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115流泪都推给洋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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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115流泪都推给洋葱

这天下午,一位女士费力地骑着一辆对她来说过大且过时28寸自行车往园里来。

车把上挂着个网兜,里面鼓鼓囊囊塞着各式各样的空塑料瓶,有的瘪了,有的上面还有土,一看就是别人扔掉她捡来的。

见到小白疑惑的眼神,那位女士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白老师,您是新来的,可能还不知道,我是3班牛牛的妈妈,单亲,收入很低,所以平时没事只能再捡点瓶子去卖,多少能补贴点家用。那个,牛牛给您添麻烦了吧?”

“没有没有,牛牛特别懂事特别乖。”

小白发现牛牛妈妈的袖子上还有补丁,虽然补得很好不太看得出来。

但是这年头,衣服上带着补丁出门的人实在不多了,可见她一个人撑得有多辛苦。

就这样,这位母亲也还是咬牙交了那300块进口水果费,不想亏待了自己的孩子。

眼看着这位在贫困线上挣扎的母亲被骗,尽管自己也将是幼儿园这笔额外收入的受益者之一,小白实在有愧,心里纠结得连中午吃最喜欢的牛肉方便面加火腿肠都不香了。

自那以后,小白每日在幼儿园里踅摸来踅摸去,凡是看到别人扔掉或者打算要扔的空瓶子,她都会特地要过来冲洗干净,装在一个大口袋里,为牛牛妈妈攒着。

可即便这样做也无法减轻她的内疚,尽管小白并不是对进口水果加餐偷梁换柱的始作俑者。

又是一天放学时,看着牛牛和妈妈相亲相爱走远的背影,背负了两天沉重心理负担、吃不好睡不好的小白,最后还是败给自己了。

“算了算了,谁教我社会责任感那么重呢?哪怕丢了这份工作也比良心受谴责好。因为工作丢了,大不了可以再找;要是良心丢了呢?那可找不回来了。”

于是,小白冒险偷偷拍下了水果摆拍前和摆拍后的照片,然后匿名发到家长群,就这样公开了进口水果费的秘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家长群里起了轩然大波,还有人把这件事捅成了网络热搜头条,引起了幼儿园领导的注意,更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甚至有媒体堵门来采访了。

头大的幼儿园领导不得不站出来解释,说那天的进口水果不太新鲜,怕小朋友拉肚子才换了普通水果,以后不会了,请各位不要再小题大做。然后紧急召集年级组长们开会,私下里打听内鬼可能是谁。

没料到事态失控的小白慌了神儿,她本来只是简单地想告诉家长真相,让他们别再花进口水果费这个冤枉钱而已。

之前信誓旦旦说良心最重要的小白,这会儿怂到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大家怀疑到自己。

现在突然觉得,那几千块工资对自己来说老重要老重要了,不然房子都租不起了,难道睡大街吗?

可还是很快就有人怀疑到了小白头上。

因为她给牛牛妈妈留瓶子的举动,让人猜测她是看到贫困妈妈勒紧裤腰带交了进口水果费,一心软才公布出去的,这才为幼儿园引来了灾难。

幼儿园的名声一旦臭了,以后生源可是大问题,老师们的工资和奖金怎么办?这也是关系到老师们民生的大问题好不好!

年级组长找到白云暖,眼神犀利:“小白老师,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没没没关系”5个字就在嘴边,眼看再努把力就要顺利挤出来了,可有的时候,这张嘴它就是不听自己使唤!

小白又败给自己了,她听见自己掷地有声地回答:“对,照片就是我拍的,也是我发到家长群的。”

说完真想揍自己一顿。

天生不会撒谎,没办法,这下完了,饭碗又要砸喽!

正在小白做着卷铺盖走人的打算时,没想到年级组长笑眯眯地说:“小白老师,你做得很好,我们就是需要你这样有正义感的人来为人师嘛。不过幼儿园都解释了,那只是个误会,以后不会再有换水果的事了,你放心哈。”

小白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接下来的几天中午,孩子们果然吃上了进口水果,这些画面都被拍下来,放到网上大肆宣传。

几天之后,这件事的热度大大降低,没人再关注了。

于是一到中午的水果时间,年级组长或什么人就来找小白有事,都是些八杆子打不着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白明白了,这是明摆着把自己支开,又要对那些水果做手脚啊。

正义感爆棚的小白,与园长进行了一番对峙之后,终于被扫地出门。

园长说了实话:“小白老师,我们这里是小庙,容不了你这个大佛,请你另寻高就吧,我再多发你一个月工资,请你口下留德。”

小白再次失业了,这次虽说问心无愧,但失落却一点不假。

有时候,她发现自己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可错的到底是谁呢?

正无比落寞地一边轧马路一边怀疑人生,“吱——”,一辆轿车精准地在她身边停下。

她的第一反应是:巫山?

可是这车不够豪。巫山开的都是豪得不能再豪的车子。

小白眯起眼睛,看见逆光走来的人竟然是巫山的助手麻阳先生。

麻阳说话一向简洁利落,开门见山:“白小姐你好,巫先生打算买下一个幼儿园,请你去当园长,你愿意吗?”

这个时候,这个消息,这份信任,简直是雪中送炭。麻阳不但代表巫山为小白送来了生计,也送来了对她人品和能力的肯定!

是,巫山曾经让自己走投无路,但同样的,他也常常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在前方为自己打开一扇门。

他真的曾经是个恶魔吗?

孤儿院长大的小白,本来就是收到一点点温暖就会感动的人,现在更是感动得当场哽咽起来。

虽然她知道,买一个幼儿园对巫山的财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难得是这份心意。

再说了,财富是人家挣的,人家就算买得起几千几万个幼儿园,又凭什么要买来送给自己呢?

麻阳又适时补充了一句:“看中的那个私立幼儿园离你家不远,而且还可以给你配车,还......”

“不用了,”小白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持住头脑的清醒,但是再过一会儿可就不好说了,“谢谢你们,但是我哪儿够格当园长啊,哈哈。”

麻阳:“白小姐,你这是拒绝了?”

白云暖:“是的,我恐怕无法胜任。”

麻阳半晌无言:“行,但是你如果改变主意的话,随时联系我。”

白云暖:“谢谢,不会改的。”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小白心中蔓延开来。

此时此刻,巫山正难得空闲地在家跟小坦克逗着玩。

狗狗要的不多,主人陪它一会儿,就能把它乐得屁颠儿屁颠儿,激动得大气都喘不过来。

小恶霸狗明显又长大了一些,皮毛光亮,气势更盛,但眼神还是蠢萌蠢萌的。

它不厌其烦地摇着尾巴,把主人扔向远处的玩具捡回来,仿佛速度越快,主人就会更喜欢自己一点似的。

而被主人喜欢与否,对它来说是无与伦比的要事!

不断重复抛物这一动作,让巫山想起了死去的威风。

以前,威风也是那般叼着东西英姿飒爽地朝自己飞奔而来,矫健得像一道墨色闪电,而现在,它在哪里呢?

又想起威风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自己不小心当着它的面把一块巧克力掉在地下。威风马上冲过来闻,而自己当时想都没想就把巧克力捡起来直接塞嘴里了,什么卫生不卫生的都没考虑,只因为狗不能吃巧克力!

自己一向那么紧张它,而威风对主人的真情也是毫不含糊。

记得有一次,巫山经过一个停车场入口时,一辆汽车突然失控撞向他。

当时威风第一时间用力狂推巫山,跟保镖的反应一样神速。所幸最后谁都没受伤。

黯然怀念了威风一会儿,巫山决定以后要善待现在这只小坦克。

怎么善待呢?

除了多抽时间陪它玩之外......巫山拿起电话:“喂,给朕再弄3只差不多年纪的恶霸来。”

“是。”

于是,小坦克多了3只差不多大的健康活泼的小伙伴,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它再也不会感到孤单了。

每天,4只小恶霸浩浩荡荡结伴出去耍,一起抢食,一起打群架,一起撒野赛跑,很壮观也很开心。

可是,只要巫山一出现,或者只要老远听到了他的脚步声,4只小恶霸就会争先恐后奋不顾身齐齐向他冲来,什么好吃好玩的都可以暂时不要。

以巫山的年纪,不敢说已经阅尽人间盛衰草,但至少他比同龄人接触的人多得多。

接触得人越多,他就发现自己越喜欢狗这种动物。

狗越来越像人,而有些人却不如狗。

真正的爱是无声的。虽然狗狗不会说话,但心里什么都明白,它们单纯而真挚的一举一动,令人的心变得柔软。

经历了很多事情,也经过了很多思考,每当巫山想起自己初见小白时,对她做的事情和所用过的言辞,就自认真是连狗都不如。

从来没后悔过的他,头一次希望那一切没有发生过。

正是因为想弥补她,所以好不容易逮到她再次失业的机会,想为她专门开一家幼儿园,交给她来管理,或者说帮她练手,可是这女人竟然不领情!

除了她,好像还没有别的女人拒绝过自己。

这个女人实在有点意思。看来她教朕要多为别人着想,要有社会公德心,都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冒着喝西北风的风险身体力行。

那么,有什么是这个女人想要的呢?

很快,小白就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不过,并不是从巫山那里。

小白勇敢公布幼儿园乱收费问题的事迹一下子传开了,某五星幼儿园园长主动联系她,邀请她到自己那儿去工作,说我们正需要你这样有正义感的好老师。

“这是真的吗?您也是幼儿园的管理者,不但不排斥我这样多嘴的,反而对我的行为大加赞赏?”

“当然,”那位园长说,“如果贪图一时的利益,教育机构便不会走得长久;如果连老师的人品都不过关,又怎么培养得出祖国的栋梁?我的眼光够准、够远,我的运气也够好,才能遇得见你这样的好园丁。”

小白涕泪横流地握住这位姓裴的园长的手,虽然才是第一次见面,却有一种久违知己的感觉。

于是,历尽千辛的小白总算拥有了一份稳定、而且收入比较满意的工作,她准备全力以赴投入其中,来报答裴园长的知遇之恩。

巫山得到消息,也释怀了。

他原本以为,所有人都想追求更多、更好、更高,追求当第一,却没想到有人如此不争和知足。

如果这就是小白那女人要的,那就随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长期食欲不振、只吃点儿白饭和蔬菜的巫山,忽然特别想吃煎饼,就是小白以前带他去过的何爷爷那个小摊儿的煎饼。

尽管上次吃了,身体出现激烈反应,他也还是想去试一试,哪怕只是闻闻那个味道呢?

而且他还想起,小白嘱咐他要多多照顾何老爷子的生意。

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冲动,巫山叫上麻阳即刻同去。

麻阳怔怔看着他问:“你在惦记一个人?”

“没有,朕只是想念那个味道了而已。”

也许,味道与某个人也是有联系的吧。

又是天色渐暗之时。

狭窄的胡同,车子都停不进去,他们只得把车停得老远,然后步行进入胡同。

对巫山来说,上一次感觉市井的味道如此陌生,这一次却有种莫名的亲切。

巫山对方向有着天生的敏锐,只要去过一次的地方,无论多么绕,第二次找到也毫无难度。

而麻阳的脑子飞快地转着,琢磨待会儿要怎么劝阻他别吃下去。

虽然巫山的身体机能设置,会让他自然排斥白饭和蔬菜以外的食物,但是架不住他在感情上因小白的缘故对煎饼产生亲近。

快要到何爷爷的摊时,忽然听到前面一阵破口大骂之声,原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闹事。

何爷爷颤巍巍一脸惶恐地躲在一旁,可怜兮兮地看着少年将自己刚做好的煎饼踩在脚下使劲碾,少年嘴里还骂着难听的字眼。

“怎么回事?”

麻阳上前一打听,少年还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原来是少年之前强调煎饼里不要香菜,但是何爷爷年纪大了记性差,最后还是习惯性地给他放了一把香菜碎。

就这么点儿小事,少年不依不饶。

麻阳闻见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儿,看来是醉酒闹事。

又觉得他眼熟,忽然想起阅览爱家福利院卷宗寻找急需救助的孩子时,好像看到过他的资料,记得他,因为他好像是福利院里年纪最大的孩子。

麻阳低声告诉巫山:“我认得这小子,他也是爱家福利院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叫陆欢。”

巫山冷冷不发话。

陆欢醉醺醺一个劲儿地宣称自己有钱,有很多很多钱,不是因为这俩小钱儿才闹事的,实在是老头儿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麻阳上去套他的话:“很多很多钱是多少呢?”

“10万,不少了吧?不过,现在已经没,没有了。”

16岁的少年,顶多在上学之余打个工,哪来那么多钱呢?又花到哪里去了呢?

麻阳警觉起来。

陆欢本来不是个爱说话的孩子,但喝醉了就变成话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一不留神把实话秃噜了。

原来他昨晚趁冯院长忘了锁办公室门,偷了巫山赞助经费里锁在院长办公室的一部分现金,今天旷课出来花天酒地挥霍。

白天自己吃了顿大餐,跑游戏厅玩了游戏,然后用网上买的假ID去了赌场,结果手气不佳,10万输光了9万9,最后肚子饿了,剩一点跑来买煎饼,心情不好所以在这里醉酒撒泼,拿老人家出气。

巫山知道真相以后气不打一处来,又好久没跟人打架了,当时就揍了陆欢一顿,不过看他还是个孩子,手下留了情,而且避开了他的脸和要害处。

陆欢本来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枚,但一来喝了酒力不从心,二来他还算结实的身板儿在巫山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麻阳也觉得这孩子该揍,而且知道巫山有分寸,就没拦着。

巫山揍完之后,薅着陆欢的脖领子问:“你丫知错了么?”

陆欢龇牙咧嘴:“知什么错,你们是谁?”

夜色朦胧,陆欢把自己的底儿交代了,可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

“朕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巫山是也。朕捐助你们福利院的钱,是给有病有残疾的小孩治病上学用的,不是给你丫花天酒地用的,这就是朕今天你挨揍的原因,明白了么?”

陆欢一听巫山的名字,如雷贯耳啊,瞬间酒醒了一半:“明白,明白!”

“明白赶快滚,回去跟你们院长承认错误,限你2年之内把这笔钱还上,清楚了么?”

“清楚,清楚!”

以陆欢的年龄,正常情况下2年内还清10万,需要在课余很努力地打工才行。

陆欢捂着主要被揍的位置——屁股蛋子——连滚带爬逃走了。

何爷爷战战兢兢站在旁边,表情完全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人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跟小孩一样了。

他耳朵不好使,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怎么回事,记性也不好,完全不记得面前这个大个子曾经和小白一起来过,只看到大个子揍人,他还挺担心把那孩子揍坏了。

巫山掸了掸手,整了整多了几条褶子的衬衫走上前去:“老爷子,来两个煎饼。”

“不做!因为你们不是好人。”

“哦?怎么讲?”

老爷子还挺硬气:“半大的孩子你也打,你能是好人么?”

麻阳过去解释了半天,说认识那少年,他犯了错,他们是在帮他家长教育他,老爷子这才不生气了,磨磨蹭蹭开始做煎饼。

巫山嗅了嗅那个味道,果然和第一次闻到的一样香,只是小白不在身边了。

麻阳担心地低声提醒他:“你能吃吗,别又出什么幺蛾子。”

巫山接过两个煎饼想了想,其实也是身体的自然抗拒,最后都递给了麻阳:“算了,还是都给你吧。”

然后掏出钱包,从里面随意抓出一把票子放在收钱的小盒子里。

正在收拾东西的何爷爷没看到。

麻阳毫不客气,两个都拿过来开吃,一口都不给巫山留,因为知道他最好别吃。

他俩走出很远了,老眼昏花的何爷爷开始收摊,这才发现收钱的盒子里今天破天荒鼓鼓囊囊塞满了钱。

他费力地掏出来数了半天也数不清,只道每张都是10块的票子。

这时,小胡同里出来倒尿盆的一个邻居看见了:“何老爷子,今天生意不错啊!挣了多少?”

“不知道哇,你过来帮我数数?”

“好嘞!”

于是邻居用刚倒完尿盆的手帮忙点了一下,吓了老大一跳:“何老爷子,你今天不是去抢银行了吧?这都是一张一百的,一共有,有,有,足足一万多啊,额的娘啊!”

“啊?不能吧?”

何爷爷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些钱是怎么来的,不过老人家不但没开心,反而开始担惊受怕,因为怕摊上事儿。

巫山可想不到这些。

像巫山这种走到哪儿都可以刷脸的人,平时连信用卡都只带一张全能白金卡,更别说带那么多现金了,他今天是特地多装了些在身上。

巫山对麻阳说:“交给你个事儿,以后每月来几次,给这老爷子钱盒里塞个三五千。”

麻阳吃了一惊:“有原因吗?”

巫山仰头欣赏着月亮说:“没什么,就是小白交代过,让照顾照顾老头儿生意。”

说完吹着口哨,步履轻松地向前走了,留下在原地目瞪口呆的麻阳。

除了小白,这世上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巫山“交代”工作啊!

麻阳明白,如今的巫山,认知已经高度发展,对感情这东西有了深刻的认识。很明显,在现在的巫山心中,小白占有了极其重要的位置。

若是对从前那个巫山,麻阳一定会送上祝福,因为他也觉得小白是个好姑娘。但现在,唯有千方百计阻止......

于是他说:“一个小丫头说的话,何必那么放在心上?她又不是你什么人,况且和你身份也不匹配呀。”

“朕从来就不知道,身份是个什么狗屁玩意儿。只要人品好,有缘分,看得顺眼就行。”

“这么说,小白你看得顺眼,你喜欢她?”

这问题很犀利,巫山回答得也毫不含糊:“现在是。”

麻阳心一沉,试探着抛出最大的疑问:“你喜欢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而是在背后帮她干这干那?这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啊!”

一向直截了当的巫山沉默了片刻,终于说了句麻阳从未从他嘴里听到过、也无法想象有朝一日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朕以前对小白做的那些事儿,太不是东西了,没脸去找她。”

一向稳重的麻阳,也惊得差点儿摔个屁墩儿。

他最清楚不过,巫山这副皮囊已不是当初的皮囊,但因大部分记忆和认知存储在芯片里得以成功转载,所以巫山的内在和原来应该差不太多,只是原本就不高的情商又退步不少,因为情商这个东西,不是直接从一个大脑转移到另一个大脑就可以实现的。

新的巫山生成之初,情商低得令人发指,但是在不长的时间内,却有了长足的提高,学会了自省,学会了为别人着想,学会了关心体贴别人,以至于麻阳都快不认识这个巫山了。

而这其中的主要原因,竟然是因为小白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姑娘的影响!

麻阳心想,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在一起,否则,走向婚姻是必然的事,然后巫山的身份就会暴露,然后老夫人就会伤心。对不起了巫山,对不起了小白姑娘,要报应就全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好了!

他忍痛下定决心,要当个从中作梗的恶人。

第二天一早,冯院长惊讶地发现自己昨晚忘了锁办公室门,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锁也被撬了,收在里面的10万现金不翼而飞!

现在记性越来越差,平时出门都要返回来好几次检查门到底锁了没有,结果还是出了失误。

此刻,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报警,因为发生这种事,多半是福利院自己的孩子干的,一般小偷不会对福利院感兴趣,而她也绝对不愿意让警察带走这里的任何一个孤儿。

比丢钱更让冯院长揪心的是,自己没有教育好这帮孩子,如果他们的一生毁在自己手里,那可是比损失钱财严重得多的事情!

正在心里难受之时,大敞的门被人敲了几下。

“陆欢?你怎么没去上课?”

“冯院长,”酒醒了的陆欢,身上被巫山揍过的地方还隐隐痛着,不过没有大碍,他低着头说,“我是来承认错误的,院长能不能别报警?”

冯院长惊异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抽屉。

陆欢低着头嘟囔着:“对,那10万是我偷的,但是现在已经被我花光了。”

冯院长努力压着火:“你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吃饭,玩游戏,然后,然后去了赌场,输光了......”

陆欢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也觉得不像话,福利院里还有很多身有残疾的弟弟妹妹在等待着救治,这就像个无底洞,多少善款也填不满的,可是自己竟然这么挥霍。

如果换了年轻气盛时候的冯院长,肯定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甚至打他、罚他跪搓板、不许吃饭,那样的结果是,孤儿们一个比一个更加叛逆,愤世嫉俗。

但现在上了年纪的冯院长,脾气没有以前大了,读了很多新理念的教育书籍,也多次反思自己从前的棍棒式教育方式是否正确,尤其是对陆欢这种正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少年。

一个妈有一个孩子就够操心的了,何况冯院长有这么多视为己出的孩子,不然她也不会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

看到院长伤心欲绝却不对自己发作的表情,陆欢怕了:“院长你骂我吧,打我也行,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去打工把这钱赚回来还上!”

没想到犯了这么大的错,今天冯院长既没打他也没骂他,反而也向他道起歉来:“陆欢,以前是我对你们太严苛了,惩罚也太重了,所以让你们产生了逆反心理,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反而都想去尝试一下,对吗?”

陆欢简直不敢相信,冯院长知道了真相,竟然还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这该不会是暴风雨之前的寂静吧?

“院长,你还是责罚我吧,怎么都行,就是求求你千万别报警,我不想留案底,以后不好找工作......”

“过来,”冯院长一伸手,“我不报警,也不骂你,只要你知错能改就行了。”

从小没爹没妈、吊儿郎当长大的陆欢,被冯院长这朴实无华的一句话感动得不能自已,一头扎进了冯妈妈怀里,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窗外,过来当义工的小白正好看到这一幕,也很感动。

冯院长以前比较强势,所以孩子们很多话都不愿意跟她说,也不愿意当着她的面表达感情。

但她仍然是个好院长,好“妈妈”,也许曾经管教的方式方法不对,但她已经是用她的全部身心在爱这些孩子了。如果没有她,自己和许许多多的孤儿可能都不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小白一激动就走了进去,也第一次给了冯院长一个深深的拥抱。

以前,她是羞于这样表达的。现在才发现,拥抱真是个好东西,让人与人之间的心一下子近了。

陆欢后来为了还上这笔钱,每天去已改名为金拱门的那家店打工,学习了一套汉堡制作和业务管理的流程,几年后自己开了一家小快餐店,又过了几年变成连锁,事业越做越大,品牌店遍布全国。

这些还要得益于冯院长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

他们这边的问题解决了,但刚刚一转身的功夫,钱盒子里又多了3000块的何爷爷急了。

他颤巍巍地拿起手机:“喂,119啊,不对114啊,也不对,110啊,你们赶快来个人儿!”

当警员知道老人家报警是因为有陌生人给他送钱,都乐了。

“你们还笑?这不义之财我不能收啊,赶紧看看是不是什么犯罪团伙在我这儿销赃呢?”

“哪个犯罪团伙,能靠给您的煎饼摊送3000块钱销赃啊?我们估计是哪个好心人,想照顾照顾您的生意吧!”

何爷爷痛心疾首地说:“这不是照顾,这是吓唬啊!”

原来每个人对待意外之财的态度是那么的不同......

同样在严格不近人情的教育方式下,产生逆反心理的还有巫山和巫海两兄弟,不过他俩就没有陆欢那么幸运了,他们的父亲巫天行至今不苟言笑。

雪上加霜的是,巫天行从前一心忙工作,忽略了家里;而现在虽然退了位也没闲着,全心全意扑在了小情人儿小青身上。

在妻子面前总是腰椎疼得厉害,都快直不起腰了,到了小青那里立马生龙活虎年轻20岁。

有一天,巫山回家到母亲房里亲自喊她吃饭,竟然撞见母亲在默默垂泪。

巫山立马急了,恨不得当时就拿把刀子把惹哭母亲的人剁了。

沈长歌怕大儿子惹事,只好指着桌上的半个洋葱说:“最近不是全国都在闹流感吗?听说屋里放半个洋葱可以预防,所以我就试试,切洋葱切得流眼泪而已。”

“哦,这么回事儿啊,那儿子就放心了。”

沈长歌离开房间之后,巫山特地又找借口折返了回去,拿起那半个洋葱审视了一下,发现表面已经略有些干枯了,根本就不是新切的样子,也就是,说老妈刚才的确是在流泪。

他心里有数了。

秘密把沈长歌身边的家丁一个一个叫来盘查了一番,各个都说真的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事伤心,但看她不开心很久了。

在巫山犀利的目光扫视下还敢撒谎的,那就是不要命,看来大家是真的不清楚。

看到巫山像头暴怒的狮子抓狂的样子,搞不好要对家丁们采取什么措施,唯一知道真相的麻阳只好站了出来:“我告诉你怎么回事,但是你必须保证冷静。”

巫山听完老爸在外面的别墅秘密约会小青的事情,气得差点儿把房顶都掀了。

麻阳:“你打算怎么做?你答应过我不冲动的。”

巫山目露凶光:“老爸,朕动不了,不过你放心,朕会很冷静地让那个女人长点儿记性的。”

当巫天行又一次偷偷摸摸而又兴冲冲地跑到秘密别墅的时候,左等右等小青也没来。

按约好的时间,应该早就到了啊!

打电话过去,竟然说查无此号码,真是邪了门儿了。

小青就这么失联了,也不能完全算失联,因为她的父母在焦急等待中收到一通电话,说他们的女儿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需要接受应有的惩罚,一年之后等她悔悟好了,就会把她平安送回来。

小青的父母吓得报警,但是警方好像对这案子早有耳闻似的,录了口供就走了。

巫天行坐镇巫氏那么多年,在各行各业都有过硬的关系,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大肆找寻小青,不然不等于不打自招自己和小青的关系吗?

本来他也只是玩玩,可没打算把身家、名誉和家庭都赔进去,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偷偷摸摸了。

所以,他只是暗地里派亲信打听小青的下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

巫山命人好生伺候母亲,除了日常精心陪伴之外,还找了剧团和戏班子来家里专门搭个台子给她一人演出,因为沈长歌很喜欢看舞台剧和听京剧,找人来说相声,甚至找小型室内交响乐团来给她一人演奏也是同理。

从某种角度来说,沈长歌是个成功的、幸福的母亲。

只要能博母一笑,巫山一掷千金毫不吝惜,但他却也不在母亲面前提父亲那档子事儿,而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