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工作人员,谢谢你们,谢谢,没有你们我今天脸得丢尽。
一开始庄绍还怕灯光太晃眼会影响现场秩序,后来发现自己多虑了。其他选手的加油团都是五个人起步的,尤其是那些教练们,嗓门大得堪比扩音器,五千米刚跑到第二圈他们就开始拍着栅栏狂吼——
“想有书读就跟紧前面的人!”
“给老子把腿迈开!”
“咬住!!!咬住喽!!!”
于娜跟尤英两人也学着喊,一个喊哥一个喊儿子,喊得声嘶力竭大脑缺氧。庄绍绷着脸,虽然没怎么喊但内心也紧张,掌心都攥出了汗。
一般的五千米比赛不会设补水点,因为“可以但没必要”,不过今天不同,场边有补水台。这种时候喝水也是一种战术,十几个选手中有人选择去拿水,喝完瓶子直接就往赛道上扔。
“!!!”某某教练在旁边狂骂,“缺德玩意儿!”
正好大部队过来了,庄绍贴到栅栏上喊:“孟野!小心脚下——”
孟野百忙之中朝他抬了抬下巴,满是热汗的脸上神情专注又坚韧,那模样好像在问:小瞧老子?
“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拽得要死!”尤英既骄傲又激动,眼眶都红红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家跑得都不算快,可能是怕白白帮人破风。庄绍看不懂这些战术,目光紧随着第二梯队的孟野,很快就决定把灯牌举高一些。
刚从地上拿起来就听到几声惊呼。
庄绍猛地看向跑道,只见孟野突然开始发力,连续超过两个人瞬间来到第一梯队。旁边于娜跟尤英的加油声震耳欲聋,某位选手的教练捶胸顿足:“蠢货啊!!不能让他超过去!!他耐力好,超了你就没机会了!!”
其实孟野不是耐力好,是意志力顽强,这是他最大的优势。跑的过程中他始终没去注意场边的计时牌,因为庄绍那块灯牌就在旁边,女干引走他的全部余光。
每一圈每一圈,只要经过那个位置他的心就会定下来,摒除掉所有乱七八糟的杂念,眼前只有终点。这时候也顾不上最终能到第几了,他心里就一个念头——跑嬴了包养庄绍,跑输了先靠庄绍包养!反正亏不了!
但其实腿有点疼。
可能不止一点,但他已经没精力去分辨。无论如何今天这一场必须咬牙拼下来。一月的刺骨寒风从耳畔刮过,喉咙里泛着滚烫的腥甜,他的位置从倒数第三圈的第四名,到第三名,第二名,最后跟第一名只差半个身位!
“孟野——!”
庄绍这辈子就没这么外放过,要是让路小川等人看见估计会以为他疯了。
最后一圈庄绍嗓子都喊哑了,不过孟野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看不清前面的跑道。
最后的五十米他玩儿命冲刺,拼尽全力,跑过终点线的那刻一个匍匐扑倒在地,目光眩晕地直视蓝天……
结束了。
14分28秒,孟野的最终成绩。
终点线上他胸膛剧烈起伏,凝满汗珠的深色皮肤在阳光下熠熠闪着光,抬起来挡着眼睛的那条手臂肌肉线条明晰。庄绍远远地紧盯着他,眼底热得不能自抑。灿烂骄阳照在他精疲力竭的小脸上,就连汗水都变得夺目,变得弥足珍贵。
缓过来之后他走向场边。
于娜高兴得手舞足蹈:“哥你是第一!!!你第一名!!临大一定行!”
“有数。”孟野微喘着笑了笑,然后朝庄绍勾勾手指,“你丫进来。”
庄绍把灯牌放下飞奔进场,工作人员根本拦不住,可跑到孟野面前却停住了。
“愣着干什么?”孟野双开双臂,“抱老子啊。”
庄绍把他用力拉进怀里,力道大到两人胸口都撞痛了,呼女干紧促不畅。
孟野凑着耳:“我牛逼吗。”
庄绍不说话,光抱不说,实干家。
孟野边喘气边笑,同时也伸手回抱住他,旁
边人看来那叫一个兄弟情深。
“儿砸!”
“欸!”
孟野笑着朝场外的老妈挥手,笑完脸,把要往外走的庄绍拉住:“架着我。”
“怎么了?”
“腿疼。”
不像表现得这么轻松,他的腿现在疼得钻心。
“帮我把我妈支走行么,我头晕想吐。”
庄绍架着他走到场外,尤英母女俩冲上来折腾他,把他一张俊脸蹂躏得通红,头发也乱得像鸡窝。他连声笑着求饶:“放过我吧妈,我怕痒你又不是不知道!”
尤英红着眼:“我儿子真是好样的。”
外面冷,庄绍就说:“英姐你们先回宾馆休息,我等孟野做完尿检再走。”
“尿检?”
像临大这种规格的体测早就向全国大赛看齐,为保证公平性大部分田径项目都有尿检,何况孟野还是第一名,一会儿工作人员就该来找他了。
孟野笑得有气无力:“放心吧,兴奋剂里没有一滴尿。”
“少贫!”当妈的一巴掌拍他背上,笑盈盈望着他们离开。
两人肩膀搭着肩膀,实际孟野的大半身体重量都压在庄绍身上。一瘸一拐地走进某栋行政楼,一楼的卫生间因为放假没人,正好让他们俩休息一会儿。
门一关孟野脸色就变了。他任凭庄绍把自己扶到窗台附近的暖气片上半靠半坐,五官难受地皱成一团。
庄绍蹲到他面前,还没来得及问他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肩膀上就多了颗沉重的脑袋:“老子今天为你玩儿命了。”
第84章现世报!不开玩笑!
“老子今天为你玩儿命了。”
这句话的份量沉甸甸。孟野的嗓音不如平时清亮,像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最后一点气力,精疲力竭却又有点骄傲跟解脱。
“以后你要再问我有多喜欢你,老子就跟你急。”
庄绍马上说:“不问了。”
“真不问了?”
“我发誓。”
孟野这么独立的人肯依赖他,肯把最脆弱的一面给他看,肯这样额头抵着肩静静地发呆,等待身体的疼痛慢慢地褪去,这些行为难道不是比语言更有力的证明么?
——这傻逼心里有他,拿走等于剜肉,而且舍不得跟他分开,哪怕只是异地也不行。庄绍可算懂了。
透气窗外面是行政楼的小花园,里头有几丛月季一些灌木,冬天也不觉得冷清。两人就那么暖暖地抱在一起,一个蹲身一个弯腰,时间长了都有点不舒服,又都不想把手松开。
过了一会儿孟野的呼女干平稳下来,不像刚开始那么急促了。他全身都出了好多汗,庄绍怕他着凉就把外套脱下来罩着他,自己拉着外套两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不是说头晕想吐吗,好点没有。”
“废话,当然好多了。”孟野扭他的寸头跟扭狗似的,“我是谁啊,哥们儿雁岭一中扛把子,区区一场五千米能把我干趴下?”
庄绍偏头笑了,一副懒得搭理他的表情。孟野掐着他的脸拽回来:“衣服给我披着你自己不冷?”
“不冷。”
孟野不信,要他凑近一点。
“别来这套,”庄绍说,“想亲我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