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刚才……喊了一声,突厥人……就要……去拔……拔箭……快去!”
昭兰立刻折返将那箭矢,随后将箭矢放回身上的布袋。
“我来时……”岑闲低声对昭兰说,“命人查过你和静宁公主……公主这些年……咳咳突厥汗王已死,我也算是帮公主报了仇。”
昭兰知道岑闲说的是什么事。
早年突厥各部叛乱,当时的突厥汗王为了活命和拉拢,每流亡一个部落,就会将静宁公主奉上,以昭兰为威胁让静宁公主帮他获取各部的情报。
后来突厥王统一部落,却弃静宁公主不顾,静宁公主便独自居于一帐,将昭兰抚养长大。
昭兰抿紧唇。而后手里忽然被塞了一个东西。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突厥王身上那世代相传,象征王身份的狼骨!
“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成……王?”昭兰有些犹疑,她早就听过这人的凶名,可不敢相信这人的手段,“天下似乎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吧?”
岑闲低低笑了两声:“自然没有,作为交换,若我死了,我希望你能将我的尸身送回灵州,若我活着……”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有突厥人高声呼喊起来,紧接着火光大盛,朝着他们二人涌过来,昭兰立时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一声「得罪了」之后,便将短刀狠狠扎进了岑闲的腹部!
血流如注。
昭兰满手是血地站起身,看向四周围过来的突厥士兵,用突厥语声泪俱下道:“大魏送过来的男人害了父汗和兄长!我趁他受伤才将他制服,你们快去叫大夫看看大帐内的父汗。”
眼前的少女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哭得梨花带雨,为首的突厥人闻言大骇,赶紧带人进去看了。
而后昭兰哭哭啼啼地指挥着两个人,把昏死过去的岑闲给带走了。
。
。
静宁公主正在自己的大帐内熬鹰。
她将一身异族服饰穿出了中原皇室的雍容华贵,喝着马奶酒自顾自看书。
熬鹰这事极需要耐力,静宁公主看累了书,好整以暇地抬头看一眼这只被俘虏的鹰,它站在架子上,头已经耷拉了下来,但是仍然不能入睡。
这只鹰是昭兰在朔漠的原野上费尽心力抓回来送给静宁公主的生辰礼。
本来是想熬好了再送,但是静宁公主却要亲自动手。
女儿昭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阿娘!”
静宁公主转身看向昭兰,看见昭兰满手血,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这是怎么弄的?”
昭兰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自家阿娘,便见静宁公主叹口气道:“你的父汗真是越老越看不清局势,突厥王族里面多少人都反对将这人娶回来,他就是不听。”
“如今真是牡丹花下死,”静宁公主眉眼冰冷,“做鬼也风流呢。”
“我已经让大夫去救那大魏来的指挥使了,”昭兰挠挠头,“本想依阿娘的意思游说他帮咱们的,毕竟……他虽嫁过来,但手上权柄和威势想必还是在的,却不想他居然直接将……”
直接在大婚夜把突厥汗王和她那两个倒霉兄弟给杀了。
虽说有一个是她自己动的手。
昭兰吐了吐舌头。
“如今他杀了汗王,”昭兰皱着眉头,“突厥和大魏怕是要再起事端,只是……我怕的不是两方交战,而是这些个部落趁机叛乱……到时大魏借口出兵,我们怕是要被灭了。”
“所以才更要向这个人示好,昭兰,”静宁公主温言道,“这个人手里有着大魏的兵权,三军送嫁之事也并非空穴来风,只要我们有足够的的筹码,能让他心动,让他在部族叛乱时站在我们这一边,那么驻守朔漠的大魏边军就会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昭兰沉吟一会儿:“那我们有什么能给他呢?”
静宁公主怜爰地拂过昭兰编成小辫的长发:
“那自然是我的好姐姐和突厥走私的证据了。”
“大魏朝廷内斗,可是毫不逊色于突厥部族叛乱呢。”
第66章朔漠(八)
岑闲醒时已经是三天后,因为失血,他身上阵阵发冷,眼前一片发黑。
身上盖着的似乎是熊皮被,可惜的是他身上没什么温度,盖上这被子也暖不起来,更像是冷铁压在他身上。
岑闲一只手摁在柔软的熊皮上,修长分明的指节透出一股青灰来,耳边传来一个沉稳的女声:“岑大人。”
突厥这边能在他身边等着,性子沉稳还说得一口中原话的女子——
岑闲声音暗哑:“多谢静宁公主相救。”
虽说他并不想再睁开这双眼睛,只是太可惜了,岑闲想,人没死。
他一边说一边睁开双眼,看见火光下静宁公主的面容。
女人脸上有了些许皱纹,身上穿着异族的服饰,腰间的狼牙有了些许年头,略微有些显黄。兴许是朔漠这边风沙大的缘由,她相比她的姐姐——长公主魏长乐,显得年纪要大些。
她脸上带着凉薄的笑,眼底的算计不比魏长乐少,不过面上还是显得比魏长乐和蔼慈祥得多。
静宁公主笑着说:“岑大人不必言谢,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举手之劳?
他杀的可是突厥汗王,现今帐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要他的性命,静宁公主不仅能在这时候将他治好,甚至于让他平安无恙地躺在帐中三天,哪里是一句「举手之劳」就能做到的。
静宁公主神色安然,知道面前这位心中对她已然有了定论。
“静宁公主救了在下,”岑闲神色如常,“应该不是因为好心吧。”
静宁公主捂着嘴轻轻笑了:“指挥使聪慧,我也就不和指挥使卖关子了。”
“突厥部族混乱,我和女儿昭兰自然也是在虎口底下生存的,”静宁公主温声细语,“自然要为自己谋一个出路。”
“只是单凭我们自己,自然是捉襟见肘了些许,是以便厚着脸皮请您帮上一帮了。”
岑闲垂着眼,刚一动,钻心刻骨的疼就从肋骨传过来,他咬了一下唇,支起身靠着床头做好,苍白的面庞上殊无波澜:“我曾是大魏朝臣,但如今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我帮不了公主。”
静宁公主笑容微敛。
她斟酌了一会儿,轻声道:“大人说笑了。”
“您余威尤在,”静宁公主脸上仍然带着笑,“什么也不是这种事,哄哄我女儿昭兰还行,说给我听,我是不信的。”
岑闲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大帐内昭兰歪着头,肩膀上坠着那只熬好的鹰,嘴里咬着果子看自己娘亲和眼前这个好看的中原人说话。
“既然静宁公主不信,”岑闲为了不牵扯伤口,话语极慢,“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静宁公主把玩着手里面的狼牙,微微叹口气:“难道大人不想回大魏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么?”
“他们这些人,不拉拢大人你也就算了,竟然将大人您嫁到朔漠这边来,你不恨吗?”
昭兰听闻此言,想着要是自己该恨得要死,恨不得杀回大魏上京讨要一个说法。
却不想那边岑闲笑着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