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相安无事几日。
面具人不再来了,黎莘对他的印象渐渐也就淡了,只是足踝上一串细链,她费劲了法子,也不能取下来。
这事更不好让何姑姑知晓,好在这是古代,衣衫遮的严严实实,没什么机会能被人看到。
黎莘焦急的是另一件事。
眼看着宁姝窈的小日子要过去了,她再不与她同房,只怕她要疑心。
何姑姑那法子太过阴损,越过了黎莘的底线,她自然不能同意。
然而这几日,何姑姑总明里暗里的暗示她,让黎莘烦不胜烦。
“姑姑,我说了,这法子不行!”
黎莘拧起眉,话语间已存了几分怒意,
“休要再提!”
何姑姑说的苦口婆心:
“姑娘,你管她一个哑女做甚,如今可不是心软的时候。”
黎莘烦v躁的摆摆手,若不是看她年纪,她怕是忍不住要将手边的物什都砸过去了。
同为女子,自然知晓这时代清白的重要,她不是什么圣人,却也不会在牵扯进一个无辜人之后,还要为了自己,寻男子还占了她的身子。
“姑姑,不必多言,此事我绝不应允。”
黎莘紧抿了唇,抬眸望向她时,那眼中寒意让何姑姑都唬了一跳。
她暗自心惊。
从何时起,自家唯唯诺诺的姑娘,渐渐的有些无法掌控了?
大概是知晓自己神色不对,黎莘略缓了缓,对她道:
“退下罢。”
何姑姑这回再不敢多言,安分的躬身离开了。
待殿门阖上,黎莘,popo&扭了扭胀疼的太阳穴,长长叹了一口气。
真想放肆一回。
————
何姑姑从黎莘这chu出来,转了个弯,直接朝着外头去了。
她去寻盈妃。
她虽是黎莘的奶嬷嬷,又跟着她进了宫,实则从头到尾,都是盈妃身边的人。
黎莘不允她如此,她自然要去请示盈妃。
盈妃受宠,殿内一应物什自然是最好的,粗略的一瞧,琉璃灯盏,珊瑚玉石,都觉着黎莘那里简陋了许多。
何姑姑在她面前就谨慎乖觉多了。
盈妃歪在美人榻上,殿内熏了香,香炉内袅袅白烟,朦胧了她的面庞,如雾中美人一般。
她半阖着眸,指甲上染了丹蔻,殷红似血。
何姑姑将这事说了。
盈妃听罢,朱唇轻启,带出一抹笑意:
“她心软,你理她做甚?”
她说着,懒懒掀了眼皮看她,
“将四娘关了,莫让妨碍,今晚按先前说好的行事。”
四娘说的便是黎莘。
何姑姑闻言,有些犹豫不决:
“娘娘,这般待姑娘,是不是——”
音落,只听盈妃冷哼一声,何姑姑心中发寒双膝一软,不觉跪倒在地。
“那小蹄子如何能成大事?宁家的哑巴她都下不了手,我还指望她?”
何姑姑忙不迭应是。
盈妃似是不耐烦这个,说着就困顿起来,只挥了挥手道:
“我是你主子,你做便是,四娘若是闹起来,我自会解决。”
盈妃都说到了这地步,何姑姑如何都违抗不了,当下只能在心底对黎莘道了一句歉,领了命,默默退下了。
而黎莘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浑然未觉。
某亘:好了,来一个小高潮~美救英雄?不对,英雌救美~
女扮男装皇子X男扮女装庶女【三十二】(第二更)
是夜。
黎莘照例和宁姝窈共用了晚膳,回到偏殿。
方洗漱完,将身上“装备”都卸了,何姑姑就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精巧的汤盅。
“姑姑?”
黎莘疑惑的望向她,
“缘何这时来了?”
何姑姑陪着笑,将那汤盅摆在桌子上:
“姑娘,那药丸子吃多了,嗓子难免干哑,不若喝一些雪梨汤润润。”
她突如其来的殷勤,让黎莘心中生疑。
她走下去,揭开汤盅。
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粗粗一看,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黎莘却不敢贸然吃了,只道:
“刚用了晚膳,我如今还吃不下。”
何姑姑劝她:
“姑娘喝一些,不压肚子。”
黎莘蹙起眉:
“姑姑摆在这儿罢,我一会儿再喝去。”
本以为何姑姑会继续劝她,不想听了黎莘这话,她竟爽快的应了,多说了一句让黎莘趁热喝一些,便拿了托盘转身离开。
搅的黎莘也莫名其妙。
她用汤勺盛起一勺来嗅了嗅,除了汤水的香味,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药味。
只不过她依旧不会喝。
小心驶得万年船。
黎莘放下汤勺,将雪梨汤尽数倒了,再放回桌上。
做完这些,她安心下来,不觉有些困顿,便打着哈欠回床上睡了。
烛火未熄,摇摇曳曳的昏黄暖黄,笼罩了她床幔中的身影。
夜幕渐深,子时已过。
宁舒曜即便在睡梦中,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因此当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他几乎是同时就睁开了双眼,那人鬼鬼祟祟的摸进来,脚步踮的极轻。
他心中嗤笑,面上丝毫不显,只做仍旧熟睡的模样。
那人离的近了,伸手就来撩床幔。
宁舒曜眯起眼,鼻翼微微翕动,嗅到一丝淡淡的气味。
他知道这是个男人,他的呼女干,脚步声,与黎莘截然不同。
那他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男人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嗓音喑哑:
“王妃?”
三皇子……不,她的声音?!
宁舒曜背对着他,并未见得他真容,只能凭借自己的听觉来判断。
这声音像极了黎莘,当然是变声之后的,然而细细听去,又有些许不同,他在刻意模仿。
宁舒曜心中略有所悟。
他不曾动弹,那人便只当他睡熟了,心中庆幸的同时,不免口干舌燥起来。
他远远的见过一次这位王妃,当时便惊为天人。
而现下,她就在自己身边,任凭自己为所欲为。
男人舔了舔唇,视线下移,贪婪的流连在宁舒曜被锦被遮盖的腰腹间,把宁舒曜恶心的够呛。
他的手缓缓抚上宁舒曜的腰肢……
快了,快了。
宁舒曜攥紧了手,胃中翻腾,几欲作呕,强自忍耐着。
待男人要俯身压上来的瞬间,他猛的翻过身,五指成爪,如铁钳一般掐住了他的喉咙。
?与此同时,床外忽而出现了一道纤细的人影。
她手持铜制灯盏,几乎是和宁舒曜一起出手,猛的敲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咚”的一下,遭了前后夹击的男人昏厥过去。
宁舒曜迅速收手,神色瞬息变幻,转为无辜惊惶之态。
“你没事吧?!”
某亘:
即将变成好姐妹的大佬和阿莘,想象下被无形勾引却不能反撩的大佬有多痛苦_(:з」∠)_
女扮男裝皇子X男扮女裝庶女【三十二】(第三更)
黎莘踢開男人,一把拉住寧舒曜的手。
屋內漆黑一片,只隱隱約約能瞧見她的輪廓,她的掌心柔軟冰涼,顯是冒著夜風趕來的。
他遲疑片刻,緩緩握緊她的手。
心尖微顫,不覺動容。
黎莘將他扶著出來,地上那男人直直躺著,額頭沁出血,生死不知。
黎莘怕她害怕,伸手要去蒙他的眼睛。
然而她是匆匆趕來的,身上的裝備早脫完了,往常勉強能和寧姝窈一般高,這會兒還比他矮了半個頭。
或許還不止。
寧姝窈見她時都躬著身子垂著頭,這會兒她站的直直的,身形也就更顯高挑。
黎莘探了探,發現夠不著,尷尬的縮回來,握拳輕咳一聲。
寧舒曜見狀,眼中滑過一絲淺淺笑意。
她想去查看地上男人的生死,便一手牽著寧舒曜,一邊緩緩的蹲下去,將頭指蹭在他頸邊,觸他的脈搏。
雖然微弱,仍在跳動。
黎莘不知該釋然還是失落,如何處理這人又是一個難題。
她先行安撫寧舒曜:
「我一會兒便尋人將他帶下去,你不必害怕。」
寧舒曜垂眸,輕點了點頭。
正當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外頭忽然一響起一聲喝令,瞬息之間,窗外燈火通明。
翠映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王妃,王妃?!」
寧舒曜呼女干一滯,暗道不好。
大抵是翠映得到了消息,這會兒要趕來抓人,他不曾和她商議好這事,黎莘的到來也是個意外。
她未著男裝,這時燈亮起來,若是被發覺了……
思及此,寧舒曜不發一言,一把拉著她上了床榻,將床幔迅速放下。
下一秒,殿門就被人打開了。
黎莘還有些茫然,望著寧姝窈凝重的側臉,復低頭瞧了自己一眼。
她瞠大了雙眸。
是了,她忘了,偏殿門被何姑姑鎖上了,她是焦急之下翻窗出來的,壓根沒有穿男裝。
那麼也就是說明,寧姝窈發現她是女的了?
她怔怔抬起頭,就見寧姝窈抿著唇,對她比了個手勢。
黎莘看不懂。
寧姝窈有些焦急,見狀就拉過黎莘的手,在她掌心一筆一划的寫字。
我,知。
不,說。
她知道,但她不會說出去。
黎莘咬緊下唇,說話的嗓音依舊是男子般低沈:
「多謝。」
她暫且不知寧姝窈承諾的是真是假,然而此刻,她也沒有旁的法子,得先糊弄過去這茬。
翠映動靜鬧得大,何姑姑也一並來了,侍衛們把殿門堵的嚴嚴實實,一隻鳥兒也別想飛出去。
何姑姑質問翠映緣何如此,翠映便一口咬死,她親眼見著有刺客,為此,還挨了何姑姑一巴掌。
黎莘見差不多了,一壓嗓子,揚聲道:
「放肆!」
她的怒喝,成功讓翠映和何姑姑都安靜下來,又驚又嚇的瞧過來。
黎莘便道:不過是個膽大包天的小賊,將他拖下去便是,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在旁人面前,她仍是尊貴的,何姑姑和翠映即便心有疑慮,也不敢隨意頂嘴。
侍衛們把男人拖了下去,何姑姑與翠映也受了罰,殿中喧鬧一時,這會兒才真正安靜下來。
只留下黎莘和寧姝窈相對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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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皇子X男扮女装庶女【三十三】(第四更)
黎莘不知如何开口。
宁姝窈静静的凝着她,明眸如含了秋水,澄澈静谧。
“我……自有苦衷。”
黎莘不好说的太清楚,便含糊道。
从何姑姑所作所为,便知宁姝窈chu境,然而她也不能肯定,宁姝窈究竟是站在哪一chu的。
她让黎莘觉得亲切,又莫名熟悉,但那没由来的感觉,她也说不清楚。
宁姝窈抿了抿唇,忽而起身,走下床去。
黎莘连忙跟上。
她并不是要去寻人,而是找了纸笔过来,蘸了墨,便在纸上写下一行秀气的簪花小楷:
若是为难,不必明说。
宁姝窈的体贴让黎莘有些赧然,她摸了摸鼻子,低道:
“你放心罢,若是日后有机会,我定会放你走的。”
总归她还是清白之身,再寻个好人家就是。
宁姝窈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写道:
我定不会同旁人说的,你无需担忧。
黎莘眉间的褶皱稍稍松了一些,当然,她不可能立时相信她,只能信一半而已。
两人说完这话,黎莘瞧着天色,便对宁姝窈道:
“你先歇息,我这就走了。”
说完,将衣裳裹紧,想从来时的窗户里再翻出去。
宁姝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黎莘被扯的身子一仰,所幸及时稳住身子,才没直接摔在地上。
她不敢置信的望向宁姝窈。
这美人……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有劲儿。
宁姝窈自知做错了,立时收回手,无措的咬了咬唇。
她生的很美,即便过于高挑,那张脸做出如此姿态,也只有楚楚可怜,让人怜惜。
黎莘不解:
“还有何事?”
宁姝窈两只手绞在一起,眉眼压的低低的,瞧上去忐忑又不安。
黎莘耐心的又问了一句:
“你有什么需要我做吗?”
宁姝窈蠕了蠕唇,在黎莘的注视下,还是伸出手,指了指床榻边的那一滩水渍。
那是宫女们清理血渍后留下的。
黎莘一愣,既而心领神会:
“你在害怕?”
宁姝窈揪着衣角垂下头去。
黎莘蹙了眉,试探着问道:
“你可是……想让我留下来?”
几乎是话音一落,宁姝窈就立时抬起头,双眸也不自觉的瞠大了。
她猜中了。
“这——”
黎莘有些踌躇,虽则两人都是女子,可她还不能信任宁姝窈,生怕她会做出甚事来。
宁姝窈看出她的犹豫,面上不觉露出失落之色。
黎莘心有不忍,想了想,她既然今晚算是救了自己一回,不过是害怕罢了,守她一守也无妨。
她不睡就是了。
想罢,她心情明朗一些,便对着宁姝窈道:
“那我留下陪你。”
宁姝窈喜不自胜,唇角轻轻一扬,笑意舒展了眉眼,灿若春华。
黎莘晃了晃眼,不得不感慨一句她的容貌。
要睡时,黎莘没有随她一起上榻,而是搬了杌子坐在她身侧:
“你莫怕,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宁姝窈侧躺着,困惑的看了看她,又指了指床榻。
似乎是在问她为何不睡上来。
黎莘强忍着倦意打哈哈:
“我不困,你睡罢。”
她如此坚持,宁姝窈也不好再劝,缓缓阖上双眸,呼女干沉静下来。
黎莘就支着身子,目光落在窗外。
某亘:
大佬试图诱拐阿莘。
失败。
女扮男装皇子X男扮女装庶女【三十四】(第一更)
黎莘原想着,待宁姝窈睡熟了,她就回去补眠。
不想在她榻边发了一会儿呆,她的眼皮就沉重下来,时不时的坠下来,又被她强撑开。
反复多次,她实在忍不住,斜倚着床边睡了过去。
同时,宁舒曜张开了双眼。
他定定的望了黎莘一会儿,复小心的起身,将手探过去。
黎莘的呼女干绵长均匀,显然是睡的熟了。
他来到她身侧,一手穿过她的后颈,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缓缓托了起来。
她的发丝垂落下来,扫在他手腕上。
宁舒曜将她平放在床榻上,她依旧一无所觉,睡的极香,仿佛这世间万物,没有什么能吵醒她的。
他看着好笑,轻轻捏住她的脸颊,将她面庞转过来。
真不知该说她甚,分明瞧着是个有戒备之心的,这会儿偏又睡的如此安宁,真不怕他转头就卖了她?
“你究竟是何人呢?”
宁舒曜喃喃一句,脑中浮现起三皇子的容貌,真是与面前女子极相似的,偏偏他们两个,又全然不同。
“唔……莫,莫闹……”
黎莘只觉得耳畔有蚊虫嗡嗡直响,忍不住呓语着拿手挥了挥,她和宁舒曜离得近,吧唧一下,手就拍在他脸上。
宁舒曜一愣,皱着眉握住她的手腕。
他可素来宝贵自己的脸。
掌中的手腕细腻柔嫩,细细的一圈,似乎两个手指就能环过来,羸弱的一折即断。
他想了想,还是饶了她这回,日后再同她算账。
“小宫女。”
他轻笑一声,翻身下榻,为她掩上床幔,步履无声的离开了。
————
黎莘睡的迷迷糊糊。
正午的日头太过刺眼,即便有所遮掩,还是笔直落在她面上,激的她不得不睁开双眼。
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她迷迷瞪瞪的望着头顶,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chu,又是何身份。
等理智逐渐回笼,她才惊出一身冷汗。
是了,她本打算陪宁姝窈一会儿便回去的,却因太过疲惫,在她身边自己困顿过去了。
黎莘猛的坐直身子,一把掀开帐幔。
坐在桌边的宁姝窈仿佛感觉到了,随着她一同抬头,两人恰好对了个正着。
她呆了呆,既而舒展了眉眼,无声笑起来。
此情此景,她的半边身子都让日光朦胧了去,配上那张盛颜仙姿的面庞,当真是如太虚梦境一般。
黎莘怔忪一刻,半晌才用力一甩头,将自己从美色诱惑中抽离出来。
“现下是几时了?”
好在今日无须上朝,不然不知又要惹出多少是非。
宁姝窈取了纸笔,写了时刻给她,怕她慌张,又添一句:
我一直守着,无人进来。
她的善解人意,让黎莘颇为受用,便对着她轻轻颌首:
“多谢你。”
这是第二回同她道谢了。
宁姝窈听了,笑盈盈的摇了摇头,在纸上写道:
可要用些吃食?
黎莘这一觉睡的久,腹中的确空空。
可她现下还是女儿打扮,东西都放在偏殿里,白日又不好出门去,便为难道:
“我这般……不便见人。”
她神色的变幻,宁姝窈也瞧在眼中,见状微一沉吟,就想了个法子出来。
某亘:等成了姐妹,就有吃醋大佬,然后就能吃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