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
找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可全都错过了。
给路小川家打,路小川说没见过,给姜玥打电话,姜玥她妈说她都睡了,急得他直想砸东西。
庄绍去哪儿了啊?
都快十二点了,他还能去哪儿?他身上没钱、没身份证,就一部手机,还他妈就两格电了,学校保安也说没见过人,这么大一个县让自己上哪儿找去?!
他握着电话都不知道还能拨什么号码了,脸憋得通红,眼底也跟着撑出红血丝。
于娜卸下包:“哥你在给谁打电话?我刚才碰见庄哥了,他是不是病了啊,脸色那么难看。”
孟野倏地一震,转头问:“碰见谁?!”
“庄哥啊。”于娜诧异道,“呀,你脸色怎么也这么难看。”
“他人呢!”
“他说他落了东西,要回你们数学老师家去取。”
话音刚落孟野就拿上钱冲出去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想起最后看到庄绍的那个模样,简直懊恼到恨不得抽自己!说的是他妈人话吗!
什么叫别跟着我,什么叫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这话谁都能说,就你孟野不能说!你让庄绍怎么想?他肯定多心了!
张师太今年五十多,大半生全都奉献给了讲台,所以至今还住在教师宿舍。
孟野心里跟油煎火烹似的,拦出租拦不到干脆一口气跑到宿舍,抓着保安就问:“高二(3)班教数学的张老师住哪间?”
保安瞪着三白眼:“大晚上的来捣什么乱。”
“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来找人。”
“找人就更不能随便进了,这儿是教师公寓,不是超市更不是澡堂子!”
孟野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他跑到门外朝楼上大喊:“张老师!张老师!我是孟野!庄绍在您家吗?”
“我的祖宗哎——”保安也惊了,“嚷嚷啥呢楼上那么多老年人,把他们心脏病喊犯了咱俩谁兜得住?行啦我帮你打电话!”
这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面子,有哪招使哪招吧。
两分钟后师太穿着睡衣披着外套匆匆赶来:“什么,庄绍丢了?他五六点钟就从我这儿走了,没回来过啊。”
孟野悔恨的心绞啊绞,疼得直抽抽。
可是问他怎么回事,他又说不清楚,光会说俩人吵架了全是他的错,这都什么青春期无头公案?!
师太赶他走:“先回去睡觉,大小伙子丢不了,实在不行明天派出所报案去。”
在她心目中庄绍是个稳重性格,出不了什么大事,再说俩未成年闹矛盾还能有隔夜仇?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孟野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一步三回头。
还没到店里于娜就迎出来:“找到了吗?”
他摇摇头。
“庄哥怎么会不见呢,你们吵架啦?为什么事吵呢?打过他的电话没有,同学那儿都问过了吗?”
于娜一连串的问题,孟野却无心回答。他这时有些明白庄绍为什么让他安静了,可能当时庄绍的心情就跟自己一样,难受得想自己待一会儿,把乱麻一样的情绪厘清,让淤积堵塞的心脏自己疼一会儿。
“啊!”忽然于娜跳起来,“庄哥会不会去找他那位青梅竹马了?就是那天晚上来找他的美女,可惜我跟妈都不知道她叫什么,手机号多少,否则还能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庄绍在这边还有其他朋友。
也许他找到新住chu了,真生自己的气了,再也不住这儿了。
孟野的心抽啊抽,抽得他原地蹲下,一口一口地喘粗气,恨不得穿越回去踹自己一脚。
怎么就不能说话注意呢?
怎么就瞎他妈发脾气,一点儿也不顾及庄绍的感受呢?
还有那张破照
片,那个破青梅竹马,都他妈什么东西!怎么就非要跳出来搅局?!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庄绍丢了!
……
其实庄绍没丢。
他还跟街上闲逛呢。
逛到后来走不动了,身上也没带钱,于是越走越慢。不管怎么样他得回去拿东西,全部身家还在宾馆呢,得回去取。
凌晨一点,宾馆的灯已经熄了,只有亲手修过的招牌还亮着。
他抬头望了眼,心里还是不舍。
不管怎么说阿姨跟妹妹都对自己非常好。当然,孟野也对自己非常好,好到自己无以为报。
小龙在里边睡觉,他摸不着,只能隔着玻璃看了会儿,蹲得腿都麻了才起来绕到后面,打算从窗户翻进去。
松动的锁眼一推就开,窗框吱呀作响。他撑着窗棱一翻身,落在房间地面上,没弄出什么动静。
里面黑漆漆静悄悄。
他想去开灯,可刚走一步就停下了,因为床上睡的有人。
不需要用眼睛看也知道是谁。
呼女干停滞了一秒,下意识往旁边藏,结果脚踢到椅子发出声音。
孟野瞬间就醒了。
“庄绍?”
庄绍没答应。
孟野先是愣住,继而像鱼一样弹起来。
空气里一丝多余声音没有,只剩下他紧张又仓促的呼女干,和窗外的一点风。
他好像出了好多汗。庄绍迎着月光看向他,发现他头上身上全是汗,衣服也没脱,脖子上青筋绵延,眼睛还有点儿肿。
这场面。
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庄绍回过神,转身要走。下一秒孟野就冲上来把人搂住,圈住,勒住腰扣住后背,勒得死死的。
“找你一晚上,你跑哪儿去了啊,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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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有一章
第23章高烧不退
“我到chu打电话,还跑到教师公寓去找你,被师太骂了一顿。”孟野死活抱着他,生怕一松手人就跑了,“你说你这人,怎么就那么小气……”
庄绍没想到会被抓住,站那儿沉默着。
“吭个声啊。”
“我回来拿东西。”庄绍说。
孟野问:“拿什么东西,你要干嘛?跟我吵一架就要离家出走,至于吗?”
庄绍叹了口气。
他有种不知道是福是祸的感觉,认识孟野。他说:“你让我别跟着你,不就是嫌我管你,想眼不见为净?我准备收拾东西住到宿舍去,往后咱俩只当同桌,别的不当了。”
别的还有什么,无非就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孟野眼一热,心绞痛。
他放开庄绍的腰,坐床边不出声。庄绍过去把台灯打开,看见他低着头,两手攥着拳,后背绷得像弓弦。
“上去休息吧,”庄绍说,“明天周日考英语,别再睡着了。”
“我不去。”孟野哑声。
“那你想怎么样,就跟我这儿耗着?”
庄绍坐到另外一边,跟他背对着。
孟野闷声:“晚上跑哪去了,见你那青梅竹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