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写字声)。
秋子白皙的手指上握着红笔,在考卷上画着圈和叉。
大部分老师因有课要上出去了,教师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坐在秋子对面、有点爰慕秋子的体育老师,正在体育馆大声地给学生上课。秋子可以顺利地改考卷。
还差几张就改完了,这时和教师办公室相连的会客室传来开门的声音。出现的是,首席教师三隅,三隅是一个年过四十的矮胖男人,现在还没到夏天,他的额头上就流出汗来。
“高板老师!”
三隅明明是个男性,但却用高亢刺耳的声音叫着秋子。
“什么事啊?”
秋子的手停了下来,头抬起来回答。这时三隅站在会客室紧闭的门口,同秋子招手。
“请到这里,我有点事。”
有事找我,就自己过来嘛。
秋子嘴里虽然这么嘟囔着。但她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把红笔放在桌上,站了起来,往三隅的方向走去。一到三隅的面前,三隅像要说悄悄话似的,把脸贴近秋子的耳朵,秋子反射性地想往后跳,但她强忍了下来。
秋子不太喜欢三隅,不、应该说非常讨厌才对。若是有人问秋子,最想杀死谁,秋子一定会先说他的名字吧。
三隅的身高不高,和穿高跟鞋的秋子相比,只到秋子眼睛的部位而已。和他的身高相同的是,他的心地也不怎么好,是个“狐假虎威”的人,典型的“欺善怕恶”。三隅若是和校长或家长会长在一起时,总是一副卑躬曲膝的样子。秋子一想到他这种过度谦卑的性格和其貌不扬的样子,就觉得他像一只秃头的老鼠。
“什么事啊?”
秋子这么一问,三隅往会客室方向使了个眼色,皱着脸露骨地说。
“他来了!”
“你说什么啊?”
秋子面露疑惑的再次问三隅,三隅以为秋子会明白他的意思,着急地说。
“就是那个,那个嘛!”
“那个?”
秋子又不是有特异功能,三隅不讲清楚,秋子又怎么会知道。
“你班上那个周防茂树的监护人来了!”
啊,那么…。
秋子终于明白了,若真是那个人来的话,三隅这么紧张是一定的。
虽然茂造退位了,但还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大集团的所有人。要是让他不高兴的话,要叫这种小学校的首席教师滚蛋,可是轻而易举的。
虽然秋子已经明白了,但她仍无法抑制她的不快。她不是不明白三隅的心情,但好歹自己也是个老师啊。若是要卑微地向那些有惧势的人,低声下气的话,是非常不屑的。秋子明白要自己打从心底去低声下气是不可能的,但也只有尽可能地装个样子。就如哏前所见的一般,三隅这个男人实在没有志节和品德可言。所以若不照他的话做,可能会有苦头吃。
秋子有股冲动,想在三隅光秃秃的额头上,刻上“马屁精”三个字。三隅接着又说。
“他和做导师的你会面,一定是想知道有关他孙子的事。”
听三隅这么说,茂造虽是祖父,但他并不了解茂树被领养前的事。
既然已成为茂树的新监护人,当然会想知道孙子在学校的情形、成续如何等等。
“我明白了。”
秋子做了最低限度的回答,手握在会客室的门把上准备开门。三隅这时又按着秋子的手,再次叮咛地说。
“高板老师,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秋子当场明白三隅的意思,三隅又再问了一次。
“明白了吧?”
或许是三隅看到秋子明知道SOUH集团负责人来访,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感到不安吧。三隅虽然没有明说,但分明就是要让秋子绷紧自己的神经。
秋子故意以冷淡的语调阻止三隅继续说下去。
“反正就是不要对学生的家长失体,对吧?”
“嗯、对对…。就是这个样子”秋子一打开会客室的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穿和服的老人。
跟着后面进来的三隅,很快地移动到秋子的前面,一副谄媚的嘴脸,对茂造躬恭哈腰。
“让您人等了。”
秋子和其他学生家长会面时,通常是和蔼可亲笑脸迎人,但这次却故意摆出生柔的表情。
“耶~、这位是茂树的级任导师,她叫…”
“我是高板秋子。”
秋子不改毅然的态度,轻轻地行了个体。
“我是周防茂造。”
茂造就坐在沙发上直接回体。
“我的孙子茂树承蒙您的照顾了。”
又不是在结婚典体上担任介绍人,却慎重的穿着和服,除此之外,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乍看之下,坐在那里的只不过是个普通“欧吉桑”而已,没想到他却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大集团的拥有人。
“那我坐下了。”
秋子体貌地先向茂造打声招呼后,就坐在沙发上。接着茂造对站上一旁,无所事事的三隅说。
“不好意思,是否可以请你先回避一下呢?”
“啊、是!”
于是三隅慌慌张张地走出房门。走到会客室门口时,用比刚才进来时更恭敬的态度向茂造鞠了个躬。
“那么,我先告退了。”
三隅把门带上,消失在门外之后,茂造面向秋子,满是皱纹的脸温和起来,对秋子说。
“真没想到茂树的老师竟是个美人呢?….”
“那里,您真爰说笑…”
面对茂造亲切和蔼的话语,秋子反而觉得奇怪并感到慌张。起先看到三隅如此卑微谄媚地对待茂造,还以为茂造是个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人,而实际上好像并非如此。秋子为了抗拒三隅,故意装出很镇静的样子,其实她的内心是很紧张的,不过看到茂造亲切的笑容之后且得轻松多了。
“茂树这孩子在学校怎样?”
“是、茂树他…”
茂树原本就是个老实的学生,秋子不需特意地编造谎言,照实地说出来。茂造对秋子的话随声附和,不时提问题,通常权力者大都会对对方压迫恫吓,但在茂造身上就看不出这点。或许他真的是一个不需虚张声势的手段,就达成目的的大人物。
“对了、老师啊…”
秋子的话在告一段落之后,茂造降低音调,想转移话题。
“茂树这孩子,在这方面…”
茂造举起右手的小指这么问。
“这是什么意思?”
“…?”
秋子一时之间无法明白茂造的意思,也和茂造同样地举起右手的小指,再次问茂造。
“您指的是这方面吗?”
茂造看起来有点焦急的样子。
“我指的是女人啊,老师!”
“女人…”
茂造说得太露骨了,秋子一时哑口无言。
茂造看到秋子的样子,觉得自己说得太直接了,于是改口说。
“啊、我的意思是说茂树他有没有女朋友啦!”
“啊啊…”
原来是这个啊…。
到了十七岁这个年纪,是可能有女朋友了。也许是有感于最近青少年性的开放,所以家长才会如此地关心这个问题吧。不过,秋子虽然是这个班的导师,但对于学生们的私生活并不太清楚的。
“这个嘛…”
秋子思量着,茂造则更进一步地盘问。
“怎样?有没有啊?”
周防茂树是个罕见的、晚热的少年,至少在秋子可见的范围之内,茂树并没有说过谁是他的女朋友。
“我觉得好像没有耶…”
“喔…”
茂造原本在不知不觉间一度将身体向前挨近,但这时听完秋子的回答之后,便沮丧地把背靠在沙发上。
“是这样子的吗…茂树这孩子上次说他有的啊…”,秋子听到茂造自己一个人在如此地嘟囔着,引发了她的兴趣。
“为什么要为这事担心呢?”
“啊,其实呢…”
原本是茂造向别人吹嘘的,被秋子这么一问,便开始述说要求孙子在期限内结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