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兴跑到乡医院,他相好的是个医生,俩人在值班室里瞎捣鼓了一阵,王大兴直把她捣鼓的浑身舒坦,她才飘飘欲仙,给王大兴开下了证明,王大兴还叫她在下面注明估算的治疗费用——三万块。
拿到证明,王大兴雄赳赳、气昂昂的从乡医院出来,他蹲在马路牙子上一边抽烟,一边等苗晓飞,他出山以后,在县道上听见苗晓飞跟钱国庆说话的了,王大兴琢磨着,这俩人很快就能到,只要拿到钱,他就自由了。
果不其然,王大兴一根烟还没抽完,钱国庆背着丁广平就出现在了乡医院门口,背后还跟着苗晓飞。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王大兴噌的一下站起来,扑过去一把揪住苗晓飞的领子:“好哇,我正找你呢,来,你瞅瞅,你瞅瞅,瞅瞅这是啥!”
他把相好开的证明举到苗晓飞脸前,苗晓飞跟钱国庆正赶路,被忽然冒出来的王大兴吓了一跳,等看清楚人,钱国庆怒从中来:“王大兴,你个狗日的,你干啥拦路,我跟晓飞兄弟急着救人呢,滚一边去!”
钱国庆要踹王大兴,他拉着苗晓飞,死活不松手,看那架势,只要苗晓飞不掏钱,他绝不放人。
“咋,你们救人,我儿就不是人了?掏钱吧你,三万块,一分钱不能少,少一分,我今天就去告你!”
“王大兴,你先让我跟国庆哥把人送进医院,你的事,等一会儿再说。”
苗晓飞扶着钱国庆背上的丁广平,这一路俩人差点没把脚底板磨破,大冷天,俩人头上的汗往下滴,苗晓飞说完,招呼钱国庆进医院,谁知道王大兴非但不听,反倒猴一样,窜起来扒住苗晓飞的胳膊,往下打提溜,他一边打一边嗷嗷叫:“少给我来这套,今天不给钱,别想动一步,副村长这样,也是苗晓飞你家的狗咬的,狗日的,打从你回村,仙家坝就没安宁过,丁广平死了正好,死了,老子和丁家人,一起送你去坐牢,你还开工厂,你开个屁!”
那年头,人睡的早,路上没几个人,满条街就听见王大兴在嗷嗷叫。
苗晓飞没办法,他急的满头汗:“国庆哥,你先带人进去找医生。”
王大兴肯放钱国庆走,他怕钱国庆,但他不怕苗晓飞,你一个臭上学的,你能把我咋样?
“王大兴,狗日的,等我把人送进医院,咱们再说!”钱国庆虎着脸骂了王大兴一句,他想踢死王大兴,但是苗晓飞叫他干的事,他不能不干,他骂完,先背着丁广平进了乡医院大门,一进门就高声喊大夫救人。
苗晓飞深提了口气,双手往兜里一插,问王大兴:“王大兴,你到底想咋样吧?”
王大兴比着仨指头:“三万块,一分不能少,少一分钱,老子就去告你。”
“我就带了这么多。”苗晓飞从兜里掏出一卷钱,有一百的有五十的,合起来有五百多,他一把手全给了王大兴:“就这么多,你爰要不要。”
王大兴拿过来一数,好家伙,我要三万,你特娘的才给五百,你这是打发臭要饭的呢?
他气的怒火三丈,蹦起来骂:“苗晓飞你个狗日的,你打发要饭的呢这是,我儿子就值五百块钱?走,你跟我去乡派出所,我要告你,走,叫乡派出所评评理!”
王大兴拉他,苗晓飞还真跟他去,其实他心急的不行,丁广平到底啥情况他还不知道,要是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跟村里人交代?
丁家在仙家坝可不是小门小户,万一因为这件事得罪丁家,他以后在村里的工作更难展开。不过他现在也看出来了,王大兴就好比狗皮膏药,粘上他就不松手,非要达成目的不可。
“你想去派出所,行,我陪你去,正好咱们去派出所说说,你先前跟杨三赖偷村里牛羊的事。”
苗晓飞大步往前走,他的话可把王大兴吓了一跳,杨三赖跟屠老大的事,王大兴不是没听说,现在一听苗晓飞要翻旧账,他吓了个半生不熟,嚷嚷叫:“苗晓飞,你啥意思,谁证明我偷牛羊了?谁能证明,谁?”
王大兴脖子一梗,他是死鸭子嘴柔。
苗晓飞说:“你偷没偷,你知道,杨三赖知道,乡派出所现在正抓他,抓到他,啥都清楚了。”
他这是吓唬王大兴,杨三赖的确跑了,当初县派出所也的确找过他,不过后来屠老大跟赖头吕落网,陈卫军正忙着跟苗晓飞俩人套关系,根本没管杨三赖。
但是苗晓飞这话,的确镇住了王大兴。
王大兴知道不妙,他这些年没少跟杨三赖干坏事,杨三赖要是被抓住,肯定第一个就咬他,到那时候,他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想到这些,王大兴觉得自己既不能回家,也不能在乡里待,家里有村民等着扒他的皮,乡里有派出所,他必须马上走,今天晚上就得走,我就不信我王大兴堂堂男子汉,出了怀河乡,我就不能活了?
于是王大兴把苗晓飞给的五百块钱要过来,他跑了,跑出怀河乡,跑到了平县,他在平县落脚,靠着苗晓飞给的五百块钱,在县城活了几个月,几个月后,王大兴饿的两眼冒绿光,饿的前胸贴后背。
那时候,他终于操起偷狗的老本行,靠着偷狗卖狗肉和狗皮,攒下一笔钱,一年后,王大兴开了一家狗肉馆,两年后,王大兴凭借着自己的手艺闯出一条路,他的狗肉馆名满平县,连省城都有不少人听说,还专门跑平县来吃他的狗肉。
三年后就的王大兴,今非昔比,他在平县又开了两家餐馆,成为仙家坝第二个富翁,也成了苗晓飞宿命中的对手,至于后来他怎么跟杨三赖重逢,杨三赖怎么成了大富商的金龟婿,那都是后话。
这一年。
丁广平的年都是在医院过的,他腚上让丈黑咬掉一块肉,医生好像缝衣服一样,把丁广平的屁股缝上,丁广平整天说自己这里疼,哪里疼,他还故意流口水,非说自己得了狂犬病,死活不出院,他还对来看他的村民扬言说,要住院住到明年,啥时候住院费把苗晓飞的钱花干,他啥时候出院。
苗晓飞也不理他,因为在丁广平住院的第二天,他接到了李娇杏的求救电话。
李娇杏在电话里哭的声嘶力竭:“丁广平就是个挨千刀的货,老娘咒他断子绝孙!晓飞兄弟,你快来就救我,你不来,我就被他们糟蹋了,你快来,快来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