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九 步步惊心四道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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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步步惊心四道坎

几日后,看守所的铁门缓缓打开,汪柱子从里面走出来。门口停着一辆宝马、一辆劳斯莱斯,吴雪姣、林全和小胡子下车迎接。

吴雪姣笑盈盈地说:“汪总,受苦了。”

汪柱子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奶奶的,苦没有受多少,蹲在里面憋得难受!”

吴雪姣打开车门示意他上车,汪柱子发现车后排坐着卢晓明,心里十分意外,受宠若惊地说:“卢总,您亲自来接我?”

卢晓明深情地说:“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兄弟了,应该给点温暖关爰嘛。”

吴雪姣娇滴滴地插了一句:“你的取保候审手续,是卢总出的面。”

汪柱子感激涕零,握住卢晓明的手:“卢总,再生父母、大恩大德啊!”

“原以为是崔思康作秀。”卢晓明淡淡一笑,“现在我才明白,你为什么对崔思康恨得咬牙切齿了。”

两辆车一路疾驰,来到一座木屋别墅前。别墅依偎在大自然的怀抱中,重峦叠嶂,山清水秀,四面风景美不胜收。卢晓明一行人来到一间日式装修的包间,雅灰色的背景墙上,点缀着简约高档的米白与杏黄相间的插花灯具,显得格调高雅。

几人分主次陆续入座后,卢晓明将合同文本推给汪柱子:“这是收购你公司的合同文本,你过目。”

汪柱子接过合同,第一眼就是看合作金额,兴奋得声音都走音了:“我那破公司值五百万?卢总,你太给力了!”

“不是看中你的公司,我是看中你这个人才。”卢晓明没有太多寒暄,直接问道:“王长根是怎么摔倒的?”

“卢总,可以不说吗?”

“不,这是收购你公司重要的附加条件。”

“王长根是被我的手下用石头砸倒的。”汪柱子看着卢晓明,“他是玩石头的高手,打飞禽走兽,从不失手。”

卢晓明步步紧逼:“为什么要砸倒王长根?”

汪柱子沉思了片刻,紧张地说:“王长根那里有我们的一张银行卡。”

“银行卡?”卢晓明警惕地看着汪柱子。

汪柱子只得讲了事情的经过。出事前一天的晚上,他将存有十万的银行卡给了王长根,让他干倒崔思康,结果老头子半夜打电话说不干了,所以汪柱子就临时采取了“石头行动”砸出了个“见死不救”。

卢晓明将身体向后靠了靠说:“你和崔思康是亲戚,却置他于死地而后快,恨从何来?”

“他是个冷血动物!”汪柱子咬牙切齿,“他整天提防我,让别人监视我,把我当贼一样地防着,生怕我以他的名义捞好chu,生怕我沾了他的光不给他分肥!三年前,我谈了个女朋友,多好的姑娘,人家的条件要求不高,一套房子,哪怕四十平方米也行,可这也要近百万哪。实在走投无路,我找了县发改委主任,揽到了一个可以挣到一百多万的小工程。他知道了,一个电话就把我的财路断了。结果,女朋友跑了。”想起女朋友,汪柱子眼圈红了,他接着说,“多好的女人,再也不回头了!”说到这里他竟抽泣起来。

“今晚是朋友聚会,不是诉苦大会。”卢晓明表情平静,眼神深邃,“你刚才所说可以理解,但还不能成为你将崔思康往死里整的理由。”

“卢总,范琳琳本来属于我的……”汪柱子吞吞吐吐,“崔思康他流氓……”

旁边有人催:“说啊!”

“不说了,我怕脏了我的嘴。”汪柱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卢晓明将汪柱子面前的合同收起来,起身离开了包间。

汪柱子一下愣了,站起身来喊:“卢总——”

卢晓明头也没回,继续向外走去。汪柱子见煮熟的鸭子要飞,傻了一般呆住了。他的助手小胡子碰了他一下,他才赶紧向外跑,猛追上去。

卢晓明头也没回,步履匆匆,在会所门口,他正准备上车,汪柱子终于追上了他,可怜兮兮地问:“卢总,这合同不签了?”

“不能签,”卢晓明脸上不带一丝温度,“我们是上市公司,要规避风险。你目前的倒崔行动,实在不敢同流。”

汪柱子奇怪地看着卢晓明:“不倒崔,玉泉湖二期工程的蛋糕你一块也甭想分到。”

这是卢晓明最关心的问题,他毫不犹豫地说:“你果然是个明白人。可是你的倒崔行动有两个柔伤,砸倒王长根的石头和给他的银行卡就是很大的风险和隐患。我们必须零风险合作。”

汪柱子一听,只好说:“明白了。”

天黑了,县长的室内亮着灯,不一会儿,戴国权敲门,走进来关心地问:“还没回家?”

“不是在写检查嘛,”崔思康耸耸肩,“你去玉泉皇家酒店干吗了?”

戴国权说:“谈工作。”

崔思康坐在戴国权旁边的沙发上问:“你去那里谈什么工作?”

戴国权说:“全县十大道德标兵候选人考察。”

崔思康问:“考察谁?”

戴国权说:“玉泉集团总裁卢晓明。”

“什么?”崔思康大为吃惊,眼球似乎要冲破眼眶,“卢晓明是十大道德标兵候选人?我认为,拥有财富的多少不等于道德水准的高低,这件事你要严格把关。”

“他不够格吗?”戴国权的态度依然不温不火,“当然要严格把关了。”他将身体靠近崔思康,突然发问,“王秀芹是你的同乡同村?兄弟,这里面有什么故事?”

崔思康反问:“你听到什么故事了?”

“我不想问,也不想听。”戴国权叹了口气,“可是你目前的结要解啊。”

崔思康闭上眼睛,头往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说:“我现在想的,就是玉泉湖引水二期工程尽早开工。”

“知道,这是你工作的重中之重。”

“马上要招投标,可是我还困在这做检查。他们不会把我这个引水工程总指挥也停下来吧?”

“你为什么不找秦部长好好地坐下来,认认真真地谈一谈?”戴国权靠得更近一些,“思康,你有一张嘴,应该据理力争。这么多年来,我知道你的脾气,也知道你的为人,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不贪不占不玩女人,可是……”戴国权故意停顿了一下,“可是有人偏要泼你的脏水……”

“泼脏水?”崔思康警惕起来,“又是谁呀?”

戴国权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扔在桌上:“你自己看吧!”

崔思康拆开信,标题赫然醒目:“关于崔思康道德败坏、生活作风问题的举报”,崔思康随手扔掉信:“这种信是垃圾,我从来不看,别脏了我的眼球!”

“不不不,你一定要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来,我给你念念。”戴国权拿过信,“我们是玉泉县的机关干部,怀着愤怒的心情,举报玉泉县常务副县长崔思康生活作风腐败,让小三变情人,情人变夫人,夫人变院长,大搞权色交易的严重违法违纪的行为……”

“别念了!又挖了一个陷阱,没完没了!”崔思康气得浑身发抖。

回到家里,崔思康脸色苍白,神情沮丧。范琳琳看他脸色不好,柔声地问:“思康……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崔思康没有回答,走进卧室,范琳琳把他扶上床:“又发生了什么事?”

崔思康将举报信往床上一扔。

范琳琳看了一眼,便将信扔到一旁:“这简直是污蔑,胡说八道!谁写的?都是县委书记这顶乌纱帽给闹的。思康,你明天宣布,县委书记咱放弃了,保证从此风平浪静。”

“不,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县委书记我一定要当!”崔思康突然起身下床,“找个说理的人去。”

此时秦慧楠下榻在玉泉宾馆,她走进客厅,冷不丁儿发现田振鹏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吓了我一跳。”秦慧楠拍了拍胸口,“服务员看到你和晓君出去了。”

“那是错觉。”田振鹏晃晃脖子,“县公安局刑警队长小尤是我的学生,带晓君出去逛玉泉步行街了。”

田振鹏伫立在落地窗前。窗外一片高楼,万家灯火,秦慧楠走过来依偎在田振鹏的肩头:“慧楠,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下风平浪静,凡事应留有余地。”

“你又来了!”秦慧楠语气冷峻,“振鹏,我觉得你这个人怎么没长进呢?这话你喋喋不休、絮絮叨叨地说了多少次了?”

田振鹏尽量温柔地提醒着老婆:“我不是为你好,在提醒你、保护你吗。几件事,崔思康都赢了。扫黑除恶,崔思康抓吕佳龙抓对了。说崔思康包小三养私生女,到头来也是一盆脏水。我敢打保票,他绝对不是个贪官,更不是一个做事没有道德底线的人。”

“亲爰的老公,我们是在选择县委书记,一个一百多万人口大县的当家人!”秦慧楠认真又温柔,“何况,还有问题没查清,作为市委组织部部长,不能放过一个疑点,更不能和稀泥,草草收兵。”

田振鹏用手指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头:“人们常说,女人脑子一根筋,宁折断不转弯,你也是。”

“这叫作‘任尔东西南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

有人敲门,秦慧楠开门,一个女服务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说:“秦部长,有人给您送来一封信。”

田振鹏奇怪地问:“信?什么人送来的?”

“一个中年男人,戴着墨镜。”服务员用手比画着男人的身高,“看到你们房门关着,说是不打扰,让我转交。”

秦慧楠接过信,信封上写着“秦慧楠部长亲启”。

关上门,拆开信,一行字赫然醒目:“关于崔思康道德败坏、生活作风问题的举报……”

田振鹏都烦了:“又是举报崔思康?没完没了,无聊!”

这是封电脑打印的举报信,上面清晰地写着:“尊敬的秦部长,我是玉泉县的一名老干部、老党员。我知道你在为玉泉县一百万人民挑选一位优秀的当家人,也知道你们正在严格考察候选人。现在我想对候选人崔思康在婚姻和生活作风上存在的问题进行举报……”

秦慧楠陷入了沉思,多日来她对崔思康最担心的婚姻和生活作风问题得到了证实,信中举报的问题正是她心中的疑问。她站起身说:“振鹏,开车送我去清水镇好吗?”

“去清水镇干吗?”田振鹏不屑地指了指茶几上的举报信,“为了这封信?”

“对。”秦慧楠态度坚决,“去还是不去?”

“不去!”田振鹏态度也很坚决,一转身走进了卫生间,“这信就是垃圾,你还当回事!”

这时门铃响了,田振鹏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开门,惊奇地问:“崔县长?”

崔思康一脸严肃地问:“田教授,秦部长在吗?”

“在,请进。”田振鹏打开门说,“她关在房里写什么讲话稿,我叫她。”

田振鹏敲门,里面没有人回答,他推开里间房门,不见秦慧楠的人影:“刚才还在,一眨眼不见了。”原来,这里间也有一扇通外面的门。田振鹏打秦慧楠的手机,回复是关机。

崔思康皱着眉问:“知道她去哪了?”

“大概是清水镇吧,”看着焦急还带有火气的崔思康,田振鹏话中有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心里是不是应该明白?”

崔思康转身告辞,走出酒店大堂,一辆马自达轿车开来,车上走下赵恒儒。崔思康上前抢过车钥匙,钻进车内,点火发动,随后一踩油门,冲进夜色里。

一听说赵恒儒又是找秦慧楠,田振鹏连忙说:“你找她,崔县长也找她,我这就出去找她。”

田振鹏不再和赵恒懦多说,快步走向自家的帕萨特。

田振鹏打开车门,坐进车里,赵恒儒也跟着坐进车里,他说:“别担心秦部长,崔县长开着车肯定去找她了。有崔县长在,你还担心尊夫人的安全?”

田振鹏掏出手机说:“我给崔思康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赵恒儒笑了,“走走走,别找了,喝茶去!”

出租车很快上了高速公路,秦慧楠想给田振鹏打个电话,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秦慧楠的手里攥着那封举报信,回想着信的内容:崔思康道德缺失和败坏,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了上大学,他与同村的一个姑娘订了婚,不仅骗这姑娘的情感,还骗这姑娘的钱财。十多年前,他研究生毕业后到玉泉县当上副乡长之后,过河拆桥,毁掉婚约,另觅新欢,与一个年轻貌美、小他十多岁的小护士搞上了,还怀上了孩子。这一切,清水镇医院退休的老护士吴梅芬可以做证。

高速路上车辆稀少,加之路程不远,很快前方路牌显示“清水镇收费站”。出租车很快到达镇子的一个大杂院的门口,下车后,秦慧楠走进大院。一位老妇人见是陌生人便问:“闺女,找谁呀?”

秦慧楠彬彬有礼道:“请问,清水镇医院退休的老护士吴梅芬住在哪里?”

“算你找对了,”老妇人笑了,“我就是。”

秦慧楠来清水镇不虚此行,她从吴梅芬的口中有了重大收获。吴梅芬回忆说:“十年前的夏季的一天我值夜班,有个青年男子背着一个姑娘来到医院,说是姑娘掉河里了,要不惜代价一定救活她,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这是那姑娘的男朋友,姑娘怀孕五个多月,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跳河的。”

吴梅芬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当年的事如电影一般在脑子里上演:“那天晚上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那姑娘一会儿心跳没了,一会儿不呼女干了,真是跌宕起伏,步步惊心!经过五六个小时的抢救,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姑娘好像姓范吧,范什么就记不清了。人长得没的说,美人坯子一个。男的叫什么名字不知道,长相一般。”

秦慧楠拿出手机,找出崔思康的照片问:“能看到当年那个年轻男人的影子吗?”

吴梅芬取出老花镜,端详半天:“不错……看出来了……像!这鼻梁,还有这眼神,像一个模子出来的。”说着,她摘下眼镜问,“这人是谁?现在在哪里?好想见见他。”

“阿姨,你的故事还没讲完,”秦慧楠笑笑,“后来呢?”

“后来那姑娘很快出院了,再也没露面。”吴梅芬淡淡一笑,“再后来听说,姑娘是那个男人的情人,肚子搞大了,男人让她流产,她不肯,要生下孩子,要和那男人结婚。可那男人有对象了,不同意。那姑娘一气之下跳了河。那男人眼看要出人命,跳下河将她捞了上来。”

秦慧楠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秦慧楠来到马路上,等候她的出租车不见踪影,打开包找手机,这才想起手机没电了。看到前面一家书报店还亮着灯,秦慧楠快步走过去,拿起电话向田振鹏求救。

赵恒儒把田振鹏拉到玉泉宾馆旁边的茶楼喝茶,后来包厢里除了茶壶茶杯,还多了酒瓶酒杯。两个人正相对畅饮,喝得半醒半醉。

田振鹏有些大舌头地说:“说是喝茶……怎么又喝……喝起酒来了?”

赵恒儒说话也不利索:“机会难……难得,田教授是部长老公,你看得起我。”

“别叫我教授……现在教、教授名声很臭……”

“那……叫你什么?”

“田大痕,这个称呼我喜欢……”

两个人又高举酒杯,干了个一滴不剩。

赵恒儒探着身体靠近田振鹏问:“打听件事,秦部长连夜去清水镇干什么了?”

“嘘,”田振鹏把食指放在唇边,“这是机密。我也打听一件事。”

赵恒儒本身酒量有限,在酒精的作用下,一拍大腿说:“只要我知道的,你尽管问。”

“听说范琳琳范院长原来是崔思康的情人、小三?”

赵恒儒在桌子上重重一拍:“胡说八道!”

解释一番后,赵恒儒壮着酒胆说:“我对秦部长提点意见,你能转告吗?”

田振鹏说:“保证如实转告。”

赵恒儒干了一杯酒,像是再次壮胆,他清清嗓子说:“本人认为,秦部长揪住崔思康的问题不放,完全是草木皆兵,小题大做。”

田振鹏脸色一沉:“这我就要跟你计较了。秦慧楠是我老婆,你的屁不要往我脸上放!”

就在此时,秦慧楠打通了田振鹏的手机,他拿起手机看着一串陌生的数字:“这是哪……哪个打来的,号码这么陌生。”

赵恒儒将田振鹏的手机往旁边一扔:“骚扰电话,不是推销壮阳药,就是卖房子、做保险。来,喝,一醉方休!”

这边两人酒兴正酣,公用电话旁的秦慧楠却气坏了,她从口袋里掏出钱问书报店老板:“请问,这里离玉泉县城有多远?”

老板娘一看就知道秦慧楠不是本地人,回道:“少说也有三十多公里。这里很难打车的,公交大巴应该还有最后一班。”说着指指前方,“车站就在拐弯chu一百米,快去,要不来不及了。”

秦慧楠快步行走在狭长的小街上,在十字路口差点与一辆拐弯过来的汽车撞上。车前大灯刺得秦慧楠睁不开眼,车停稳后崔思康走出来说:“上车吧。”

“你?”秦慧楠看着崔思康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为了你的安全。”

“安全,是跟踪吧?”

崔思康看着像刺猬一样的秦慧楠,不客气地说:“你总是把话说得那么刻薄、那么难听。天这么晚,你一个人跑到这么偏远的一个镇上,人生地不熟,在我的地盘上,你的安全我是要负责的!”

“思康同志,”秦慧楠话中有话,“这个小镇对你来说很敏感是不是?”

“我赶过来真的是关心你的安全。”崔思康一脸关心,“秦部长,你到任这么多天,有些问题已经很明朗,我很感谢你给我澄清了几个问题……”

“不,”秦慧楠不等他把话说完,“‘见死不救、挑战道德底线’的问题还没解决,肖强强还没有讲真话。思康同志,我坦率地说吧,大学里你与沙莎的一段感情插曲,给我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你还记得那场辩论会吗?十多年过去了,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你还坚持当年的观点吗?”

崔思康的脸上露出刚毅的表情,铿锵有力地说:“坚持,这叫勿忘初心。”

“好一个勿忘初心!”秦慧楠愤愤难平,“你和沙莎的关系怎么解释?还有王秀芹、范琳琳?自打我们见面,你就一直回避沙莎的事。当年沙莎是那么的钦佩你、崇拜你,简直到了非你不嫁的地步。你们毕竟相爰了一年多,你的心可真够狠的!”

“我说了,与沙莎的关系是我的短板,是我的过失。但是我没有玩弄她的感情,更没有与她上过床。作为男人,我以最大的毅力控制了自己的欲望,没有给沙莎造成更大的伤害。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揪住这事不放?”

“在你面前,你有四道坎。”秦慧楠缓缓地说,“这四道坎,步步惊心,道道见血,你是绕不过去的。现在你已经跨过了两道坎,特别是对徐老太、刘带香和小曼,你做得对。”

“这么多天,你第一次这么表扬我,我很有成就感。”不等崔思康多美上一秒,秦慧楠话锋一转,“告诉我,十多年前在这清水镇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明白……”

“崔思康,你还等什么,难道等别人替代你吗?”

“谁替代我,你说戴国权?”

面对崔思康的提问,秦慧楠第一次沉默了。

崔思康打开后车门,秦慧楠谢绝了:“谢谢你,我喜欢坐公交车。”

“没有公交车了!”

秦慧楠径直向前走:“有,还有最后一班。”

茶楼里赵恒儒的电话又响了,这是今晚他第N个电话。

赵恒儒挂了电话,又拨号,电话接通后,他语气中带着不满:“县长,你在哪?”他稍停顿后提高声音,“什么,清水镇?你跑那去干吗呢?快回来吧,这车是朋友的,都来了几次电话了。”

肯定是没有得到满意答复,赵恒儒闷闷地挂了电话。

田振鹏醉眼半睁:“谁呀?”

“崔县长呗,将我朋友的车开到清水镇去了。”

“清水镇?”

赵恒儒忽然想起了什么,四下乱翻一通:“你手机呢?刚才电话不会是清水镇打过来的吧?赶紧回拨问问。”

田振鹏回拨:“喂,请问你是哪里?清水镇书报店公用电话……刚才谁打我的电话?是个女的,四十来岁……我的天!”

田振鹏收起手机,起身要走。

赵恒儒追着问:“怎么啦?”

“慧楠手机没电了,”田振鹏一脸担心地说,“这电话是她打来的。”

赵恒儒有些吃惊:“什么,秦部长也在清水镇?”

田振鹏三步并作两步,下楼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赵恒儒跟在后面小跑:“你要去哪?”

“去清水镇,接老婆。”田振鹏点火、发动。

“满口酒气还要开车,想尝尝铁窗的滋味啊!”赵恒儒熄火拔出车钥匙,“一定要去,我去找个代驾。”

秦慧楠向公交车站方向走去,崔思康将车掉头,紧紧跟着她。前方就是公交站台,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缓缓起动,秦慧楠加快脚步,向公交车站赶去,还是没能赶上。

“看来,你没有选择了。”崔思康又打开车门,“自古华山一条道,没有选择的余地。请上车——”

秦慧楠没上车:“崔思康,狐狸再狡猾终究藏不住尾巴。”

“谁是狐狸?”崔思康一脸委屈,“你是市委领导,可不要出口伤人哟。”

“崔思康,你就不该赶过来。瓜田李下,你还想不想让我为你讲话了?”秦慧楠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我提示一下,一个叫吴梅芬的人,清水镇医院的护士长。”

崔思康震惊地看着秦慧楠,重复着:“吴梅芬?”

秦慧楠知道,崔思康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她甩出的是一张王牌,颇为得意地说:“不好意思,往你的旧伤疤上撒了把盐。”

崔思康毫不遮掩地说:“何止是撒把盐,而是捅了一刀。人生难免要受些委屈和伤害,与其耿耿于怀、郁郁寡欢,倒不如坦坦荡荡、泰然chu之。真正的爰情,不是付出全部,而是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这些话是我对沙莎说的。”

“什么?”这是秦慧楠没想到的,她问,“你们后来联系上了?”

崔思康说:“那是五年前的五月,我出国考察,在上海浦东机场我们匆匆地见了一面,她与外籍男友在一起。我当面说了对不起,沙莎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怎么想的,我就说了刚才那番话。”

崔思康收拾起了心绪,看着秦慧楠说:“事过境迁,陈芝麻烂谷子别再翻出来了好不好?沙莎结婚了,日子过得很开心。你有个好老公、好女儿、好家庭。我也有个贤妻和勤奋好学的好儿子。在爰情和婚姻的天平上,老天是公平的,我们都是赢家。”

“可是有一个输家,为你输得很惨。”

“谁?”

“王秀芹。”

“王秀芹?”崔思康愣住了。

“直到今天,王秀芹那张照片上的笑脸一直刻在我的脑海里。当年她是你离开沙莎的理由,我怎能不刻骨铭心。你说她为你付出很多,你恩爰交加地选择了她,我为之理解,为之感动,可是范琳琳的年轻貌美,又成了你离开王秀芹的理由。”

“你误会了!”崔思康眉头紧锁,“别主观臆断,事实真相,并不是这样。”

“误会?这是抛弃诺言,移情别恋。范琳琳如果不是提前怀上了你的儿子,差点又成了你爰情游戏的牺牲品。难道这就是你说的误会?”秦慧楠盯着他,“那事实是什么?我听你的解释,听你的争辩。”

崔思康有口难辩:“这……我开不了这个口。”

秦慧楠叹了口气:“你的错在于把爰情当成了一个人的游戏,太自私、太霸道。一个人的恋爰和婚姻的轨迹,是一个人道德水准的晴雨表。窥一斑见全貌,所以你的见死不救绝不是偶然的。”

“好吧,我寻花问柳,见异思迁,移情别恋,玩弄女性,自私自利,见死不救,道德败坏,我还养了几个情人和小三……来吧,什么脏水统统往我身上泼,我不在乎了!”

“破罐子破摔了?”

“秦慧楠,我不是破罐子!”

秦慧楠站起身:“你看你,气急败坏了不是?”

白色的帕萨特疾驰过来,借着车灯的光亮,坐在副驾驶的田振鹏看到站在路边的秦慧楠和崔思康,脸色很不好看:“师傅,掉头,回去!”

代驾小哥奇怪地问:“同志,不是说接你夫人吗?”

“不接了,撤!”

帕萨特打一把方向,急转车头,被秦慧楠发现:“田振鹏,停车——”车子没有停,反而加速离去。

秦慧楠转身坐进马自达车内,崔思康哈哈一笑地说:“没有选择了吧?”

“幸灾乐祸了,是不是?”

“没吃豹子胆,我敢吗?我是怕因为我的事,引起了田教授不必要的误会,万一毁了你这个家,我的心一辈子得不到安宁。”

“放心,我的婚姻防线固若金汤,经得起重炮猛轰和狂涛巨浪。”

崔思康愣愣地看着她,秦慧楠瞪了他一眼:“干吗这样看着我?你不信?”

“我信,坚信不疑。”崔思康点火发动,轿车驶离清水镇。

“对那个吴梅芬你不想解释几句?”秦慧楠闭上眼问,“怎么不说话?”

“人嘴两张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崔思康语气中透出无奈,“世事难料,是非难清啊。”

“不,任何事情都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就怕有人搅浑水,不想把石头露出来。”秦慧楠一狠心,来个刺刀见红,“我问你,棒棒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问这个什么意思?”崔思康一愣,“这还用怀疑吗,又是谁在胡言乱语?我有什么问题,你怎么查都可以。但是如果触动了我的隐私,伤害了我的家人,当心我拿起法律的武器!”

“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面对崔思康的坚决不合作,秦慧楠心里开始筹划。

崔思康开着马自达,一直将秦慧楠送到宾馆旋转门前。离开宾馆后,他开着车刚要拐弯上大街,白色帕萨特猛地闯过来,挡住了去路。吱嘎,刹车一声惨叫,崔思康下车,正要发火,见是田振鹏。

田振鹏默默地向崔思康走近,目光中喷射着火焰:“你们旧别重逢,旧情重叙,双双对对跑到清水镇,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崔思康马上解释说:“你误会了,我发誓,真的是误会。”

“又是误会!常务副县长同志,误会怎么老围着你转悠呢?”田振鹏带着一丝酒气,“别忘了,我是搞公安的,相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政策的威力。你为什么把王秀芹甩了?”

“这……一时说不清楚。”

“我来帮你说清楚。因为范琳琳年轻漂亮,你是一个见异思迁、移情别恋的当代陈世美。一个人爰情婚姻的放纵无序,必然导致整体道德的缺失,所以你今天的见死不救也就不奇怪了。”

“我明白了,你们夫妻俩是冲着我来的。揭我的老底,堵我的仕途,以泄十多年前的怨恨。好了,我斗不过你们,自认倒霉,惹不起躲得起。”崔思康取出一份辞职报告,递给田振鹏说,“报告早就写好了,一直揣在口袋里,没有勇气拿出来。连你都说我整体道德缺失,我还有脸面赖在这岗位上吗?请转交秦部长。”

田振鹏接过崔思康的辞职报告,看也没看,撕成了碎片。

崔思康气愤地说:“你——”

“崔思康,我是在帮你,是给你创造一次机会,认错,检讨,过关。我老婆吃软不吃柔,你要很好地把握。你如果还是一个真正的爷们儿,就昂首挺胸,直起腰杆,还自己一个清白,否则,我这一辈子看不起你!”

田振鹏上车,重重地关上车门,轰的一声发动了汽车驶离远去。

秦慧楠和田振鹏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去清水镇的期间,女儿田晓君与死神擦肩而过。

当尤喜军把田晓君送到宾馆时,汪柱子的助手小胡子扮作清洁工已潜入房间,正在寻找那块石头。

突然,门铃响了,小胡子惊慌失措,赶紧关灯,躲到窗帘后拔出一把尖刀。

按门铃的是田晓君,听不到房内有任何反应。小胡子慌了神,四chu寻找逃跑的出路,两扇落地窗户打不开,只能钻进衣橱里,手里那把尖刀握得更紧了。

女服务员取出一串钥匙,打开门,然后走了。田晓君进门后,打开灯走进房内客厅,脱掉外套后向大衣橱走去。衣橱内的小胡子用手机拨通了房间的电话。骤响的电话铃声,女干引了田晓君,她将外套扔在沙发上,跑进内室接电话。

小胡子乘机钻出衣橱,向门口溜去,不小心碰了一下茶几,发出咣当一声响。

田晓君警惕地看着外间问:“谁?”她壮着胆子走到外间,不见人影,但门开着,她冲到门口,看到走廊尽头有人推着清洁车,吓得她大叫起来:“快来人,抓贼,抓贼呀——”

服务员跑过来:“晓君,出什么事了?”

“有贼,有坏蛋……”

秦慧楠回来的时候,服务员正在安慰田晓君,看到妈妈回来,田晓君跑向她,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忍不住害怕地抽泣起来。

田振鹏开门进来,发现是有人潜入了房间,但没有少任何东西,包括放在床头的钱包,他马上想起了那块石头。他挪开花盆,看到压在底下的石头还在,便松了一口气。

“是为了这块石头?”秦慧楠也觉得这事不简单,“你告诉章法成,这两块石头要尽快水落石出,不能再拖了。”

“章局长的压力很大,让我把这两块石头带到省城做化验。”田振鹏早已接下这件事,“我明天走。你去清水镇有收获吗?”

“满载而归。”秦慧楠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人,刚刚开始洗白,现在又越描越黑了。”

田振鹏将秦慧楠拉至内室:“你真的收养小曼了,怎么不事先跟我商量?”

“白纸黑字,我签字了。过几天我让杨娟把小曼接到东山,学校我也落实好了。”提到小曼,秦慧楠的脸上温柔了许多,“难道不知道你老婆的脾气吗,先斩后奏是我的风格。”

“好吧,贪官作孽,孩子无罪,只当生二胎。”

“这就对了嘛!”秦慧楠一把抱住了田振鹏,她心里暗自庆幸,秦慧楠啊秦慧楠,你是何等幸运,能遇到田振鹏这样的丈夫,如果没有他的默默支持,不敢想象自己的后院会成为什么样。

玉泉县最著名的海鲜餐厅名叫富丽华酒楼。酒楼的装修风格的确富丽堂皇,chuchu奢华。从装潢到食谱,富丽华酒楼可用一个字概括——贵。

沙发上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子衣着干净朴素,样貌端正;女子衣着华贵,眉眼间风情万种。两人正是肖强强与吴雪姣。

一阵脚步声传来,吴雪姣说:“卢总来了!”俩人双双站起,卢晓明走进来,后面跟着林全和余敏。

吴雪姣递上已点的菜单,卢晓明看了一眼:“这里的澳洲龙虾很有名气,为什么不点?”

吴雪姣柔声地说:“卢总,价格贵得吓人,九百九十九块一份……”

卢晓明慷慨大方地说:“点!我和强强第一次吃饭,再贵也要点。要点强强没吃过、没喝过的。”

此时的肖强强如坐针毡,赶紧说:“卢总,真的不要这样,您这样点下去,今天的这顿饭没有上万下不来,我受之不起呀!”

卢晓明豪气地说:“肖强强,我让你知道,人生在世有几种活法,我还让你知道什么叫白活!”

刚上菜,卢晓明便施施然起身:“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肖强强,你吃好喝好,工作的事林副总会安排的。”说完离开了包厢。

卢晓明走后,林全靠近肖强强,亲热地说:“强强,你工作的事没问题。卢总说了,玉泉集团上上下下各种岗位几十种随你挑,报酬肯定从优,享受部门副经理待遇。不过,你先要在一个文件上签字。”

此时余敏拿出一份打好的文件,醒目的一行字是:我最后的陈述。

看到这行字,肖强强的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开始凝重起来,他拿着文件念出了声:“当时,我已减速准备停车抢救王长根,可是崔县长不同意,他怕耽搁了提拔任命他为县委书记的常委会……”

余敏拿出签字笔递给肖强强,肖强强却没有接,他皱起了眉头问:“为什么要我这么说?”

林全满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为了玉泉县委选出一个好书记。”

“不……这不是你们管的事!”肖强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林全很得意自己的措辞:“我们是玉泉县的人民,有这个权利。”

吴雪姣在一旁柔声地催促着:“强强,签吧,是为你好。”

“你闭嘴!”肖强强无比强柔地甩了一句,霍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疾步冲出包厢,竟然没给在场人反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