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晓飞跟钱国庆敲了半天门,王大兴不开,钱国庆就来脾气了,他这脾气,就如同炮仗一样,一点火,马上就窜天,他抬脚要踹王大兴家门,苗晓飞拦住他,他们现在是有事求王大兴,你敲几下门人家不开,你就要踢,这不是来求人,这是来结仇。
苗晓飞言明利害关系,钱国庆还是不服:“他还特娘的,真拿自己当根葱了咋的?兄弟,我这是给你面子,要不是你,就王大兴这样的,我打死他都不算多。”
“国庆哥,咱来的目的,是化干戈为玉帛,待会儿,你可不能脾气上来就喊打喊杀。”苗晓飞提前给钱国庆敲警钟。
钱国庆大手一挥:“啥干哥啥伯,我跟你说兄弟,你跟咱村的二流子,光讲理,不行,你得吓唬住他们,拳头才是柔道理,他们才怕你,才听你的,你不信?你一会儿进去瞅瞅,你看你讲理,王大兴这老鳖一,听不听你的?”
苗晓飞料到王大兴不会轻易松口,他跟王大兴积怨已深,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有理不怕说不清,都是一个村的,总不能把仇越结越深。”
他带钱国庆来,也是这个目的,说完,苗晓飞又去敲王大兴的门。
“谁他娘的敲老子的门!”王大兴骂了一声,他嗓音好比炮仗,吓的院里大黄狗都跟着叫,他从屋里出来把门打开,王大兴知道敲门的是苗晓飞,就是没想到还跟着个钱国庆,他那张横肉脸,马上耷拉下来,阴沉沉说:“是你俩,你俩来干啥?”
苗晓飞说:“大兴哥,我跟国庆哥刚从柳家坪回来,过来看看大蛋。”
他不提大蛋还好,一提,钱国庆一张脸,好比锅底黑,他恨的牙根痒痒,马上去关门,钱国庆“嘭”的一声把门抵住,钱国庆说:“咋的?我跟晓飞兄弟是来看大蛋的,是来看你的?”
自从钱国庆顶替了王大兴的治保主任,王大兴就跟钱国庆结仇了,他也就是心里恨钱国庆,实际上他不敢跟钱国庆呲牙,钱国庆是啥人,趁你睡觉往你被窝里扔炸药的人,谁敢跟他对着干?
王大兴可不敢,他气的七窍生烟,调头哼一声,回屋。
钱国庆嘿嘿笑说:“你看,你跟他讲理,他听不?他还要把你往门外关呢。”
“走吧,进去。”苗晓飞也是无奈,他先前还信心满满,能说服王大兴,现在他心里只有三成把握。
女人珠慧是在苗晓飞跟钱国庆进院以后,她才从屋里出来,她给苗晓飞抛媚眼:“大兄弟,你也来串门子?”
苗晓飞不愿意招惹她,他点点头,“嗯”了一声,进了王大兴堂屋,珠慧气的不行,要说她比罗雁姿色不差,比杨柳身条不差,苗晓飞咋死活不愿意多瞧她一眼?
这边苗晓飞跟钱国庆进王大兴家门,那边珠慧抱着孩子回王家坝。
她抱娃,三寸金莲一一,她跟杨三赖的院,就挨着孙二香家,她从孙二香家门口一过,就听见孙二香家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再透过墙头一看,孙二香屋里头掌着煤油灯,屋里有俩人影,一个是梳着发髻的孙二香,一个是仙家坝村长,老男人丁贵。
丁贵被杨秋兰从家撵出来,他是转转悠悠,刚进孙二香屋门。
他刚才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孙二香在灶房里,打开咸菜缸,正往外捞咸菜。
王家坝的野猫多,多的数不清,她一边捞咸菜,一边就看到两只大狸猫窜上她家墙头,公猫叫、母猫也叫,一开二去,俩猫就在墙头上“嗷嗷嗷”的干起没羞没臊的事了。
孙二香守寡十几年,女人一到夜里,日子就难过,炕头是凉的,心里也是凉的。
一开始,孙二香死了男人,她还想着要给自己男人守节,一辈子不打算再找,但是没过两年,她就熬不住火了,一到夜里,听见公猫母猫嗷嗷叫,女人就抓心挠肝,三间大瓦房,一下子变成了冰窟窿,冷啊,冷的她浑身哆嗦。
那时候孙二香刚生下王二虎,女人窈窕的身子早就叫男人催熟了,别说村里的老爷们儿,好多青头后生,看她一眼,都对她眼馋的不行。
第一个来敲孙二香门的,是王家坝村长王胜利。
王胜利他婆娘是个软蛋,三脚跺不出一个屁。王胜利早就看上孙二香了,孙二香说,将来二虎长大,你让二虎在村里当个干事,我就跟你好,王胜利立马答应,王二虎后来真在村里当了干事,王二虎长了二十岁,孙二香就跟王胜利相好了十七年。
第二个来敲孙二香门的,是王家坝铁匠,打犁、打铁锨锄头镰刀的。
那年夏天,铁匠跟孙二香正在炕上,吭哧吭哧的激情燃烧,铁匠他闺女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铁匠他闺女五大三粗,好比水缸成精,大脑袋脸盆一样晃来晃去,她发现自己爹跟孙孀妇在床上打架,她还加油,直到她看见孙二香压着她爹,铁匠闺女不愿意了,二尺长的大脚板,一脚踢掉孙二香家一扇门,冲进去把孙二香打了。
从此以后,孙二香就成了王家坝的名人,铁匠呢,叫他老婆打断了一条腿,铁匠不敢再登孙二香的门,但是来找孙二香的男人更多了,孙二香是有条件的,跟我好,行,但是你得把你家好吃好喝的,都给我拿来,不能白跟你相好一回。
直到王二虎进村委当了干事,孙二香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她跟她那些老相好,都断联系,谁再登门,她就拿她的笤帚疙瘩撵人,她儿子长大了,当干事了,她要给她儿子留面子。
所以孙二香这几年,身边没一个男人,现如今俩猫当着她的面,干不三不四的事,这不是笑话她没男人吗?
孙二香咸菜也不捞了,她鞋一脱,朝着墙头上的俩猫砸过去:“叫、叫你娘的腿叫!”
破鞋头嗖的一下,从俩猫身上飞过,俩猫吓“嗷”一嗓子从墙头上掉下去,正巧丁贵来敲门,俩猫带着破鞋头,一下砸在丁贵的脑门上,丁贵“嗷”的一声,再一摸脑袋,好家伙,叫俩猫的爪子给挠出血了,丁贵气的要掉泪:“你娘的,老子今天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连只猫也跟老子作对!”
丁贵的声音,孙二香是能听出来的,她一听,坏了,老相好来了,她赶紧回屋趿拉上另外一双鞋,一股风似的跑出来开门:“大贵,你咋来了?”
丁贵一见孙二香,一颗心立马就潮热了,他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二香妹子,我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呀——”
“大贵,出啥事了,进来说。”孙二香把丁贵拉进自己屋,又给丁贵沏了一杯白糖水。
正巧这个时候珠慧回来,女人站在墙外,目睹了孙二香屋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