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唱首十八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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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这事,倒是真让苗晓飞意外。

先前他最作难的就是杨粮头爷儿俩,也不知道姑娘杨柳到底用了啥法子,嗬,竟然让杨粮头暂时没找苗晓飞算账。

那天丁建军从他家搜出小衣,杨粮头误认为自己闺女说话是真,老头儿气的几天没起来床,要不是仙家坝二十里山路九曲十八弯,险之又险,他早带着自己闺女出村了,省的继续留下来,丢人败兴。

秋收红红火火的在仙家坝开始,头天上午,全村人到祠堂门口敲锣打鼓,下午就开始动身下地。

这一天,杨粮头终于舍得走出苗晓飞家的瓦房院,他抬手挡着刺眼的日头,看看村下头水库边上,一望无际黄橙橙的包米浪,和田间地头掰包米的人群,老头儿感叹一声:“又是个好收成啊!”

此时苗晓飞正在地头跟罗雁、杨柳、钱国庆商量事,老头睃过去一眼,立马又黑下脸:“哼,要不是俺闺女,你看老子不砸了你这个小龟孙家的米缸面缸,一把粪叉,房顶给你捅八瓣儿……”

仙家坝跟王家坝四面环山,两个村同住山坳,方圆青山苍翠,一条银链从延绵百里的万灵山最高峰——双奶峰蜿蜒而下,这双奶峰流出的泊泊清流跟仙家坝下面的水库交接,哺育了风雨百年的仙家坝祖祖辈辈。

山里人择宅,靠山靠水最关键,所以按照居住片区,形成了半山腰的西坡一队、挨着水库的水库二队,以及村中三队,“队”是村里人的叫法,正统应该叫生产小组,而此时三队人,正在田间地头卖力气。

秋收季的山坳一片金黄,山风一吹,一望无际的庄稼好比金色海浪,此起彼伏,各家各户结帮搭伙的在田间劳作,形成一副绝美的乡间画卷。

庄稼地里,有人吆喝起了苍劲的唱山调。

“八月里的太阳红又红,为啥我赶脚人儿这苦命,我想起我家好心伤,离家到如今三年整,不知道我的妻儿还在家中?我在的门外你在家,不知道我的娃儿呦干些啥?自从我走后甩下他,娘胎里的娃呀,你在做些啥?”

这调子唱的太悲,地头上正跟苗晓飞商量事的钱国庆,朝地里吆喝:“叫你们唱歌,你们特娘的竟挑悲的唱,唱的人卵蛋都痛,还咋干活?换换换,换首喜庆点的!”

钱国庆一下命令,有人踮着脚尖起哄,他们柔是要找李娇杏:“我说娇杏妹子,你来一首哇,爷们儿唱着有啥劲,娘们儿来一首,来个十八摸!”

包米地里哄笑,大多都是回村的男人,还有几个行事风火的胆大女人:“娇杏儿,你就给他唱,唱完回家,他婆娘不上炕,急死他!”

再看李娇杏,她把手里刚掰下来的包米棒子朝那人,狠扔过去,刷拉拉一阵包米叶子响,她掐起腰,尖起嗓门,拧眉瞪眼好厉害:“我唱你奶奶的腿儿,你们这帮挨千刀的,刚回村就踅摸着调戏你姑奶奶我来了,信不信姑奶奶我掰完包米棒子,拿包米棒子堵上你婆娘的仨窟窿俩眼,叫你裆里的二哥没chu放炮,憋不死你们这帮嘴上没把门的!”

有人要跟李娇杏对着干:“李娇杏,俺们可是听说,你在城里找了个男人?你说你咋这样,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咱仙家坝的老爷们儿,不够你用?你要实在急得慌,今天晚上,俺们几个去你床头,陪你唠唠嗑?”

地垄里又是一阵哄笑,再看李娇杏,那人就离她两垄地,这婆娘撸起袖子,窜上去要撕他的嘴,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看见李娇杏扑上来,他不躲反迎,伸手要去抱李娇杏,李娇杏岂会给他便宜占,她临到跟前,一脚踹在那人大腿上,把他踹的一屁股坐在包米地里,连声叫娘。

他们也不是真要轻薄李娇杏,大家都是同村,地里干活枯燥的很,大姑娘小媳妇儿和小叔子老爷们儿开几句荤玩笑,一来提神,二来能消去不少疲劳。

苗晓飞跟罗雁、杨柳、钱国庆四个人在地头站着,丁贵这几天成了缩头鸟,活不见人,倒是丁广平给苗晓飞面子,祠堂那晚祥林婶走后,苗晓飞跟二队刘大喜和三队根顺研究秋收,丁广平力挺他,他也不亏待丁广平,这次秋收过后,自然有丁广平的好chu。

经过苗晓飞紧锣密鼓安排,仙家坝的秋收正式开始,不过和往年,却不大相同。

钱国庆想起苗晓飞的绝妙安排,就竖起大拇指:“晓飞兄弟,旁的不说,我钱国庆舅都不服,就他娘服你,你这么一安排,咱们今年秋收的效率,比往年高出一倍不止。”

头先罗雁一直担心他里外不讨好,没想到,他提早有安排,连她自己,也不由自主的上了他的贼船。

“照你说,往年村委坑的,是兆丰给乡亲们的运输费?你哪里得到的消息,准不准确?不要我们在这里商量半天,到头来,计划落空,那不是白高兴?”罗雁对苗晓飞的话提出质疑。

就在刚才李娇杏跟老爷们儿们打闹时,苗晓飞突发奇想,他要组织一个运输队。

仙家坝的闭塞来源于九曲十八弯的二十里山路,这条山路隔绝了仙家坝跟外界的联系,外边的东西运不进来,山里的东西自然也运不出去,靠人工,效率太低,但是如果组织一个运输队,情况就可以得到很大改善。

苗晓飞想,村里有能人,可以用轴承和滚轮,组装成靠杠杆原理作业的升降吊勾,这升降吊钩抛在峭壁上,承载大几百斤的重量没问题。

出山的二十里山路有四道大山弯,这个距离从岩嘴岭下方,一直到山顶,他觉得,只要在这四道山弯相对平坦的地方,支上钢管钢架,固定滚轮和轴承,三条垂在峭壁上的钢索钢钩,在同一位置点上,这样,就会在峭壁上形成一道由三个升降吊钩的半人工运输线,这样一天,至少可以将两千斤左右的粮食,统统运到县道上装车,比原来的人工背粮,要快几倍。

丁桃说过,兆丰粮油其实每一季收粮,都给仙家坝和王家坝结算人工背粮出山的费用,但是这个运输费,除了丁广平和丁贵,没人见过。

苗晓飞仔细计算过,每公斤粮食背出山的价格是一毛钱,按照村里每亩地产粮四百斤、每户大约十五亩的庄稼地算,丁贵和丁广平,至少要在背粮上,每家赚千把块,仙家坝二三百户人,这个运输费,该是多少?

如果把这笔钱,用来组建仙家坝的运输队,用来留住那些留守女人的男人们,只多不少。

毕竟这些外出务工的男人,不是各个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这么多。

“不会让你们白高兴,国庆哥,运输队的事,我想交给你们三兄弟,你得保证,每天运到县道装车的粮食,不能低于两千斤。”苗晓飞撸起来袖子,他信心满满。

也正是他的这个决定,给仙家坝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多年以后,当苗晓飞回想起这段往事,他才忽然发现,原来他运输公司的起点,正是这一年秋收。而此时身为治保主任的钱国庆,并不知道,他会在多年以后,成为运输这一行业内的龙头,捧他坐上龙头位的,正是此时站在他身边,眺望着山脉延绵的苗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