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能是教廷历史上，教皇最不体面的一天。

刚刚朝着阿比斯冲过来的那些护卫，已经被莉欧娜一个一个地打翻在地，为了照顾狄米娜的感受，莉欧娜甚至还精准地控制了自己的力度，让这些家伙只是昏倒在地，几天之内醒不过来而已。

而那些念动祷言（显然他们能够使用神术是因为他们并非极端保守派的成员，只是被教皇命令作为护卫而已）的神术师，也被阿比斯直接用魔法封住了嘴巴，没法发出声音。

教皇虽然自己也是个高阶神术师，但他哪里舍得付出高昂的代价用神术来攻击阿比斯？阿比斯只用了几秒钟，就将教皇控制住，用芙萝拉的永恒之锁和禁言术，将他锁在了这里。

狄米娜看着这一切，全程都是懵逼的。

阿比斯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着急的表情，他真的就像是在自己家院子里面散步，从卧室走到花园摘了朵花一样悠闲惬意。狄米娜怎么也想不到，他入侵可以说是全世界最戒备森严的地方竟然一点仪式感都不讲，完全就是一步到位，除了碎嘴子跟教皇客套了两句之外就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做。

现在的教皇已经在芙萝拉的神术之下失去了意识，闭着眼睛被固定在那里。

“好了，狄米娜小姐，我不知道您跟这位教皇冕下的交情怎么样，所以就没伤害他。”阿比斯这个时候才笑眯眯地对着狄米娜说道，“不知道您怎么样，如果有冒犯的话，我可以把教皇冕下放下来。”

“不……不用了。”狄米娜下意识地摆摆手，又意识到这样子好像不太像圣女应该对教皇摆出的态度，有些犯难地看了芙萝拉一眼。

芙萝拉见狄米娜看自己，莞尔一笑，对阿比斯说道：“阿比斯，我们来播放他的记忆片段吧。”

“当然。”阿比斯马上扭头朝着昏睡不醒的教皇走了过去。

把一个人的记忆播放出来，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但对于一位和强大的神术师精诚配合的强大法师来说，这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芙萝拉负责帮阿比斯打开教皇的意识，而阿比斯则是将自己的意识探入教皇的思维，令他播放起自己的记忆，然后在阿比斯这里经过一次转换，用魔法再现出来。

很快，一道略有些模糊的光幕便出现在了狄米娜的面前。

狄米娜好奇地看着光幕上不稳定的图像。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魔法。

“克兰，那个人，你注意到了吗？她可能发现了我们用活人献祭欺凌之主的秘密，把他做掉。”

一段教皇的记忆片段被播放出来，在这记忆中，教皇正在指挥克兰除掉一个人。

那好像是个前来朝圣的老妇人，她目光虔诚地跪在九神像前面，正在不断地祷告什么。这位老妇人浑身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遵命，冕下，我会把她解决掉，她家庭那边的事情我也会摆平的。”

而在这记忆中，狄米娜的克兰叔叔则是果断地回答道。

“嗯，很好，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

这段记忆播放到这里，便结束了。

“这记忆我筛选过，后面还有您的克兰叔叔完成任务之后给教皇冕下看的场景，场面有些残忍，还是不让您看到为好。”阿比斯有些歉意地对狄米娜说道。

狄米娜没有说话，她呆呆地盯着面前的光幕。

阿比斯继续播放起教皇的记忆来。

如果是一段两段记忆片段，狄米娜还可以怀疑那根本就是阿比斯杜撰出来的，根本不可能有那么残忍的事情发生在她身边，但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记忆被从教皇的脑海中被发掘出来，狄米娜也不得不相信这些记忆的真实性。

因为这些记忆里面，有很多细节都完全和现实相符，而这些细节就连教廷内部的人员也未必知道，只是狄米娜身为圣女，学过大量礼仪艺术之类的知识，才能将诸如“教皇的扣子上的花纹”、“圣骑士盾牌上的纹章”之类认出来。还有一些事情则是跟狄米娜的记忆完美重合，让她愈发确定这就是真的记忆。

有的记忆中，教皇专程去会见前来朝圣的信徒，靠自己的身份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将一部分没什么背景的朝圣者在其他人离开之后留在教廷，安排住处，实际上是留作备用的祭品。

为了测试欺凌之主的力量可以怎样使用，在一些记忆中，教皇吩咐人去大陆上的不同城市捕捉流浪者。将那些无依无靠的人作为实验对象，植入欺凌之主的力量，并且给他们洗脑，让他们攻击一些地方的教廷分部来测试力量。

还有一些记忆，则是教皇和一些高层领导者之间“互通有无”，他们通过钻营运作，从教廷的经费中抽出一部分，然后经过不断地交换让这笔钱变得合理合法。

狄米娜看到了教皇冕下有多么富有——这是她所不敢想象的。据他所知，因为九神教的教义有规定，所以历代的教皇都只有权力而没有财富，教廷的财产就是他们的财产，一旦他们退位，就要将所有财产归还公有。而这位普泰斯塔教皇则不同，“睿智”的他早已经在大陆的其他地方藏好了自己的财宝，等他退位之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无上的荣华富贵。

“阿比斯……差不多可以停下来了，狄米娜好像已经相信我们了。”

在播放完又一个片段之后，芙萝拉小声地提醒阿比斯道。

阿比斯则是点了点头，驱散掉了狄米娜和莉欧娜面前的光幕。

“狄米娜，你还好吗？”芙萝拉关切地蹲在狄米娜的身边。

狄米娜现在沉默不语，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神有些呆滞，带着浓浓的失望。她听到芙萝拉的话，抬头看着芙萝拉，过了良久，才终于开了口。

“我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为了恢复旧时代不择手段……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坏，这么自私，这么泯灭人性……”她说道，“我……我会帮你们的……但是我的父母……”

“该醒了。”阿比斯这个时候突然说道，“醒来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