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
“赵默……”阎清就这么怀揣着激动和澎湃地叫了一声。
“叫我赵警官。”
“赵警官,我这儿疼。”阎二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冲着赵默指自己胸
“……”赵默一声不吭,过去就拽着这家伙的衣领往外拖。小王在门口看见了,纳闷极了:“赵所,您这是要……”
“我的人,先带走了。”
赵警官特训回来了,赵警官下班了。
阎清被带回家以后睡了个好觉,好像一个多星期的疲惫都在赵默回来以后消失得一干二净。起床走到客厅的时候,赵默刚回来,还带着大包小包。
阎二还没明白过来,赵默已经把那些东西全部抖落了出来。
崭新的枕头,记忆棉的,他睡惯了的牌子和型号;
崭新的杯子,玻璃的,够大,用来刷牙漱口正合适了;
一直用着的牙膏和牙刷;
白色的浴巾,摸起来很软;
咖啡,速溶的,廉价,但他爰喝;
电动刮胡刀,很新的款,不便宜;
晚上当作宵夜的方便面,袋装的,经济;
阎清一样样地看过来,看到眼皮都能感觉到烫,看到最后的那盏台灯。阎清记得,他对赵默说过,卧室要再添盏台灯才好。
“沐浴露、洗发水,我没买。我用着的还剩很多……”赵默把他的豆奶自己的牛奶塞进冰箱,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我想……你也不至于会介意。”
“……”
门铃响了,阎清去开门。两个工人送来了体积庞大的货。
“这是什么?”
赵默抱着胸厨房门边,从容笃定:“我订的双人床。”
这段戏剧般的情节,对阎清来说,仿佛更像是一个故事。
“后来呢?”
“什么后来?”阎清不明所以然地迎接着余一然满怀期待的目光。
“赵默跟你表白了么?”
“噢。”阎清想了想,“后来我问他是不是有钱没chu使,要不怎么突然买回来这么多有用没用的?”
“他说什么?”
“……”阎清忽然笑了,笑得和疯子没有两样。
“阎清,你他妈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么?”当时,赵默阴沉着一张脸就反问了他这么一查。
“什么?”阎二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质问了,习惯了以后,早就脸不红、心不跳,嘻皮笑脸乐陶陶了,“你想我说哪一条?”
“……”赵默语塞,简直觉得,这辈子,最挫败的事儿莫过于遇上这样阎清这样的惯犯,屡教不改,执迷不悔,“那你知道住酒店和住自己家里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阎清答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半点心虚。
赵默直直地瞪着他,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逼近了,把他给堵在墙边,露出y-i-n贼的笑。
赵默真的讨厌,讨厌阎清这么俯视自己,即使只比自己高出那么一点点,都仿佛能在心理上造成一种毫无来由的优越感。那层目光里的笃定和他嘴里的话从不相符,赵默看不透他:“……”
“说说看啊。”阎清在他眼前轻浮地笑,“让我知道……究竟犯了什么错。”
赵默瞪着他,故作镇定地捕捉着他脸部的细微变化。
“住酒店的好chu就在于……你不需要带这这些东西。”
“原来如此……”阎清的鼻尖就顶在他的额头。
“阎清,我再说一遍……我这不是酒店,你想来就来……”赵默看着他眼角的淤清,两个星期未见,每一次未见,每一次重逢,都有这般,或多或少的惊喜。
“那你要我把这当哪里?”
“我家……”
“你家?还有呢?”
“我……你……”
话音未尽,赵默便后悔了。这么多年来,依然不女干取教训的还有自己,很多事一旦说明白了,便无地自容。
“后来呢?”余一然托着下巴,忽闪忽闪着眼睛继续期待。
“后来当然是拉灯了。”
“什么是拉灯?”
“去你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回去问你们家老江啊!”阎二简直要掀桌子了。
“没出息,太没出息了!”余一然拍了桌子,“你这算哪门子的革命胜利?我他妈看错你了!这一顿必须你请!”
“行,没问题。”阎大夫爽气地砸出几张毛爷爷,“接下去去哪儿?”
“你也不怕你在外头鬼混,被人民警察给抓现行?”
“你都不怕老江,我怕什么?”阎清抓了衣服就走人,余一然追了上去,“到底上哪儿啊?”
阎二回头,在路灯底下笑得明明白白:“去我家。”
余一然愣了一下,跟着走了十来米,总算是明白过来,却又忍不住嘲讽他:“靠,那哪儿是你家阿!”
“赵默说是,那就是……”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的那一天,阎清遇到了那个自己害怕的赵默。
他躺在惨白的床上,还没来得及被推进手术室。血早就在衣服上化开了,像油墨一样还在往外渗透,越来越浓,浓得发腥。
阎清说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么红的血,这么多,这么红。
当时,赵默还有意识,还能开玩笑地说,是他的眼睛红了。
被推进去的一路,阎清抓着他的手,还是暖的,真实的。
赵默在他耳边说,有些话,一说出来便输了。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输得还是自己。
阎清让他别再说了。
“要是我还有命……出来……我就……对你说那句话……真的……不骗你……”
那一次,阎二没有哭。
他知道,赵默从没骗过他,所以他不允许老天就这么收走这个诺言。
只是后来,谁都没有再问起过,那究竟是一句什么话。
(完)