

周阳吼完后,眼中含泪,深深看了黄蓉一眼,随即甩袖而去.美妇愣在当场,倾城俏脸上也不知是感动,还是讶异,只从红唇中喃喃吐出几个字来:“阳儿,为娘错怪了你……"

今日李持下葬,除了不知跑到何处的荒唐子外,郭府上下皆披麻戴孝,前去灵堂处守夜,以全这豪爽汉子的万般义气.北侠听闻周阳未至,不禁火冒三丈,便要前去寻他,怎料却被黄蓉劝下只得怏怏作罢.

一夜无事,待清晨时,襄阳城西门外,五七骑立于此地.仔细看去,正是北侠夫妇,樊天正与郭破虏,以及即将北上的左剑清.

“这有书信一封,你且带上."等众人与左剑清道别完毕,黄蓉纵马上前,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了过去,随即又道:“过儿尚在闭关,切莫不可相扰,以免他走火入魔,只需把此信留在他夫妻隐居之所便可,你可记得了?"

“黄师娘放心……清儿省得……"左剑清脸色一僵,接过信封后藏于袖中,随即跃马扬鞭,消失在官道上.

几人见此,便遛马进入城内,唯有女侠动也不动,依旧眺望着微亮的天空.

虽一夜未睡,可疲惫丝毫遮挡不住美妇的天生丽质,只是她眸中满是忧丝,也不知是对南下之行没有把握?还是忧心自己走后战局失控?亦或是担心那个一夜未归,让她既欢喜又哀愁之人?

清风萧索,天幕惨白,许久后,绝色美妇才拨马而回,只听她喃喃道:“小混蛋,又跑哪去了,总让娘亲心不得安……"

烈阳从云端升起,一时间光芒四射,如同鎏金的圆盘一般,高挂在蔚蓝之上.

一处竹林遍布之地,只见骏马栓在路边,青年也立在一旁,似是在等待甚么人.

过不多时,青年取出袖里的那封书信,燃起火石付之一炬.待烧完后,他又回头望向远方那座模糊不清的巨城,自言自语道:“想必从今日起,我再也回不得此地了……"

“不管公子如何,小奴定当追随至天涯海角."

不想竹林深处传来一声娇音,转眼看时,只见一个狐媚少女婷婷而出,对青年微微一福,甜笑道:“公子,婉娘等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