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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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即可,也好亲近些,你以后便唤我固安。”

谢时自然不会扫兴,“小生表字探微。”

岑羽吃了人家的好东西,知道人家为何而来,也不推脱,直接开门见山道:“探微吾弟,你此番造访,可是为了令尊之事?”

谢时点头,便听这位岑大官人道:“你且无需担忧,若是此事,谢厨虽有过,但毕竟为书院兢兢业业二十年,且舐犊情深,令人动容,书院已不打算追究。只是国有国法,书院也有一定规矩,才能使得上下有序,因此只能辞退谢厨,还请弟你不要见怪。不过我有一友人还缺一家厨,若是谢厨有意,我可为之引荐一番。”

谢时心下微微讶异,没有料到东沧书院竟然这般有情有义,虽说辞退已经不可避免,但愿意不追究过错还提供其他工作机会,已经让人心下好感倍增了。不过虽然书院已经表示不告官,但谢时并不打算平白接受别人的好意,毕竟天上掉的馅饼固然好,但终究没有自己做的吃得安稳。

前世的经历让他习惯了唯有付出,才能得到,利益交换的关系最为稳定。于是他还是从袖中取出昨夜写好的方子,起身递给岑羽。

“多谢固安兄,家父有过在先,惩罚自是应当,书院不追究,小生感怀于心。无以为报,唯有手上一方子,或许对固安兄有所用chu,还请莫要推辞。”

岑羽心下纳罕,接过那方子,只见上头白纸黑字,最右侧写着“红糖黄泥脱色方”七字,何为黄泥脱色他不知晓,但是红糖脱色这四个字却是很容易理解,然而等细细看下去后,不由得心下大震!

第5章黄泥脱色,分得糖利

黄泥脱色法并不复杂,甚至一页纸都写不满,但是这方法实在是匪夷所思,用黄泥这等污浊之物淋湿珍贵的红糖,竟然就可以脱去红糖的颜色,获得雪白晶莹的白砂糖?

岑羽已经来回看了三遍,甚至对上面的字可以倒背如流,末了,他将手上的方子轻轻放下,抬头看着坐在下首的青年,神色严肃,语气不复方才的肆意笑闹:“不知探微这法子从何而来,这方子可有验证过?”

谢时自不能说出这方子的真正由来,只能按照历史上记载的黄泥脱色法真正诞生的过程给他讲了个故事:“方法乃小生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乐县多雨水,有一年春雨连绵不绝,吾家墙壁乃黄土制成,因雨水不断冲刷而有一面不幸倒塌,正好压在那厨房的糖缸上。”

“雨水不绝,直至十数日后雨过天晴,收拾厨房清除残泥时我偶然发现,糖缸里被黄泥水浸泡过的红砂糖脱色转白。探微发现此种情形,为验证此是否为常法,后又在家中试验,发现果然奏效,不过几次试验后,发现惟有按照方子上写的方法制白砂糖,才最为省时省力,且耗费甚微。”

红糖黄泥脱色法有其发展过程,前期的方法效率不高,且较为耗时长,随着时间推移,此法也被古代糖匠们慢慢摸索着改进,而谢时直接给的是《天工开物》里的成熟方法。

岑羽万万没有想到这价值千金的脱色法竟然是这样发现的,但又不得不说,这个发现过程毫无破绽,至于为什么其他人发现不了,那岑羽只能说是谢时运气逆天,且寻常人就算发现了这种情况,估计也想不到这上面去。谁能想到用黄泥淋糖呢?他岑家养了多少糖匠,耗费了多少心力在脱色法研究上,不也没发现?

至于为什么谢时发现了这种价值千金的方子,没有开糖坊牟利呢?岑羽已经自行给他想好了理由,一是谢家没有底蕴置办糖坊,二则谢时一介书生,不通商贾之事。

福州地chu东南,气候温润湿热,适合广泛种植甘蔗,早在西汉初年闽越王就曾向中原进贡“糖”。在本朝以前,制糖普遍以煮糖法,捣碎后蒸了又煎,煎了又蒸,最后出品的糖浆是液态的,冷却后成黑渣,这就是黑糖,又称红糖。

等到蒙人建立蒙朝,几个埃及人将加灰凝固法引入华夏,在糖浆中加入树灰,使得糖浆很快凝结形成固体,此法很快推广全国。但凝固的问题

解决了,让红糖去色变成白砂糖却是始终困扰糖商。

古代也有白砂糖,又叫做糖霜、糖冰,却不是将红糖脱色为白糖,而是在熬糖的大锅和搅糖的竹棍上提前结晶的霜块,这层霜块其实也不是白糖,而是更加纯净的冰糖。然而想想这过程也知道,这种生产冰糖碎块的方法只能凭运气,所产甚微而细碎,跟后世方方正正的冰糖块没法比。

尽管如此,这种冰糖依旧尤为珍贵,是罕有之物,福州作为产糖大府,每年都需要上贡一定数量的冰糖。岑羽前几日外出,便是收到州尹下的宴帖,去赴了一场鸿门宴。州尹下令,由于宫中要求,今年福州上贡的冰糖数量要比往年多三层,而作为福州第一糖商,又是不受待见的南人,岑家自然首当其冲。

谢时自然不知道,因缘巧合之下,他这次的方子送得可谓是恰到好chu的雪中送炭!凭借岑家的糖坊,不是完成不了此次贡糖任务,只是难免会影响到自家分量,且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但若是谢时的黄泥脱色法被验证可行,那为难无数糖商的白糖量产千古难题便迎刃而解,到时候岂不是要多少白糖便有多少!

岑羽看着眼前薄薄的一张纸,看见的是雪白的砂糖变成白花花的银两滚滚而来的未来,此时他早已忘记自己不占人书生便宜的念头,而是满脑子想着怎么秘密试验方子,扩张自家糖坊,将白砂糖换成黄金!

然而他内心震荡,面上却是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时弟,你这礼实在过于贵重啊。”

谢时微抿了一口茶,轻轻一笑,“贵重不贵重,要看在谁手上,这方子在小生手上,用chu不大,便算不得贵重。”况且他又不是只有这一种赚钱的方子。

糖这种东西,在现代工业革命以前,一直都是稀罕之物,能做得起糖的生意的势力背后,绝对非富即贵,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参一脚,免得怀璧其罪。谢时只想用这个白得的方子买断谢老爹的牢狱之灾,目的达成就好。

岑羽抵掌大笑:“此等心性,固安所不能及也。实不相瞒,若是此脱色法当真,对于岑家来说受益非凡,但我岑家也不能平白占时弟的大便宜,如此,此法可成,所得十年利润,我岑家与时弟八二分。”

岑羽可以说是非常有诚意了,拱手便让了一座金山给谢时。他这是有意结交谢时,此子绝非池中物,同时也是为了把人拉到一条船上来,防止方子外传。

但谢时并没有被财富蒙住双眼,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况且这个方子非他所为,而是前人的经验成果,或许如同历史上记载的,在不久后,便会有人偶然在一场大雨后倒塌的墙下发现。

但论做生意谈判,谢时可不是岑羽的对手,两人一番拉锯,最后谢时以此方获得五年半成糖利和每月一定份额的白糖。毕竟糖作为五味之一,在美食制作中可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比起钱财,谢时反而对于糖的份额更看重。

双方约定待岑氏糖坊检验方子后便再次相约,签订契书,正说着,只见潘达儿从外头进来,快步来到岑羽跟前,附于耳边说了几句,岑羽听完,眉头便皱了起来。谢时见此,便提出告辞。

岑羽却是拦住了他:“探微且慢,令尊如今可得空?”

谢时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答道:“家父今日受一户人家邀请去做喜宴。”这是谢时临出门的时候发生的事儿,那户人家娶新娘子,偏偏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