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
周悬往墙上一靠,指着密封袋里的断骨,“那是根被整齐切断的大腿骨,收集信息的时候,陈娇提供线索,说自己在收敛父亲的骨灰时发现少了根大腿骨,当时没想到遗骨会失窃,还以为是高温烧化了。在得知这件事以后,她主动配合我们调查了老陈的骨灰,结果就像她说的,老陈的遗骨中大腿骨碎片数量不全,经过痕检和实验室比对,这些骨骼与老陈的遗骨焚烧程度、残留的骨密度一致,基本可以确定这些骨骼就属于老陈。”
萧始陷入沉思。
两人沉默着抽完了烟,萧始又问:“其他人的身份都查明了吗?”
周悬点头道:“都查出来了,沈老师配合提供了一些线索,才能确认他们的身份是来自不同的机构卧底和线人,除了老陈和三儿以外,其他人的失联时间就在最近,最多不超过两年。”
他顿了顿,又感慨道:“这还是多亏了江倦。”
萧始有些诧异,“……他?”
“是啊,这之中大多数人来自国安,在过去的几年里,江倦极力主张为他们建立单独的dna数据库,不与大数据联通,更能保障他们的安全,一旦他们发生不测,也能给他们英烈的荣誉。”
周悬脸色沉重,由此想起了很多故人,为了保护尚在人世的亲人,他们之中很多人至今都无法找回真正的名字和身份。
江住就是其中之一。
烈士陵园里最偏僻的一隅,永远立着他的无字碑供人悼念,可他却连真正的名字和影像都不能留下,何其可悲。
“从他进了这行到现在,有一件事是他一直在做,从未放弃的。残肢也好,信物也也罢,他总会竭尽他所能,把他们带回来,唯一的心愿,就是所有人都能回家。”
萧始捏了捏发酸的鼻尖,哑声道:“他善待别人,也是希望自己能回家吧……”
周悬苦笑一声,勾住他的肩膀,强行把他抵在了墙上。
萧始没反抗,任由对方用藏在袖口里的柔物顶住了自己的喉咙。
“他那么想回家,最后留下的遗言却是不要把他和家人葬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愧对他们,他不配。在这件事上,我不想迁就他,就指望你用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余生所有时间来说服他了,所以你……把他给我带回来,慢慢劝他改变主意,听到了吗?”
姜惩不凑巧在这时开了门,一见两人在走廊里剑拔弩张,又自觉关门退了回去。
萧始想回答,但咸涩哽在喉中,让他只字难言。
周悬放了手,任他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像只受了委屈的狼狗一样呜咽着。
“周哥,我想,我想把他带回来,可是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周悬看他这副鬼样子就来气,抬腿就是一脚,“老婆跟人跑了就去追回来,光知道哭,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扯着萧始的领子把人拎了起来,强忍着扇他两巴掌的冲动,“比烂会吗?嗯?你他娘的再怎么不是个东西,至少是个守法的好公民,没违法没犯罪,不比卡索那个王八蛋好多了?他是瞎了眼才跟卡索不跟你!!他要是回来,再想找个老伴夕阳红我肯定没意见,但如果非要在你和卡索之间选一个,就算是包办婚姻,我这当哥的也只能选你,不能把他往火坑里推!所以萧始,你个狗东西给我支棱起来,把他带回来!听懂了吗!”
周悬脾气上来了也是又急又暴,把人一脚踹进了办公室。
一见这阵势也没人敢多话了,各部门在周悬询问状况时,都相当配合,生怕那在萧始身上没烧完的火波及到自己。
有周悬坐镇市局,姜惩带着宋玉祗去了奥斯卡的火灾现场参与了调查,没多久就通报了调查进展。
“死者虽然烧得面目全非,很难辨认体貌特征了,但身上的衣物却没完全烧毁,从遗留的残片和脚上的皮鞋制式来看,他身上穿的是警服。”
“也就是说,死者很可能是警方的人
?”
周悬立即联系省厅和各大分局调查是否有男性警员失联,此时已是凌晨,大多数人都在休息,在统一电联后也都及时做出了回应,名单上的人被一一排除,直到最后一个人名也被划掉。
周悬看着最后汇报上来的信息,皱眉陷入沉思。
至少系统内现在应该在雁息的人都是安全的,难道死者只是假冒警察的身份?
“你们忘记了一个人。”萧始沉思着回忆道:“有一个不在雁息系统内的人,现在不是也在本地吗?”
被他一提醒,周悬想到了在叶承志被害案中横插一手,以“观摩学习”的借口到现场去讨人嫌的某人,赶忙回拨了张咏君的电话。
和江倦一样,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周悬又联系了张咏君下榻的酒店,对方称住客在下午四点就退了房,而酒店规定的退房时间却是在中午十二点前,也就是说张咏君只多在酒店留了四个小时,却付了整整一天的房钱,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狄箴向运营商调取了张咏君的通讯记录,果然在事发当天四点前后,张咏君收到了由江倦的手机发出的信息,随后张咏君又给江倦回拨了一个电话,通话时间仅有十几秒,看来只是互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并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张咏君便申请了退房,但根据酒店及附近的监控录像显示,他并没有立刻赶往奥斯卡酒店,而是在附近找了个快递代发点,将随身物品邮寄回长宁的家,只带了手机前去赴约。
狄箴恍然大悟,“怪不得死者身上找不到证件和其他随身物品……”
萧始觉着这事不大对劲,问周悬:“张咏君是来雁息做什么的?”
“开会,上面嘱咐全省最近一定要严查涉毒的案子,以免‘绿水鬼’大量流入黑市。会开了两天,跟他一起来的朱队和谢副早就走了,他却借着调阅旧案卷宗的理由多留了几天。”
“这么说,他身上有可能带了配枪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咯噔一下。
枪支肯定是无法通过快递运输的,跟江倦有旧怨的张咏君也不太可能毫无防备地跟他见面,那么很可能是带在了身上。但现场至今都没有报告找到枪支的消息,那他的警枪去哪儿了?
旁人都在担心枪支一旦落入不法分子手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只有萧始和周悬知道,那“不法分子”就是江倦本人。
后果更严重了……
天刚亮时,现场的消防协助警方进行了初步调查,推测起火点有多个,其中一个在舞台附近,酒架上的烈酒都被砸碎在某个座位附近,是最先烧起来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个偏僻的角落的卡座烧得很厉害,现场还找到了残留的汽油,最后一个点就在靠近入口,死者陈尸的位置。
“卡座附近有什么吗?”周悬问。
现场的宋玉祗又仔细查看了一遍,对姜惩摇了摇头,后者答道:“没有。”
周悬挂了电话,分析道:“按照卡索的性格,他一定会先烧毁他接触过,可能留下线索的证据。可像他那样谨慎的人,为什么会在酒吧内的两个地点留下痕迹?”
萧始分析道:“因为存在第三者。或者该说,是第四者。”
虽然很可能当时张咏君就已经不算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