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们说:“我说大兄弟呀,咱别歇了,赶紧走呗,院里的老母猪还等吃食呢。”
就这样,七八个人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把两台几百斤重的机器吭哧吭哧抬下二十里山路,他们磨破了手指头,也磨平了鞋底子。
村里人听说苗晓飞去县城带回来两台“庞然大物”,都噌的一下从土炕上跳起来,趿拉着鞋跑到老粮仓看稀罕。
中药碎粉机跟制丸机是买回来了,还有更作难的在后头等着苗晓飞跟林水生呢。
这两台机器,是要通电滴。
平县制药厂用的是380v电压,定制的机器也得这个电压才能带起来。这属于工业电,仙家坝连电都没通齐全,这380v电压咋来?
林水生急的挠头:“晓飞哥,你说这不是愁人吗?以后咱们开厂,也得要用电啊。”
苗晓飞说:“别急,我想办法。”
这天晚上苗晓飞躺在炕上,翻来覆去贴烧饼,220v变380v不是没法儿变,是仙家坝没有电工,要变电,得去王家坝找他堂哥苗大顺。
先前马玉兰那个婆娘跟苗大顺上门想坑他钱,被他一句话堵死,后来杨三赖叫李宝来打的鸡飞狗跳,马玉兰替杨三赖出头,反倒被李宝来一脚踹飞。
这是新仇加旧恨,马玉兰恨他恨的牙根痒痒,能让苗大顺帮自己?
可是一村三坪四个坝上,只有苗大顺这一个半吊子电工,不去找他,还能找谁?
其实,苗大顺跟他婆娘马玉兰也听说苗晓飞从县城搞回来两台庞然大物,苗大顺一听是中药厂的机器,就琢磨着,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终于到了。
他喜滋滋的靠上炕头,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儿:“正月里正新春,小寡妇房中泪纷纷,小寡妇今年三十二呀,我的丈夫,一十七岁搬进你家门……”
马玉兰一脚踹他腚上:“大半夜你发哪门子骚,唱你娘的脚你唱!”
苗大顺挨了马玉兰一脚,扭了扭生疼的腚,嘿笑两声爬上炕说:“媳妇,我跟你说个好事呗?”
马玉兰说:“好事你娘个比,上回叫你去找你堂弟,你呢,看见仙家坝闹起来,你脚底抹油的往回跑,那夜里,三赖叫人打成啥样了?到现在三赖还在炕上躺着呢,肋骨都叫打断了两根,你个不顶事的窝囊废,你能有你娘比的好事!”
苗大顺没脸没皮,舔着脸往马玉兰身子上凑:“你看你咋不信我呢,明天一早,我堂弟,肯定提着东西来咱家请我。”
马玉兰咧了一下嘴,她知道自己男人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玩意儿,懒得搭理他,把人推一边,给自己睡着的闺女盖被。
苗大顺一看,自己婆娘跪在炕上,雪白的大腚一一的,他火气就上来了,哼哼唧唧的往马玉兰身上贴。
“媳妇,你那个啥来完没?咱俩好些天没干那事儿了,你瞅瞅,我这都憋的不行了。”
苗大顺抓住马玉兰的手往裤裆里摁,马玉兰一下挣脱,朝他脸上淬口唾沫星子:“妞刚睡着,你瞎折腾,把妞折腾醒咋整?细的比牙签大有限,整天还瘾不小,你又不跟人家爷们儿似的,能把人家女人整舒坦了,每回进去捣鼓几下,你就缴枪撂炮,还不胜我自己捣鼓自己舒坦。”
苗大顺也不嫌丢人,挪着腚伸手去摸马玉兰身前沉甸甸:“媳妇儿,你就从了我呗,一会儿保证叫你舒坦。”
“去你姥姥的蛋。我问你,你说明天你堂弟提着东西来瞧咱,为啥?”
这些天马玉兰恨苗晓飞恨的牙根痒痒,正愁找不到机会报仇哩。
提起这事,苗大顺春风得意起来:“我堂弟不是整了两台机器?那两台机器,他们村电压带不起来,想通电,他非找我不可。”
别看苗大顺大字不识一个,他可是老电工张良友的亲传弟子,要不是苗大顺好吃懒做,他的小日子过的红火着呢。
这下马玉兰高兴了:“要钱!叫你帮忙,不能白帮,他这回不是帮他们坝上一队的粮食卖出去了?指定没少拿好chu,我跟你说,这回你要是还办不成事,老娘就抱着妞妞回娘家,叫你打光棍,听见没有!”
苗大顺哪敢跟马玉兰顶嘴,赶紧答应:“你放一百个心媳妇,这次说啥我也给你出口恶气,叫他亲自去县城给你买席梦思,送到咱家。”
“这还差不多。”马玉兰黏黏糊糊的看自己男人一眼,其实她也想干那事了。
她一个眼神,苗大顺就明白过来咋回事,他兴奋的不行,吹了灯俩人往被窝里一钻,没一会儿,乌漆麻黑的屋里就哼哼唧唧开了……
第二天,苗晓飞起了个大清早。
清晨的万灵山薄雾缭绕,仙家坝家家户户的烟囱里,一个挨一个的往外冒着炊烟,就他屋头,冷锅冷灶。
他现在是西坡一队的队长,考虑到他独身,家里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他去县城的两天,一队的私下开过会,一队的庄户轮流给苗晓飞送饭,一家一天。
第一天轮到张香灵,她一手卷着一张大油饼,一手端着一碗熬的黄橙橙、热乎乎的包米糁子,碗边还夹了几筷子咸菜。
“大清早摘柿子,是要给谁送呀?让我猜猜,是村长千金,还是剪头发帮你的?”张香灵迈进门,苗晓飞正摘院里的红柿子呢。
他从柿子树上蹦下来,拍了拍手上的土:“给你送,你吃不?”
女人眼波脉脉,吃吃的笑:“你的东西,我可不敢吃,我怕我吃了,有人要背地里涂抹星子淹死我。给,刚熬的,赶紧趁热吃。”
苗晓飞也不客气,把粥接过来,就着咸菜,呼呼啦啦的往嘴里扒拉。
他一边吃,一边听张香灵说:“咱队的粮食总算没留着过年,大家数完钱就又犯难了,眼瞧着要秋收包米,队里的壮劳力都没回来,一家几十亩地,磨掉半截手指头怕也收不完,要是不赶7.8月翻完地,后种的秧子就赶不上了。”
这个事儿,苗晓飞早就想过。
他喝完包米糁子,站起来说:“这两天叫大家一起开个会,我有别的打算。咱们一队以后不种庄稼了,种庄稼一年也换不来多少钱,我一会儿去王家坝一趟,这事,等我回来再跟你和罗雁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