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把玩着一只金属打火机,上面遍布划痕,破损得很严重,看起来不光有年头,还像经历过一场浩劫。
张咏君柔着头皮坐回了原chu,回忆着那件案子的始末。
早年江寻在长宁入警,本来是分配到了刑侦,没到半年,本省就发生了一起特大运输毒品案,长宁和宿安联合策划了一次缉毒行动,剿灭了一个常年活跃在两地的贩毒团伙,却因为一股境外势力参与到这次交火中元气大伤。
那时的“17”还不是百里述与“seventeen”做主,而是其前身“坤瓦”,一个后来被百里述吞并的金三角贩毒集团。
参与行动的警察死伤惨重,幸存下来的人也因为过重的伤势不得不退出一线,一时人才稀缺,不得不从其他部门和地区调来人手填补空缺,江寻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了禁毒口。
“这并不是巧合。”张咏君说,“‘坤瓦’是当时金三角势力最大的贩毒团伙,早就不甘心只做东南亚的生意了,在很多年前就盯上了中国这块肥肉,而x省地chu北方,临近俄罗斯,被他们称为‘要塞’,一旦沦陷,他们未来的生意会很好做,张着嘴就有肉吃,所以需要在雁息和长宁两地物色为他们谋事的合适人选。”
江倦接着他的话说:“他们最先关注到的就是还没走出校园的学生,年轻,优秀,可能成为警界新秀,是最好打入公安内部的钉子,同时又缺少社会阅历,立场不够坚定,很可能抵抗不住蛊惑,成为他们的爪牙,为他们所用。”
张咏君点头道:“是,就是这样,江寻在入警之前也被拉拢过,虽然被他严词拒绝,但对方并没有放弃。在他调去禁毒以后,平均三五个月就要破获一起涉毒案,长宁禁毒每个月的指标全是靠他扛起来的。你我都在禁毒口待过,知道那些黑幕,他的破案率高得太离谱了,就像是……就像是……”
江倦替斟酌不出合适形容的张咏君说:“就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
“……对。”
张咏君chu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太久,又说了太多话,感到口干舌燥,起身到酒架前开了听红牛,兑了些伏特加,仰头一饮而尽,又调了杯浓度高点的,端着杯回了原chu。
借着那股火辣辣的酒劲,他说:“他的破案率太高了,一路高升,年纪轻轻就有了升到省厅的机会,可他却拒绝了……嗝!”
“不是拒绝。”江倦强调,“是延期了。推迟了五个月后,他才决定回到雁息,回到他的故乡,也是教会了他警察天职的地方。可我不懂,这五个月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当然有意义。”
张咏君小口抿着酒,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是从黄队那儿听来的,有点儿记不清了……据说江寻过往调查的案子里,现场或是涉案的人中,都会找到一个像‘口’字一样的痕迹,他断定那是连环案的证据,但案件之间又没有必然的联系,上面就要求他按正常的流程结案。”
江倦知道,那并不是“口”字,而是“17”,一个加了下划线的数字“17”。
“江寻留在长宁不走,是想复查过去经手的案子,但上面驳回了他的申请,他的chu境一直很尴尬,在那五个月里,队里也有不少人针对他,在背后放黑枪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他为了保命只能走啊!”
张咏君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也对江倦做过同样的事,以此逼走了他,不禁觉着背后一凉。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倦的反应,见那人把冰块融化后已经快溢出杯口的酒倒在地上,心里一惊,下意识又要躲。
可那人依然没有跟他动手的意思,去吧台拿了只威士忌酒杯,顺便拎了瓶还没开封的酒回来。
张咏君一看那透明玻璃瓶就傻了,“我操,生命之水!这酒有96度,和酒精没区别了,你不要命了!!”
江倦无比淡定地拧开瓶盖,向他摇了摇杯子,“你要来一杯吗?”
作者有
话要说:
周悬:别的我就不说了,为啥你家这棵茶树总是开花?萧始你是不是种了棵假的?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爰~
第183章选择
张咏君差点吐出来。
他有点高估自己的酒量了,刚刚那一杯“蜗牛”喝猛了,他已经有点头晕了,连剩下的都在犹豫还要不要喝,江倦就拿了这么烈的酒,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张咏君连连摇头,看着江倦真的倒了一杯生命之水,他觉着衬衫都被冷汗浸透了。
“江副你……玩这么大?”
江倦朝他微微一扬下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别停。”
张咏君怔了一下才接上方才的话题,“江寻到了省厅之后没多久,就又被借调到了云南,在瑞丽、澜沧等几个边境城市协助当地警方治理与东南亚国家接壤的贩毒重灾区,剿灭了不少长期游走在边境线上的贩毒团伙,却也因此被记恨。”
“我记得。”江倦说,“几个长期活跃的组织被重创后记了仇,联合起来策划了一次行动,就为了取他的人头。在那次缉毒行动中,我爸中了枪,伤了腿骨,由此落了病根,无法再剧烈运动,之后就被调回了雁息。”
“你不觉得这事本身就很离谱吗?”张咏君拍着大腿问,“一次专门为了杀他的行动却只是伤了他一条腿,这事本身就不对劲!我还特意翻了这案子的卷宗,说是警方的队5被打散了,江寻和几个队友被困在了一个烂尾楼里,差点儿被全歼,在他们命悬一线的时候,不知道又从哪儿蹿出来一伙身份不明的人跟毒贩交了火,把对面团灭,江寻那一小队人才活了下来!”
“那伙人是……”
“鬼知道!有人说是趁火打劫的其他的团伙。”张咏君语气不甚友好,冷笑道:“也有人说,是江寻的‘姘头’。”
江倦眸色一暗,把玩打火机的动作也一顿。
张咏君抿了口酒,龇牙咧嘴地将那股火辣辣的滚烫咽了下去,“都在禁毒口,凭什么他的破案率就能排进全国前十,跟一群头发花白的资历大佬相提并论?江副,你也在咱们禁毒口待过,规矩和情况你都清楚,别装得像一无所知的小白兔似的,没意思!”
江倦冷哼一声,眯着眼眸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张咏君有些醉了,说起话来更加肆无忌惮,压根就没把江倦放在眼里。
他说:“干咱们这行的,那是越老越值钱,必须有足够的时间去积累丰富自己的人脉,养着一帮线人给自己提供线索,才能保证完成指标。可他江寻当年凭什么呀?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凭什么?啊?凭什么!还不是有人把线索送到他脸上的?”
他越想越气,夹冰块的手都抖了起来,狠狠把夹子往桌上一拍,“我问过那些个跟他同期的老警察,有人跟他关系好,说的好听些,什么有自己的人脉和渠道,都是放屁!有人说的很直白,他当年有个关系很不错的兄弟,是他媳妇儿的弟弟,那人嫌当警察没前途,就跑去金三角给毒枭当马仔,活得可滋润着!江寻隔三差五就要给他上一次供,从他那儿搞点儿情报,这种人八面玲珑,活得好不是正常的吗?”
张咏君抹了把脸,大着舌头啐了一口,“呸!什么模范,什么英烈,都他娘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