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德拉贡把手下所有靠谱的军官全都召集起来开会。
除了塔菲、哈克、瓦吉和昨天刚刚晋升的奇夫,连维修班的班长也来了。
一众人全都到齐后,德拉贡拿出自己准备了一个晚上的作战计划书,分发给在场的其他五个人过目。
结果除了塔菲的表情没什么明显变化外,其他人都在翻开第一页后不久,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瓦吉更是第一次站出来发表反对意见。
“长官,恕属下直言,前任连长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过,主动出击不是一个好主意。战鸽氏族虽然不是这附近最大的部落,但他们的人口也有上万。如果没有围墙的保护,他们顷刻间就会像洪水一样将我们吞没!”
“我同意瓦吉上士的意见,头儿,你这作战计划也太莽了!”
“我说,你们几个家伙能不能学着人家多格尔少尉的样子,先仔仔细细把我的这份计划看完了再发表意见?”
德拉贡的话音刚落,塔菲刚好看完了计划书的最后一页,然后抬起头说道。
“上尉,您的计划书我看完了,老实说,下官也觉得可行性并不高。”
“看看、看看!英雄所见略同!”
“你丫闭嘴!”
狠狠的瞪了老哈克一眼,德拉贡见自己的下属们一个个都不赞同自己的作战计划,心里不禁有些恼火。
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应该足智多谋,但合格的下属却只需要知道服从命令。从这点来看,眼前这帮家伙明显缺乏自觉!
“多格尔少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这份作战计划的可行性不高?也跟他们俩一样,觉得是主动出击不妥吗?”
“不、长官!我也赞成主动出击,以我们目前的状况,被动防守永远也不可能打破僵局。但我们需要急需补充兵员和武器弹药,特别是后者,如果我们有充足的弹药和自动武器,就算以现有兵力,拼一把也未尝不可。”
“问题是我们上去去找弹药啊?后勤部那些铁公鸡根本一毛不拔!”
一提到罪大恶极的后勤部,在场的几个人全都有些丧气。这时奇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斟酌着语气的小心说道。
“也许……我们可以去找帕皮罗先生帮忙,他说不定会有办法。”
“帕皮罗先生,那是谁?”
德拉贡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显然不是自己连队里的士兵。瓦吉则猛的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该死的!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帕皮罗先生是镇上的首富,糖厂就是他们家开的。据说这人的背景很不简单,虽然窝在苏格尔镇,但手眼通天。”
“手眼通天还窝在苏格尔镇?这人该不会是干什么违法勾当的吧?”
“嘿嘿!其实也不算什么太严重的买卖,镇上的人基本都心知肚明,帕皮罗先生是卖……这个的。”
瓦吉仰脖做了一个喝的动作,德拉贡看了顿时明白,原来是倒卖私酒的啊!
希德尼帝国虽然从来没有颁布过禁酒令,但政府却在二十年前修改了税法,对消费性的酒类饮品征收重税,利润被大幅压缩的酒商们不得不采取提价策略。
结果就是二十年过去,酒价上升了少说有十倍,但实际的酿造成本却因为蒸馏技术的不断进步而有明显下降。
巨大的实际利润空间,自然是让那些偷税避税的私酒商成了最大赢家。只要不用上税,他们哪怕每瓶酒只卖正规酒商定价的三分之一,利润也相当丰厚。
当然!这些私酒商明面上是法律重点打击的金融硕鼠,但实际上玩的还是“抓小放大”的老一套。
成气候的私酒商人背后都有贵族在提供保护伞,而他们也会特意去边远地区安窝。像山高皇帝远的殖民地,简直就是黑恶势力眼中的极乐净土!
苏格尔镇的帕皮罗先生就是这样一位私酒商,他的工厂明面上是糖厂,实际上收来的甘蔗大多都被用于酿造朗姆酒。
瓦吉和奇夫之所以都建议德拉贡去找帕皮罗寻求帮助,是因为这家伙除了有酿造私酒外,也干一些走私的买卖。
而据传闻称,帕皮罗家里有一个私人军火库,囤积了不少武器弹药。这点从他看家护院的那些小弟身上不难看出,用的家伙都是上等货色。
连队上不少人至今仍以为德拉贡是某个贵族家的小儿子,就算得罪人被发配来殖民地,家里也肯定会提供一些帮助。
军需处那群难缠的官老爷,很多人本身就是贵族,德拉贡惹不起很正常。但私酒商人不过是给贵族干脏活儿的马仔,多多少少应该能卖他一些面子。
了不起花点钱就是了!
然而德拉贡自己心里清楚,他根本就不是贵族,手上也早就没钱了。不过他必须得承认,找私酒贩子帮忙虽然是一条歪路,但至少走得通。
虽然冒充贵族在帝国是大罪,但这里山高皇帝远,德拉贡又是被动装逼,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说不定就能唬到人,靠刷脸弄来他们急需的物资。
于是德拉贡决定先将作战计划暂且按下,然后等到晚上,让瓦吉给他带路,去找这位神通广大的帕皮罗先生谈谈。
帕皮罗的住处在镇子的南边,加上他的糖厂和配套的库房,几乎占了整个镇子的四分之一,比机动连的驻地还大。
厂区外围是一圈砖石砌成的高墙,内里守卫森严,俨然一片独立的小王国。
德拉贡和瓦吉来到大门口,几个面相凶恶的大汉便拦住了他们。
领头的家伙一脸横肉,仗着自己快两米的块头儿,故意站到德拉贡近前,好让自己能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神情中的轻蔑毫不掩饰,全然没把军人放在眼里。
“这里是私人地方,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你们二位要是想找地方开房的话,最好去街尾那家,他们价钱很便宜。”
大块头的话音刚落,身后几个小弟立马发出刺耳的大笑声。
瓦吉见这几个家伙有意刁难,生怕德拉贡会一时冲动跟他们打起来。但一扭头就看到德拉贡面色如常,甚至还在微笑。
“我们是找帕皮罗先生谈生意的,麻烦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是本地驻军的连长想跟他见一面。”
“是吗?那你搁这儿等着吧。”
领头的大汉见德拉贡无视了自己的挑衅,神情不怒也不恼,只能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缩头乌龟”,然后故意慢悠悠的一步三晃往里走。
他这一去一回,足足把德拉贡晾在门口大半个小时,才允许他进门,但要求德拉贡交出随身携带的武器。
德拉贡随即表示自己没带武器,然后又让对方搜了身,这才终于是被大汉领进一栋装潢十分奢华的豪宅内,见到了传说中的帕皮罗先生。
双方见面是在餐厅,德拉贡看了看房间的装潢,发现这位帕皮罗好像非常的喜欢金色。屋子里什么都是金灿灿的,整体格调给人感觉十分的恶俗。
而就相貌与气质来说,帕皮罗本人也几乎完美符合了德拉贡心目中,有关暴发户的一切标志性要素。
身材肥胖、皮肤黝黑粗糙,油光满面一口大黄牙,花里胡哨的衣裤配上几条大金链子,满手都是宝石戒指。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有钱一样!
德拉贡和瓦吉进来时,帕皮罗先生正在享用晚餐。数名衣裙略显暴露的女仆侍立在餐桌左右,有的捧着红酒、有的拿着餐巾,甚至还有一个拉小提琴的。
但两人进来后,帕皮罗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头也不抬的继续吃着牛排,直到把最后一块牛肉塞进嘴里,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从语气中不难听出,帕皮罗丝毫没把德拉贡这小小的上尉放在眼里,甚至都没有抬头拿正眼瞧过他。
瓦吉生怕自家连长一怒之下跟这位财神爷发生什么冲突,赶忙上前打圆场。
“晚上好,尊敬的帕皮罗先生,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搅您。这位是我们连新来的长官……”
“是不是新来的连长,跟我有什么关系,有事儿就快说,我很忙的。”
“呃……是这么回事,我们想……”
由于是求人,且对方有钱有势,瓦吉姿态摆的很低,语气甚至有点谄媚。
堂堂的正规军,跟自家后勤部要不来补给,只能低三下四的求私酒商人。这事情听着很不可思议,但此刻却是摆在德拉贡面前,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帕皮罗听完了瓦吉的请求,面露一丝冷笑,用明显带着戏弄的语气问道。
“你们要的东西,我的确能弄到,但问题是凭什么?你们出的起钱吗?”
“这个……帕皮罗先生,实不相瞒!我们连长其实是一位贵族,钱不是问题,但东西我们急着要用,您看能不能……”
“哈哈哈哈!”
没等瓦吉把话说完,帕皮罗突然发出一阵大笑。被这笑声打断的瓦吉一时间有些局促。直到帕皮罗笑够了,才指着始终没有吭过声的德拉贡对他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他是谁?”
“他、他是我们连新来的连长,德拉贡·李……一位、一位贵族”
“一位贵族?”
“是的,一位……贵族。”
瓦吉不知道帕皮罗为什么要反复问这个问题,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两遍。没想到刚刚还笑到前仰后合的帕皮罗突然间就勃勃然大怒,猛的一拍桌子冲他大吼道。
“贵族?就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