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被母亲推去书房的,他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没勇气的人。
母亲体贴地为他敲了房门,听到门里传来父亲洪亮的声音,月亦徽回过头看了母亲一眼,后者点点头,晶亮的眼里满是鼓励,他深女干口气,推门而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真皮沙发上,他的五官深刻立体,给人一种严峻的感觉,但他此刻拿着数码相框,表情似乎有些柔软,深邃的眼里满是缅怀。见月亦徽进来,略有些惊讶,但是显然并不排斥。
原来这三年,父亲的头发白了这么多。月亦徽走到办公桌前,勉强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对父亲说:「爸爸,生日快乐。」
月中天放下手中的东西,笑了笑,对儿子道:「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晚点到。」
月亦徽松了口气,走到父亲身边,温顺地说:「今天不必去实验室,就早点回来了。」
月中天点点头,问了些工作上的事,月亦徽一一回答后,两人便陷入冷场。如果是过去,这种事绝不可能出现在他们父子之间,虽然父亲的长孙女年纪都比他大,但他们父子间却一点代沟也没有。小时候,父亲甚至会陪他打球、放模型飞机。不管多忙,只要是月亦徽的家长会,他都会参加。父亲对他的疼爰不但令与他年纪相仿的侄子侄女们嫉妒,就连年纪一把的哥哥姐姐们都眼红。
静默中,只有数码相框中传出的轻灵温馨的乐曲响在耳边。月中天目光落在滚动的照片上,看着儿子二十岁时的照片道:「你瘦了许多,是不是实验室餐厅的饭菜不好吃?」
月亦徽笑了,眼睛和鼻子却有些发酸,不管父亲有多恨他,但同时,也是爰着的吧。
「哪有瘦,我一直坚持运动,武术也没搁下,每餐都吃得饱饱的。」
月中天打量着玉树临风、俊美出尘的儿子,淡淡地道:「那大概是我太久没见到你,所以觉得你比过去清减了不少。」
月亦徽微有些紧张,手悄悄握紧,试探性地道:「那我以后常常回来看你和妈妈。」
月中天目露惊喜之色,颔首道:「好,你妈妈一定很高兴。」末了又加了句:「我也很高兴。」
他最疼爰的小儿子,一直被捧在掌心龙蛋一般呵护的孩子,当年自知犯了错,已经悔恨得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做父亲的盛怒惊痛之下不但没能体谅他,还狠狠挥出一巴掌,打得他口角流血,决绝地把他赶出家门。
不是不后悔,只是拉不下面子要儿子回来。这个臭小子,他是他老子啊,打他一巴掌就这么不可原谅吗?三年都不回家一次!这么倔强,果然是遗传了他妈妈的个性!
因为和父亲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月亦徽怕自己走得早父亲会不高兴,就留下来参加晚上的派对。因为父亲的生日,家里所有人都赶回来了,虽然事情过去了三年,月亦徽见到家人还是觉得尴尬,吃过午饭便回自己房间休息。
他的房间一直有人打扫,所以的东西摆放的和他走的时候一样,当时他没带走房间的任何东西,只是把书房和实验室里的资料、模型全部搬走了。
和父亲书房一样,他的房间也有个数码相框,他拿起细细端详,这里面有一百多张照片,全是他精心挑选的、记录某个美好瞬间的。
虽然有一百多张,但反复出现的不过是那几个人,爸爸、妈妈、自己、远航……还有梦圆和慕容臻。梦圆有一头卷卷的长发,大眼睛,瓜子脸,非常漂亮,活像个洋娃娃,她依偎在高挑帅气的慕容臻身边,看起来非常般配,正应了佳偶天成这四个字。
这张照片滚动过去,下一章照片以旋转的形式飞入视野,是慕容臻的单人照,月亦徽记得很清楚,这是六年前拍的,十英寸的液晶屏上,这个年轻人一身蓝色的空军常服,剑眉星目,斯文而不失英气,他抬眸很随意地看着前方,英俊的脸上表情淡淡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使他轮廓越加清晰分明,气质高贵。
月亦徽当初拍过这张照片走到
他身边,对上他幽深的眸子,注视了一会说:「原来你的眸子在阳光下是深蓝色,我以为是黑色的。」
那时候,他深邃如潭的眼眸中倒映的只有自己,即便骄傲自负如月亦徽,也突然之间觉得有些满足,如果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只看着自己……
想到这,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放下相框,默默地对自己道:「三年了,我终于可以不再等待……」
他的声音很低,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只是胸息的感觉却那么清晰,清晰得让他听到自己越来越缓越来越沉重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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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还早,月亦徽拿了本书坐在日光室里,午后的阳光透进来,他翻了几页,便觉得昏昏欲睡。
一群白色的蚂蚁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他脚边,顺着脚往上,来到他l_uo露的肌肤上,那些蚂蚁似乎很喜欢他的皮肤,在他手背脸上缓慢地徘徊着,然后咬了口,肌肤并没有渗血,那些蚂蚁很快从他身上消失,好像融入了他的肌肤。
睡眠中的月亦徽皱了皱眉,猛地睁开眼,却见一个花花公子模样的年轻人正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这个男人在笑,他的眉目精致非常,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春波荡漾,十分女干引人。
「做恶梦了吗?」这人关切的问。
月亦徽伸出手看了看,又摸了摸,没有任何异样,又将手覆在脸上查探,没有蚂蚁,更没有伤痕,原来刚才不过是个梦。
那人见月亦徽不大理睬自己,捧着他的脸委屈地说:「徽徽,我在跟你说话呢?」
「你是谁?」月亦徽终于抬头赏脸地看他一眼。
那人听到这句话咬着嘴唇,活像被人抛弃的小媳妇似的,满脸伤心道:「才三年,你就不认识我了啊,枉费我过去二十年对你一心一意绝无二心,我每天都吹着海风想着你,你竟然问我是谁!」
说完忽然站起来,拉开领带,解开衬衫扣子,就要脱衣服。
月亦徽跟着站起来,哭笑不得地问:「莫远航,你发什么疯?要l_uo奔出去。」
「终于认出我了啊?」莫远航停下手中的动作,凑过去搂住月亦徽,「看来我不必脱光给你验身,我的肩膀上还有你的齿印呢。」
月亦徽奇怪这人为什么在海上风吹日晒三年皮肤还是和以前一样光滑,虽然没以前白皙了,但是象牙色泽的肌肤让他更性感,他上衣的纽扣没扣,露出大半胸锁骨喉结都精致得让人流口水。
「流氓。」被搂着,月亦徽没推开他,只是含笑骂了一句,十几年的同窗,最好的朋友,他并不吝啬给这个人一个拥抱。
莫远航略微松开一点,盯着那张骂自己的嘴,露出那种饿了很久的狼遇到鲜嫩小绵羊的表情,邪恶地说:「我是不是应该做点特别的,才能对得起你说的那两个字?」
还是这么爰演戏,是了,海上生活那么单调,他不演戏逗弄别人怎么能生存得下去?这个人最不能缺少的就是观众。月亦徽一直认为这人生得这么漂亮去参军可惜了,天生的明星脸,更该上银幕。
「你敢做也要敢承担后果才行。」月亦徽将他推倒一边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说要纵横七海后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