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个个的不明白却影响不了和珅对于这个十二阿哥景宣皇帝的判断!施新政如春风化雨,改旧制却雷厉风行,一个个不听话的当真是尽数被高高挂起闭门养老!而今,被这么一个手腕过人的皇帝盯上,即使是两辈子的和珅和大人也免不了有点儿心里没底!心中只道难道这霍姑娘竟然是皇上的人么?可又为什么扮了男装抛头露面的做起生意?还有这个景宣皇帝真的是自己记忆中那个不明世事懦弱无能的十二阿哥么?
和珅心里琢磨归琢磨,可面上却半点儿不带出来,整个人跪在那里,颤声道,“奴才向十二爷请罪。”算起来景宣皇帝已经是和珅一生中见过的第三位皇帝,所以和珅还勉强算是有经验,对于景宣帝这种主子,那就是不要在他面前装聪明,什么事情直接说比巧言解释要强得多!
景宣皇帝漫不经心的摇了摇扇子,“哦?什么罪啊?”
和珅仍旧是低着头,回禀道,“奴才不该带霍……公子来这种地方。”
九爷听着就动了动身子,颇为尴尬的低了头,眼角眉梢那股子婉转风流都要收敛了。景宣皇帝瞧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舍不得又不忍责备,可偏偏闷在心口那股郁气怎么都压不下去,当下就尽数对着和珅去了。
景宣皇帝冷冷一哼,当真是气势全开,饶是和珅也忍不住直冒冷汗,好容易才等到景宣帝一句,“官降三品,暂时在户部留用。明儿到乾清宫西暖阁见朕,下去吧。”
和珅本已落地的心再次高高吊起,叩头谢了恩,也不敢再抬头看一眼皇帝的脸色,急急忙忙就退了出去。
九爷小心翼翼的瞄了瞄自己八哥的脸色,轻声换了一句,“八哥。”
景宣皇帝抿着唇不言语,九爷心知自己这个时辰还不回宫偏偏还在这么个地儿让自己八哥心里不痛快,自知理亏只能垂头丧气的由着景宣皇帝牵着自己的手一路把自己拽上了马车。
等回到了翊坤宫,瞧着换了宫装的九爷,景宣皇帝的面色才正常了些许,可人还是闷闷的,好半响,景宣皇帝的声音才传到九爷耳边,“小九,八哥知道这宫里拘了你的性子,可这辈子,八哥绝不会放你离开。”
景宣皇帝那神色说不出是惆怅还是恍惚,“当年大婚之时,八哥明明还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你过不惯这日子八哥就甘心放手,可如今……八哥是真放不开你。”
九爷听得无比茫然,这都是怎么回事?说起来本是一时兴起的自己不对,可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这日子了?景宣皇帝将茫茫然的九爷揽在身前,低声道,“小九你喜欢什么,八哥倾天下之力为你也甘愿,就算是想要去看个铺子听个曲儿,难道八哥就不能陪你么?那和珅有什么……”
后面的话尽数消失在九爷微颤的笑声里,九爷瞬间就眉目飞扬起来,“和着八哥是吃醋……”九爷目光微转,眉梢斜挑,那股子风流宛然尽数透了出来,声音也带上了甜甜腻腻,“八哥,弟弟只是觉得那和珅奇怪。”
景宣皇帝疑惑的扬眉,就瞧见眼前玉人儿浅浅一笑,“想那和珅才多大年纪,依他的经历见识能在九爷手下抢着好儿,这些日子弟弟刻意试探,那人可是个见惯了风雨的主儿……他家里早就没落了,哪能有这等的见识!”
景宣皇帝闻言心里一松,然后就也起了兴致,“这么说,这个和珅有古怪?若是故人,可瞒不过八哥。”
九爷撇撇嘴,“那人精明着呢,谁知道是个什么来路。”九爷若有所思的在景宣皇帝怀里蹭了蹭,“八哥,你说怎么才能知道这人是谁呢?”
景宣皇帝揽着美人儿的腰身笑的既怜且爰,“小九这么好奇?要不哥哥给你想个法子?”
九爷听着就眉开眼笑的点点头,“就知道八哥心疼我。”
“这会儿知道谁疼你了?那午时还撇了哥哥在一边儿?”景宣皇帝侧头白了九爷一眼,又作势低头亲了下去,声音有些含糊道,“小九,你从那儿带出来的脂粉气,哥哥可不喜欢!”
九爷无比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一把推开身后的人,吩咐大宫女伺候沐浴。
转过天来,九爷一身贵妃衣饰被景宣皇帝带到了乾清宫的西暖阁。九爷这会儿心里倒是难得有些忐忑了,这西暖阁可是召见外臣的地方,自己就这么出现……可还没等九爷要求加个屏风遮一遮,景宣皇帝已经笑眯眯的道,“小九你不想知道这和珅究竟是谁么?”
被好奇心一下子掩盖了些微顾虑的九爷干脆眉梢一挑,规规矩矩的站在御案一边,为景宣皇帝磨墨添香了!等到景宣皇帝传户部和珅观见的时候,九爷才忍不住低声问道,“皇上,你打算?”
景宣皇帝抬手挥退了西暖阁内侍候的几个内侍,才道,“和珅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能装糊涂,而什么时候装不得!”
和珅一进西暖阁就觉得此地寂静的过分,诚然,皇帝所在必无喧嚣,可这一种寂静却似乎带着凛冽肃杀,一呼一女干间仿佛都带着淡淡杀意。
和珅本就高高吊起的心顿时紧了紧,一丝不苟的甩袖请安,却没等到皇帝叫起。好半响,才听见皇帝的冷淡声音,“抬起头来。”
和珅抬头,一袭龙袍的景宣皇帝坐在御案之后,旁边却站着一个宫装美人。两生的经历让和珅很熟悉后宫的规制,这个无比面熟的宫装美人穿着衣饰正是贵妃品级,而景宣皇帝的后宫之中唯有一位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
和珅心里头有点儿发苦,早知道霍姑娘无论自身手段还是身后势力都不简单,可谁成想竟然会是皇帝最宠的贵妃!哪有皇帝让自己的妃子随意出宫还能抛头露面做生意的?早听说贵妃娘娘深得帝心,可谁知道竟然还有这般的宠法呢?
景宣皇帝淡淡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和珅更是心惊,“和爰卿,你究竟是谁?”
和珅的冷汗倏地滑落,整个人都几乎怔住了,然后就迅速的反应过来,“奴才就是和珅,出身钮祜禄氏,皇上的意思臣不明白。”
景宣皇帝眼睛微微眯起,“朕一直以为和爰卿是聪明人……朕既有此问,自然是早有决断。只不过爰卿人才难得,朕才多问一句罢了。世间怪事本就不少,爰卿不肯说朕也不强求,钮祜禄氏出了爰卿,是福是孽都在和爰卿一念之间。”
和珅抿了抿唇,只觉得背后寒气直向上窜起,忽地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眸子定定的盯着眼前的景宣皇帝,道,“奴才是和珅,可皇上当真是先帝的十二阿哥么?”
景宣皇帝闻言神色一动,九爷却冷斥了一声,“皇上是谁天下皆知,和大人出言不逊,所为何意!”
和珅摇摇头,正色道,“贵妃娘娘何必砌词掩饰?奴才所认识的十二阿哥才智平庸,不过二十五岁就撒手人寰,至死也只封了贝勒爵位。奴才虽不才,却也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
景宣皇帝微微一笑却不露分毫喜怒,“原来如此……和珅一直都是和珅,怪不得和爰卿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阅历,能让朕的青桐刮目相看。”景宣皇帝握住九爷的手,止住了九爷就要开口的话,然后续道,“以和爰卿的聪明,如此直白就不怕朕灭口么?”
和珅心中绷得紧紧的,可面上却是相当平静,“奴才只是觉得,以皇上的治世之能,总会希望有个人能知道真正治理这个天下的人是谁!”
景宣皇帝略微静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