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莹莹转过头来,恰就见陈七星在看纪元,顺着眼光就又转过头去,对纪元道:“你也回去吧,我师弟回来了,今天不空。”
本来见关莹莹转过脸来,纪元还把笑脸挤了出来呢,结要听到这一句,顿时就笑不出了,一脸僵硬:“可说好去南山……”
“不去了。”不等他说完,关莹莹一口打断,回过头来,再不看他,却往陈七星身后药箱子看去:“给我带花回来没有,我看看,若敢不记着师姐,嘿嘿,你小子今天就死定了。”这语气,越来越有女盗匪的气势,可怎么就那么亲切呢。
“帮帮忙啊师姐,雪还没化呢,哪里的花,到是有一对小鸟儿。”陈七星把装着血烈鸟的鸟笼子拿出来,蒙布一掀。
“呀,好漂亮的小鸟儿。”关莹莹立马就给血烈鸟迷住了,捧在手里大呼小叫,带了陈七星进宅,全然忘了边上还有个纪元。
其实陈七星一路上都在担心,万一纪元哄得关莹莹答应了亲事怎么办?甚至关莹莹已经嫁给了纪元怎么办,这会儿冷眼旁观,很明显纪元是赖蛤蟆打望天鹅,想吃却还没能够得着呢,心里一块石头顿时就落了地。
看着关莹莹如花的笑靥,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陈七星身心俱醉,心下暗暗发誓:“我再也不会离开了,死也不会。”
说到死字,背后纪元也正在咒他呢,这段时间,纪元在关莹莹身上下的心血本钱可着实不小,真是恨不得把天下的星星摘下来给她了,结果陈七星这傻不愣登的家伙一回来,关莹莹立马就把他踹到了一边,那个气啊,盯着陈七星背影只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这傻小子怎么就不死在外面呢。”
“怦”一下,大门关了,得,死在外面的是他自己。
血烈鸟确实很可爱,关莹莹一路就爱个不了:“你哪里捉来的这么可爱的鸟儿?”
“别人送的。”
“叫什么名字?”
“血烈鸟。”
“血烈鸟?”关莹莹小鼻子皱起来:“不好听不好听,我另外取个名字,叫什么好呢……啊,有了,雪儿一身白,它们一身红,就叫红儿,大红小红,好不好听?”
“好听。”陈七星脑袋点得象鸡啄米,关莹莹取的,当然好听,就不好听他也不敢说啊,没事找抽?
关山越站在回廊处,见陈七星回来了,也很高兴:“回来了啊,累不累,咦,你的脸怎么回事?”
幻魄之术用久了,肌肉一时恢复不过来,加之先前是染了色,所以这会儿陈七星的脸看上去就有些稀稀垮垮的,还带着几丝暗红色,看上去很不正常,所以无论是关莹莹还是关山越,都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说我还忘了。”关莹莹直接就扯着陈七星耳朵把脸揪过来看:“你看你这张脸,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太累狠了,还是又中了毒。”
“没事,没事。”陈七星只是嘿嘿笑,在关莹莹父女两个面前,他傻笑就行了,不愿撒谎,也用不着。
“我说过多次了,不能这么累着自己,再这么下去,你终有一天跟你师娘一样。”关山越又是心疼又是恼怒,转眼看到关莹莹,一张脸可就沉了下去:“你整天疯什么疯,以后你看着点七星,别让他太累着。”
“是。”关莹莹吐吐小舌头,转眼又揪着了陈七星耳朵:“跟我走,叫你不听话,荷叶,叫厨房里做点好吃的,以后一天看病人不准超过十个,听清了没有。”
“那怎么行,病人来了怎么能不看呢。”
“那我不管,天下的病人那么多,你看得完啊。”
“要不师姐出马。”
“也行啊,你还别僵我,我这段时间医术也大有长进呢,跟你说,师姐出马,一个顶两,咯咯。”
“是不是啊。”
“你敢怀疑师姐说的话,胆子见长啊?”
“啊呀呀,师姐饶命,没怀疑,没怀疑,师姐出马,一个顶三好不好……”
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离开,关山越脸上带笑,但慢慢的,笑容又沉了下去,祝五福的意思清清楚楚,是想要把关莹莹嫁给纪元的,纪元虽然也不错,但就他的本心来说,他更希望关莹莹能嫁给陈七星,可问题是,纪元出现之前,没把这事定下,现在祝五福发了话,他再提这一茬,就是明摆着跟师父唱反调了,平时也算了,这些日子,祝五福给纪元捧上了云端,所到之处,无数官员鞍前马后的吹捧,官职最小的也是个县令,祝五福虽也是一代宗主,到底只是个白身,以前哪受过这个,一直就在云里飘着,他若硬要把师父从云端里扯下来,祝五福非大发脾气不可,加之包勇父女才过了没多久,祝五福心情也不太好,他也不忍心。
“唉,看你们的命吧。”他轻声叹气。
陈七星可不知道关山越在背后叹气,给关莹莹折腾一天,连踹带打的,全身骨头都酥了,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梦都没做一个,仿佛才倒到枕头上,刚闭上眼睛,天就亮了,只听关莹莹在外面大呼小叫:“七星懒乌龟,快起来快起来。”
“哎,来了。”陈七星翻身坐起,只觉神清气爽,通体上下,说不出的畅快,穿好衣服出去:“怎么了师姐。”
“哈哈,大红小红知道叫了。”关莹莹喜动颜色,一幅猴子献宝的神情。
“鸟儿会叫有什么稀奇。”陈七星腹诽。
“大红,叫一个,乖。”关莹莹根本不看他,专心逗鸟:“真不叫啊,小红你叫一个,先前不是叫得挺好听的吗?再叫一个,我呆会叫厨房给你弄好多好吃的。”
逗了半天,两鸟就是不叫,关莹莹火了:“真不叫是吧,信不信我把你们送到厨房里,一锅汤烩了,做成麻雀羹。”
陈七星扑哧一笑,却不想这一笑坏了,关莹莹立马转移火力:“你笑什么笑,都是你了,啊呀我知道了。”她猛一下蹦了起来:“你臭哄哄的钻出来,都还没洗漱,大红小红是闻着了你的臭味,所以不肯叫了,快滚蛋,不洗干净了不准出来。”一脚把陈七星踹了出来。
这还真是无妄之灾啊,还没个地儿说理去,陈七星也只有叹气了。
吃了早餐,纪元却来了,他修养到也真好,虽然看着关莹莹身边的陈七星只恨不得咬上一口,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得跟二月里的柳芽儿似的,打了招呼,去陈七星脸上看了看:“小陈郎中的脸色可是好多了啊,看来还是要多休息,你虽然是郎中,也得注意自己身体啊。”
他聪明得很,知道对付陈七星只能使暗招,明里不妨用对付祝五福的路子,给这傻小子一个笑脸,关莹莹说不定还会还他两个,所以这会儿语气里可着实透着真诚,而事实上早在昨夜他就布好了线,最多容陈七星呆两天,就要把陈七星从关莹莹身边哄走,若依他本心,是一天都容不得,不过陈七星才回来,脸色又不好,做过份了,关莹莹那一关只怕过不去,不过两天也不多,这一次他下了狠心,无论如何要把陈七星拖住,不到他将关莹莹抱上床,绝不让这傻小子回来。
他很聪明,只是他没想过,别人也不傻。他算计陈七星,陈七星也在算计他呢。
关莹莹也往陈七星脸上看去:“是好多了,我说嘛,你就是累的。”脸一沉:“十天之内,不许给人看病,我看着你,每天不许离开我十步之外。”
纪元只想狠狠的抽自己两耳光,好死不死,提这个做什么?
关莹莹没去管纪元,陈七星却是留着心的,瞟到纪元的死人脸,他心中暗乐,还皮了一句:“师姐英明。”其实他是昨夜练功时,把肌肉收紧了,即和累无关,也不关休息好不好的事。
“哟嗬,这些日子不见,学了个新词嘛,还有没有?”
“师姐伟大。”
“还有呢?”
“师姐永远正确。”
“咯咯,再来。”
“师姐天下第一美女……”
纪元那个恶心啊,真点隔夜饭都呕出来:“满京城都说我哄女孩子算是不要脸的了,与这小子一比,原来小巫见大巫。”从此佩服上了陈七星。
他两个一唱一和的逗,陈七星是存心要气纪元,新词儿层出不穷,自己不会没关系,有幻日血帝那本大书可以翻呢,关莹莹则是头一次听陈七星说这些话儿,以前陈七星只会装憨傻笑的,新奇啊,直听得咯咯娇笑,花枝乱颤,纪元呢,耳朵与眼睛走了两个极端,耳朵是要死要活,直恨不得烧两根通红的铁条塞住,眼睛是欲仙欲死,关莹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他想走,眼睛舍不得,他想留,耳朵受不了,罪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